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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英 作者:斯仁-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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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给老佛爷请安!”立山说着就给慈禧太后磕了几个响头。“别假惺惺的了,也不知道你心里向着谁呢?我看你今天脸色不错,看来你该走运了。”慈禧太后用一种冰冷的语气对着跪在地上磕头的立山说道。

  冰冷的口气已让立山想到意外,而那令人费解的话更令立山感到意外。看来在未摸清慈禧太后意思之前,立山只得小心从事。

  “奴才能够走运,也是托老佛爷您老人家的洪福。”

  “哼!”慈禧太后看来是嗤之以鼻,“我能有什么恩典给你,还不是你找到了一个好主儿。”

  本来有些迷惑的立山一听这话更是迷惑了,看来只得自己问清是怎么回事了。想罢,就开口说道,同时边说边叩头:

  “辞岁之际,老佛爷你可千万别动气,奴才要是哪件事给办错了,奴才马上就改。”

  “你不是办得很好吗?哪儿办错了,替皇帝将瀛台的窗子给粘上不是尽了君臣之礼吗?你哪里会办错事儿呢?”慈禧太后有些冷嘲热讽地说。

  立山马上醒悟过来,知道是自己找人将瀛台的窗纸糊上一事儿给败露了。寒冬腊月,北风呼啸,瀛台又是三面临水,湿气更重,瀛台因而也就更冷。但在这样的大冬天,皇帝也只能穿着单薄的冬衣,而且瀛台的窗纸也是给人捅破了,寒气直往里灌,冻得只穿着单薄衣服的光绪帝经常发抖,这一切立山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才抽了个空儿去给皇上将窗纸糊上,不想这么快就有人给说出来。立山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得举起双手,狠狠地打自己的脸,一边打一边骂自己该死。

  立山本望这样能解慈禧太后的怒气,但不想这回慈禧太后是真的生气了。本来,慈禧太后从上次废皇上未能实现,便对着光绪帝有一种深深的仇恨,她恨他有那些她讨厌的洋人帮着他,因此她这才决定给皇上少衣缺食,让他受受苦,但不想却有人居然不顾她的命令而去给皇帝糊窗子,她自然很是生气了。慈禧太后望着立山不断地扇自己的耳光,怒气总算消了一点,但并没全消下来,要是在以往,她早已喝令立山停止了,但今天她气没消,自然不会叫立山停下来,任由他自己去打自己的脸。

  立山已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了,但还不见慈禧太后开口,他这才有些急了,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望了望站在慈禧太后身后的李莲英,算是向他求援。

  就算是没有这个眼神,李莲英也会替立山求情的。今天早上从慈禧太后叫人去传立山起,脸色就非常难看,不和李莲英说一句话,李莲英给她讲笑话她也不置可否,李莲英这才清楚今天老佛爷是真正有些生气了,他不禁替立山着起急来,怕立山说得不好降不下老佛爷的气来,到时候自己想替立山说话也不可能了。不过,令他高兴的是,立山总算精灵,到底还是将慈禧太后的气给降了下来,他知道他该出手援助立山了。但怎么让立山解脱,又让老佛爷高兴呢?他想了想,想起了他与慈禧太后在颐和园中分别拜童子和观音时老佛爷的高兴劲来,他知道此时平白的解释是不管用的,只得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用什么呢?他转念了一会儿,这时候立山又扇了几巴掌了,猛然间,他想了起来,忽然对立山喝道:

  “立山,还不滚出去。都是你惹得老佛爷年关生气,快滚出去!”

  李莲英将“滚出去”这三个字儿着重说了说,立山马上领悟过来,他就地往后一滚,像戏台上猴子后滚一样,跪完了还顺势向慈禧太后磕了一个头,这才急冲冲地退出。

  慈禧太后紧绷着的脸终于给立山这滑稽的表演给逗笑了。而退出去的立山却垂头丧气,他摸着有些生疼的脸,一脸沮丧,他清楚自己的脸这时候肯定正红肿着,这是他自己不愿让别人见到自己的这副丑态的,他很是希望自己现在能找个地方躲一躲。

  李莲英看着慈禧太后消了气,赶紧追出来,他看着前面摸着脸、哀声叹气的立山,喊住了立山,“四爷,到我的屋子里坐坐去。”

  这正是立山求之不得的事,他跟着李莲英进了屋,顺手将貂皮帽子给取下来扔在了桌上。叹了声气坐了下来,摇了摇头说:

  “你看,哪里来的晦气,都年关三十了,还受这等气。”

  “算了,算了,就为这个气成这样子,你说值得吗?”

  “我不气别的,只是气大年三十居然有人暗箭伤人,我自觉人缘不错。打你这儿起,上上下下都有个照应,就算我立山哪儿不周到,你倒给我挑明了说哇,也不必这样暗箭伤人嘛!”

  李莲英清楚这是立山在怀疑哪个太监告了他的密,这可是不可能的,因为凡是有谁向老佛爷告密的,他没有不知道的。再说皇上本是自己在看管,即使有人告密,也是先到李莲英这儿来告密啊!不过说实在的,李莲英有时候对皇帝也有丝同情,立山给皇上糊窗一事,李莲英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儿,只是现在有人给说出来,他才觉得惩罚惩罚也是未尝不可的,不过现在立山怀疑是太监告了他的密他可不能表示赞成。

  “四爷,那你可是错怪人了!我敢担保,凡是能走到老佛爷面前的人是没有说这句话的。”

  “那是老佛爷自己瞧见了。”

  “不可能!要是老佛爷亲眼瞧见,也不会弄到现在来破坏大年气氛。”

  “那能是谁呢?”立山自言自语地说。

  李莲英望着立山这副模样,知道他想弄个水落石出,要不年都过不好。李莲英只得笑着对立山说:

  “四爷,我给你泄个底吧!今儿一早,端王来见过老佛爷了。”

  言外之意,是端王告的密,但端王怎么会知道呢?这是令立山纳闷的事儿。他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悻悻地辞别李莲英出宫去了。立山坐在车上,细细地想自己到底给谁讲过这事儿,端王府的什么人又跟这人好,这人然后将自己给他说的话给端王府的人说了。立山搜肠刮肚地想,终于想起一个人来:玉娇。

  玉娇是口袋府的名妓,口袋府即是丁字街以西的砖塔胡同。玉娇人如其名,皮肤白皙,面容娇好,身材苗条,这正是立山喜欢的形象,所以他经常愿意到玉娇这儿来。喜欢上玉娇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人便是端王的弟弟载澜,人称“澜公爷”,载澜在寻花问柳方面消息最是灵通,本是载澜先喜欢上玉娇,只是立山后来者居上,而且由于立山出手阔绰,玉娇自然更是喜欢立山,但她同样也不敢对“澜公爷”怠慢,这两人她是谁也惹不起的。

  有一次,立山正跟玉娇亲热时,顺便提起了皇上,他说皇上日子也并不怎么好过,于是他便给玉娇说了他带人为皇上糊窗子一事。不想,现在都给玉娇说了出去,而且是说给载澜。

  载澜虽贵为王爷,但仅仅是因为没有很多钱,便被立山夺去自己的所爱,心里自然是不舒服。虽然玉娇对他还是那么热情,但怎么也不如自己独霸一人强,因而在载澜心里,他千方百计要挽一次机会报复夺他所爱的立山。却不想机会来得那么容易,玉娇向他谈起了立山派人糊窗纸一事。载澜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因而赶紧回府向其兄端王载漪说了这个情况。

  载漪其实也很嫉妒立山的钱财,因而心里对立山也总有介蒂,他一听其弟说这情况后,心里不觉一阵窃喜。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来到慈禧太后跟前说了立山的坏话,立山这才被慈禧太后传上去训斥了一通。

  想通了个中环节,立山立即赶往口袋府,找到玉娇,郑重其事地对玉娇警告了一番,叫她以后别多嘴,然后又给了玉娇几千两银票,这才折出口袋府。

  但是,立山又不愿意回去,回家也闲得无聊。家内的琐碎杂务,用不着他料理,即或有人来拜访,也大多是来向他借钱的,看着就不舒服。口袋府是他喜欢的地方,但今天这事儿怎么也不能让他再有心思在口袋府呆了。那上哪儿去度过这闲寂的时光呢?

  立山想起了“赛金花”,“赛金花”是曾在天津走红过的名妓,如今香巢北移,渐渐地打出了名号来,“赛金花”妖艳绝伦,简直是国色天香,风情万种,不仅许多中国人愿意一睹“赛金花”芳容,就连许多外国人也不例外。

  “赛金花”又名“状元夫人”,其本名曹梦兰,改名傅钰莲。“赛金花”是她重坠风尘后的花名。曹梦兰的夫君是洪钧,此人是同治时的状元,因而曹梦兰才有“状元夫人”的美称。

  曹梦兰是洪钧中年时纳为妾的,两人感情相当好,胜过洪钧与其原配夫人的感情。光绪七年,洪钧因为老母多病,奏乞“终养”,不久洪钧老母过世,洪钧在家守孝期满,又重新启用,任内阁学士。当时他的西北舆地之学,已很有成就,很得李鸿章赏识,保他充任出使俄、德、比、奥四国。

  洪钧原配妻子害怕远行,而且听说要跟“高鼻子、蓝眼睛、白皮肤”的“洋人”周旋,心里更是有余悸,因而洪钧也正好带着心爱的曹梦兰前往欧洲。只是当时的欧洲是一夫一妻制,并不如中国妻妾成群,所以他们很难理解妾这一字眼。洪钧入乡随俗,自然也就将曹梦兰视为夫人了,外国人也称曹梦兰为“公使夫人”。由于曹梦兰是典型的东方美人,樱桃小嘴,三寸金莲,会说话的眼睛,迷倒了不少洋人,当然也有不少关于她的桃色新闻,但这并不影响她对洪钧的感情。她与洪钧是深深相爱的,她喜欢洪钧,洪钧也非常爱这个漂亮的夫人。在外国四年瞬间即逝,光绪十六年,洪钧从国外回来了,不想一回来却遭到了陷害,在途上遇到了波折。

  在新疆伊犁之西,科布尔之南的帕米尔一带,中俄之疆界,久不分明。洪钧讲西北舆地之学,最弄不明白的便是这个地方,不能言其究竟。出使俄国时,有人拿出一张中俄交界图来,山川道路,条列分明,洪钧自然大喜,以为找到了划分边界的证据来,当即出了重金将这幅地图买了下来,译成中文,送给总理衙门。总理衙门也相当高兴,以为找到了划分边界的凭据。

  等到洪钧回国,被派任总理大臣,与另一办洋务的大臣张荫桓同事。有一天英国公使忽然到总理衙门来质问中国何以割地数百里给俄国?弄得洪钧不知其所云。后经英国公使解释才知俄国想通过帕米尔往南窥视印度,与英国发生了利害冲突。英方的意思是如果帕米尔仍属中国,形成缓冲,俄国就不可能如此方便地南侵了。

  等到总理衙门查明原因,自然向俄国公使提出了抗议,不想俄国公使却取出一张地图来,说这才是中国自己所制的“中俄交界图”,在那份地图上,帕米尔被划分入俄国疆界。这事算查清了,但是谁将那张被变了形的地图给了俄国呢?洪钧最后查明是张荫桓,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俄国已经持有了那张地图。张荫桓给那张地图也为的是借刀杀人,将洪钧逐出总理衙门。幸得当时翁同和念在同乡份上,尽力为其弥缝,洪钧才未受任何处分。虽然如此,洪钧心中仍愤愤不平,虽有曹梦兰百般宽慰,最后终于一病不起,郁郁而终了。

  洪钧一死,曹梦兰立即失去了靠山。洪钧在时,洪钧的原配不敢对曹梦兰怎么样。但洪钧一死情况就不一样了,曹梦兰在家受到百般冷遇。她曾与洪钧生了一个小女孩,但在她随洪钧出使国外的时候,女孩由洪钧原配抚养。等到她回来不久,洪钧又死了,曹梦兰所以有整整几年未见到她的骨肉了。不想,在家中,连她的女儿也不认她,只叫她姨,不叫妈妈。家庭的冷遇,女儿对自己不亲热,使得曹梦兰万分伤心,她只得带着对洪钧的无尽思念来到了上海。在上海,她很快花尽了从洪家分来的银子,最后没有办法,只得挂起艳旗,堕入风尘。

  “状元夫人”本来就很有名气,何况现在张出艳旗,立即引来不少人,他们有很多为一睹曹梦兰芳容而宁舍千金,为一睹曹梦兰芳容而宁走千里。所以“状元夫人”的旗子很快火了起来,成为上海的一大景点。凡到上海的人,都必到曹梦兰处一睹芳容。

  后来,曹梦兰觉得在上海不过瘾,又迁到天津,天津又随之热闹起来。京城不少人士都愿上天津让曹梦兰陪上一夜。

  如今,曹梦兰又北迁京城,自然是艳名不减,慕名而来者不计其数,“赛金花”由此在京城走红。

  立山便是其中一位,而且,他与赛金花的关系还相当不错,赛金花对他立山也很是动情。所以立山才决定今天受气后去找赛金花玩玩,解解闷,同时也给赛金花一些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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