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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早晨(周而复)-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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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好休息……”
  她准备去看别的病人,给赵得宝一把抓住了,把她拉到床边要求道:
  “我今天想出院,你说好吗?”
  余静感到有点奇怪,怎么对她要求出院呢?她回过头去,用眼光征求站在背后的刘医生的意见。刘医生道出了赵得宝的秘密:今天一早他就跟刘医生讲,说他已经好了,要马上出院。刘医生说:不行,还得休息两天。他说厂里许多人中毒病倒了,没人工作,他要出去帮助余静同志。刘医生还是不答应,他就向余静提出要求。余静拍拍他的手说:
  “你应该再休息两天,听医生的话,啥辰光叫你出院,你再出院……”
  “我在这里闷的慌。我住不惯医院。”赵得宝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闲不下,一不做生活,二不做工作,好好的人,住在这里做啥呀?让你一人在厂里忙,说得过去吗?”“你还没有完全好,赵同志,”刘医生笑着说,“刚才余静同志讲了,叫你听医生的话。我要加一句,你应该听党的话!”
  赵得宝听到最后一句,他不好再提要求了。一个党员,能不听党的话吗?赵得宝组织观念从来就很强,难道生病还犯错误吗?管秀芬指着余静的背影,对赵得宝做了一个鬼脸,说:
  “晓得哦?要听党的话!”
  “这尖嘴薄舌的丫头!”赵得宝又好气又好笑。
  余静看完了每一个病人,随着刘医生准备到护士室里详细地谈一谈病人的病情,忽然看见杨健迎面走来,低着头,满脸哀容,像是有啥心思。她迎上去,关怀地问:
  “你那样忙,怎么也来了?刚才听老赵说,才晓得你来看工人了。”
  杨健站了下来,没有做声。叶月芳从他背后走了上来,对余静说:
  “他来看工人,也来看戚宝珍同志的。”
  “哦,对了,宝珍也住在这里,——厂里工人中毒,尽顾忙工人的事,把她给忘了。现在一同看看她去,好不好?”“用不着了。”杨健压抑住心头无限的悲痛,低沉地说道。
  “为啥?”余静惊诧地问。
  “已经过去啦。”杨健的眼圈红了,晶莹莹的泪珠忍不住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叶月芳热泪盈眶,用手绢一再拭去眼泪。余静听到这消息,愣得像一尊石雕像,发痴发呆地站在那里。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杨健和叶月芳站在她面前,分明是事实,不容怀疑啊。等了一会,她呜咽地说:
  “那更要去看看她。”
  她向前走去,杨健随后一步步慢慢跟着。叶月芳赶上来说。
  “刚才医生说,要送到太平间去,怕不在病房里了。”
  “那到太平间去吧。”
  余静和杨健他们迈着迟缓的步子,悄悄地向太平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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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马丽琳热情地把朱瑞芳和守仁他们欢迎进客堂间,倒茶送烟,满心欢喜。朱瑞芳很久没上她家里来了,现在亲自上门,而且带着守仁他们,一定带来了朱延年的好消息。她一直相信姐夫徐义德在上海滩上有办法,保释朱延年是没啥困难的。她迫不及待地问:
  “延年的事体,有消息吗?”
  “延年的事……”朱瑞芳讲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她向徐义德提起这件事,他总是说,案情严重,想了许多办法,都没有眉目。她又不愿意把真情实况告诉马丽琳,增添马丽琳的忧愁。她低声地说,“义德还在想办法。”
  “姐夫这样帮忙,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延年出来,要好好谢谢你和姐夫。”
  “至亲,谈不到这些。我们也盼望延年早点出来。”
  马丽琳心里感到一阵温暖。这些日子来,很少有亲戚朋友上门了,兄弟姊妹究竟不同,朱瑞芳没有忘记她弟弟和弟媳妇。她说:
  “我先代延年谢谢了。”
  “我们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关心延年的。他刚到上海就问起你和延年。”朱瑞芳指着朱筱堂说。
  马丽琳向朱筱堂看了一眼:只见他穿了一身西装,有点不大贴身,好像是个暴发户,坐在客堂间东张西望,面孔陌生,不像来过,怎么说一到上海就问起她来呢?善于看出陌生人身份的马丽琳,这回也引起猜疑,摸不准了。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老练地对朱筱堂说:
  “啥辰光到上海的?”
  朱筱堂望了姑妈一眼。他一进来,马丽琳只顾和朱瑞芳打招呼,把他撇在一边,心里好不高兴。如果再不理他,真想站起来走了,他不能忍受这种冷淡。马丽琳现在问他,觉得应该先介绍一下,才好谈话,又不愿自我介绍。姑妈懂得他眼光的意思,马上说道:
  “哎哟,倒忘记了,还没有给你介绍哩。”
  “是呀,”马丽琳接着问,“这位是……”
  徐守仁插上来说:
  “你不认得吗?他是舅父的儿子,朱筱堂,从无锡乡下来的。”
  她立刻想起过去朱延年告诉她朱暮堂的气派,梅村镇的头号富户,有钱有势,县长上任都要到朱家拜访拜访哩。她没想到他今天会来,真是从天而降,叫人喜出望外,朱筱堂到来,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她现在像是漂流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只孤舟,不知去向,没人相帮,只要遇到任何一只船,或者任何一个人,都会给她带来希望和喜悦。她说:
  “啊哟,真是稀客,——早就想见你了。”
  朱筱堂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望着客堂当中挂的那幅东海日出图和四周的陈设整整齐齐,白磁的观音菩萨像前有刚才马丽琳点的香,一缕缕乳白色的烟在空中轻轻飘荡。妈妈说的不错,朱延年虽说已经关到监狱里,家里的经济情况确实不错,比他住在汤富海的房子里强多了。他发现在上海哪一家人家都比他的生活好,对上海更加羡慕,对汤富海那帮泥腿子就越发憎恨了。他说:
  “叔叔在里面好吗?妈妈常惦记他,要我问候叔叔。”
  “在里面的生活倒不错……”她告诉大家上次到提篮桥的经过,一边说,一边眼眶红了,朱延年好像又在小洞面前出现。一会,小洞那边的人影消失了,回到牢房去了。她用天蓝色的手绢拭了拭眼角,低声地说,“最近没有再去。我想,他在牢里的日子一定很难受啊,可怜他命苦,好好做着生意,碰到‘五反’,落得这种样子,今后怎么样,还不晓得哩!”
  “你不会给他写信吗?”朱筱堂关心地说。
  “写信?”她感到这是一个办法。她从来没有想到这回事。
  但她还有点怀疑,说,“能和里面通信吗?”
  “为啥不能?”朱暮堂关在牢里,朱筱堂曾经给他父亲通过信。
  “筱堂不提起,我也忘记了。”朱瑞芳说,“我也给他写封信去。”
  “给他写写信也好。”马丽琳欣赏他的主意,说,“以后,希望你多多帮助。”
  “我?帮助你?”朱筱堂诧异地摇摇头。他想起妈妈的嘱咐,要婶婶还五十两金子。他说,“地主现在倒霉了,不能帮助你了。我倒有桩事体想和你商量,你能帮我点忙,非常感激你。”
  她想不到自己对这位侄子有啥忙好帮,说:
  “你说吧,我一定帮助。一家人,说啥感激呢?”
  “我想向你借五十两金子……!”
  不等他说完,她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定听错了,问道:
  “五十两啥物事?”
  “金子。”
  “金子?”
  “唔,向你借五十两金子!”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好侄子,怎么想起给我开这个玩笑呢?”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困惑地说。
  朱筱堂料她不知道叔叔欠爸爸五十两金子的事,不然不会装的这么像。不点明,可能她真的以为开玩笑哩。他慢腾腾地说道: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这五十两金子,我爸爸借给叔叔好多年了,一直没有归还。本来么,这五十两金子并不算啥,现在可不同了,我们田地房产叫泥腿子分了,手头很拮据,拉的饥荒不少,不得不向你提起。”
  她越听越糊涂了。朱延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欠朱暮堂五十两金子,怎么人进了监狱,忽然冒出这么一大笔债来?莫非是有意骗她吗?朱延年过去也是有钱的啊,怎么会借朱暮堂的金子呢?就算借了,过去不还,一直不要,等到现在才提?这也叫人怀疑,不管怎么样,她没法管这件事,也没有能力管这件事。她只好摊开:
  “虽说伯伯过世了,你们过去究竟是有钱的人家,穷虽穷,还有三担铜。不怕你们笑话,我每天过三十晚上,日子很难打发。不瞒你说,我真想找你帮点忙哩!”
  “找我帮忙?”朱筱堂心中暗自好笑,觉得她有意在讽刺他。地主的儿子,自己都顾不上,有能力帮助别人?他生气地说:
  “你这才是拿我开玩笑哩!”
  “不开玩笑,数目倒不一定多,看你叔叔的面上,能帮助多少就帮助多少。”
  朱筱堂哭笑不得,看她那么认真,又不好给她争吵,无限伤心地说:
  “你恐怕还不晓得我们乡下的情形,地主的财产全完哪!”
  她不大看报纸,乡下也没有亲戚朋友,百乐门舞厅那帮姊妹,自从她嫁给朱延年,很少往来了。“五反”以前,朱延年回到家里有时还给她谈谈外边的事。他一进了提篮桥,她简直成了聋子,外边啥事体也听不到了。乡下的事体,她只晓得土改分了地,地主生活究竟怎么样,却不十分清楚。她奇怪地问:
  “地主的财产一点不剩吗?”
  “全分给那些穷泥腿子啦。”他一提起这件事就痛心,但为了讨还那五十两金子又不得不把乡下的情形说给她听。她听得出了神,想不到乡下的世界全变了样。他最后说,“别看我这身衣服,是守仁借给我穿的。”
  徐守仁在一旁点点头。她认为在经济上能帮助她的人,原来是一个讨债的人!她刚才满腔热情,现在慢慢冷了下去,在考虑怎样把他们打发走。朱筱堂现在没有考虑到走的问题,一门心思在五十两金子上面。他说:
  “过去我爸爸帮了叔叔的忙,现在我们母子两个落难,你总不能不帮我一下!”
  “这不是小数目,五条黄鱼①啊!瑞芳姐姐了解,我哪有这个能力。”
  
  ①黄鱼,金子的代称。一条黄鱼,十两金子。
  朱瑞芳一直没啧声,在内侄和弟媳妇之间,她很难讲话。
  “一时拿不出五条,先还两三条也可以。”朱筱堂说。
  “你说的倒轻巧,两三条,到啥地方去拿?就是把你婶婶卖了,也没有两三条啊!”
  朱筱堂见她门关的很紧,一点也不松口,非常生气,毫不客气地说:
  “父债子还,夫债妻还。五十两金子今天一定要还,没有多的,也有少的。我朱筱堂虽然倒霉,可也不是好惹的。你给我哭穷,没用。老实讲,今天你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
  她也很生气,头一回见面,说话这么不客气,简直不拿她当婶婶看待,没有个长幼尊卑。她不禁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婶婶,可怜延年给关在牢里,多谢你们没忘记我,来看看我,我非常感激。你要是不能帮我忙,可也不应该给我讲这些话。”
  “你的日子总比我好过,”朱筱堂的眼光贪婪地巡视着那一套红木家具和挂在墙上的字画,放松了点口气,说,“你不能一点也不还。”
  “别说我不了解你叔叔是不是欠你们五条黄鱼,就是真的欠了,当然应该还,不过,也得等他出来呀!”
  朱筱堂从红木太师椅子上跳了起来,额角上暴出一根根青筋,焦急地说:
  “你不相信,姑妈在这里,你问她好了。”
  “她?”马丽琳见朱瑞芳一直没有开口,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咚咚,客堂间的门有人焦急地敲了两下。
  客堂门开处,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长方型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金边的平光眼镜,颧骨高耸,显得有点清癯,人很消瘦,头发可梳得乌而发亮,好像可以照见人影;身上的西装笔挺,没有一点灰尘斑渍。从那身打扮,就使人看出他是一位讲究生活而又会安排生活的知识分子。他发现客堂里有陌生客人,一肚子气忍着没有发泄出来,可是语调并不客气:
  “哦,原来在这里,大概把我给忘记了。”
  她看看天色不早,客堂间慢慢暗了下来。她扭开了电灯,用哀求的口吻对他说:
  “对不起,我有客人,请你再等一会。”
  “再等一会,再等一会,你究竟要我等到啥辰光呀?”
  “请你楼上坐一会,我马上就来。”她既怕这位青年知道客堂间客人的底细,又不好意思让客人晓得那位青年来做啥。
  “刚才你下楼来,也说是一会就来,你想想,你叫我等了多久?我不再上这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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