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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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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万在印刷厂印制了厚厚的一捆“麒麟城”的宣传品,我发现印刷品上爸爸的名字后面有了一个我熟悉的名字:邱雨寒。
    邱雨寒做了一件拯救“麒麟城”的举动。他在赌场被查封又遥遥无开业消息的时候,用自己的资金退返了全部在初期投资到“麒麟城”的中国人的“股份”,使得胆小的股东们不再找爸爸的麻烦了,又用美金打开了暂时的“营业绿灯”。不敢大张旗鼓地在媒体宣传“麒麟城”的重新开业,是因为官方开出的“许可”是“暂时部分营业”——爸爸在家里接电话时断断续续地给谁解释这些原由,我听到的这些。我依旧和舒拉妈咪睡在一个房间里,爸爸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接听电话。舒拉妈咪也没睡觉,她也听得见。
    “好的,好的。”爸爸说。他同意了来电话的人的一个什么提议。他说:
    “明天就开始。”
    “麒麟城”的全称是“麒麟娱乐城”。原来的门匾是五个红色的楷体字,我在几天后再次看到的时候,楷体字变成了长方形的美术字,而红色被换成了耀眼的金色。
    “看看是不是比原来的漂亮了?”爸爸问我。但他眼睛里并没有告诉我他真的也认为漂亮。
    “太刺眼了。”
    “白天看很醒目啊。”
    “晚上看刺眼,灯光射的太直了。”
    “灯光?”
    “或者是射灯太近了。”
    “是嘛?”
    “原来的红色不反光啊,看上去舒服。”
    “看来还得调整灯?”
    “是啊。”
    “麻烦啊。”
    爸爸像对安娜姐那样对我说话,他在这一刻绝对忽略了我是谁,绝对是按着先前的惯性在对安娜姐说话。
    “爸。”我叫他。
    “哦?”他看我。这瞬间的眼神里没有父亲的概念,但也只有一瞬,爸爸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偏差,脸上略过了一丝失落。
    “爸,您也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为什么换?”
    “细艳,邱家在这里占了三分之二的投资了,邱家的风格是步步成金啊。”
    “爸,邱雨寒是成心要吞了‘麒麟城’吗?”
    “不是的细艳,是我同意这样做的。我们要是有足够的资金,邱家是愿意让出股份的。”
    “可我们干了两年了!”
    “仓库的损失要是能找回来,我们就足够赎回‘麒麟城’的了。”
    我想就这样和爸爸站在外面说话。外面飘着雪花,寒冷叫我头脑很不浑浊。我真想问问那个五号仓库是怎么回事,想知道爸爸更多一点的事,想用我这个单纯的脑袋帮帮爸爸。可爸爸冷了,搓着手对我说:
    “回去吧,金字很吉利的,明天把灯的度数换小,就不会这么刺眼了。”
    昆都的生意招牌中,红色的金色的都有,我在几条街上认真地观察过,同时我想着我的公司招牌应该是什么样式的。我已经写好了一个大大的“聆”字,还没定它的颜色。“聆”字有谦逊谦让和诚恳的意思,用红色用金黄色都不合适。
    我应该问邱雨寒吗?我是先问他还是先问安娜姐?
    我安静地坐在弟弟的床边,我问他,细波,你说呢?我们的公司招牌用个什么颜色?
第三章 爸爸年夜饭
    一九九六年二月十八日,星期一,大年三十。
    爸爸在我的“办公室”准备了一桌大酒席。舒拉妈咪去唐朝大街上几家中国餐馆订了冷热菜和中国酒水。大家几乎整个下午里都在包饺子。酒吧的几个服务生把包好的饺子放在冰箱里冻住,等待夜里二十多人的大聚餐。
    我买来了一纸箱的烟花鞭炮,分发给服务生们,告诉他们在午夜时到大门口燃放。
    在除夕到“麒麟城”来消费的中国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了。服务生说中国人真是很传统,过年更应该出来享乐才对。爸爸对服务生说,中国人对过年有自己的理解,年三十守夜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的风俗,不是说来到了俄国就得改的跟俄国一样的。俄国人在自己的除夕夜也同样多半在家里聚会,中国人的家庭观念比俄国人更强,当然不会来赌场过个“败家”的除夕了。大家笑,说还是有几个中国人来的,但好像不赌了,都在二楼酒吧喝着酒。爸爸听说后,洗净了手上的面,要去看看。
    酒吧的音响里播放的是中国的曲子,灯光也全打开了,二楼少有的明亮。几个中国人坐在那里喝着啤酒。爸爸迎上前去问他们“过年好”,几个人连忙站起来和爸爸打着招呼叫着“王老板”。爸爸是叫不出他们的名字的,很多来过这里的人认得爸爸,爸爸不一一记得。但这几个人我倒是似曾相识,他们的脸面好像是原先在赌台上“风度翩翩”的那几个“电影明星”。我站在远处犹豫,几个人的脸面和打扮真的就是那几个“赌侠”,可今天却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做派,连说话也不像从前那样抑扬顿挫了。
    我陆续地往酒吧的冰箱里放饺子,看到爸爸又要了些啤酒和开心果,坐在几个年轻人中间和他们聊天。伊万走过来时被爸爸叫住在耳边嘀咕了几句,伊万点头下楼。不一会儿几个年轻人和爸爸走下楼,他们没喝完的酒和大衣就放在座位上没动,爸爸让吧台的服务生给看着。
    爸爸是和他们玩去了。我在二楼看见了爸爸坐在了赌台边,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在赌。几个年轻人分别坐在了爸爸的左右,服务生送上来筹码,爸爸客气地示意发牌的小姐“发牌”。
    我去叫舒拉妈咪过来看,我说看爸爸第一次赌牌啊,她也吃惊,走出来看。楼下没有多少客人,服务生们不敢脱离自己的岗位,但把目光却全部集中在了爸爸坐着的赌台上了。
    很可惜爸爸是开赌场的而女儿却不懂得半点赌技赌术,连他们玩的叫什么都说不出来。我问服务生,服务生告诉我他们玩的就是中国人常说的“索花”。我和舒拉妈咪说“妈咪我们下去看看吧”,她叫我自己去,她还要打电话催餐厅的菜。
    我悄悄站在爸爸的身后看着。爸爸玩的很投入,没发现我。他手里有一张草花J我能看到,其余的牌都扣在案子上,他拿起来时也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点一点地看,捧在手里就像能磨出来金条一样。我终于禁不住笑出声来。爸爸猛一回头看到我,瞪了一下眼睛,然后也笑了起来。我走过去拿过爸爸的牌,把纸牌一张一张规整地立在爸爸的手里。
    “这样看不是更清楚?”我说。
    “哎!这样会叫别人看到的啊!”爸爸喊。
    “反正最后都要看的,你摸那张牌也不会变的啊。”我说。
    “会变的啊,说变就变啊。”爸爸夸张起来。
    “您以为您真是赌侠赌圣啊!”我去搂爸爸的脖子,用眼睛看边上那几个青年。
    爸爸说“不可无理”,叫我搬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看热闹。这一轮爸爸输了,有个年轻人赢了。再次发牌,爸爸的头张牌是张黑桃8,而其他三个人的牌面都比爸爸的大,有个年轻人最大,是张红桃K。我小声问爸爸“是不是输了”,爸爸说“那可不一定”。
    我的确不懂,连看也看不懂。我索性去看他们的表情。爸爸紧锁眉头,煞有其事,几个年轻人面无喜色,无动于衷,有的扣住牌玩着指头,还有一个很从容地放入了三片筹码。
    爸爸的牌一张比一张小,我按照自己的感觉来祈求爸爸来一个大牌,比方A。我被自己弄得自己先紧张起来,然后悄悄和爸爸说:
    “爸,这张牌我来给你拿!”
    爸爸看了我一眼,点头表示同意。我把发过来的一张牌猛地拿到手里,不由的也像所有的赌徒一样压在手上一点一点地看……我禁不住“哇”了一声,这张牌真的是“A”!
    可爸爸还是输了。
    爸爸把筹码推出去,推给赢了的年轻人。
    我在爸爸的耳边一次又一次地想得到证实:“爸,咱输了?咱输了?”
    “输了。”爸爸认真地对我说,虽然小声说,但却讲的十分干脆。“输了。一张大牌是没有用的,要看整个牌形成的大小才行。这里有五张牌,四张是黑桃,可你这张是红桃,再大的牌配在这也是不伦不类了。”
    “芭尼啦?(俄语:明白了)”爸爸逗我。
    “报牛。(俄语:明白)”我说。
    我的稚嫩是自己控制不住的,装出来老练和成熟我暂时一定还没有能力。做作的年轻人们虽然做作,但他们至少在赌术上比我要成熟的多。这个无知叫我很不服气,但我却没有想要学学赌术,也没有想有朝一日我要靠赌博来发财。
    爸爸真的是留他们一起过年了。几个人推托了好久,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坐在了我们一起。爸爸和他们聊天,几个熟悉他们的服务生也友好地和他们说笑着。我从他们之间的谈话中得知,原来刚才是爸爸请他们下去玩了牌,输了是爸爸的,赢了是他们自己的。几个小子还算够意思,把赢到的50美元全放在酒吧了,服务生给他们拿上来了成箱的啤酒和大盘的熏肉。
    “中国的春节联欢会开始很久了吧?”爸爸随口说。
    “五点了,都开始两个小时了。”他们说。
    “等几天咱也买个‘锅’,冲中国的那边儿一支,咱也看看祖国的电视。”爸爸说。
    “是啊,王老板这里要是在大厅边上放两台电视,播播中国的节目,就更上人气啦!”他们说。
    “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莫斯科不少华人旅馆里都安上了,聪明人嘛,年轻有为呀。”
    “您可别这么说,要是有为,我们也不会大过年的出来逛了。”
    “呵呵,过年有什么嘛,过年怎么过无所谓的。”
    “多少也是想家呀。”
    “那倒自然。我第一年在莫斯科过年时,好玄没哭了呢。”
    “您?王老板可不像软弱的人啊。”
    “哈哈,是真的呦。我发疯一样调半导体中波短波,怎么也收不到中国电台,我大过年的把半导体给砸了,啪的一下,砸得粉碎。”
    “……”
    午夜。人们在门口放礼花焰火。有一种焰火叫人等待的时间十分长,但每一次喷发都绚丽的赢得欢呼。爸爸在发红包。他从怀里拿出好几个特制的红包,给了我一个,给了舒拉妈咪一个,给了伊万和他的太太一个。爸爸手里还有一个,他犹豫了片刻,把这最后一个红包送给了一起过年的几个年轻人。
    我的红包上有一个“и”字,舒拉妈咪的红包上有一个“ш”字,我看到在最后的那个红包上写着一个“а”字,那是安娜名字的第一个字母,那红包,是给安娜姐准备的。
    2003年春节后,我和弟弟从丽江回来,又一次在龙阁与娜达莎和几个俄罗斯姑娘喝着咖啡加白兰地,我讲了很多中国人在俄罗斯过春节的故事给她们听。弟弟安静地坐在一旁听我说的外国话,面带笑容。我说,细波,我们有个安娜姐姐,是爸爸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现在特别想她。弟弟说,你让她来昆明吧,这里适合生活呢,何必在外面漂呢?我当时搂过弟弟,突然动情地对他说,细波,姐姐现在有你。
    几个月后,弟弟再也无法回应我的拥抱,也无法给我阳光笑脸。
    我指着床上的弟弟问安娜姐和邱雨寒,他,能不能再醒过来?能不能再站起来?
第四章 爱情男人女人
    安娜姐说,细艳,你现在是个女人了,不是小女孩了。
    安娜姐说,细艳,邱雨寒不一定适合你,他更适合为你的公司工作,你应该先考虑他为你工作,爱情需要过程,你不要缩短这个过程,这个过程十分必要。
    邱雨寒对我说,小艳,你相信自己的感觉吗?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只有十五岁,我看你第一眼就忘不了你,你看到我的时候,尤其是两年前在莫斯科的大学里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就脸红得厉害,你相信你自己的感觉吗?
    邱雨寒对我说,小艳,你的公司能成功,因为我喜欢你,不可能不帮你。
    邱雨寒说,小艳,你太美了。
    安娜姐和我说话,邱雨寒和我说话,都是在弟弟的床边。我们说话的时候弟弟的呼吸平稳,鼻饲机发出轻微的响声,很像录音机在转动。
    这个新房子很大,弟弟的纸床放在地中央,显得很小。
    2003年夏天,我还没有来得及装修这个新房子,屋里的家具很少。弟弟能代替我的家具。
    从莫斯科到昆明,这条线路应该不会有很多人经历。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能经历这条线路——它太没有风格,既不是风景的黄金线,也不是商场的黄金线。但它也太有风格,我是高原上飘落的叶子,飘到北方,又自己找到了高原,飘了回来。
    在昆明的官员面前我被问道:您是外商的女儿?
    我回答道:不,我就是外商。
    2003年,我二十四岁。这个年龄,不应该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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