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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断情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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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江南一带,终日细雨霏霏,远山近水,都笼罩在如烟似雾之中,看来别饶情趣。太湖两岸,宜兴一带,一向是鱼米之乡,连日细雨,令得田中的禾稻,碧也似绿,水车声中,间或传来一两下农夫高歌之声,的确是恬静之极。
在一片大好田野间,一只水牛,正在缓缓向前走着,骑在牛背上的牧童,头上戴着老大的斗笠,身上披着刺猬也似的一件蓑衣,坐在牛背上,十分悠闲自在,水牛踏在泥泞的地上,草丛之中,陡地窜起一条人影来。
牛背上的牧童,根本未曾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时,那疾窜而起的人影,已来到了近前,手臂伸处,将那牧童,硬自牛背上扯了下来。
在那人身形一顿间,只见这是一个面色十分狞厉,约莫四十上下的汉子。
那汉子的额上,有着两道血也似红的刀疤,一望便知,不是善类。
而他一把抓住牧童在手,四面一看,见没有人,便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将牧童身上的蓑衣,除了下来,穿在他自己的身上,又一伸手,将牧童的斗笠,也脱了下来,戴在他自己的头上。
那人一将牧童的斗笠蓑衣穿戴在身,露出了一个极其狞厉的笑容,手臂一挥,将那牧童挥出了丈许,“哗啦”一声水响,跌入了河中!
他在出手抓住那牧童之际,按住了牧童的软穴,但在挥出之际,却并未将牧童的穴道解开,那牧童直沉下了河底去。
那人在转眼之间,杀了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少年,但是他却若无其事,立即翻身上了牛背,向后面看了一看,又侧耳细听了一下,立即像那牧童一样,骑在牛背上,策着水牛,向前慢慢走去。
那人的身形,本就相当矮小,而斗笠蓑衣一遮,就算在近前,也只当他是一个牧童,却不知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在那人策着水牛,走出了七八丈,便听得自东而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因为连日细雨,道路十分泥泞,因此马蹄声听来,也十分低沉,那人在马蹄声才一入耳之际,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看。
那时,已经可以看到两匹骏马,并辔驰至!
那人连忙转过头去,马蹄声迅速驰至,只见来的两匹马,十分骏逸,但是马身上却沾满了泥浆,显见是长途奔驰,未曾歇息。
而马背上,则是一双十分年轻的男女。
那男的大约二十左右,浓眉大限,一副憨直之态,女的则只有十六七岁光景,生得非常秀丽,十分慧黠。两人的身上,也早已湿透,他们来到了那水牛的后面,一齐拉动马缰,道:“牧童,向你打听一件事!”
那人骑在水牛之上,略动了一动,道:“什么事?”
那少女急急道:“有一个矮个子,凶眉恶眼的,额上还有两道刀疤,是走这条路上来了,你可曾见到?”
那少女所形容的那人,分明正是如今骑在牛背上的那一个!
但是因为那人以斗笠遮住了面,所以少女和那年轻人都看不清他的脸面。只听得那人捏细了喉咙,道:“有的,有的。”
那年轻人的神色,十分激动,道:“牧童哥,事关重大,他向哪里去了,快告诉我。”
那人一伸手,道:“刚过去不久。”
那年轻人道:“多谢指点!”双腿在马肚上一夹,和那少女,又并辔向前驰去,但是他们两人刚一策马起步,从水牛旁边掠过之际,只见牛背上那人,肩头一耸,掀下了头上的斗笠。
紧接着,只见他双手齐扬,悄没声地,扬起了两股红索,在红索尽头,各系着一只和真人手掌,差不多大小的铁爪。
那铁爪的五指之上,皆生着倒刺。那人的出手奇快,手臂一振间,红影一闪,那两只生满了倒刺的铁爪,已无声无息,来到了这一对年轻男女的肩后。
那一对年轻男女,做梦也未曾料到,刚才他们向之问路的人,竟就是他们所要追寻的人,等到飞爪临近,将要抓中他们之际,他们觉出不妙,想要转过身来时,却已慢了一步!
在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连忙一勒马。
那两匹骏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那人仍骑在牛背上,双臂用力向后一拉。
两只铁爪,一抓中了年轻男女的肩头,便已深陷入肉,这一拉,只见两人,面色惨白,竟被那人,生生地拉下马背来!
那人“哈哈”一声长笑,望着跌倒在泥泞中的两人,道:“你们要找我是么?朱三爷在这里!”他一面说,一面双臂又连抖两抖。
只见那一双青年男女,在泥泞中滚了一滚,竟一跃而起,各自手臂扬处,“刷刷”两声,只见两道精光过处,已将连在铁爪之上的红索削断!
牛背上那自称“朱三爷”的人,一见这等情形,面色微微一变,但是他立即弃了手中红索,仰天“哈哈”大笑,道:“你们断了红索,便可无事了么?”
那两个年轻男女,一断了红索之后,铁爪还留在肩上,但却已不能妨碍他们的行动,两人各自踏前一步,手中晶光四射的短剑,横胸平放,看情形,两人本来是准备发招的。
但是他们却并未曾发招,只是面色变得更自,那少女惊呼一声,道:“有毒!”
那年轻人高声道:“与他拼了!”
他一言甫毕,双足一顿,手臂向外一挥,那柄两尺来长的短剑,挥起了一道精虹,连人带剑,一齐向前,扑了上去!
那人似乎也知道对方的厉害,不等他扑到,手在牛背上猛地一掌击出,身子已就着那一掌之力,向后反跃了出去,那水牛挨了一掌,负痛怪叫,向前冲出,恰好将那年轻人的来势,阻了一阻,待那年轻人让开了向前冲来的水牛之后,那人已在两丈开外!
只听得他一面笑,一面叫道:“倒了!倒了!”
那年轻人心中一凛,回头看时,只见那少女已向下倒了下去,他心中大吃一惊,连忙奔过去,只奔了两步,自肩头起,全身突然一阵发麻,竟也不由自主,双腿一软,跌倒在泥泞之中!
那人“哈哈”大笑,身形抖动,抖得身上披的一件蓑衣,颤动不已,更显得他猛恶无比。
他—面笑,一面来到了那年轻人的身边,抬腿便是一脚,“砰”地一声,正踢在那年轻人的腰际,踢得那年轻人一连打了几个滚。
他又是一声长笑,道:“好大胆的东西,竟敢一路追踪朱三爷?你们是何人门下,说!”他一面问,一面凶光闪闪的眼睛,已望定在两人手中的短剑上。
那年轻人被那人踢得滚了几滚之后,恰好来到了那少女的身边,两人一见对方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对短剑之上,心中尽皆一惊,两人都不由自主,勉力一缩手,想将那一对短剑藏了起来。
但是那人的动作,何等之快,一问甫毕,陡地身形一矮,五指如钩,已向前疾抓而出!
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两柄短剑,在他一伸手间,已全被他抢了过来。他一得剑在手,便定睛去看。
而也就在他一看清那两柄短剑之际,他的身子,猛地一震,面色也为之剧变!
只见那两柄短剑,一掷短,样子也是一样,全发着青莹莹的精光,一望而知不是凡品,剑把黑漆漆,沉甸甸,不知是何物所制。
两柄短剑,所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在剑柄上所刻的两个字不同。一柄剑上,所刻的是一个“圣”字,另一柄上 则是一个“芳”字。
那人呆了半晌,又向地上两人,看了一眼,面上更露出了骇然已极的神色,道:“你们……”
他只讲了两个字,身子更是一震。
这时,在他面前的,只是已中了他独门兵刃“飞魂毒爪”的两个青年男女,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物事,而他飞魂爪朱烈,在黑道上也不是无名的人物,可是他一句话只讲出了两个字,便面如土色,不自由主,身子震动了起来。
那年轻人喘了一口气道:“我们——”
但是他也只讲了两个字,那少女便抢着道:“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历了,可是么?”那人忙道:“是!是!朱某人有眼不识泰山——”
他一面说,一面向前走来,这时候,他面上充满了诚惶诚恐之色,像是唯恐两人不肯原谅他的过失一样。然而,他一来到两人的面前,面上的神色,便陡地一变,重又变得狞厉无比,四面一望,握住了手中的短剑,向下疾刺而至!
他那一剑,刺的正是那少女的胸口!
那少女大吃一惊,叫道:“你干什么?”
但是朱烈却恍若无闻,短剑仍是疾刺而下,那少女双目一闭,自度必死无疑,可是短剑剑尖,在离她胸口,尚有半寸之际,朱烈却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势子,猛地跃退了一步,失声道:“不行!不行!”
那少女重又睁开眼来,道:“你已知道了我们的来历,却还不取解药出来,难道就不怕后患无穷么?”
朱烈一听得“后患无穷”四宇,立即想起那一对短剑主人行事的作风,面色又自一变,叱道:“我将你们两人杀了,并无人见,可免后患!”
那年轻人大声道:“你别弄错——”
可是他只讲了四个字,那少女以肘在他腰际,撞了一撞。
毒发麻痹,那少女虽是勉力一撞,力道也不大,但是那年轻人的腰际,刚才被朱烈踢了一脚,已受了重伤,这时再被那少女一碰,痛得牙关紧咬,再也讲不出话来!
那少女立即接上去,道:“你不会的,你若是敢下手,刚才早已下手了!”
朱烈心头,怦怦乱跳!
他再也想不到,因为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案子,尾随了下来的,竟会有那么大的来历,若是他知道的话,刚才他一定由得两人驰过去算了。
而如今,他出手将两人打伤,放了他们,冤家已成,从此后患无穷。将他们杀了,这件事势必成为惊天动地,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一双短剑的主人,焉肯善于罢休?一被查出,更是不堪设想!
飞魂爪朱烈,一生为人狠或无比,但是此际,他心头慌乱,却不知如何才好,呆了半晌,猛地一跺足,凶睛乱转,道:“就这样!”
那少女道:“你准备将我们怎么样?”
朱烈并不回答,将两柄短剑,插在腰际,身形一俯,已将两人,抓了起来,大拇指按住了两人腰际的“带脉穴”,不令两人出声。
他虽然一手抓了一个人,但是行动依然十分快疾,足尖一点,向前跃出了丈许,来到了那两匹骏马之旁,身形拔起,便上了其中一匹的马背,双腿一夹,那马一声长嘶,向前疾驰而去!
细雨蒙蒙,路上水烟迷漫,朱烈向东驰去,弃大路而行,专在十分泥泞的小路中飞驰,泥浆飞起,溅得他自己,也是没头没脑的污泥。
他在路上,飞驰了一个来时辰,未曾遇到一个人。
向前望去,只见水烟迷漫之中,前面出现了一片大水,他已来到了太湖边上了!
朱烈紧张的神情,到这时才略松了一松。
他一跃下马,身在半空,尚未落地,一脚便踢向那马的头部。
只听得一下骨裂之声,那马四膝下跪,哀嘶一声,便自死去!
朱烈一脚踢死了马匹,回头看去,半路上的马蹄印,早已被泥浆没去,朱烈松了一口气,一连几脚,将死马踢入了草丛之中,然后,身形如飞,向前又掠出了小半里,已经来到了荻芦丛生的太湖边上。
细雨未止,向前望去,一片水雾,朱烈发出了三长两短,三下尖啸声,又沉声道:“江南道上,飞魂爪朱烈,敬备薄礼,来贺费七太爷,六十大寿!”
他对着茫茫的太湖,将那两句话,连说了三遍。
这时候,那为他抓住的一双年轻男女,口不能言,心中却俱在想着!那厮莫非是癫了?为什么叫“费七太爷”却对着湖水讲话,湖水怎么会应?
正在此际,突然听得平静已极的湖面之上,响起了“哗啦”、“哗啦”两下水声,从水底下,冒出了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出了水面之后,水只及他们的腰际。
但是湖水却显然不止那么浅,由此可知,这两人的水性极好。这两人一出水面,便向朱烈遥拱了拱手,道:“七太爷归隐已久,虽是六十大寿,但来贺的宾客,一律谢绝,尊驾请回!”
朱烈一听,面上神色不禁一变。
也不知是汗水,是雨水,顺着他额头,向下流着。
只听得他急道:“两位朋友,在下特来贺寿,所带的礼物极重,若是七太爷不受,只怕无人受得起!在下为了替七太爷筹礼,还担了莫大的干系在身,七太爷实是非见在下不可!”
那两个从水底下冒起的人,互望了一眼,一齐摇头道:“朱朋友,七太爷吩咐,若有来宾,一律挡驾,戚家庄戚大庄主,昨天也是在湖边折回去的,尊驾何必自讨没趣?”
朱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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