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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千生涯作者:腾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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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一改平时的和气样儿,一个劲逼问我什么时候还钱,我被他问急了,大声说:“我一个子也没有,想要我还钱,除非你再借点钱给我翻本。”现在看来这话要多幼稚就有多幼稚,可是当时我就是这么傻。
  海哥板着脸,没说话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冲进来四个人,抓着我的领子把我扔到走廊上,紧接着就是一顿乱打。我抱着脑袋任他们踢来打去,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们才停下。海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还是那副腔调:“你去筹钱来还。我不指望你一次全部还清,但你要有个诚意,三天之内先还五万。不要想着赖账,我们认识你家,你可以想象得出我们会干什么。”说完他就走了。
  我被人扔到楼下一个煤渣堆边。
  那天我不记得怎样回的家,家人都吓坏了,问我怎么了,我能说什么?
  第二天,二哥去打听,知道我欠钱的详情,家里顿时炸开了锅,不用说,父亲又是一顿暴打,我就像一具走肉,任父亲打和骂,任他多用力,我好像一点也不疼。
  五天过去了,我哪儿也没去,家里笼罩着一片悲哀的气氛,小荷天天哭,哭能解决啥问题呢?
  眼看就过年了,满大街的人都忙着置办年货,大街小巷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时候讨债鬼上门了,来了10多人,我很不客气地拖了凳子找地方自己坐着,我父亲赔着笑脸对讨债的人说好话,说了半天也没用,他们只是拿出我写的欠条来,态度十分坚决,就两个字:还钱!
  最后我父亲拿出三万多块,好说歹说,那些煞星才答应其他的暂时先缓缓。
  最后我父母商量带我去渔村老房子住,在那里过节,我那会儿偏偏犯了犟劲死活也不去。父母气得没辙,就让我和小荷先在镇上住着,他俩回老家看看能不能借点钱帮我堵堵窟窿。
  送走了父母,小荷要我跟她回家过年,我也没答应。当时我总共就剩三百来元,路费都是问题,拿什么去过节呢?
  我把三百块都给了她,让她自己回家过节,跟她说:“我住一天也回老家过年。”就这么,小荷走了,走的时候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带走了,她再没回来,但当时我能说什么呢?
  都走了,就剩我自己了,翻翻兜里还有40多元钱。我满家找钱,翻箱倒柜,合一起一共59元 6毛钱,这个数字我一生也忘不了。
  攥着手里这点钱我就出门了,还幻想遇到个小局出一把千捞点。可是我们这个地方很小,自从赌场开张后,基本就没有散局了,连打麻将的小局也很难找。
  还有三天过年了,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说什么我也不能回去过年!手里的这些钱根本不够我过年,我得找地方捞点,赌场我不敢去,只好满大街的穷溜达。
  溜达了三天一无所获。
  年到了,而我手里只剩下17元钱了。
  新年的早上天刚亮,门就被人敲得山响,有人不停喊我的名字。要债的人来了!我憋住气没敢出声,外面吵吵嚷嚷了好一阵子,后来慢慢安静下来,大概他们也回家过年了吧。我偷偷藏在窗户边上看下边的动静,看到大概有五六个人,他们骂骂咧咧,渐渐走远了,我才敢开门出来。家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刷上了很大两个字:“还钱”,还有一排醒目的“!”。
  我忽然产生了想杀人的冲动。我冲进厨房,把菜刀掖在裤腰上就出门了,我要找到那个海哥,我要砍得他屁滚尿流。
  去了赌场才发现,人家关门了,门上写着:过年放假15天。
  于是我满街穷溜达起来,期望能看到参与打我的或者到我家要钱的人。可是很奇怪,他们仿佛都人间蒸发了,我用仇恨的目光去巡视着每个迎面走来的人,可是没人稀罕搭理我的挑衅。
  夜幕降临,到处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声声提醒着我现在是过年。
  口袋里还有12元(打出租去赌场花去五元),走到一个小卖店附近,看里面亮着灯我就进去了,买了一桶方便面,加一根火腿肠,又花五元买了盒烟,捏着手里剩下的不足五元钱,忽然不知道该怎样花了。
  想了半天,打个长途吧。于是用小卖店里的电话给小荷打电话,电话里我小心翼翼地问她:“没恨我吧?”
  她说:“没呢,只是咱俩结束了,我可不愿意跟你过一辈子,你该找就抓紧时间找吧。”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说了句,“借给你哥的钱不用还了”,说完就把电话放下了。
  打电话花了二元,手里还有2·5元,买了瓶啤酒,只剩两毛钱了。捏着这两毛钱和其他东西我就回家了。吃了面和火腿肠,身上出了很多汗,想来是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虚的。
  家里很冷。我自己懒得生暖气,就把电热毯插上,灯也不开呆坐在被窝里,大口大口喝着啤酒。
  听着外面热闹的鞭炮声,想起了有钱时候那洒脱的样子,想起了在赌场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的傻瓜样,想起了小荷美丽的模样和她走时候那凄凉的眼神,想起了父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想起了亲戚朋友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的样子……想起了林林总总的每件事和每个人,想起了以后没了出路,我不禁放声大哭。
  哭累了,就那样蜷在被窝里。我忽然有个念头:我这样的人还活着干吗?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激灵,我一下坐了起来。
  对!去死吧,活着也是个废物,还拖累了一群人。
  死!可是怎样去死呢?跳楼,我家住三楼,好像摔不死人。
  摸电门,以前被电电过,那滋味可不好受。
  吃药,没钱去买安眠药。
  忽然想起厨房里有煤气罐,对,就开煤气自杀,还没啥痛苦。
  我一头冲进厨房,拧开煤气,怕自己后悔,钻到被窝里蒙着头什么也不去想了。
  煤气罐发出“嘶嘶”的出气声,一切就要结束。
  不一会儿我的意识越来越远,想动,手脚像被人摁住了一样,动弹不了。我心里明白,可是喊不出,就这样我“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被外边放鞭炮的声音给吵醒了。我没死?
  我“呼”一下坐起来,只觉得头像裂开一样的疼。
  我仔细回想,我不是开煤气自杀了吗?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强忍着头疼,我去厨房一看,发现煤气罐的阀倒是开着,摇摇煤气罐,空的。
  原来煤气罐里就剩一点气,那点气根本杀不死我,厨房的窗户还有很大一道缝。所以我没死成。
  没死成,这让我有点懊恼,坐在被窝里抽了好几根烟。死的决心一点点退去,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死?就这么死了,多窝囊!
  于是我穿好衣服,揣着菜刀出门了,我打算去找那个海哥,死之前也得抓个垫背的不是?
  走在新年的大街上,虽然我穿得很厚,依然觉得冷,不停吸着鼻涕。我满大街乱晃,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他和他的爪牙。到了晚上,实在饿得支持不住了,只好回家,到家后,满厨房翻找,没找到现成可以吃的东西。厨房里有面粉和油,我和了点面,揉成面团,煤气没了,也不嫌麻烦生起了煤炉子,炸起了油条。可我炸出来的油条,很硬,实在太饿了,也顾不得许多了。
  我还是天天揣着菜刀出去溜达,饿得不行就炸面团吃,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多少天。
  这天我又出门去晃荡,在一家商场门口遇到了一个远房亲戚。他拉着我和我说话,问我怎么气色这么差。我没敢告诉他实话,拿话搪塞过去。他滔滔不绝地说起他哥哥被抓,挪用公款,马上要被起诉到法院了,家里人急得不行,正在想办法呢。
  我问他:“在公安局那找找人。”
  他说找了,但现在案子已经交到法院。我认识一个法院的司机,就随口说:“我认识法院的人,帮你问问吧。”他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让我帮打听打听,又说了很多话。我自己当时满脑门子找海哥,再说大正月的,我去哪里帮打听啊?
  我敷衍完他,就往家走。无巧不成书,我竟然就真的遇到那个司机。我就拉住他打听,他说自己只是单位开车的,所了解的不比我多到哪里去。看我有点失望,他说:“我帮你问问吧,明天告诉你消息。”
  这件事我并没往心里去,依然满大街找海哥。很快正月过去,所有的机关单位都上班了,那天正路过法院的门口,猛地看到法院我那个哥们站在那里,就进去找他。他看到我显得有点尴尬,只说案子在一个姓孙的审判员手里。
  出了法院大门,听见有人喊我,正是我那远房亲戚,他也是来法院打听情况的。我把刚听来的添油加醋和他说了一通,他一听我说得都对,抓住我的手让我帮忙想办法。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忽悠他要想解决,必须送钱给法院的人。他见我说得头头是道,让我原地等着,转身回家拿了二万元钱,让我到法院送给那个姓孙的审判员。
  我拿着二万块进了法院,直接去找那个姓孙的审判员。她很和气地接待了我,然后说了一些官话把我打发出来。我把那二万块全部放进了裤裆里,衬裤是扎在袜子里的,所以不怕钱掉出去。从法院出来,我面不改色,冷静地跟亲戚说:“钱都给她了,她让我晚上约你见个面,想好好和你谈谈怎么办。”还说了一些安慰他的话,告诉他送了钱应该可以搞定。
  他乐得跟什么似的,连连抓着我的手说谢谢。我让他去找饭店准备招待审判员,并说我六点会带审判员到饭店找他。
  他千恩万谢地走了,我飞快回到家里,胡乱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把家里门窗都关好,直奔长途客运站而去。
  我要逃了,那一年我24岁。
  我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好冷,是我生命中最冷的一个冬天!

     
 
 

五、赌场打工




  坐上长途汽车,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很害怕:人家会不会报案,我会不会被通缉?想归想,那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
  晚上,车到一座大城市,车窗外到处是高楼大厦,满大街的红男绿女,我决定在这里下车。
  我住进了一家小旅馆,一天十块,就这样,我算暂时安顿下来。狂睡两天后,我开始想该找点正经事做,先去了劳务市场,发现都是些民工在找活,自己吃不了那苦。翻翻报纸,尽是招聘经理、技术人员啥的,我又干不了。连续看了好多天报纸,终于发现有个职业很适合我——保安。
  那会儿还没有什么保安公司,基本上都是派出所在招保安。我看见街上那些开三轮摩托的保安很神气,很是羡慕。于是选了一家去应聘,面试、填表,我很顺利地成了一家派出所的保安,还分了一套保安的冬装。等进了单位才知道,大街上开摩托满街跑的是联防队员,我们是被派到派出所辖区内的酒楼、宾馆、娱乐场所当保安的,一个月三百块,管吃管住。虽然待遇低得很,起码我有了个正经身份,也不用害怕出门被警察查了。
  其后半年时间里,我在迪斯科舞厅、大型酒楼、宾馆都干过,在一家潮州酒楼做保安时,我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那是一家规模很大的潮州酒楼,老板是广州人,整个厨房都是广州人。这个老板不用我们去维持酒楼的秩序,而是要我们监督员工的上下班打卡并检查有没有职工私自携带酒楼的物品出门,再就是晚上住在酒楼里打更。
  闲来无聊的时候,我和其他保安在一起胡扯,扯得最多的自然是酒楼里哪个服务员漂亮。有时候我也拿出扑克给大家表演几下“魔术”,无非大伟教过的那些。
  一天,正在和大家拿着扑克表演玩,厨房的老大溜达过来看我们玩,看了一会儿,他凑过来说:“我抽一张。”
  我把牌凑到他手边,他抽了个红桃 7,然后扔在桌上。我就把红桃 7扣过去,放到牌的最下面,准备要发牌,让大家猜一下我能发在哪一堆里。
  刚要发,那个老大说:“慢着,我检查一下是不是在下面,别被你小子偷着放上面去了。”我就把牌扔到了桌子上。他掀开看了一眼说:“是在下面。”我开始发牌,发了五张牌,让大家猜红桃七在哪里。有人猜第一张,也有人说还在下面没发,我们这里吵闹不休,老大转身回厨房去了。这时一个同事翻开第一张,说: “喏,这个不就是红桃七吗?”
  可不是咋地,大家就闹哄着说猜到了,让我去买烟请客。我嘴里答应着,眼睛向厨房瞅了瞅,我是在发第四张时把红桃七发出去的啊,怎么会跑第一张去了呢?
  想来是被老大换的,他怎么换得那么快啊,记得他的动作很慢。我开始留心厨房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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