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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精盟 短篇KB故事合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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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居然仍然不介意:“曼陀罗目中无人已是众所周知,我敢来找你就不怕难受。”句尾又是一个温和的笑脸。
我犹豫了片刻,回答道:“你传过来罢。”
文件传输的速度快得惊人,简直就好像早已存在自己的硬盘上一样。
故事很长。开头也很平凡。
两个相恋的人的儿女情长,无休无止的武林恩怨,看得我直打哈欠。
后来,在一次杀戮中,那个女子为了救那个男子掉入了悬崖。男子很伤心,不过不久就恢复过来,爱上了另一个美丽的少女,两个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然而原来那个女子并没有死。她住在崖底,吃着青草树皮。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由黑变黄,由黄变白,最后一根根落尽了。
有一天,她的武功终于练到足够好,从崖底爬了上来。不过这个时候,她的美貌青春都被崖底的等待消磨尽了,变得丑怪无比,别人见到了她都以为见了鬼。
后来的故事变得混乱而冗长,我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作者三万字的意识流似乎只为了写这一句话:那个丑女人虽然已经是绝顶高手,但是她却宛如狗一般生活着,一路乞讨,追寻着那个男子留下的气息。
又过了好久,丑女人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已经和后来那个少女成亲了。两个人恩爱礼敬,行侠仗义,是江湖上人人羡慕的美眷。
然而,那个男人的书柜里还锁着一缕头发,是他们定情时她亲手剪给他的。那时她一头三尺长的长发比缎子还要黑。
她知道他还在怀念自己。那时的自己。
丑女人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悄悄走开,或许更应该再从那道悬崖上跳一次,成全这对神仙眷侣,也成全自己留在当年那少年心中的一缕丝丝扰扰,美丽的忧伤。
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守候了多少年,她的固执就有多深。她甚至不相信自己是丑陋的,她以为那个男人还会和以前一样爱她,爱她的心,爱她的人,爱她已不存在的秀发。于是她无数次徘徊在那对夫妇窗外,几乎就要疯了。
有一天丑女人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将那对夫妻捉到当时那座悬崖旁。
她看到那对夫妻在悬崖边对视的眼神,就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回来了,但她还是跪在原来落崖的地方,撕心裂肺的哭泣。
那个男子对她说他们会好好照顾她一世。
丑女人说她不需要。
男子又说他可以还他一条命,但请他放过自己现在的妻子。
丑女人说,她不恨他,只恨她。
旁边,他美丽的妻子跪在地上轻轻啜泣,三尺长的秀发铺了一地,宛如盛开了一朵黑色的花。
月光就是花上的露水。
男子看着妻子,沉默了一会,对她说:“那么让我和她一起死罢。”
丑女人突然大笑起来,凄怆的笑声在暗夜里就像鬼哭。
男子突然来了勇气,正色道:“我虽然对不起你,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再爱你。你到底要什么就拿去吧!”
她突然厉声道:“我要讨债!”
她说着飞身纵起,拉着他的妻子一起向崖下坠去。她想让这个女人受几十年和她一样的苦,想看着她的头发在无穷无尽的守候和等待中一根根变白,落尽。
那个男子突然出手,死死拉住了他妻子的手。
而那个丑女人的身体已经在悬崖外了。
这时男子只听到手中的妻子一声惨叫,一蓬鲜血像烟花一样盛开在初夏湿润的夜风里。
原来那个丑女人在坠崖的时候,死死拽住了他妻子的长发。
鲜血和一匹长发成为还债的祭品,伴随着丑女人飞坠的影子。
飘飘扬扬,像流苏,也像喜幛。
而这个时候……
文章到这里嘎然而止,后边是一堆血红的乱码,歪歪扭扭,仿佛是一种诡异的文字。
我急切的想知道那堆乱码:结尾呢?结尾怎么样?
那边好久没有回复,她的头像不停闪烁着,似乎不停的上下线。qq里只有苦涩的咳嗽声反反复复,这让我无比恼怒。我猛地一拍鼠标,关掉了qq。
这时一则消息无声无息的来到了眼前。
那是她故事的结局:
天雨曼陀罗花,诸佛降临了。
然后屏幕缓缓变黑,仿佛合上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我冷冷坐在原处,冰凉的感觉慢慢爬上脊梁,我默默的道:“妹妹,你还是来找我了。”
我从小就非常的爱我的妹妹,比爱我自己还爱她。
我们不是孪生姐妹,但是我们长得很像很像。大家都羡慕我们的母亲好福气,能同时拥有这样一对美丽而才华横溢的女儿。我生来大胆,喜欢怪异的东西和陌生的地方,而妹妹却温柔可爱,如一块玲珑无暇的水晶。一切完美如童话或者三流言情作家的小说,只是我们容貌上唯一的不同不在于左右笑靥,而是那头头发。
也许是得天独厚,我有着一头比缎子还黑还亮的秀发,七岁的时候,我的长发已经留齐了脚踝,平时高高的盘在头顶,洗了头就解散下来,站在阁楼的窗口梳理,南方初夏的夜风轻轻扬起我的长发,宛如垂下了漫天墨色的星河。
妹妹不一样,她的头发永远是那么软,那么黄,挂在耳边,宛如一个可怜的洋娃娃。其实那样的头发,一点都不影响妹妹的如花容颜,而且我一直认为,妹妹比我更美丽,不过妹妹和母亲不那么想。妹妹小时候,总爱为这件事而伤心流泪。
为了补偿妹妹,我对妹妹非常的好,我经常背着她,去树林里探险,去河沿上捉鱼捕虾,妹妹经常伏在我背上,温暖的呼吸触着我的脖颈,酥酥痒痒的。她还总爱悄悄把我头顶的发髻拆出一缕来,像怕跌下去似的用力握在手中,有时候会略略有些疼。但我从来不怪妹妹弄乱我好不容易盘成的长发,相反,我喜欢她的小手拽着它们的感觉,那时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十岁那年,妹妹要我带她去附近的一间工厂玩,我背着她悄悄从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翻了进去。工厂很大,我们很快就迷路了,我背着妹妹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我的印象中偌大的厂房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乱的玻璃屑,和无数像蛇一样扭曲着的绳索。
我渐渐的走不动了,前面突然现出一间废弃的库房,门微敞着,地上厚厚的尘土清晰的划出一个圆弧,似乎这扇大门不久前才有人开启过。门上红漆已经变成深褐色,斑驳陆离,纵横交布着各种颜色的裂痕与纹路,宛如久病之人枯槁的皮肤。
门上挂着一张长方形的木牌,歪歪扭扭的用墨水写着蹩脚的楷书:“库房重地,严禁烟火。”
进去之后,里边很大。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不知通向何处,两边堆着无数小山一样高的箱子,上边搭着深黑的油布,一种封闭已久的浊气沉沉的从油布下散发出来。地上厚厚的灰尘,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我找了块干净点的箱子,让妹妹坐下休息,而我站在一旁喘着粗气。妹妹无聊的伸了双腿,在箱子上摇晃着。
突然一声轻微而尖锐的响声从她身下传来。妹妹顿时愣住了,她呆呆的注视着身下的箱子的阴影,眼中显出一种极度的恐惧。
我立刻冲了过去,将妹妹抱开。我的呼吸顿时停止了——箱子的阴影里居然蹲着一个人!
这个人说不清有多老了,全身破破烂烂,宛如乞丐,无比污秽的头顶上没有一根头发,只有重重叠叠的血痂,就像是火山爆发后留下的痕迹。
他的眼睛根本不曾看我们,而是专心的注视着地面,地面被用白色的粉笔画了一个奇怪的圆,圆心中放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妹妹已经吓傻了,死死抓住我的手。这时,那个老头缓缓的抬起头,昏黄的眼睛中发出了我这一生见过的最亮的神光,他对我说:“姐姐,快跑。”
我情急之下背起妹妹,拼命的向外跑去。
妹妹在背上死死抓住我的头发,急促湿润的呼吸不停的在我肩头颤抖,一重门又一重门,似乎来路已遥不可知,我这一生再也没有如那天般死命的奔跑过,我的呼吸越来越紧迫,就在快要倒下的一瞬间,我看见了来时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我欣喜若狂,向前迈了一步,同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热浪宛如要吞没一切向我们直扑过来,那扇铁门似乎也被热度烤得变形,红光闪闪,我下意识的伸手将妹妹的脸按进我的头发里,另一只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拉住铁门的顶端……妹妹翻了过去,正当我的身体也要越过大门时,突然一股向下的力将我猛地拉入了火海,我失去了知觉。
化工厂纵火案轰动全市的时候,我正躺在医院烧伤科的床上。医生说我的伤是一个奇迹,因为这场大火没有夺走我的容颜,累累灼伤都在身上。唯一心痛的是我那一头星河般的长发没有了,头皮上却留下了永远无法康复也无法遮掩的伤痕。这些对我都无所谓,我最关心的是,我深爱的妹妹怎样了。
妹妹只受了轻微的擦伤,却吓得病了一场。不过当春天到来的时候,她又和鲜花一般生气勃勃,更让大家欣慰的是,妹妹那些软软的黄发似乎也在春风里得到滋润,茁壮成长起来,甚至比我以前的头发更黑更亮。
于是,母亲和家人的爱都和我的头发一起转移到妹妹身上去了。我在医院开始还有人来,发一些不着边际的安慰和叹息,被我冷冷的给了几个背影之后,就无人上门了,只有母亲还每天给我送饭。一开始,我并不觉得受了冷落,只是经常会想念妹妹,想念她伏在我肩上,拉着我的长发哧哧轻笑的神情。于是我想快点养好伤回家。
然而事情并不如我所想。回家之后,大家对我更加冷漠,妹妹搬到了楼下,只留下我孤独的住在阁楼上,我不再说话,不再出门,只是到了晚上没人时,才打开窗向楼下望望,吹一吹夜晚的冷风。有时我在梦魇中大叫,父母也会跑上楼来,多半只是远远的看着我,母亲会捂住脸抽泣:“这孩子……”父亲会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
我知道他们其实很怕我。
不仅仅是因为我那和熔岩烧灼过似的头皮,更是因为一次母亲在抱着我向邻居的几位太太哭诉的时候,我突然挣脱出来,熟稔而冷静的说了一句可怕的话,我说:“那时她推了我一把。”
母亲愣住了:“谁,谁推了你?”
我说:“妹妹,妹妹推了我一把。”
母亲的目光由惊愕转向恐惧,她捂住我的嘴,拼命摇晃着我,哭道:“曼儿,你是不是疯了?妹妹怎么会推你,她当时想拉着你一起跳下来,可是你的头发被铁门钩住了。作孽啊,我早说不该留那么长的头发的……”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的额头,却被我推开了。
我背着夕阳,缓缓走入了那条阴暗的楼梯,在拐角处我撑住栏杆停了停,背后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声,旁边的妇女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声,还有指责我的声音。
灼热的霞光映在我脸侧,我眯了眯眼,仰望着楼上小小的窗口,固执的说:“那时妹妹推了我一把。”
从那之后,妹妹就不曾来看我了,她似乎像躲着一个怪人似的躲着我,不过我不怪她。我再也没有出去认真的上过学,只是躲在家里,趁妹妹不在的时候,到楼下偷看父母给她买回来的书。
我在阴暗的小阁楼上孤独的生活了十年。而后,我成了一个作家,一个KB小说作家。
领到第一笔稿费的时候我搬了出来,在郊区租了一间很大的房子,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我从来没有回过家。其实,我至今仍然怀念并感激那间带着窗户的小阁楼,还有窗口飘过来的夜风。那里毕竟给了我无穷无尽奇异的幻想。还有我那美丽善良如公主的妹妹。我虽然很少见到她,但我知道她就在我身边,我经常在午夜自己爬起来,静静的趴在窗边,用力去嗅那和夜风一齐飘入芬芳——那是她长发上那温暖的气息。
直到今年春节,妹妹带了男友回家。不知道未来妹夫从那里听说有我这个姐姐,执意要见我。于是母亲来信叫我回去一趟。我收到信后立刻收拾东西,回到了十年未见的家。
家里的客厅中还挂着我十岁那年的照片,这让我很是欣慰。
未来妹夫毕业于千鹤大学,是万人羡慕的骄子。我由衷的为妹妹高兴。为了不让妹妹难堪,我忍着剧烈的痛苦戴上了假发,若无其事的帮母亲做饭,递茶送水。开始家人还对我怀着隐隐的敌意,后来都渐渐忘了我当年的冒犯。父亲会兴高采烈的接过我削的苹果,母亲则痴痴的看着她一对粉雕玉琢的女儿,眼睛中饱含的幸福热泪都还和当年一样。
我对我的家人真诚的微笑着,虽然每一次笑都会牵动假发下面的伤口,宛如刀割,但那却是多年来我笑得最多的一次。就如海的女儿,欣然接受了巫婆的条件,让自己每一步都宛如走在刀尖上,却还是快乐的为王子跳舞。
这种虚假的幸福就这样麻醉着我们伤痕累累的家庭,直到有一天,未来妹夫单独和我相处时,他对我说:“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如果伤口很疼,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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