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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英 作者:斯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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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大清国的“命根子”把握在一个没有“男根”的男人手中
“男根”是男人最能显示雄威的器官,大太监李莲英虽然从小就失去了“男根”,可他却比成千上万有“男根”的男人更雄威百倍!
混浊的河水从大地干裂的缝隙中曲折地穿行,象一条无头的蛇,细长的身子钻入了远方的地平线。和屋顶一样颜色的天空,悬挂着呆滞的浮云,黯淡的太阳,把模糊而迷茫的目光投在这块埋葬死人的身躯和活人欲望的地方,四周稀稀疏疏的树木,用它们僵硬、倔犟的枝叉,把这目光撕成一条条,破布似地撒落在地面上。凄冷的风,吹动着枯萎了的草叶,丝丝抖动着。人们的衣服,在风里“呜呜”响着,就如同坟墓里幽咽的哭泣。
这片空旷的坟地,迎来了它千万年来最辉煌的日子,就见一个个馒头般的坟堆上,都添了一层新鲜的黄土,坟头上用石块压着一摞摞大张的黄纸,黄纸在风中不停地跳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用大理石精工雕镂的供桌已被各种各样罕见的祭品供果覆盖,正中那尊一看就知道是皇宫御用的香炉上插满了大把、大把的极品炉香,香烟袅袅扑鼻,沁人心肺。坟地的下面,连着一片荒地,此时的荒地已用新鲜黄土铺满垫平。就在这荒地上,排满了衣着华贵、高矮各异的人,这一大群身份高贵的人围聚在这穷乡僻野之中,显得格外抢眼。不知按怎样的规矩,他们依次排成两列,都摆出和天空一样的表情,静立着。在他们的中间,有一位身着高品官服,头上顶戴花翎的老人,他和那些人一样,肃穆地站着,混浊的眼睛呆望着,远处弯弯的河水钻入了地平线。
所有人都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表情,静立着。除了衣服的“呜呜”声,坟头纸的“沙沙”声,一片死的沉寂,偶尔有一两只乌鸦,从远处的树梢飞起,“呱呱”叫着,钻入弥漫着黄土的天空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在众人的目光中,远处黄沙起处,出现了一簇晃动的影子,像是被人的目光拉扯着,越来越近。这时,一只偷食供品的乌鸦“突”地腾空而起,坟地上卷起一股旋风,于是纸的“沙沙”声,衣服的“呜呜”,声掺和在一起,人群中也出现了一阵骚动。影子走得更近,细看分明是一支整齐的仪仗队伍,簇拥着一抬十八抬的大轿。这时,两面的人都已看清。好象是谁在暗中发出了命令,轿子后面的人群,拿起了各式各样的乐器锣鼓,一时间鼓乐大作,在人们的头顶上回荡、撞击着,而几乎同时,坟地这边,点燃了成百上千挂的浏阳鞭炮,火花撞击着地面,爆炸声充斥了天空。就是早已守候在坟地的这些人,也立刻扑倒在地上,在荒地上排成两串整齐的头颅。吹打声更近了,鞭炮声越来越大,当两股人群终于汇集在一起时,鼓乐戛然而止,爆炸声渐渐稀疏。人们拥着随轿而来的一位老人,沿着两列头颅之间的夹道,一直走到坟地边一张大理石的供桌前面,那位官服老者的身边。跪下的人们调整了姿势,把目光转到这一面。
在所有目光的期待下,那位新到的老人从身边小心翼翼地搜出一张很小的纸片,端放在眼前,开始宣读。风忽然变得急躁不安,拼命撕扯着那张饱浸岁月沧桑的故纸,各种声响又交汇在一起,什么也不能听清了。老者宣读完,从旁边一个中年人手中接过一个红布包裹的盒子,郑重地递给那位官服老人。就在这同时,鼓乐声再次响起,鞭炮的火花又一次冲击地面,大地开始震动,人群开始震动。老者双手拿着那张旧纸,放在燃烧的香炉中,一瞬间,那纸片变成了焦黑的卷儿,被一股风吹进干枯的草丛中。官服老人捧着红布盒子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两条腿互相击打着。他终于坚持不住,“卟通”一声扑在地上,眼里滚出两串混浊的泪水,泪水顺着干瘦的脸颊尽情地流淌着。突然他长号一声,把头撞在黄土地上,一面抢天呼地地痛哭,一面断断续续地呼喊:“爹……娘……儿子总算把……你们……给我的命根子……给我的血肉……找回来了……”他双手用力拍打着坟堆上的黄土,撕心扯肺般地哭着喊着。一会过后,哭声停止了,老人抱着红布盒子,仰起头望着暗淡的天空,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半晌之后,他重新低下头,发疯似地撕开了包着盒子的红布,揭开了盖子,注视着里面黑乎乎的两件东西,又一次把头撞在地面上,嘶哑地哭号。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渐变成抽泣,渐渐变小,老人冷静了下来,抬起来,把目光凝聚在那两团东西上。这两团东西,凝结着一个人凄凉、耻辱的回忆……
“棍呱,棍呱”,刚过立春,从冻土里跳出刚刚有了点活气的“肮鼻子”青蛙就开始此起彼伏地叫起来。这青蛙皮肤是黄褐色,尖尖的嘴,细长细长的后腿把屁股高高支起,一到春天,就开始鼓起两个大大的鼓囊,整日不知疲倦地叫。子牙河两边的土地上,一直充斥着这种“棍呱,棍呱”的叫声。
几十年前,他就是伴着这种声音跑到了天子脚下的京城。
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太阳垂着眼皮,象一个老迈昏慵的病人,黯然地呆望着古城打着补钉的城墙和长着一缕缕细高瘦长的狗尾草的屋顶,还有街道上慵慵散散的行人。就在鸡肠般弯曲的胡同中,一株老态龙钟的槐树用它无数只硕大的手臂遮掩了胡同深处的一所院子。苔迹斑斑的院墙忠实地环卫着里面的房屋,半开半掩的院门的青漆剥落处,露出一节节血染似的松木。院子里异常寂静,只是时而有邻居家的狗叫声穿过院墙,击打在灰沉沉的屋顶上。
在正房侧面的一间低矮的小房子里,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放在一面桌子上,桌子旁有一张用砖坯垒成的窄炕,上面铺撒着细细的灰。炕的两头用砖支起了一扇门板,就在这门板上,躺着一个赤条条的男孩,他的两腿、双手都被叉开着,绑在门板上,腰部也紧紧地缚着两道绳索。孩子脸色苍白,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屋子上方可以看见黑色的檀木和漏下来的泥巴,横梁上吊着一个滑轮,轮子下悬的细绳的一端系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锋利无比的尖端正对着孩子的眼睛,一动不动,和孩子对视着。屋子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整个房间沉浸在凝固的空气中,除了跳动的灯光,一切都在等待,等待一个打破沉默的声音。
老槐树的枝干投在糊得严严实实的窗纸上的阴影慢悠悠地晃动着,油灯对着阴影诡秘地眨着眼。终于,在阴影的晃动中,一个身影走进屋子里,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不高,满脸粉刺的人,他来到孩子旁边,随手拉动悬挂着的绳子。这人的手开始动,绳子慢慢地动,那个匕首也缓缓向下滑动。孩子眼睛瞪得更大,目光顺着匕首滑落的方向移动,和匕首顶端接在一起,手仍在不断地动,匕首仍不断地下滑、下滑,孩子的目光不断地退缩、退缩。灯光跳得更加厉害,火花的撞击声发出“啪啪”的声响,窗纸上的影子也开始跳舞。
只见那个男人的手飞快地闪动,匕首笔直地落下,就在这一瞬间,一声令人胆寒的嘶叫冲开了封闭的窗户,冲破了屋顶,……而后,一切又悄无声息。孩子面部灰色,头歪在一旁,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则从炕边拎起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放在一个米升里,用红布包好,收起来。
一切又都恢复了以前的沉寂,灰黄的天空升起低沉的乌云……
官服老人的眼里又盈满了混浊的泪水,他呆望着远处,河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中有一支鸦群飞起。
若干年后,这位老人躺进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坟墓里,又过了若干年,他的坟墓被人挖开,人们看到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于是形形色色的传说接连诞生,在他那极为普通的名字上竟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迷雾和疑团,他就是那曾把握过数十年中国命脉的超级大太监——李莲英。》》
李莲英一、拉二胡的爸爸
一、拉二胡的爸爸
离京城二、三百里的河间府,最有名的“土特产”就是“盛产”割掉了男根的太监,大太监李莲英虽然也是由此地“出产”,而他的祖籍却是有天堂美誉的杭州,其老祖宗也还作过大官……
清朝道光年间,河间府大城县。
时令已是深秋,天气颇冷的了。由西南向东北绕县城而过的子牙河虽然仍旧呜呜咽咽地流淌着,却已没有了夏日那股喧嚣奔腾、一泻千里的势头。河滩下几棵七歪八扭的老柳树早已被秋风扫尽了黄叶,光秃秃地斜在那里,像饿煞了的皮包骨头的乞儿。偶而又是一阵秋风肆虐,老柳树突兀刺向天空的枯枝吹口哨一样呼呼作响,落叶也飞舞在风里,有几片被昏黄灰浊的河水收留,随之载浮载沉,也不知去向何方。
正是赶早集的时候,早集是这一带农村约定俗成的货品集散形式,日期大都在每个月的逢五、逢十。大城县的早集最兴盛时,连河滩上的几棵老柳树都曾作为肉包棚的立木立过功劳。不过那是听老辈人讲的,现如今老柳树只有慨叹人世沧桑的份儿,早集已经萎缩得只剩下基本固定的老字号店铺了。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房顶,大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少,几个杂货铺的老板都缩着脖笼着手站在大门口探着脑袋眼巴巴地盼着有人能光顾他们的生意。好让他们不必再担心近半个月的针头钱脑、柴米油盐。他们都失望了,除了有两条夹着尾巴、扁着肚皮的癞皮狗沿着墙根灰溜溜地过去之外,再有的就是几个弓着背提着粪筐大声咳嗽着东瞅西望的拾粪老头。拾粪老头逛到这块拾粪肯定是有目的的,但却不是这几个店铺,而是十字路口那个热气腾腾、腌脏不堪的小面摊。
面摊在十字路口这儿扎场才没几天,掌柜的是一个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高个汉子,听口音好像不是这一片儿的人,掌柜的团团脸,什么时候都是洋溢着笑,好像从来就不知道世上还有忧愁似的。然而面摊的行头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刚刚铲平的洼地上竖着几根快要朽掉的洋槐木桩子,坐近了还能听见桩子里小虫子“霍霍霍”的啃咬声,绷在木桩子上挡风遮雨的幕布是农村用手摇纺车摇出来的粗稀布,上面大补丁摞着小补丁,估计扯下来扔野地里连赤身露体的乞丐都不会正眼看一下。坐在帐篷里能看见外面星星点点酒盎大小的阳光,别说挡风,连淋不湿地皮的小雨都挡不住。布的颜色已辩不太清楚,似乎能从顶篷中心漏光的地方看出些曾经白过的痕迹,但给人整个的感观却是黑乎乎、油光光的。帐篷下横七竖八摆着几条长短宽窄不一但都同样油光发亮的木板,木板下支着一摞一摞的半截砖,这些是权充桌子的,椅子也很简陋,不知掌柜的从那儿拾了些粗树根,又剔了剔泥,连稍长一点的树根都没扯掉,就那么乱篷篷的堆放着让人放屁股了。掌柜的就穿着一身油腥味扑鼻盖脸的粗布褂子站在这么一堆家什中间,笑逐颜开地招待着每一位皱着眉头走进来、打着饱嗝走出去的顾客。
太阳离房顶快有一人高了。吃完饭的有些已走开,掌柜的见生意清淡了些,便从泔水桶里捞了块黑布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擦那些比抹布还要稍微白一点的木板。几个拾粪老头是较早进来的,已经吃得肚圆了,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其中一个还摸摸索索地掏出来一个白铜烟袋锅,滋滋溜溜地吸开了。
掌柜的是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这两天正思忖着是不是打听一下地方上有没有强梁的,然后备几样礼物去拜拜,也好图个长久之计。此刻见有机可乘,便去冲了几碗热腾腾的白开水,恭恭敬敬地送到几个老汉面前,然后随手拉了条树墩坐在一边,准备插话。
几个老汉正聊得口干舌燥,一见掌柜的这么勤快,忙不迭地收了话头,跟掌柜的打招呼。
掌柜的影影绰绰好像听见他们是谈到一个胡胡李怎么怎么着,便顺势发问:
“诸位老伯,您们刚才说的那个胡胡李是什么人呀!”
几个老汉本来就意犹未尽着呢,一听掌柜的话头,立马七嘴八舌地向掌柜的介绍:
这个说:“胡胡李是个拉胡琴的后生,从小没了爹娘,四处乞讨过活,后来不知怎地跟一个游方道人学了手胡琴,便靠这个赶人家的红白喜事,混口饭吃。”
那个说:“邓财主他老娘出殡那天,胡胡李也在,我那天刚巧在那儿干活,那个好听,这辈子恐怕也没法听第二回了。”
最后还是抽旱烟的老汉作了总结:“听说胡胡李就是那天惹恼了邓财主,挨了顿好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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