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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渡心指-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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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杠把的下方伸手紧握住舒婉仪冰凉的手,江尔宁充满情感的道:“舒家姐姐——这是为了道义,为了责任,为了良心上的平安……”

  舒婉仪抽噎了一声:“但承受者的心却太痛苦。”

  江尔宁怔忡着,一时没有再说话……

  舒婉仪将身子坐正,望望天色,喃喃的道:“那两个前往‘福新庄’的人,大约快要回来了!”

  江尔宁心头猛跳,故作镇定的道:“早着呢,哪有这么快来回的,不到天黑过了,他们是赶不回来的!……”

  用衣袖拭去额上的汗水,她又咕哦道:“说不定他们真的都从马背上掀下来摔死了!……”

  舒婉仪神色晦涩的眺望着极西的暮云霞照,表情就如同这边关的黄昏一样——凄茫而悲凉。

  突然江尔宁道:“舒家姐姐——令堂将来……你考虑到没有?”

  舒婉仪心里一阵绞痛,道:“我不敢想像……娘如知道了我的不幸会有什么结果。”

  江尔宁道:“或许,‘悟生院’的人不会杀害我们!——”

  舒婉仪哀伤的道:“他们不会杀你,因为他们与你并无前怨,没有杀害你的必要,但我,就大不同了,我是他们原定除去的目标,我活到现在,已是他们的奇耻大辱,而关大哥又是为了宽恕我母女才背叛了‘悟生院’,这场灾灵祸,可以说全由我母女两人身上引发,‘悟生院’的人恨我们入骨,一旦我落进他们手中,则必无……幸理!”

  江尔宁透了口气,郁闷的道:“如果你出了事,我真替你娘担心!”

  舒婉仪顿时热泪盈眶,她哽着道:“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娘……我比她老人家先去,就是不孝……但,我有什么法子?我实在不敢往后去想……将来的日子,那种孤单,那种凄清,那种寂寞,不知娘怎么熬得下去,天啊……”

  江尔宁也心乱如麻的道:“唉!我也没有了主见了……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这么失措……”

  擦着泪,舒婉仪咽噎着道:“事前,我已私下交待过银心,告诉她,如我万一出事,叫她尽心侍候我娘直到天年,但……但……”

  江尔宁伤感的道:“我知道,但银心再自己怎么尽力卖劲侍候你娘,她却总不是你,她也代替不了你……”

  舒婉仪竭力忍住再度盈眶的泪水,哑着声道:“过去和未来,现在的光景同我的心绪,全已是混茫一片……江家姐姐,我好苦,好苦啊……”

  江尔宁轻轻拍着舒婉仪的手背,自己也不由眼睛湿润起来,她想劝说什么,但嗓子里却似堵着东西,一个字也挤不出……

  几步外,那推车的村汉愣愣的木立着,或许他听到什么,了解什么,但是,他除了发怔,也就毫无可以为力之处了……

  有点微风吹起。

  站在那边的崔凉、金重祥、马长盛三个人形态已似颇为不奈,频频望向来路,马长盛尤其急躁,一面走来走去一面嘴里不断的在诅咒着……

  围立各处的那些大汉仍然固守着他们原来的岗位,他们不知道将等待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但他们却只有耐心的等待着,平静无事也罢,血洒黄沙也罢,对这些捧着金饭碗卖命角色来说,业已麻木得没有感触了……

  黄昏,景色如血。

  晚风吹起满地的沙尘,与极西的一片朱赤霞照相映,便显得那样的穹弧凄凉,大地如蒙了,夕阳的光芒透过尘烟染在人的身上,仿佛人的头脸须发也泛了血紫。





渡心指第六十七章 壮、烈、勇者像



第六十七章 壮、烈、勇者像

  那片土坡也笼在晚照的酡光里,而突然间,一条人影从土坡的嵯峨石块中飞掠而起,当人们尚未确定那是一抹落日的闪光抑是鸿翼的掠影时,那活生生的人业已落到了这辆独轮车的右侧丈许之处。

  自泪的晶幕中,自如血的夕阳迷幻里,舒婉仪首先看见了他一黑色头布,黑衣,黑靴的关孤,只缺了他的黑绸大氅!

  舒婉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呆的僵坐着,目光由朦胧中变化成千百光彩的眩映,从闪眨的光彩里,她发觉疑似关孤的那个人正缓步向自己这边走来。

  关孤的影像分碎又凝聚,从分碎到凝聚的过程一刹中,他已站到了独轮车之前!

  这是不可能的——舒婉仪仍不相信自己的视觉反应。

  但是,突然何,她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只有关孤身上才有的熟悉气息,那是一种纯粹男人的味道!

  于是,她耳边听到,江尔宁的呼吸蓦地急促起来,几乎像窒息般低低呻吟着!

  “天爷……关孤……竟是他!”

  关孤平静的站在独轮车旁边,表情是冷漠的,僵硬的,寡绝的,就像一尊石像,一尊蕴藏着沸腾火焰的石像!”

  舒婉仪混身抖索起来,激动的道:“关……大哥……是你?”

  关孤微微点头,却向着那名车夫道:“朋友,过来推车,跟着我走!”

  那位粗壮却老实的汉子原本也傻了一样站在哪里,楞愣瞧着这边,关孤这一招呼,他立时“啊”了一声,如梦初醒般跳了过来,迅速扳回支架套上“车肩带”——

  这时,金重祥、崔凉、马长盛三个人已以满脸狐疑之色的慢慢走了上来。

  关孤挺立不动,“渡心指”黑犀骨剑柄,刚好斜斜伸出在他的右时上方,映着晚照流泛着一抹冷冷的光芒,黑中带红的光芒——他原来披罩在上身的黑绸大氅,这时却卷成一股,紧紧缚他伤腿的部位。

  三个围上来的强敌,猛的在一震之后全怔住了,说不出三张面孔上是一种什么样的神色,他们宛似像见了鬼一样瞪着关孤,三个人的嘴巴全半张开,仿佛都被什么无形的禁制定住在当场一般!

  关孤冷硬的笑笑,语声有如泻了一地的冰珠子!

  “你们全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是么?”

  “睚眦”金重祥首先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他惊恐万状的道:“是他——关孤!”

  有一种麻痹的感觉迅速扩展到四肢,崔凉像是连舌头也打起结了!

  “他……他……是……怎么……来,来的!”

  马长盛还算有一股“冲”劲,他定着心,沉住气,色厉内荏的吼道:“好叛徒,你这是自投罗网,我们看你再往哪里逃?”

  关孤毫无表情的道:“马长盛,你总有了点长进,至少,胆子练得大了!”

  马长盛张口结舌的道:“姓……关的……你还……呃,摆什么大阿哥……的架……架子?”

  关孤阴沉的道:“你们这些日子来也够辛苦了,千里奔波,跋山涉水,又顶着毒日头晒,又挨着风吹雨淋,精疲力竭的只为了兜截一个我——如今,我来了,你们要怎么,现在正是时候!”

  崔凉深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关大——不,关孤,你罪孽深重,十恶不赦,莫非还不自知悔——”

  关孤一扬头,道:“崔凉,不要给我来这一套,我早腻了!”

  金重祥干干的咽了口唾沫,呐呐的道:“你今天必无幸理,关孤,我们伏兵重重,高手云集,这“古北口’左近几十里的地面,完全……”

  关孤不奈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不用你来告诉我,金重祥,你们的部署情形我十分清楚,我既来了,会遭遇到什么局面我比你更明白,我和你们,只有一句话——势不两立!”

  金重祥呐呐的道:“这一次,你占不了便宜!”

  关孤强硬的道:“或许,但我保证你们会有想像不到的那么多人跟着陪葬!”

  崔凉提心吊胆的道:“关孤,院主恨不能食你之肉,寝你之皮,你把我们整得好惨,你这种出卖组织,背叛山门的行为——”

  关孤冷冷一哼,道:“闭上你的嘴,我不听这个!”

  马长盛大叫:“姓关的,这‘古北口’必是你葬身之地!”

  关孤不屑的道:“你以为,你会活着离开?”

  不由自主的感到后颈窝的肌肉一麻,汗毛立时根根竖起,马长盛脸上变色,却强充好汉!

  “休……休要大言不惭,姓关的,你已陷入重围之中,你逃不掉了,我不会受到你的恐吓,我们一定擒住你!”

  关孤神色冷峭的道:“那么,你们还在等待什么?”

  崔凉、金重祥、马长盛三人不禁面面相觑,是的,关孤说得不错,他们还在等什么?

  当然,他们的心里关孤十分清楚,他们现在不敢上,因为他们自觉目前的力量不足,没有获胜的把握,他们口中不言,实则恐惧莫名,他们等待的是——援军!

  马长盛叫哮:“有种的你就留在哪里,看你能狂到几时——”

  关孤冷然道:“马长盛,在‘真龙九子’当中,你是最粗暴,最愚蠢的一个,但是,你也有一项优点——直率,你说的是老实话,但我却不会笨到站在这里等你们把人聚齐!”

  马长盛双目鼓瞪如铃,扭曲着面孔吼着:“我们的人马上就包围过来了,姓关的,你连退之路俱已断绝,还不束手就缚,独待做那无益的困兽之斗?”

  关孤退后一步,目光四闪,缓缓的道:“刚才,我已看见远处有人奔去传警报信了,但现在仍来得及,另一条路上与后面帐篷中你们的同党还须有一段短暂的时间才赶得到,这点时间对我非常有用,对你们来说,却很不利呢!”

  金重祥大声道:“你还想脱身?”

  关孤道:“就是现在!”

  一抢步,崔凉怪叫:“哪里走?”

  关孤侧首向车夫喝道:“跟我走!”

  马长盛飞身扑到,身子凌空暴施,他的巨型“大锋刀”已自斜背后的身后转到双手,在一圈寒电中劈向关孤!

  独轮车紧靠着关孤往前推,关孤头也不回,“渡心指”淬现,“嗖”声锐响中洒出一蓬星芒,逼得马长盛一个跟斗倒翻回去!

  斜刺里,十余名大汉挥刀硬截!

  关孤目光平视,手中“渡心指”一溜异彩回绕车前,于是,血同肉飞,曝号惨叫之声刹时混成一片。十余名“悟生院”的爪牙便分成十余个方向纷纷横滚倒地!

  一点征兆也没有,三只蓝汪汪的淬毒“屠灵箭”一下子便射至关孤的背后!

  坐车侧边的江尔宁脱口惊呼:“啊——”

  当她的嘴巴还凝成那个“啊”字的圆形,“渡心指”已“嗖”的一声飞弹而起,三溜冷电疾准无匹的磕上了三只就要贴背的“屠灵箭”,“叮当”三响连成一响,三抹蓝光歪泄向远远的荒地之中!

  两名黑衣大汉手握“鬼头刀”,从侧面一声不响的猛冲过来,刃口居中狠切——关孤右手穿自左肋之旁,“吭”“吭”两声,那两位仁兄的半个脑袋已飞上了丈多高!

  没有嚎叫声发出——因为这两个人都来不及嚎叫,只见殷红的鲜血与稠白的脑浆旋成弧形往下洒落!

  “渡心指”的晶莹剑锋抛起一串血珠子上天,“铮”声抖颤,透空穿刺了一名又扑上来的黑衣人,剑刃的撞击力,一下子将那人弹出七步!

  闷着头,“蚁通”崔凉暴袭而至,他的一柄“铁鲨锯”光闪闪的斜划关孤面门,却在那两排尖锐锯齿甫现的一刹又落向对方的小腹!

  “渡心指”只往下一沉,“当”的一记便荡开了崔凉的“铁鲨锯”,剑尖一挑,险极的擦着崔凉鼻尖转过!

  寒风如刮里,崔凉吓得怪叫着翻出!

  关孤九十九剑猝往左圈,刚刚摸上来的马长盛又自手忙脚乱的仓皇倒退!

  这时,他们已非常炔捷的走出去七八丈远了!

  那车夫目不斜视,尽管面色泛青,却闷着一口猛力推车向前,他不敢多看,更不敢多想,只要稍一犹豫胆怯,他就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站得稳了!

  六七名黑衣大汉又呼啸着往上扑,刀刃映着落日,闪泛赤光!

  关孤右臂微沉蓦举,“渡心指”的剑身宛似一条幻化成多种形像的怪蛇掠掣飞炫,于是,握刀的六六条手臂便血淋淋的往空中抛起,那种不似人声的长号才扬向远近,窄窄的剑刃已自这六七个人的小腹中同时透进又拔出!

  那时“仙人掌”,沉重的敲向关孤后脑!

  “渡心指”由关孤头顶往后射,顿时展开一道扇面形的光华,密而且冷电并耀,金重祥“仙人掌”才一接触,马上连人带兵器都被震到路旁!

  是的,“黑煞九剑”中的第二式“大罗扇”开了。

  可以在瞬息间幻化成各种光芒之奇迹般的“渡心指”,这时又在半空中划过一度半弧,左右倏闪,车头前两名挺枪逞强的黑衣人物业已被挑翻出去,割开的胸腹里的肚肠倾泄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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