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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断肠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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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松城只得南北两条大道,一条土路。城里我们全找遍了,除了这几条路,君公子还能上哪里去?”抿抿嘴,金薇小心的道:

  “说不定你们这位祖师爷早就回长安去了……”虬髯大汉沉吟着道:

  “若是附近百里都找不到,我们也就只好再回长安查询了……堂主婚期在即,可拖延不得呢……”说到这里,他又目注金薇道:

  “你真没有看见君公子?”金薇故意装出一付没好气的神态道:

  “滑稽,我诳你做甚?”一抹失望的阴影掠过这大汉犷野的面孔,他迟疑的道:

  “奇怪……在长安铁卫府里,童大爷接见我们的时候,分明告诉我们,君公子是到南松城来了……而‘悦丰钱庄’的那位兄弟又说君公子外出末归,他会到那里去了呢?”金薇嫣然然一笑道:

  “说不定早就回长安啦!”一摔头,虬髯大汉拱拱手道;

  “也罢,我们再往前追询一阵再说,实在找不到,只好转回长安再说再说了,大妞儿,大飞堂‘搏龙六绝’多谢啦!”

  不待金薇回答,六个人已一抖缰绳,再一片尘沙暴卷中,又风一样旋向前去,刹时已奔得无影无踪!

  在迷漫的沙雾里,金薇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她喃喃自语:

  “原来竟是叱咤一时的‘搏龙六绝’,好险……”毫无声息地,马白水掩到金薇身边,他干咳一声,低沉的道:

  “金姑娘,你应付得好!”金薇吁了口气,道:

  “马老,你知道这六个人是谁?”马白水点点头,道:

  “老夫听到了,大飞堂的‘搏龙六绝’;大飞堂在江湖黑道中原就是一拨狠辣诡毒得出了名的组合,而这‘搏龙六绝’却更属大飞堂里的暴戾角色,他们是个一比一个来得歹毒,闻说这些小子们只要一动手使得分生死。不见血不体手……”“喷”了一声,金薇道:

  “我明白,所以刚才也有点紧张,若是真干起来,关系是没有关系,但只要一被他们缠住了,姓君的形迹就会暴露,只怕漏子就大了,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搓搓手,马白水低沉的道:

  “说得是,金姑娘,我们就赶快上道吧?别叫他们起了疑心再转回来,那就棘手啦!”金薇点点头道:

  “好!”

  于是,马白水立即发号施令,把林子里的杨陵与江七也招呼出来,一行人押着蓬车,毫不迟疑,快马加鞭地转向大路旁的那条土道去;车辚辚,马啸啸,一步紧似一步地急着往前随现在,他们已隐隐觉得麻烦就跟在后面了……

  用手上那根。“细柳竹”的小鞭子“唰”地在驴臀上抽了一记,金薇那匹小叫驴驮着她奔到了乌窿车的后面,她右手一挥,“呼”声挑起了沉厚的棉质车帘,微微一晃,人已进入车中。

  在黝安的车箱里,君惟明仍然平躺在木板上,身子随着蓬车的颠震不停滚动着,金薇脚尖一挑,将君惟明勾起,

  “细柳竹”的小鞭子猝闪,已把君惟明口中塞得充满的一团破布扯了扯来——鞭风如削,却连君惟明脸上的一根汗毛也没沾着!

  大大喘了口气,君惟明吃力地道:

  “谢……了!”金薇冷冷的,道;

  “方才的事情你全听见了吧?”点点头,君惟明苦笑道:

  “不错,我不能开口讲话,可是我的耳朵并没有聋!”“唰”的尖响鞭梢子贴着君惟明鼻尖掠过,金薇面罩寒霜,厉声道:

  “少给我说俏皮话,你老老实实地给我回答,那些人所讲的是真是假?你果然认得他们吗?”闭闭眼,君惟明道:

  “你是指大飞堂‘搏龙六绝’他们?”金薇柳眉倏竖,道:

  “废话,还会有别人?”君惟明笑了笑,道:

  “他们所说的话全是真的……我早就知道老风流要成亲了,不料却这殷快法,就恰巧碰在这种节骨眼上。”

  “老风流?”金薇疑惑的道:

  ‘他是谁?”将污秽的面颊侧贴在肩头擦了擦,君惟明道:

  “大飞堂堂主,‘狂马血刃’关九!”金薇脸孔上的肌肉不可抑止地抽搐了一下,道:

  “关九?这个老绝物?你和他十分要好吗?”舐舐干裂的干嘴唇,君惟明道:

  “相当不错。“紧接着,金薇又道:

  “你还是他的恩人?”“哦”了一声,君惟明道:

  “恩人是谈不上,只不过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救过他一命而已,在我来说,实在也算不上什么施思不施思……”金薇冷冷一笑,道:

  “你倒很谦虚呀!”君惟明轻喟着,道:

  “事实如此,我也从来未以老风流的恩人自居过……”金薇根恨地,道:

  “刚才那几个家伙的形态,简直粗鲁得不得了,他们的堂主关九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料想也不是什么知书识礼的人物,狗门犬子,关九在外头的名声狠是够狠,狂是够狂,但除了这些,也就一丁点别的都没有了,姓君的,你好似专门结交这一类半匪半盗的凶人?”淡谈一笑,君惟明道:

  “或者大飞堂的朋友们模样儿不俊俏,言谈不懦雅,风范不斯文,但是,他们重义尚礼,明忠知孝,个个都有满腔热血,一颗赤心,他们待友坦诚,无微不至,对敌狠酷,每用其极,他们重好汉,服英雄,慕豪士,钦侠义,铁胆忠肝,永不渝叛,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为弟兄甘愿杀头卖命,这是一批难得的伙伴。他们,比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娟的奸险。之徒要强得太多太多了!”气得杏眼怒睁,金薇道:

  “你是在指桑驾槐?”厉烈地一笑,君惟明道:

  “用不着,凡是做过伤天害理的罪恶之人,我不必指桑骂槐他心里也自该有数!”怔了怔,金薇神色忽然转为柔和的道:

  “别生气,君惟明,说正格的,我也怪钦佩你呢。在眼前的危境之中,你仍能大义凛然,丝毫不怯,这真是不折不扣的硬汉作风,我已告诉过你,我就喜欢有骨气的男人!”冷冷一哼,君惟明道:

  “你果真懂得什么叫‘骨气’二字么?”金薇脸色一变,怒道:

  “你此言何意?”君惟明生硬地道:

  “我是说,你若知道,‘骨气’二字的意义,你就不该,净做些没有骨气的事2”猛一咬牙,金薇狠毒的道:

  “譬如说——?”一抬头,君惟明沉声道:

  “你助约为虐,暗箭伤人,贪得无厌,蒙昧天良,抹煞道义,不顾仁恕,狼狈为奸——这些,够不够?冤不冤枉你?”气得连嘴唇都有些发青了,好一阵子,金薇才强自忍耐下来,她切齿道:

  “君惟明,要教训我,你还差上十万八千里。不要管我帮着他们来对付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至少,除了那些我要得的条件之外,我个人对你也早就憎恨了。你狂傲,跋扈,妄自尊大,专横,残酷,目中无人,北地半边天下由你霸占得太久了,不除去你,哪里还有别人抬头的日子?哪里还有别人扬眉吐气的时光?你早就该倒了,现在,我们有了这么良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同心合力来扳倒你呢?铁卫府的魁首,名震天下的‘魔尊’,你如今还有什么威风?还能嚣张到哪里去?哼!”没有一点气怒,君惟明安详地道:

  “你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这罪行的籍口罢了。是非曲直,你心中自当有数,公理,也自在人间!”金薇怒极道:

  “你完全是唇剑刃舌,一张巧嘴!”君惟明笑了笑,道:

  “不论怎么说,金薇,你对我的成就——或者你金家对我的成就,总是嫉妒的。但是,你该心平气和地用另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与我竞争,而不是用现在这种阴谋手段来陷害我;你应明白,我的成就不是捡来的,我的基地也非一蹴而就的,我是用时间,精神,毅力、劳苦,加上鲜血,生命,白骨,和泪水换来的,没有人可以白白夺去,没有人能够轻易攫取,不信,你就看看!”不屑地哼了哼,金薇斜着眼道:

  “到了这种地步,你还在说大话,做好梦?现在你的成就在那里?在你身上的铁丝镣铐上吗?你的基业在那里?在你即将与死亡相触的双手上吗?连你认为最最要好的朋友都能够暗算你,陷害你,你还有什么眼光毅力,还有什么智慧心机?呸!”低沉的,君惟明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晰晰的,又肯肯定定地,血淋淋地,毒辣辣地道:

  “人可欺,天不可欺,可以蒙蔽一时,而不能蒙蔽永久;轮回果报,丝毫不爽;金薇你等着吧,你看着吧,世间的事,并非全似你想象中那么如意I”冷凄凄地一笑,金薇道:

  “你已死到临头,我就看你还有什么花巧可使!君惟明摇摇头,道:

  “金薇,你生错地方了!”金薇一瞪眼,道:

  “什么意思?”叹了口气,君惟明悠悠的道:“如若你不是生长在大宁河金家,而是投胎在—个平实和祥的家庭里,以你的容貌,悟性,智慧来说,你一定会是个令人十分喜爱的女子,纯真而聪慧的女子!”金薇轻蔑地一撇唇,道:

  “我现在也不差!”垂下目光,君惟明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望着那付闪泛乌黑冷光的巨型钢铐,他缓缓地道:

  “就是心毒了些,性邪了些……”“细柳竹”的小鞭子暴挥,“拍”地抽在君惟明那原已肿涨瘀紫的面颊上,随着这声脆响,君惟明的面颊上又浮起一条血红的痕印,金薇脸容铁青,愤怒地道:

  “姓君惟明毫不在意地一英,道:

  “随你吧,我为鱼肉,你乃刀俎,奈何?”阴着脸,金薇狠狠地道:

  “不要嘴硬,君惟明,有你好受的时候!”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轻跳着,君惟明沙沙地道:

  “我早就等着了,不是么?”

  金薇气得向木板上猛抽两鞭,在两声脆响里,她尖叱一声,闪身掠出车外!





断肠花第九章 阳世阴境



第九章 阳世阴境

  一天,就这么在惨淡中,紧张中,痛苦中过去了!

  第二天,也是同样……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行骑队押着这辆双辔乌蓬车,徐缓地沿着一条弯曲而:狭窄的山道,深入这称为‘盘古山区’的地方,四周极目所至,全是连绵的群山,层迭的山岭,迷朦的云峰,没有人烟,没有房舍。

  唯一能听到的,只是几声怪异的,尖厉的鸟鸣兽嗥,唯一能看到的,也只是偶尔出没于草丛林间的几头惊兽……。

  这条山道是如此崎呕,婉蜒而陡斜,加上地下腐烂植物的滑湿,飘渺周遭的云雾行走,更加困难了。

  天空是一片悒郁的灰黑,是一片滚霭的烟霭,远山近岭,也都苍茫朦胧,看不出哪是真幻,分不出那是上下了……。气温跟着降低,寒冷与刺骨,再融渗着深沉的弧寂和阴郁,就仿佛一面无形的黑网向他们缓缓罩落!

  那么无声无息的,宛如带有死亡气息地罩落,一丝丝颤栗,一丝丝恐惧不安,钻进他们每个人的毛孔中,心腑中去了……

  起伏而幽邃的山峦间,古木参天,树林黝暗,几乎难以找出一条可辨痕迹的山径樵道,甚至连虫兽践踏过的痕印也不易察出——除了他们现在沿循着这条狭窄山路以外,这条山路,似是曾用人工辛勤开辟出来的。

  不过,看它荒草蔓生,路面掩杂,坍颓处处的形状,便是曾用人工开辟;那年代,也一定十分久远了……

  每—寸空间,全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充斥着的,只寒冷的空气,渺渺的云雾,以及……那无声的,却可窒息人的恐怖……

  他们正朝山顶爬升,那么困难地爬升,骑马的人全部开始下地步行,只有那辆乌蓬车还在驾车汉子紧张操驭下艰辛地一点点往上攀进。

  车后,“灰巾帮”的“六鬼”正气喘喘地加劲帮着推,拉车的两匹马,也喷气如雾,一再低嘶着,滑着蹄奋力朝前拖……

  牵着自己的青毛小叫驴,金薇沉着脸,蹙着眉,寒森森地跟在队伍后面走,她旁边就是马白水。

  吸了口冷气,马白水有些忍不住地道:

  “老夫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鬼地方穷山恶岭,一片凉冷寂,连吸口气也全是阴沉沉的,……”金薇硬板板地道:

  “静默间,好像老觉得有人在你后颈窝吹着凉气是不?”连连点头,马白水惊悸地道:

  “不错,委实是邪……”冷笑一声,金薇滑了一下又迅速站稳:

  “马老,要想发财,就得受点罪,吃点苦,天下没有不而获的事,要不,任谁也全成了财主啦!”摇摇头,马白水苦着脸道:

  “只不知姓君的王八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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