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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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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让为之一怔,愕然再问了一句:“阴面?”
  “是的,我这支剑是特地铸造的,外表上看来虽无差别,但实际上所用的质料还是大有区别。在一边的锋刃上所用的乃金铁之精,功可斩金截铁,另一边虽也是精钢,但已差多了,因为金之精,谓之金母,十分名贵,一般是用来铸刃锋,而我的这柄剑乃战阵之用,尺寸特长,所备之钢母,仅堪单刃之用,因而剑才分阴阳二面。”
  预让轻叹一声,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襄子又道:“我本来不以器利占先,所以一直用阴面为主,但先生的攻势太凶狠,万不得已之下,只好用阳面以求自保了。”
  他说得很诚恳,预让没话可说。襄子并非蓄意欺骗,一开始就告诉预让说这是一柄宝剑。
  只因为一连多次的碰击,剑器都无恙,预让才松懈了戒备,万想不到还有这种变化。
  但也不能怪襄子藏奸,因为襄子是为求自保才使用了利刃,削了他的剑后,就没有再进招。再说,襄子就是杀了他,也不算过份,这是一场生死之搏,任何手段都不加限制的。
  默然片刻后,预让一拱道:“预某剑器已毁,再战无力,君侯可以出剑杀我预某了。”
  襄子道:“不!我说过我并不想杀死先生。何况我只是仗器之利才占上风,以剑技而言,我是输家。”
  预让轻叹道:“君侯,预让的目的不是争胜负,我答应智伯的是刺杀君侯。”
  “你已经证明过你尽了力,也差不多快成功了,剑器之不如,非战之罪,谁也不会怪你了。”
  预让苦笑道:“君侯,智伯去世经年,事过境迁,现在更没有人来要求预让必须践约了,但预某仍坚持不变,原因无他,尽己而已。”
  襄子道:“先生还是不肯放弃?”
  “是的!若是我的话可以轻易的改变,预让只是一匹夫耳,不值得君侯如此看重了。”
  襄子无奈地长叹,凝视良久后才道:“预先生,我也不再要求你能归到我这儿来,但只请你以后不再杀我行吗?”
  预让摇摇头:“不行!预某只要一息尚存,就必须为所许过的诺言而全力从事。”
  襄子又想了一下道:“先生的剑器已毁,站在一个剑士的立场而言,一生中只有一柄剑,你就不能再用剑了。”
  预让想了很久才道:“是的,剑士预让的生命到此刻已经终结,预某今后绝不会再用剑与人争斗了,不过刺客预让还活着,那永远不会改变。”
  “先生若不用剑又将何以取我之命呢?”
  “可用的东西很多,刀矛斧钺,弓箭弩矢,手脚齿牙,甚至这血肉之躯,都可致人于死命。”
  “先生,你我有这么深的仇恨吗?”
  预让凄凉地一笑道:“君侯,非关仇恨,预让只有蒙受君侯一再的活命之恩,只是我刺杀君侯,也不是为了仇恨,所以谈不上那些。”
  襄子痛苦地道:“预先生,我不能一直躲着你,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也不能老是生活在威胁之中,我毕竟是一国之君,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一个平民来冒犯我的尊严。预先生,你是在逼我杀你。”
  预让同样地也显得很艰苦道:“君侯,预让这条命,已非我之所有,所以很多事,也不能由我自主。”
  襄子终于举起了剑,预让坦然而立,他因为已失去了视觉,所以眼睛睁得很大,看不见什么。
  他的目中只有一片茫然,这份对生命的淡漠使襄子的剑又顿住了,因为杀死这样的一个人太没有意义了,不过他还是挥出了一剑,用的是无坚不摧的阳刃。
  剑光过处,预让头上的头发飞起落下,断发纷纷飘坠下地,没断的头发披散了下来。
  预让连动都没动,好像一切生命的现象都已从他的躯壳中逸出,但是等襄子收剑回鞘,转身欲行时,他忽又开口了问道:“君侯何以又不杀预某了?”
  襄子回头淡淡地道:“我已经杀死预让了。”
  “预某还活着。”
  “三天前在智伯墓前,我曾经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你连剁了好几剑,使你好对智伯有个交代,你还记得吗?”
  “记得!以衣代人,三击征衣,庶几使预某能聊以有报智伯于地下,预某很感激君侯的成全。那时预某自分必死,才有此请。”
  襄子道:“很好,你很重视这种形式,所以我今天削发代首,表示我已杀死了预让,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牵结也都完结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预让痛苦地:“君侯。事情没改变什么,我活着仍将继续行刺的工作。”
  襄子笑笑道:“我倒不信。预让,我不信你会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给你一个机会,我背过身子去,从一数到十,你脚下有断剑,拾起来杀死我乃是很容易的事,但今天你如不杀我,以后可没理由再杀我了。”
  预让大叫道:“不!预某绝不在背后杀人!”
  襄子道:“不在人背后下手,那是剑士的行径,剑士预让已死,活着的只是刺客预让,刺客杀人是不拘手段的,这是你自己的话。”
  —说完他果真背过身去,背着双手,伸长了脖子,大声道:“我现在开始数了,“一、二、三……”
  预让弯腰在地上摸到了半截的剑。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但襄子的声音就在前面,很容易找到目标。
  他只要用断剑在颈子上一挥而过,问题就解决了。
  跨前五步,举手之劳,这是多省力的事呢?
  可是这五步对预让而言,是比一生所走过的路还要遥远,究竟他要作何选择呢?
  襄子的声音很响亮,而且已经数到九了,后面的预让还是没有动,这使襄子很高兴。
  他使出这一招很冒险,但是也很厉害,他拿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去跟预让的执着对搏一下。
  若是胜了,他自信可以赢得预让来归,只要预让能摆脱心中的约束,放弃刺杀的意图,就没有理由不接受自己的聘请了。
  若是败了,他将付出自己的生命,预让若是决定出手,必将是全力的一击,当世无人能当此一击,这一击的代价实在太大,但襄子是个锲而不舍的人,他深信自己不会输,但他的心仍是跳得很厉害,因为他输不起。
  但不管如何,这已经无法罢手,襄子把收服预让这件事当作对自己的挑战了。
  背后响起了一声惊呼声,襄子心直往下沉。
  预让一定有行动了,否则不会引起人们的惊觉,但是他知道不能回头,一回头,什么都完了。
  襄子只有屏住呼吸,默默运气,同时尽量运用剑手所特有的第六感,在测定预让的攻击目标后,避开致命的部位,他知道这时侯拔剑已经太迟了。
  可是,预期中的攻击并没有来到,背后的惊呼声已经直染成一片嘈杂,同时也有人奔向决斗的场所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发生了什么?
  襄子终于忍不住回头了,而且还扭转身子向回走去。他知道预让不可能再作攻击了。
  他已赢了这一注,只是他也没有得到预让。
  预让跪了下来,面向着智伯的墓园,那柄断剑已插入他的腹中,他的手还握在剑把上,静静地,毫无痛楚的向横里拉过去,血水如涌,连同肠腑一起挤了出来。
  襄子再也没想到预让会自戕?
  自杀对一名剑士而言,是一种很屈辱的死法,剑士们应该站着奋战而死,却没有想到高傲的预让竟选了这么样的一条路。
  襄子走回去的时侯,王飞虎也赶到了。
  预让仍没有倒下,他居然还能把流出的肚肠抓起,用剑切断了一大截,然后再把剩余的塞回腹中去,淡然地道:“现在就是有灵丹也无法挽回我的生命了。奇怪,世人都想尽方法去逃避死亡,而死亡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现在我好轻松,好快乐。唉!我该选择这条路的!”
  他的脸上居然浮起笑容,那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王飞虎忍不住跪了下来,哽咽地叫道:“大哥?”
  襄子也凄然地道:“预先生!你何苦如此呢?”
  预让笑了一笑道:“君侯!多谢你一再关爱的盛情,遗憾的是,预让只有一条命,无以回报君侯了……”
  “我……之望先生者并非如此,先生若以为襄子不堪受教,也不必如此呀!”
  襄子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预让笑道:“君侯,事情必须要有个结束,否则君侯难以安心,预让也很痛苦,我非报智伯不力,实在是力不能逮,我已尽了全力了,这一点君侯可以为我证明。”
  襄子的视觉也模糊了,他不知该如何说,预让是有能力杀死自己的,但一连几次的失手,是天意或机遇而成,天意若此,夫复何言!
  热泪终于奋眶而出,襄子情不自禁地屈下了一条腿,预让忙道:“君侯,礼不下人,预让当不起!”
  襄子道:“去他的什么礼不礼了!天下纷乱若此,在镐京的天子只会在一边看热闹,诸侯之间,谁也没把这个天子看在眼中了。大家都是各行其法,各施其礼,谁能管得了我?而且我这一礼施得可质志神明而无愧怍。这是我规定的,今后凡是忠臣烈士义行如先生者,生当受公卿之奉,死可受国君之礼。”说着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他这儿一跪,所有围过来的人也都跪下了,没有人司礼赞呼,但所有人的心中似乎有一种紧相连通的默契,所以他们的行动是一致的,十分整齐的三度叩首后,预让已寂然不动了。
  没有一个人开口,也没有一个人有所行动,大家就这么痴痴的跪着,连预让也是一样,面向智伯的基园,身子依然挺直,神情漠然,如同一尊石像。
  良久之后,襄子才站了起来,声音有点哽咽地道:“王将军,预先生的身后,有什么遗嘱吗?”
  “没有。他求仁得仁,已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还有遗孤,今后的生活有问题吗?”
  “没问题,文姜夫人早就在河东觅得一块山林,开辟耕作,原是准备他们功成身退之后隐居的,现在是小桃住在那儿,足可衣食无缺。”
  “她一个人,又怀着身孕,能耕作吗?”
  “有飞虎在,也有河东的百姓在,都会照料她的。”
  “那孤家想为预先生伉俪营墓安葬。”
  “这一点也不用君侯操心了,河东百姓对文姜夫人感恩极深,已经在着手为她营造墓园了。”
  “只是为她一人,难道他们夫妇不是葬在一起?”
  “河东父老的意思,原是经营双穴,为他们夫妇并葬的,可是预大哥生前预留指示,他不喜热闹,希望能葬在那片山林中,以遂他隐农之愿,看来只有分开了。好在两地相去不远,晨昏相望,并不寂寞。”
  “同在一起,却要分做两处归葬,这又是干嘛呢!”
  “他们夫妇都不是平常的人,因而也不能以世俗的眼光去看他们,这样各遂所愿,预大哥认为很适合。”
  襄子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孤想为预先生尽一点心,也没办法了。孤此来最大的一个目的就是想邀预先生到晋城去,共创一番盛业的,不意竟是如此结果。”
  王飞虎道:“百世霸业,总难久常,但君侯与预大哥之间的这一段故事,一定会留传千古,万年常新……”
  襄子点点头道:“是的,预先生实为千古第一义士,国士无双,只有他才配当此四字。
  此刻他虽先我们而去,但千百年后,却要靠着他才会使我们也被人记起,后人追缅忠烈时,因他之故,也会提到我们的名字,由此看来,他的地位,一直在我之上。”
  王飞虎道:“飞虎是个平凡的人,从来也没敢奢想能与预大哥相提并论,倒是君侯对预大哥的种种云情高义,必然与预大哥之忠义,同为流芳百世……”
  襄子却摇摇头道:“孤家不敢存此奢望,孤家对预先生的敬爱之心,只有你们在场的人才能约略的明白,换了个地方即使有人听了这个故事,也不会相信的,同一时代尚且如此,何况于千百年之后呢?”
  他叹了一口气,又低低地道:“不过孤家也没有什么好抱怨。孤家之所以如此做,只为尽己之心,并不期望别人知道的。”
  他挥了挥手,随从的军士们牵了他的马过来。襄子解了身边的长剑,交给了王飞虎道:
  “剑士安葬,不可无剑,请以此剑为预先生殉葬。”
  “这……是枝宝剑,而且是君侯佩用的剑。”
  “只有像预让这样的剑士,才配用如此的宝剑,至于孤家,以后再也不会与人交手论剑了。举世之间,能与预让决斗三次而不死者,还有谁堪可言匹?”他充满了豪情说完了这番话,上马率队缓缓而行。虽然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但当他回头时,多少总算获得了一点安慰。因为那些跪着的河东百姓父老,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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