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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旧版)-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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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全才,英雄了得的少侠出来,不但岳先生脸上大有光采,华山派三个字,在武林中也是从此十分响亮,谁也不敢正眼相觑了。那五霸冈吗,当然是要去的啰。岳先生大驾不去,岂不叫众人大为扫兴?”岳不群尚未答话,司马大和黄伯流二人已将令狐冲半扶半抱的拥了出去,扶入一辆大车之中。仇松年、严三星、桐柏双奇、桃谷六仙等纷纷一拥而出。岳不群和夫人相对苦笑,均想:“这一干人只要冲儿去。咱们去不去,他们也不放在心上。”岳灵珊道:“爹,咱们也瞧瞧去,看那些怪人跟大师哥到底在要些什么花样。”岳不群点了点头,走出门外。适才大呕了一场,未进饮食,落足时竟然虚飘飘地,真气不纯,心中不由得暗惊:“那五毒教蓝凤凰的毒药当真厉害。”司马大和黄伯流等众人乘来许多马匹,当下都让给岳不群、岳夫人、张夫人、仇松年、桃谷六仙等一干人乘坐。华山派的几名男弟子无马可骑,便与天河帮的帮众、长鲸岛司马大鸟主的部属一同步行,向五霸冈进发。那五霸冈正当鲁豫两省交界之处,东临山东的荷泽定陶,西当河南的东明。这一带地势平坦,甚多沼泽,那五霸冈也不甚高,只是略略有些山岭而已。一行车马向东疾驰,行不数里,便有数骑马向西迎来,驰到令狐冲的大车之前,翻身下马,高声向令狐冲致意,言语礼数,都是十分恭顺,听他们自报姓名,却又均是江湖上来头不小的人物。
  将近五霸冈时,趋前迎接的人愈来愈多。这些人自报姓名,令狐冲也记不得这许多。大车停在一座高冈之前,只见那冈上黑压压的一片大松林,一条山路曲曲折折上去。黄伯流将令狐冲从大车中扶了出来。早有两名大汉抬了一乘软轿,在道旁相候。令狐冲见自己若是坐轿,而师父、师娘、师妹却都步行,心中不安,道:“师娘,你坐轿吧,弟子自己能走。”岳夫人笑道:“他们迎接的只是令狐冲公子,可不是你师娘。”展开轻功,抢步上冈。这时岳灵珊和林平之被点的穴道,隔了六个时辰后,已自行通解,岳不群伸手托在女儿右肘之下,也快步走上冈去。令狐冲无奈,只得坐入轿中。
  那轿子抬到树上松林间的一片空地之中,只见东一簇,西一堆,都是挺胸凸肚,形相怪异之人。这些人一窝蜂般涌将过来,有的道:“这位便是令狐公子吗?”有的道:“这是小人祖传的治伤灵药,大有起死回生之功。”有的道:“这是在下二十年前在长白山中挖到的老年人参,已然成形,请令狐公子收用。”有一人道:“这七个人,是鲁东六府中最有本事的名医,在下都讲了来,让他们给公子把把脉。”但见这七个名医都给粗绳缚住了手,连成一串,便如耍猴子一般愁眉苦脸,神情憔悴,那里有半分名医的模样?显是给这人硬捉来的,“请”之一字,只是说得好听而已。又有一人挑着两只大竹箩,说道:“济南府中的名贵药材,小人每样都拿了一些来。公子要用甚么药材,小人这里备得都有,以免临时凑手不及。”
  令狐冲见这些人装束奇特,神情悍恶,显然都不是善良之辈,只是对自己却是一片挚诚,绝无可疑。他一生之中,那里有这许多人突然对他如此关怀,不由得心中大是感激。他本是个至性至情之人,近来迭遭挫折,死活难言,更是易受感触,胸口一热,竟尔流下泪来,抱拳说道:“众位朋友,令狐冲何德何能,竟承各位——各位如此眷顾,当真——当真是无——无法报答——”他言语哽咽,难以卒辞,便即拜了下去。群雄都道:“这可不敢当!”“折杀小人了!”也都跪倒还礼。霎时之间,五霸冈上千余人一齐跪倒,便只华山派岳不群师徒与桃谷六仙直立不跪。岳不群师徒不敢在群豪之前挺立,都侧身避开。免有受礼之嫌。那桃谷六仙不明礼法,却指着群豪嘻嘻哈哈,胡言乱语。
  令狐冲和群豪对拜了数拜,站起来时,脸上已是热泪纵横,心下暗道:“不论这些朋友此来是何用意,令狐冲今后为他们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天河帮帮主黄伯流道:“令狐公子,请到前边草棚中休息。”当下引着他和岳不群夫妇走进一座草棚之中。那草棚乃是新搭,棚中桌椅俱全,桌上放了茶壶、茶杯。黄伯流一挥手间,便有帮中部属斟上酒来,又有人送上干牛肉、火腿、鸡腿、鸭肫之类下酒之物,可见这些人深知令狐冲好酒。令狐冲端起酒杯,走到棚外,朗声说道:“众位朋友,令狐冲和各位初见,须当共饮此杯。只是荒山之上,酒水不齐。咱们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杯酒,算咱们好朋友大伙儿一齐喝了。”说着右手一扬,将一杯酒向天泼了上去,登时化作千万颗酒滴,四下飞溅。群豪欢声雷动,齐声道:“令狐公子说得不错,大伙儿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岳不群在他身后听得此言,寻思:“冲儿一时冲动,便和这些来历不明的奸恶之徒说什么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他们奸淫掳掠,打家劫舍,你也和他有福同享?我正派之士要剿灭这些恶徒,难道你便和他们有难同当?”
  只听令狐冲又道:“众位朋友何以对令狐如此眷顾,在下半点不知。但知道也好,不知也好,众位有何为难之事,便请明示。大丈夫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只须有用得着令狐冲处,在下刀山剑林,绝不敢辞。”他想这些人和自己从不相识,却对自己这等结交,自必有一件大事要自己相助,反正自己总是要答应他们的,当真办不到,也不过一死而已。若是生性谨慎之人,就算极重义气,也总要先问问人家要自己帮什么忙,这才权衡经重,明辨是非,然后决定答应或不答应。但令狐冲是个倜傥不羁的少年,不论对方有何所求,先答应了再说。黄伯流道:“令狐公子说那里话来?众位朋友得悉公子驾临,大家心中仰慕,都想瞻仰丰采,所以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里。又听说公子身子不大舒服,所以或请名医,或觅药材,对公子却是绝无所求。其实咱们这些人相互间大都只是闻名,有的还不大和睦呢,大家并非一伙,只是公子既说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就算不是好朋友,也要做好朋友了。”群豪齐道:“正是!黄帮主的话一点不错。”
  这时那牵着七个名医之人走将过来,说道:“公子请到草棚之中,由这七个人诊一诊脉如何?”令狐冲心想:“平一指平先生如此大的本领,也说我的伤患已无药可治,你这七个名医,又瞧得出什么来??”只是碍于他一片好意,微微一笑,道:“兄台便放了他们吧,谅他们也逃不了。”那人道:“公子说放,就放了他们。”伸手一拉一扯,拍拍拍六声响,登时把麻绳拉断成了七截。这条麻绳比两根手指还粗,但他随手一拉,便即拉断,足见膂力之强。那人道:“若是治不好令狐公子,把你们的头颈也都拉断了。”七个医生有的道:“小——小人尽力而为,不过天下——天下可没有包医之事。”有的道:“瞧公子神完气足,那定是药到病除。”几个人抢上前去,便替他搭脉。
  忽然间棚口有人喝道:“都给我滚出去,这种庸医,有个屁用?”令狐冲一看,正是“杀人名医”平一指到了,喜道:“平先生,你也来啦,我本想这些医生没什么用。”平一指左足一起,砰的一声,将一个医生踢出草棚,右足一起,砰的一声,又将一个医生踢出草棚。那捉了医生来的汉子对平一指甚是敬畏,喝道:“当世第一大名医平大夫到了,你们这些家伙还胆敢在这里献丑?”砰砰两声,也将两名医生踢了出去,余下三名医生连跌带爬的奔出草棚。那汉子陪笑道:“令狐公子,平大夫,在下多有冒昧,你——”那知平一指左足一抬,砰的一声,又将那汉子踢出了草棚。这一下大出令狐冲的意料之外,不禁为之愕然。
  平一指一言不发,坐了下来,伸手搭住他右手的脉搏,再过良久,又去搭他左手脉搏,如此切换不休。眼见他皱起眉头,闭起双眼,只是苦苦思索,令狐冲说道:“平先生,凡人生死有命,令狐冲伤重难治,先生已两番费心,在下感激不尽。只怕先生不须再劳心神了。”
  这时草棚以外,喧哗大作,斗酒猜拳之声此起彼伏,显是天河帮为尽地主之谊,已然运到酒菜,供群豪畅饮。令狐冲于数年前曾参与五岳剑派之会。那一次在泰山举行,泰山派也曾大宴与会的盟友,但酒菜固然清淡朴素,五岳剑派一众师徒,更是一片肃然,连说话也不高声,更不必说猜拳行令,轰然闹酒了。令狐冲当时颇觉索然无味,次日下得山来,便在济南一家小酒店中招了一批素不相识的酒徒,剧饮半日,大醉一场,给师父知道之后,受了一顿痛责。此刻平一指正在用心给他搭脉治病,他却神驰棚外,只有去和群豪大大的热闹一番。可是平一指交互搭他手上脉搏,似是永无尽止之时,他暗自寻思:“这位平大夫名字叫做平一指,自称治人只用一指搭脉,杀人也只用一指点穴,可是他此刻和我搭脉,岂只一指?几乎连十根手指也用上了。”
  只听得豁喇一声,一个人探头进来,正是桃干仙,说道:“令狐冲,你怎地不来喝酒?”令狐冲道:“这就来了,你等着我,可别自己抢着喝饱了。”桃干仙道:“好!平大夫,你赶快些吧。”说着将头缩了回去,咕的一声,吞了一大口酒,赞道:“此酒不错。”
  平一指缓缓将手缩回,闭着眼睛,右手一根食指在板桌上轻轻敲击,显是困惑难解,又过良久,睁开眼来,说道:“令狐公子,你体内有七种不同真气,相互冲突,既不能宣泄,亦不能降服。这不是中毒受伤,更不是风寒湿热,所以非针灸药石之所能治。”令狐冲道:“是。”平一指道:“自从那日在朱仙镇上给公子瞧脉之后,在下已然思得一法,行险侥幸,以图一逞,要邀集七位内功极高之士,同时施为,将公子体内这七道不同真气,一举消除。这七位朋友,在下已然邀得六位在外,群豪中再请一位,本来毫不为难。可是适才与公子搭脉,察觉情势又有变化,更加复杂异常。”令狐冲“嗯”了一声。
  平一指道:“过去数日之间又有三种大变。第一,公子服食了数十种大补的燥药,其中有人参、首乌、芝草、伏苓等等珍奇药物。这些补药的制炼之法,却是用来给纯阴女子服食的。”令狐冲“啊”的一声,道:“正是如此,前辈神技,当真古今罕有。”平一指道:“公子何以去服食这种补药?想必是为庸医所误了,可恨可恼。”令狐冲心想:“租千秋偷了老头子的‘续命八丸’来给我吃,原是一番好意,他那知追补药有男女之别?若是说了出来,平大夫定然责怪于他,还是为他隐瞒的为是。”说道:“那是晚辈自误,须怪不得别人。”平一指道:“你身体并不是气虚,恰恰相反,乃是真气太多,突然之间又服了这许多补药下去,那可如何得了?便如黄河水涨,本已成灾,治河之人不谋宣泄,反将洞庭、鄱阳之水倒灌入河,岂有不酿成大灾之理?只有先天不足,虚弱无力的少女服这种补药,才有补益。偏偏是公子服了,唉,大害大害!”令狐冲心想:“只盼老头子的女儿小怡姑娘喝了我的血后,身子能够痊可。”平一指又道:“第二个大变,是公子突然大量失血。依你目下病体,怎可再和人争斗动武?如此好勇斗狠,岂是延年益寿之道?唉,人家对你这等看重,你却不知自爱。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又何必逞快于一时?”说着连连摇头。
  平一指说这些话时,脸上现出大不以为然的神色,倘若他所治的病人不是令狐冲,纵然不是一巴掌打将过去,那也是声色俱厉,破口大骂了。令狐冲道:“前辈指教得是。”平一指道:“单是失血,那也罢了,这也不难调治,偏偏你又去和云南五毒教的人混在一起,饮用了他们的五仙大补药酒。”令狐冲道:“是五仙大补药酒?”平一指道:“这五仙大补药酒,是五毒教祖传秘方所酿,所浸的五种小毒虫,珍奇无匹,据说每一条小虫都要数十年才培养得成,酒中另外又有数十种奇花怪草,中间颇有生克之理。服了这药酒之人,百病不生,诸毒不浸,陡增十余年功力,原是当世最神奇的补药,老夫心慕已久,恨不得一见,蓝凤凰这女子守身如玉,从来不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偏偏将她教中如此珍贵的药酒给你服了。唉,风流少年,到处留情,岂不知反而自受其害!”
  令狐冲只有苦笑,说道:“蓝教主和晚辈只是在黄河舟中见过一次,蒙她以五仙药酒相赠,此外——此外可更无其他瓜葛。”平一指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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