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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0-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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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让这个怀着别人孩子的人在自己家里生活。她把这事和儿子的死一并告诉给老头儿,老头儿一下子垮了。他的脸阴沉得像块浸透了污水的抹布,随时都能拧出脏水来。他心里的痛苦没法说出来,就借酒浇愁,有次,他割草时喝多了,失足摔下山谷,以一种决然的方式将自己从愁闷中解脱出来,变成永远不知道痛苦为何物的事外之人,却把一切屈辱和艰辛留给了年过半百的老伴。她能忍受贫穷、苦难,却承受不了屈辱。老头失去当家做主的权力,她横下心将儿媳妇赶出家门。 
  儿媳妇要犟就犟到底,她没回娘家,也没去找肚里孩子的父亲,一个人挺着日渐突起的大肚子,住在坡下一间别人废弃的羊房里。 
   
  毛毛雨下到后来,变得越来越冷,深秋的寒意被冬天的冷峭彻底替代了。寒流堂而皇之地到来。第一场雪悄悄落下,带来寒雾,把山坡、沟谷、羊肠似的小道全部吞没,没有了天,也没有了地,只有寒冷,匕首一样尖锐的寒冷。 
  她惶惶不安地在又臭又冷的羊圈里又忙碌了一天又一夜,一双老花眼被臭气熏得睁不开,她寻了两根细草秸,湿了唾液沾在上下眼皮之间,即使这样,还是觉得眼神越来越模糊。她到羊圈外头抓了两把雪沫往脸上搓,强烈的寒冷使她重新打起精神。回到羊圈,挂在柱子上的马灯,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可她的心被外面的雪侵占了,这淡而散的温暖无法驱散她透心的凉意。她真想让自己就这样倒下去,哪怕像老头子一样躺着痴着傻着,这辈子再也没有了烦恼。她原来认为的幸福就是蓝天、艳阳,她站在草坡下等待黄昏染红草坡时,老头子赶着羊群归来。可现在周围一片黑暗,她所做的一切可能徒劳无益,在这一群羊面前,她无路可退,在自己这个惨淡的家面前,她毫无选择。 
  昏暗的马灯照着母羊们的脸,它们或微闭着两眼昏迷,或已经接近死亡。她拖着两条浮肿的腿勉强支撑着身体,像个醉鬼,一瘸一拐地穿行在浑身打颤的母羊之间,两只手麻木得几乎不听使唤,剪刀在她手里像条活蹦乱跳的鱼,不能利索地剪断母羊与羊羔相连的脐带,她看到一只母羊被脐带拽得痛不欲生,像她自己身体里有一根带子拽着似的,她咝咝地吸着气,丢开剪刀用牙咬脐带。她的牙还算整齐,咬得满嘴腥气,终于咬断脐带,解除了母羊的痛苦。母羊们生产的惨叫声,慢慢幻化成女人生孩子时的呻吟。她的耳朵里灌满了这个久违的声音,似乎看到正在生孩子的儿媳妇疼得大喊大叫,痛苦得扭曲的脸。她的心颤抖了,咬不动脐带了,她的牙失去了锐利,像剪刀一样钝了、锈了,张开了就合不上,大张着嘴却无能为力。她像刚生完羊羔的母羊一样,身体虚弱,缺乏力气。她的牙还是锐利的,她的目光却痴呆,在劳累中分不清白天黑夜,有时,她能在一瞬间进入梦乡,无论是正在接羔,还是收拾死去的母羊,她的大脑会一片空白,对什么都没了感觉。在她用尽一切能用的办法,就是挽救不了那些可怜的生命时,看着一只只羊羔或母羊死去,刚开始的那种疼痛慢慢地淡化了。有时,她竟然会昏睡一小会,很快,她会被羊的哀叫声惊醒,或从羊圈外冲进的凉气把她刺醒,醒来的时候,她一眼看到的是面前母羊的肚子,奇怪地,她脑子里会闪现儿媳妇挺着的大肚子。天气越来越冷,一个行动越来越不方便的女人,在那个废弃的羊房里该怎样生活?这个念头一闪,她吃了惊,随即赶紧收回纷乱的心思,继续忙碌眼前的活,羊们都在等着她接羔呢,她不敢分心。有些事一旦想起来就很难驱除,每接一只羊羔出来,儿媳妇鼓突的肚子就会奔出来在她眼前晃动,直晃得她心慌手软。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放慢手脚,向羊圈外张望一眼,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儿媳妇住的废羊房离这里还很远呢。 
  她抱回屋的那对双胞胎羊羔,最终还是辜负了她的怜惜,死了。它们吃不到母亲的奶,她给烧了些面糊糊,饥饿使它们勉强吃了一些,不久,先是其中的一个开始拉肚子,像它的母亲一样,拉得遍地都是稀屎,接着,另一只也开始拉了。它们本来就体质虚弱,不到一天时间,就躺下走不动了。 
  偶尔,她回屋给老头做饭,看到这对小羊羔的情形,心里酸酸的,这两个没有母亲的孩子,飘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细弱的哀叫声轻风一样若有若无。尽管这几天她看惯了羊们的生死,心已钝得几近麻木,可面前这两对哀怨的眼神使她终于没能忍住眼泪的喷涌。她把虚弱的它们抱在怀里,像抱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边烧火,边流泪,边抚摸梳理它们身上的脏毛。 
  她很累,手还在下意识地梳理羊毛,感觉却飘忽起来,身体摆脱了疲累变得轻松起来,慢慢地,一切都与她无关了。雪不下了,寒流消失了,温暖的风从坡下吹来,染绿了坡顶,顺着开阔的草坡看上去,她看到辽阔湛蓝的天,洁白柔和的云,她感到了温暖,心情舒畅起来。怀里抱着的小羊羔软乎乎的,她低头一看,哪里是小羊羔,分明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孩子在她怀里乱拱,伸展着手脚哭叫。她被小孩的哭叫声吸引着,这是多么诱人的情景啊!是她的孙子吧?!她感到身上增添了某种勇气,有种看不见的东西注入她的身体里,使她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她睁开那双无神、滞呆、枯叶般干涩的眼睛,看到人世间的一缕温暖。她爬起来,“咚咚”脚步有力地向外走去,向湿滑的坡下走去。寒冷算什么?泥泞算什么?她要去坡下那间废弃的羊房,把儿媳妇接回来,她要亲手将自己的孙子接到这个世界上来。 
   
  原刊责编常智奇 
  【作者简介】温亚军,男,陕西岐山人,1967年生,1985年入伍至今,曾在新疆服役16年。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无岸之海》、《鸽子飞过天空》等五部,小说集《寻找大舅》、《硬雪》、《燃烧的马》等,有作品被翻译成日、波兰文。其短篇小说《驮水的日子》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本刊曾选发过其中篇小说《苦水塔尔拉》、《生物带》等。现为中国武警杂志社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2007…1…20 21:28:01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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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1月6日第 34 楼      


最好的知己
庞婕蕾 


  一 
   
  小同和小卿是初中同班同学,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她们喜欢结伴上厕所,喜欢在自习课上编幸运星,喜欢放学后到校门口买1块钱的臭豆腐两人分着吃,喜欢对刚转学来的男生评头论足……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是,她们几乎每天都给对方写信。 
  她告诉小卿,家里的小猫最近胃口不好,蜷缩在墙角不吱声;音乐电台9点档的主持人换了一个说话很妖的女人,平均十分钟发出六个不标准的音调;每次从淮海路走到图书馆,看到领事馆门前帅气的警卫,总会春心萌动一下下……小卿在信中告诉她,老妈每天晚上泡一杯枸杞茶到楼下的阿姨家打麻将,电视机的遥控器就落到了她的“魔掌”中;有一道数学题把她难住了,给她创造了一个给数学课代表打电话的借口;她经常做白日梦,每个星期都会掉一把钥匙,怀疑自己是不是提早得了老年痴呆症…… 
  她们每天几乎同时到校,在车棚里停好自行车后从书包里掏出信交给对方。有一阵子,她和小卿迷上了《红楼梦》,喜欢对诗,于是在信中写道:“我们下次对桃花诗吧。” 
  她们有心灵感应,小同心里在想着哪首歌,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小卿唱了起来。两人周末在家里剪指甲,周一说起来,居然发现两人剪的时间、次序完全一样。 
  小同觉得小卿是她这一辈子最好的知己。她在少年宫学画画的间隙,画了一张卡片,是两个女孩子在荡秋千,旁边写上了几个圆乎乎的字“送给我最好的知己——小卿”。后来她把卡片夹在信封中给了小卿,小卿折了99颗幸运星给她作为回报。 
  班主任老师说她们俩像是双胞胎姐妹,同学们说她们是连体婴儿。她们笑嘻嘻地接受,并一如既往,还说就这样一辈子多好,谁都不许谈恋爱,如果非要谈,那就同时和一个男生谈,三个人相亲相爱。这样的话被爸妈听到,笑得都岔气了。 
  可是不知从哪天起,小卿的信渐渐少了,短了。小同心慌起来。 
  班上新转来的女生月月似乎和小卿走得很近,她们是前后座,常在课上交头接耳,并不时发出笑声,小同还常见两个人中午一起出去逛街、买书,甚至分吃一个甜筒,小卿不喜欢甜筒上的巧克力碎末,于是月月代劳。两个人要好得如同小同和小卿从前那般。 
  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没有收到小卿的信了,小同蹲在厕所里偷偷地哭。正巧,小卿来上厕所,听到了她的哭声,厕所没有门,小卿把她直接拎出来问她怎么回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指着小卿的鼻子几乎咆哮地问:“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厕所里有不少围观的女生,连男生也在女厕所门口探头探脑。小卿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小同收到了小卿的一封信,是她送的那张卡片,小卿在一张小纸片上写着“也许我不是你最好的知己,你把这张卡片送给其他人吧”。 
  初三毕业写同学录,小卿给小同留言了,在自己的小档案里,小卿在“你最好的朋友”那一栏里写了月月的名字。小同抱着那本同学录哭了一个晚上。 
   
  二 
   
  高中,小同和小卿、月月同校不同班。三人时常在学校里碰面,点头打个招呼,或是随便说上两句,比如最近作业很多啊之类的,客客气气。 
  小同没有特别要好的女朋友,班上那些住校的女生都有自己的圈子,基本上以寝室为单位,卧谈会让她们的感情牢不可破。像小同这样走读的女生,要好的朋友大概也就是同桌了。小同的同桌是一个内向的女生,成绩不大灵光,上课极其认真,不许别人和她说任何话,下了课就趴在桌子上做题目,似乎有做不完的题目。小同除了必要的一些话,比如什么时候测验、包干区的活什么时候去干等等,几乎不和她做任何交流。 
  渐渐地,就有人开始在背后说小同性格孤僻了。她不参加任何人的生日party,她不和别人聊天,老师讲了一个笑话,全班同学都笑了,只有她紧绷着脸,她总是最晚一个进教室,最先理好书包回家,这些都成了她性格孤僻的凭证。小同并不理会这些,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能怎么样呢?有一次,坐在隔壁的男生小心翼翼问她借了修正液,她顺手就拿给他了,却听到那个男生激动万分地压着嗓子对身边的人说:“她居然借给我修正液了。”那样的口气,小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他们认定她是一个孤僻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她开口的。后来,那个男生没再问她借过修正液。 
  班主任找过小同谈话,说一个人身在集体中,要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是孤独的,对身心的健康发展很不利。班主任说话的腔调,小同很不喜欢,可她还是点点头说:“知道了,老师。”并虚心接受班主任的建议,把她当做自己的大朋友,有什么心里话可以找她说,要是不方便说,可以通过书信的方式。说到书信,小同的心被看不见的针扎了一下,虽然没有流血,却一丝丝地疼。 
  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天黑了,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变形了,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寒意。小同看见前面两个人的背影,她们正在讨论着什么,手挽着手,咬着耳朵,欢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传来。是小卿和月月。她们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每天还是结伴回家,谁放学早谁就在图书馆等。同学们都说,这两人要好得就像连体婴儿。 
  是沙子进了眼睛还是什么,小同的眼睛酸酸的,夜幕下,一颗眼泪寂静无声落在校园里。 
   
  三 
   
  高二有成人仪式,成人仪式那天是小卿的生日。小同对这个日子记得很牢,三年前的这个日子,她给小卿送过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最好的知己”。 
  本来想偷偷准备一张卡片塞到小卿她们班的信箱里的。却没想到,在成人仪式的前一天,接到小卿的电话,说成人仪式结束后她请几个朋友去吃饭,问小同愿不愿意参加。小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等这天,已经很久了,几乎快失去信心了。 
  隆重而模式化的成人仪式结束后,小同来到了小卿约定的面包房。发现小卿和月月已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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