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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0-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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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姚一晃愣了一会儿,冲着它们张了张嘴,忽然就打消了找超市老板说话的想法,转身回家去了。
白炎又有了新的新闻线索,她又做了一个新闻节目,她在节目的开场白里说,事情是从一个叫姚一晃的普通市民中秋节给农民工赠送月饼开始的……最后我们找到了这个加工月饼的地方。画面上出现的是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几个妇女正在将月饼上的霉点和灰土擦拭干净。一个专收过期月饼的中年男子看到白炎时显得十分兴奋,他握着白炎的手说,主持人你好,我叫万书生。万书生谦虚地对白炎说,其实您不要采访我的,也不要表扬我,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出名,也不是为了炒作,我只是觉得我们城里人太浪费太奢侈,难道八月十五吃的月饼,到了八月十六就坏了?垃圾箱里扔着那么好的月饼,谁看了不心疼?所以我们就发动一些农民工去拣,然后我们再从他们手里收过来。白炎说,垃圾箱里的月饼,你不觉得脏吗?万书生惊异地挑了挑眉毛,说,脏?不脏的,不脏的,有许多月饼连包装都没有打开,怎么会脏呢?凡是打开了包装的,我们都把它们弄干净了,一点儿也不脏的。真的,主持人你看,这月饼多好,多光鲜,我自己还舍不得吃呢。白炎说,你自己舍不得吃,给谁吃呢?万书生说,我们一般批发到农村去,让留在农村的上了年纪的老乡也尝尝,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现在在城里有这么好的月饼吃,日子过得还不错。
画面一转,转到了一家屠宰场的冷冻库,冷冻库里有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堆在角落里。白炎的声音有点儿激愤:这就是万书生寄存隔年月饼的地方,他们把过期的月饼和从垃圾箱里拣来的月饼转手卖到农村去,来不及卖掉的,都存在这里,搁到明年中秋前拿出来,重新处理一下,面上撒一点儿炒米粉,看起来就是很新鲜的月饼,还香喷喷的。这种散装月饼,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推销商自会有办法,就往那些低价小超市、平价小商店里送,因为价格便宜,买的人还真不少,毕竟老百姓还没有富到家家户户都能吃豪华包装的月饼。据不完全统计,去年中秋,全市散装月饼销售创下了新高……
这条新闻姚一晃没有看到,因为他这一阵总是不敢看新闻,他是在办公室听别人说的,说的时候,蒋梦玲也在,这条新闻她也看到了,但她对月饼没有兴趣,就抱怨说月饼的人:你怎么老是讲月饼,中秋节都过去好多天了,你怎么还在讲月饼?她的目的是要大家听她讲梦,大家就偏不给她机会,宁可讲月饼。但后来她还是抓住一个机会,那机会正是姚一晃给她的,姚一晃说,唉,天天看新闻看惯了,现在不看新闻,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连做梦都做不踏实。蒋梦玲立刻就抓住了,说,对了,你说到梦,我昨天晚上做梦了。她昨晚梦见姚一晃在一个猪圈前吃白糖,姚一晃拿着个勺子,从猪圈里舀白糖,舀一勺吃一口,吃得满嘴都是白糖屑,蒋梦玲就急了,说,姚一晃你不能再吃了,再吃要得糖尿病了。蒋梦玲说,可是你不理睬我,还继续吃,把我急得,把我急得——后来,后来我就不记得了。蒋梦玲说到这儿,看姚一晃的脸色不好,赶紧从随身带着的包包里抽出一本书来说,姚一晃,你不要不高兴,这是主吉的,你看这上面写着,男人食糖主吉。她又向大家解释说,我买了本解梦书,我现在会解梦了,你们有什么梦说出来,我帮你们解。
从此以后,姚一晃只要看到有人在垃圾箱边上转悠,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要去看他们,他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拣月饼。其实他真是顾此失彼,挂一漏万,月饼只有在农历八月十五那几天里才有,平常的一年四季里,被城里人扔掉的东西多着呢,过去说有青鱼头里夹着人民币的,后来又说有电视机和电脑,时代发展得这么快,历史的步子这么大,谁也无法预测今后城里人的垃圾箱里还会出现什么。
日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姚一晃也恢复了看新闻的习惯,这天晚上他在看十一点的晚间新闻,新闻提醒了他,中秋节快到了。这一回有关中秋节的镜头一直伸到乡下,在一个贫困村子里,采访一位农村老太太,记者说,老大娘,中秋节快到了,你的孩子在城里打工不能回来团圆,你想他们吗?老太太说,想啊。记者说,如果让你对他们说一句话,你说什么呢?老太太想了想,说,娃啊,别忘了买个月饼吃。
姚一晃心里一动,觉得酸酸的,一个念头又要冒上来了,他赶紧咽了一口唾沫将它咽下去。这时候电视开始做下期预告了:下一期的节目里,我们找到了这位老太太的儿子,他正在我们这个城市的某个工地上干活儿……姚一晃赶紧关电视,关灯,上床,屋里一片漆黑。过了片刻,渐渐地有一线月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在床前的地上。一首流传了千年的古诗就随着这线光亮在屋里晃动起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原刊责编赵虹
【作者简介】范小青,女,江苏苏州人。1974年高中毕业到农村插队;1978年考入江苏师院(现为苏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后留校任教;1985年调入省作协从事专业创作。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裤裆巷风流记》、《城市表情》、《女同志》等16部,中短篇小说集9部,散文随笔集6部,电视剧百余集。现在江苏省作家协会任职,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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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
王祥夫
工地上是乱得不能再乱,一边还在修建着,另一边则已经有住户在抓紧时间开始装修了,这边装修着,那边却已经乱哄哄地种树种草了。工地太大,一共是二十二栋楼,开发商一是急,二是从没做过这么大的工程,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一部分,所以开发商简直是慌了手脚,是有一头没一头。应该是,楼都起来,把外墙粉刷过,把地面硬化过,再把草皮和树慢慢种起来,然后再把房子出售。这会儿是全乱了,颠倒了。工人们也跟上乱,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忙忙乱乱中,端午节又来了。工地上的民工百十多号,都在那个大食堂里吃饭,大食堂亦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工棚,一个大烟囱,很高,在工棚屁股后边立着,工棚前面是一个大灶。人们不用问,只用眼看就知道这里是工友们的食堂了。那大笼屉,蒸馒头的,十多节,如果气势雄伟地全架起来,腾腾地冒着汽,让人觉着工地的日子亦是雄赳赳的。这样的十多节笼屉的馒头蒸好的时候,下笼才好看,要两个年轻的伙夫踩着架子上去,两个人合了力,一二三!把笼盖先下来,下边要有人接着,然后是下屉。屉里是热腾腾的大馒头,照例是,下一屉,下边另两个人就接一屉,再下一屉,下边的那两个人就再接。这就是说,这工地食堂一共有四个人在那里做菜做饭。整屉的馒头下来都放到两个空的大铁皮桶上,再架稳盖好,然后是炒菜了。是两口大锅,炒菜用的是小号的铁锹,这样的铁锹亦是无法拿在手里铲翻腾挪,亦是被一根绳子绑缚住吊起在一根横杠上,借了横杠的力,大师傅才能用得了它。两口锅炒菜,是先在锅里注一些油,两碗葱花一下子倒进去,“哗哗哗哗”地先炒出香味来,再放白菜和土豆,然后再放豆腐,然后是浇酱油,是一碗酱油“哗”地泼进去,再翻翻,把锅盖盖上,隔一阵再炒炒。这样的菜,也并不出锅,临要把菜铲给工友时,又是一只碗,这一回碗里是油,是熟油,往锅里一泼,菜就亮了起来,油汪汪的,也好看了,油水也大了,味道呢,却还是那样。工友们吃饭的家什都是大家什,是那种带盖儿的大搪瓷缸子,工友们排队过来,把大家什伸过去,大师傅就把那把大铁勺往锅里一探,半勺就够,再往工友的大家什里一扣,然后再从笼里抓两个大馒头往这菜上一扣,这便是一顿饭了。工友们吃饭,因为天气热,就总是在工地工棚的背阴处,一个挨一个坐了,话亦不多,一大片的“呼噜呼噜”声,极有气势,是响成一片的“呼噜”声,“呼噜”声过后一顿饭大致也吃完了,然后是大家都去那个锅炉前接水,“嗦嗦嗦嗦”喝水。工地吃饭,天天是这样。是填肚子,有什么滋味?没什么滋味!吃饱就是。工友们这样可以,那些工头们呢?有时候便会去工地对过去改善一下,工地对过也是新盖的楼房,下边的一层原是要开超市的,又高又大,但在没有装潢之前却开了面馆,也是应急的那么个意思,先抓一些钱再说。里面有面条,还有几种凉菜,用方的白搪瓷盘装了放在那里,一样两元,若是要各种的拼一盘亦是两元。但工友们来这里的很少,依旧在工地里吃那大烩菜。就这样,端午节到了。
端午节到来的前两天,工地里就有了鸡叫,是一片的鸡叫,是慌乱而不知所措的叫,就在伙房的前边,是一群鸡,很丑陋的鸡,毛是又秃又难看。原来是鸡场里退休的下蛋鸡,它们的前途并不光明亦不乐观,等待它们的就是挨最后一刀,给人们改善一下生活。鸡是那么一大群,给圈在了伙房的前边,用工地那种门框样大的几个大筛子围着,不知哪只鸡还抓紧时间又下了蛋,是一颗,也引不起人们的注意,那颗蛋白白的在那里任其他鸡踩来踩去。工友们还不知道端午快到了,他们在工地上,又没个日历看,看日历也没有用,但这群鸡让他们知道端午节来了,而且呢,他们知道是要给他们改善生活了。鸡是退了休的母鸡,丑就丑吧,肉可是香的。工友们这时候却巴不得马上就过节,想的是有鸡肉吃,到时候主食该是什么?工友们猜了又猜,最后觉得最好应该是油饼,当然还会有粽子,但有的工友也注意到了,伙房那边连个粽子皮都没有。应该是,有几盆江米白白地泡在那里,再有就是,有几盆粽子叶也绿绿地泡在那里,但这一切都没有。但是,工友们看到伙房的大师傅们在那里杀鸡了,鸡给尖叫着一把抓过去,头很快给背过去压在它们自己的翅膀下,好像是,怕它们看到自己被杀的情景,头给背过去塞到它们自己的翅膀下不说,大师傅们在拔它们脖子那里的毛了,这让它们感到了十分的疼痛,它们就尖叫了起来。叫声戛然而止是因为刀已经切断了它们的气管。一只一只的鸡都是这样的下场,杀了的鸡都给扔到一边去,它们最后的挣扎实际上是扑腾,瞎扑腾,把自己那点点可怜的血扑腾得到处都是。这是一场气势磅礴的屠杀,很快整个工地就都听不到鸡的叫声了。大师傅们已经烧好了水,都倾在一个大铁桶里,四五只鸡一下子同时给扔进去,然后,那大师傅,真是手疾眼快,飞快地拔毛,他们也只能飞快,慢一点呢,就要烫到自己了,拔下的毛也就让它沉到大铁桶的水底。这边把毛拔了,是拔一只往另一只桶里扔一只,另一个大师傅在另一边再细细拔一次。这都把工友们看呆了,他们站在那里看,想象着鸡肉的香,有的已经在那里咽口水了。有个工友还不放心,问了一句:“多会儿给吃鸡肉呀?”是那个江苏的小工友,嫩嫩的,白白的,却是一脸的灰土,灰土又给汗水一道一道破开,便是一张好看的花脸。大师傅便说,明天,明天就是端午了。“明天等吃鸡肉吧,明天给你们改善生活。”只这话,便让工友们快活起来。工友们几乎清一色都是从乡下来,从离开家那天开始,他们已经很少吃到肉了。乡下人更舍不得杀鸡,客人来了,或过年的时候,他们才能闻到鸡肉的香气。而这样的一大堆鸡,虽然都还没下锅,却已经够让他们简直是惊呆了,这让他们对工地的大头儿忽然有了好感,甚至是感激。
工友们吃完中午饭就散去了,散到背阴的地方躺一会儿,种种的姿态在那里横陈着,并且是马上有鼾声响起,只一会儿,真是香甜,小睡最是香甜,然后马上就又要开始干活儿了。而伙房这边却更忙了,鸡是流水线样地给收拾出来:杀,拔毛,收拾小毛,开膛,再煺一下鸡脚壳儿,再把肚子里红艳艳的东西依次都取出来,再肝归肝,肠归肠,鸡肫归鸡肫,一盆一盆各各放开。最后再把整个的鸡再一次一次地洗,便洗得干干净净的了。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忽然,来了一辆小面包车,“吱”地一停,就停在了伙房的前边,那个叫四哥的工地二头目从车上跳下来,把一大把食品保鲜袋递给了伙房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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