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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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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知道曹氏怀孕的消息确实是意外的,但更意外的是曹氏抓药堕胎这一节。而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柳槐实。
那么柳槐实的惊讶就显然有些过了。正常来说,一个已婚的女人怀孕,这不是很情理之中的吗?就算是一尸两命的结果,也应该会有一些惋惜、愤慨之类的关联情绪,可柳槐实并没有。
就说他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惊讶就更显得不寻常了。
莫非是柳槐实也像他们一样,知道曹氏所怀的孩子并不是喻温平的?
这就有点问题了。
夏初想会不会是他和喻温平之间也是恋人,所以在听说曹氏有孕时才会显得惊讶。毕竟两个人相识已久,年纪也算相当。但很快夏初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暂不说柳槐实对方时的感情这种无从查证的事,单就柳槐实而言,如果他与喻温平的恋人关系已经到了听说对方的妻子怀孕会惊讶的程度,那喻温平何必在原配去世后再娶一房?他不是没有子嗣,不存在什么社会压力,也没有掩人耳目的必要。
夏初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忽然抬眼看了看柳槐实,微微一笑,“柳大夫,您说您给曹氏问过诊,那喻温平的身体是不是也是你在照顾?”
柳槐实有点犹豫,表情微微滞了滞才点点头,“嗯,喻家人的有点头疼脑热的,都是我来问诊的。”
“喻温平的身体怎么样?”夏初盯着柳槐实的表情,进一步问道:“我是说,喻温平的身体是不是根本不能让曹氏有孕?”
柳槐实楞了楞,手握拳虚掩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有点不自在。又明显地是考虑了一番后才说:“东家年纪不小了,年轻时跑生意自己也不太在意,身体亏的有点厉害。但是,是否能让夫人受孕……,这倒不好把话说绝了。”
不好说绝了吗?夏初倒觉得未必。
到现在,夏初才发现他们其实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曹氏为什么会去堕胎。
他们想当然的推导出她所怀的孩子不是喻温平的,但是却忘了,曹氏是如何知道那孩子不是喻温平的?
一种可能是喻温平这几个月里都没有碰过她,另一种可能则是他身体有问题,莫说无法使女子受孕,可能连行房都有困难。
喻温平碰没碰过曹雪莲柳槐实不可能知道,他作为大夫所能知道的,便也只会是后一种了。
一旦怀孕就穿帮,所以曹氏才必须要堕胎。这种事通常男人都相当在乎,喻温平算是对柳槐实有恩,所以柳槐实要帮他隐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柳槐实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逼问,又闲叙了几句后便起身与他告辞。
出得门来天色已经擦黑,夏初和许陆也就没再回府衙,在街边吃了碗小面后便各自回家了。
夏初到了家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忽然动作一顿,楞了片刻后笑了起来,抬手将挂在门上的一个纸包解了下来。
纸包只是普通的白纸包,用丝绳十字交叉地系着。也不用多想,夏初断定这肯定又是苏缜送来的快递。她觉得黄公子倒是有意思,真爱给人惊喜。
这样的男人莫说万里挑一,就是十万百万里也不见得能挑出一个来。
模样好气质好,家境富裕,学识好功夫好,还很有生活情趣。真是高富帅中的贵族,贵族中的高富帅。
只可惜啊,自己虽与他有缘,却是男人之间的感情罢了。夏初低头抹了把脸,把纸包拎在手里进了门。
不远处的房顶上,闵风静静地看着,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倒是颇多内容。等夏初进去了他才站起来,转身要走时却犹豫了一下,换了个方向,轻巧地跃过巷子站到了夏初的屋顶上,俯看着她的院子。
夏初进屋点上了灯,对着墙上的画说了一声‘我回来了’,而后便迫不及待地将那个纸包放在了桌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按了按,觉得手感软软的,却摸不出到底是什么。她托腮想了想,头两次他送来的是关于案子的线索,是她需要的;上一次是知道她脚伤了送来的药,也是她需要的;生日时他送了一副画,更是她需要的。
那么这一次是什么?应该也是自己需要的吧?
自己需要什么呢?夏初盯着那个纸包,答案近在咫尺,只要拆开就知道了,可她却还不想揭晓,想把这惊喜的时间尽量的延长些。
如果此时苏缜就在面前,她似乎能想像得到他的动作和表情,一定是抱着双臂,微微的歪着头,脸上带着淡淡而迷人的笑容。
只是想着,夏初就觉得脸热心跳。她双手捂住脸,闷声笑了笑,而后又清清嗓子,收回发散的情绪,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那个纸包上。
想了一会儿后夏初打了个响指,开始动手拆包装。等丝绳解开纸张摊平,里面果然放着两顶帽子,一张纸笺放在帽子上,只写了两个字:试试。
夏初忍俊不禁,想起了那个‘挠挠’的相声,还好苏缜倒没有那么恶趣味,没有给她包了一层又一层。
两顶帽子,一个是绛紫色的一个是灰色的,都是软缎儒冠的样式。夏初看着那顶灰色的帽子一阵暗笑,心说自己果然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这黄公子送来的灰色帽子,她倒看着一点不心烦,越看越喜欢。
余光瞥见那张纸笺,夏初便将头上捕快的帽子摘了下去,换上了绛紫色的那顶,然后举着灯直奔了厨房。
闵风坐在房上看着夏初戴着帽子出来,直奔了厨房,不一会儿又看她小心翼翼地端了个黑色的粗陶碗出来,放在石桌上。正纳闷她在干什么,就见她拉近了油灯,美滋滋的对着那碗水照了起来。
闵风笑了一下,淡的几乎看不出来,随即又垂眸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回到宫中转过御书房前的影壁,就看见司织署的连顺公公跟安良从里面退了出来。连顺手里端着个托盘,出来后与安良站在廊庑下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往门口走过来。
闵风往旁边错开了一步,一袭黑衣被夜色完全隐没,连顺一点都没瞧见,端着托盘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瞄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等连顺走远后他才慢悠悠、无声无息地走到安良身边说:“什么东西?”
安良抖了一下,回过头来拍了拍胸口,“闵大人您要是老这样,我非短命不可。”闵风听完无所谓地笑了笑,看那意思他没觉得这样出现有什么问题,也不打算改。
安良白了他一眼,问道:“东西送到了?夏公子看见了吗?喜欢吗?”
“嗯。”
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安良看着他,“完了?”
“嗯。”
“闵大人……”安良扶住旁边的廊柱,匀了匀气息,“一会儿皇上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回话?难道也跟你似的嗯两声?”
闵风没回答他,也没再多说夏初的事,回头看了一眼影壁,“刚刚连顺拿着的那是大婚礼服?”
“嗯。”安良没好气儿地道。说完侧目等着看闵风的反应,结果闵风什么都没再问,安安静静的做他的美男子,倒把安良给憋了个够呛。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道:“刚刚那件是皇上的,皇上试过了,真是好看。哎,你是没看见皇后那件,霞帔上缀了一百零八颗这么大的南海珍珠呢!差点晃瞎了我的眼。”
闵风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安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眼瞅着婚期越来越近,连顺那忙的灯烛都不够点了。太常寺鸿胪寺那边也是。今儿下午礼部尚书在书房里呆了半天,说大婚的纳采纳征之事,真真是庞杂的很,我在旁边听着都觉得头疼。”他摆了摆手,叹口气。
安良今儿在御书房里伺候着,礼部尚书的声音在静谧午后的书房里显得特别聒噪,苏缜单手支在书案上,轻轻地撑着下颌,微侧着身子,似乎是在听,但安良知道皇上的神思早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他悄悄看着苏缜的侧脸,心里忽然莫名的一阵酸楚。近来,他总是想起那次酒后苏缜对他说的话,想起来就忧伤的很。
皇上要大婚了,这宫里要多个主子了,以后还要有嫔妃,按说是好事的。可往后怕是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没事就出宫去了吧。而宫外那个生动爱笑的皇上,是不是以后也很难再见到了?其实他更喜欢那样的皇上呢。
“安公公叹什么气?”闵风问他。
“也没什么。”安良抽离思绪,有点惆怅地说:“以后怕是不能常常出宫了。”
闵风转过头看着御书房里透出的灯光,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126 更上一层楼
 
戌时三刻,苏缜才批完折子,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安良挑着灯给他照着脚下的路,往寝宫走。
“闵风回来了吗?”苏缜问他。
“嗯。”安良顺口回道,回完了之后心里一惊,忙道:“回皇上,闵大人戌时不到回来的。”
“东西夏初拿到了?”
“自然是拿到了。要不然闵大人也不会回来。”
“好。”苏缜仰起头看着深蓝如墨的天空,手在肩膀上揉了揉,须臾,动作一顿,低下头无声地笑了起来。慢慢地走慢慢地回想,笑容也慢慢地凝在了唇角,变得有几分惘然。
为何惘然,却也说不清楚。
司织署送来他大婚要穿的礼服时,他心里竟隐约有些排斥,仿佛那精美华丽的礼服是道枷锁一般。说洞房花烛人生大喜之时,他想像着,却心无涟漪。而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心情于一个皇上而言,是不是正常的。
还是他在体会过作为苏缜的快乐后,变得贪心了?
之前他想要一时二刻不被身份牵绊的自由,后来他想要一个以平常心待之的朋友,再后来,他想要给漫长的枯燥添一些回忆,任性一次、肆意一次。
他都去做了,可仍觉得不够,心中似乎有什么地方空着,摸不着填不满。
“人是不是都是贪得无厌的?”苏缜忽然问道。
安良正专心挑灯引路,冷不丁听见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不敢轻易作答,思索了一番才不痛不痒地说:“奴才觉得,这也要分人、分事儿吧。”
“怎么分?”
安良心里一抽,咽了咽唾沫,小声地道:“奴……奴才觉得,如果事儿是坏事儿才叫贪得无厌,如果是好事儿,就……,就叫更上一层楼。”
苏缜忍不住笑了笑,“你越来越油滑了。”
安良勉强一笑,“坏人才叫油滑,奴才是好人,应该叫圆融。”
转天,夏初到府衙后先问了问口供细节核查的情况,证明喻家兄弟和柳大夫所说的基本属实,嫌疑可以排除。
许陆在一边听着,听完了感觉比较郁闷,“都排除了,都排除了查谁去?”
夏初用笔杆磕了磕桌子,不以为意地说:“谁说都排除了?喻温平不是回来了吗?”
“他?他不是去兴州了吗?裘财把人从兴州带回来的,这总是没错的……”许陆话说了一半停了停,“你的意思是他半路折返,回广济堂杀了曹雪莲?”
“时间上完全行的通。三月卅他离京,四月一日快马折返,杀完人之后再出城呗。”夏初道,“你不觉得,其实他的作案动机最充分吗?唯一的问题就是作案时间,只要把这个时间差找出来,他的嫌疑其实比他俩儿子大多了。”
裘财听完转头问常青:“回的来吗?我骑马到兴州走了两天呢。”
“笨吧你就!”常青瞥他一眼,“非得跑到兴州再回来,半路回来不行?”
“喔,也是。”裘财点点头,“那头儿说的在理。”
许陆却没立刻表态,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问题?说出来讨论讨论。”
“喻温平佯装带人离京购药,走到半路后再快马返回京城,杀了曹雪莲。时间上当然是说的通的,可这样一来不就是谋杀了吗?”
“杀就是杀了,有什么区别?”裘财说。
“当然有区别,这里面有矛盾。如果是谋杀,现场怎么会乱成那个样子?而且是谋杀的话,他有几百个方式千万个地点,用斧子把人砍死在广济堂完全是最糟糕的一种,说不好听的,哪怕他把曹雪莲弄死在家都比在那强。”
裘财答不上来,转头去看夏初:“头儿,许陆说的有道理吗?”
“有。”夏初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的了,是我先入为主了。”
“头儿,什么意思?没明白。”裘财问道。
夏初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给他解释道:“曹雪莲是因为受了喻示戎的敲诈后去找喻示寂借钥匙,然后去广济堂拿钱。这里面有很大的偶然性。咱们现在是以事情已经发生后的视点回头去看的,但在曹雪莲被杀死之前,不可能有人知道。”
裘财听完一脸茫然,左右看了看,“我怎么没听明白呢?常青,你明白了吗?”
“简单啊!”常青坏笑道:“头儿的意思就是:你突发奇想去吃包子,结果你的仇家埋伏在包子铺把你砍死了。”
“狗屁!”
“举个例子,急什么。总归就是你的仇家怎么知道你要去吃包子的。”
“我爱吃包子啊!”
“嘿!我说你这筋真够直的,你天天跟住在包子铺似的,可曹雪莲很少去广济堂啊!”
裘财还是没转过这根筋来,但看别人的反应又觉得这事儿好像应该挺简单的,也不好意思再问,含糊着点了点头,自己琢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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