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胜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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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悯不想回短信，更不想回家，默默合上手机，一个人蜷缩在狭窄冰凉的椅子上。夜风微冷，吹在身上冷冰冰的，清冷的月光照在思悯的身上，留下一个孤寂的身影。思悯觉得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思悯以为是承毅，正打算按掉，却瞟到了屏幕上胜凌的名字，于是便接了起来。

“在干吗呢？”胜凌问。

“胜凌，我……”思悯本想忍着不哭，可一开口，还是哽咽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啊？今天你不是该去领证的吗，发生什么了？”

“我没领证，”思悯说道，“我现在在外面，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

听思悯哭得厉害，又说今天没结成婚，胜凌也担心她出事，很快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思悯报了地址，胜凌安慰她别害怕，自己套上大衣就往外跑，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让思悯出事，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53。五十三。
胜凌很快就赶到了。满地狼藉的啤酒罐，残留的酒汁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淌。思悯蜷在椅子上，冷得瑟瑟发抖，脸上的妆都哭花了，脏兮兮的。胜凌赶紧脱下自己的大衣裹住思悯，生怕把她冻坏了。

“你来了？好快啊。”思悯说道。

胜凌点点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今天下午我本来应该跟承毅结婚的，但是，我到民政局的时候，突然就犹豫了。我想了很久，然后决定不嫁给他了。”

“承毅不是对你很好吗，为什么你又……”

“他是对我很好，我一直说服自己，嫁给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会宠我，会疼我……但是，就在刚才，在我准备走进民政局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我始终忘不了一个人。”

胜凌心里一怔，顿了一下，又问思悯：“是谁？”他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思悯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是你！”

胜凌轻叹一口气，挨着思悯坐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

思悯趴在胜凌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从10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开始。但是我笨，我害羞，我从来都没跟你说过。承毅跟我求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忘了你，我们之间没有开始过，也不会有将来。可是，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做，我都忘不了你，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虽然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如果你没有出现，也许就这么算了，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身边，为什么还要来惹我？”思悯说着，不停地捶打着胜凌，似乎只有这样才解气。

胜凌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好，只能静静地听她说着，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真心话，思悯本就是腼腆的人，这样的话若不是鼓足了勇气，也不会说得出口。思悯哭了很久，这才没了声息，胜凌发现，她是睡着了，许是哭累了，他也不叫醒她，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着。

胜凌想起刚认识思悯那会儿，她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低着头，轻声地介绍自己，有些害羞的样子。然后她坐在了自己的前面，回头却是灿烂的微笑。

那次球赛，她在场边为他们加油，是叫得最响的那个。结果他们还是输了，不过思悯安慰他下回一定会赢。

然后，上大学的时候，他跟思悯抱怨说郊区的学校冬天太冷，没过几天她就快递来一条围巾，手工织的那种，大大的，暖暖的，花样也很漂亮，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可是，那时候他有女朋友，他怕带了女朋友吃醋，便一直放在哪儿。后来女朋友闹别扭要跟他分手，也是她做的倾听者。

那次，在小小的面摊，那次，在海边，他们一起，嚼着美食，天南海北地聊着。他还记得他们假扮夫妻帮佩文找证据的那一回，还记得一起在老家玩的那几天……

十年了，原来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原来，她为自己做过这么多事，却始终藏着一句话在心里。

“其实，她也挺好的。”望着熟睡的思悯，胜凌暗暗想着。这么多的回忆都属于他们两个，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少了些什么。

思悯醒的时候天已经发亮，胜凌陪着她，一夜都没睡，思悯有些不好意思，揉着眼睛对他说“对不起”。胜凌则一本正经地问她：“昨晚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昨晚？我说的？”思悯问。

“昨晚你喝醉了，说了一些话，我想知道，那些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思悯想了想，也记起自己说的是哪些，她点点头，说：“对！或许我不应该说，但是，昨天我确实是喝多了，所以，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

还未说完，猝不及防间，火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思悯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也烧得红红的。

从未这么亲密过。

“其实，我们可以试着开始，”离开思悯的唇，胜凌说得第一句话，“好吗？”

思悯还沉浸在刚才没回过神来，只是怔怔地望着胜凌。胜凌又说：“我想了一晚上，原来我们之间真的经历过很多，有很多很多很美的回忆，而且，你对我又是那样的好，不止一次。10年了，第一次听你说出真心话，我发现，是我错了，不是你没勇气，是我一直没给你看得见的希望。想想，其实我们之间只是少了些东西，我想，是时候该让我把它补上了。答应我，好不好？”

这回思悯总算是听明白了，赶紧点头。那些话完全是酒后吐真言，她生怕让胜凌听了会为难到他。没想到，却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胜凌伸手搂住她，“为了我牺牲那么多，连婚也不结了，值得吗？”

“我只知道，昨天我若是走进民政局，这会儿一定是真后悔了。”

“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你的心里话？”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我怕，说出口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你若一直不说出口，便注定会错过。不过也怪我，一直没有给你希望。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思悯笑了，自从昨天做出那样的决定后，她第一次笑。

“送你回去吧！你这个样子吓死人的。”胜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说。

“不要，”思悯摇摇头，“我不想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胜凌则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听我的话，乖乖的回去，你一晚上没回去，你爸妈会担心死的。”

“但是，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啊？而且，现在承毅也在。”

“该面对的事总要面对的，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有我在，别怕。”

牵着思悯的手，胜凌一直把她送到楼下。

“自己上去行不行？我想这时候我不方便陪你上去。”胜凌问。

“没事，我自己上去可以了。”

“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吗？”

“没想好，”思悯说，“不过我也不怕，我把事实跟他们说清楚，我想，他们是会理解我的。”

“那好，到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好。陪了我一夜你也很累了，赶紧回去睡会儿吧！”

胜凌看着思悯上楼才离开，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也该静下心来好好地想想。
54。五十四。
思悯拿钥匙开的门，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屋里的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刘爸爸、刘妈妈在，承毅也在。

“我回来了。”思悯对屋里的人说，声音虽不大，但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你总算是回来了，等了我一晚上，还好，平安回家就好。”承毅第一个冲了上去，见思悯并没有什么事，稍稍舒了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一晚上都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担心了你整晚。”

“你看看，承毅一整晚都没睡，在这等你。”

“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我们打过去你又不接。”

……

父母劈头盖脸的责骂，只换来思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又没出什么事。”

“你！”这一下，刘爸爸彻底气愤了，“你说说，你这干的都是什么啊，你昨天该去干嘛的？”

思悯不说话，刘爸爸气得扬手就要打她，承毅眼明手快，一转身赶紧挡在了思悯的前面，这才护住了她。

“叔叔、阿姨，你们别生气，思悯这才回来，还是让她先休息下，有什么事待会再说也不迟。”承毅说道。

刘爸爸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刘妈妈也赶紧跟了进去。

客厅里只剩下思悯和承毅。

“谢谢你！”思悯说。

“没事，应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打。”

“承毅，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好。要不我们下楼去说吧！”

两人来到了小区公园，这时候人也不多，他们便挑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

“这个还你。”思悯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承毅求婚时送的钻戒。这枚戒指本就不太合适，思悯原打算找个时间去改下大小，一直放在身边没有带过。

承毅并不去接，而是问道：“什么意思？”

“这枚戒指从一开始就注定不适合我，我希望你能替它找到真正合适的主人。”

“思悯，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能不能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好吗？”

思悯摇摇头。

“如果你现在不想结婚，没关系，我可以等的，你什么时候愿意，我们就什么时候结婚。”

“对不起，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思悯硬是将装戒指的盒子塞进了承毅的手里，“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你很残忍，也很不公平，但是，真的对不起，如果我现在不说，那么以后，即便我们结婚了，我们之间也会有一层隔阂，那样对你更不公平。”

“思悯，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我相信你，事实上，你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甚至说，把我都宠坏了，但我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这样对你。”

“不用你对我多好，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好。”

“不行，那样对你不公平。婚姻中的双方本来就应该是平等的，如果只是你一味地对我好，而我，却只是默默然，那我们的婚姻注定会走向崩溃。”

“可你那时候为什么会答应奶奶，答应我？”承毅不死心，接着问。

“我，我只是不想让奶奶失望，也不想让你难过。相信我，其实在昨天之前我一直在想办法说服自己，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你过一辈子，但是，昨天下午，当我走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我又开始犹豫了。那时候，我一个人想了好久，我知道，无论我怎么选择都注定会有人受伤。请原谅我的自私，与其以后两个人痛苦，不如现在……”

“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

“不是，你已经很好了，不好的那个人是我。你有没有想过，一开始我们之间就缺少了些东西。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尊重和客气，而不像其他情侣那般甜蜜和亲昵，也许我们真的不那么合拍。”

这些话触动了承毅，思悯说得没错，他们之间很少有甜蜜的片段，更多的是像普通朋友般的客气。也许，从认识那天起，他们就注定不是那样的合拍，只是，一见钟情让他忽略了这一切。若不是思悯今天的坦诚，他怎么也不会坦然面对这一切。

“也是，你说得没错。”他说。

“你那么优秀，真的不值得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相信，很快会有一个比我更好，更值得你爱的人出现在你身边的。”思悯说。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还是那句话，我不勉强你，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么你爸妈那边，要不找个机会我跟他们道歉？”这件事在双方父母之间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思悯就势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跟他们去说就好。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会说我什么的。”

“谢谢！”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想去，思悯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我们以后还是不是朋友？”承毅又问。

“如果你不嫌弃，当然是啦。”

“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第一时间找我，我可是有两下子的人啊。”说着，承毅就势比划了起来。

“好，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

说完这话，思悯低头笑了起来，一抬头，却又正好迎上承毅的目光，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思悯觉得有些尴尬，连忙低下头去。承毅也低下了头，两人就这样，垂头不语中。

“那么，再见了。”隔了好久，承毅才开口说道。

“再见！”

两人同时转身，背对背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走出很久，承毅回过头去，思悯早已离得很远，身影小得几乎看不出来。她的背影依然熟悉，却注定再也不是属于他的了。承毅停住脚步，摊开手心，那是思悯硬塞给他的戒指盒子，握得久了，红丝绒的盒子竟有了淡淡的汗迹。他打开盒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