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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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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对手是假警叟裴鑫,白旗组中奔出这个常年在江湖各处行走的魔头。但见他一袭布袍,甚是陈旧,但却干干净净。
  他左手提着一面小铜铛,俗称报君知,右手拿一根黑白相间的竹杖。此是盲人探路代替眼目之物,旁人一看此杖,便知他是瞎子。
  这两人与早先两对又大是不同,先前的两对,上来就打,一言不发。
  而目下这一对,却相当的唠叨。首先是裴鑫翻着那一对白眼,说道:“唉呀,山人竟通上了古帮主,真是不幸之至。”
  古不仁嘿嘿而笑,道:“裴鑫兄,您这多少年来,纵横天下,谁的帐都不卖,我老叫化遇上你,这才叫做倒老透明呢!”
  裴鑫道:“咱们讲句真心话,今日之局,非比寻常,因此,咱们虽然是老朋友了,但动上手时,可也不能不尽全力,争个高低。”
  古不仁道:“当然,当然,就算不是这等场面,但你裴老兄的为人,向来是动手不留情,老叫化清楚得很,决计不敢大意。”
  裴鑫吃吃笑道:“帮主好说了,只不知你身上可还挂着那些竹筐葫芦没有?”
  古不仁道:“你如果真的瞧不见,老意化自当一一奉告。”
  他们对答之言,真真假假,敌敌友友,旁观之人,实是难以猜得出就里。
  但这还没有什么,最令人莫测高深以及心头焦急的是他们一个劲儿唠叨,老不动手,不免感到乏味和不耐烦。
  但在场中的两个老魔,却似乎口痒得厉害,非唠叨下去不可。
  裴鑫道:“不瞒古帮主说,山人多少年来,武功已经有退无进,但摸骨谈相之道却越来越精妙了,古帮主可有意思让山人看个手相么?”
  古不仁道:“唉,老兄今日才晤面,稍为迟了一点啦,只因老叫化最近忽然把世事看透,前途的凶吉休咎,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这些对答,旁人但觉毫无特殊意义,但谷沧海听得很仔细,发觉裴鑫乃是以说话进攻,而古不仁则仅是抵御。光是这一点,古不仁已落了下风。
  只听裴鑫又道:“古帮主目下尚有多少部属?”
  古不仁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敝帮早已站不住脚,解散多少年了么?”
  这番对答中,当然仍是裴鑫进攻。
  古不仁接着又道:“老叫化正因此故,才感到人生乏味,懒得理会什么凶吉祸福。唉,连我一身心爱的物事,我也想抛弃不要了呢!”
  他突然摘下一个竹筐,丢在地上,道:“我可不是嘴巴说说,实是有此决心的。”
  裴鑫猛然间一侧身,挥杖砸在地上。
  众人见他突然出手,本已心惊。又见他乃是向竹筐相反方向的地面击落,更是不解。
  只听古不仁嘿嘿冷笑道:“老兄别紧张,老叫化一生忠直。不会使用什么声东击西的手段,你以为有毒物从这边偷袭你么?”
  裴鑫侧头向杖端望去,谷沧海看到此处,付道:“这是裴鑫的最后机会了,如果他没有特别的反击手法,那就输定了。”
  念头方转间,裴鑫突然一杖向古不仁扫去。
  其时他本是低头观看的动作,任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出手,偷袭古不仁。
  谷沧海心中喝声彩。只见古不仁跃退数尺,全然无事。
  但神情显然又沉重又紧张,想是已感到对手手法高明,心计甚多,不易应付。
  假瞽里裴鑫道:“对不起,山人本无出手偷袭之意,只不过古帮主居然未有施放毒物,使我十分不解,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以便……”
  话未说完,突然间挥杖又击在地上。这一回众人目光到处,只见一条四寸长的蜈蚣,已被竹杖击扁,一半陷入地内。这等奇阴毒的手法,斗智斗力,的确有独到之处,不逊于硬碰硬的搏斗,此时古不仁面色一变,大有惊魂不定之意。
  人人都觉得奇怪,因为古不仁如此震惊,岂能再与对方斗去。假如目下裴鑫出手偷袭,必能成功。
  唐天君突然高声道:“南溴神女,可是你暗中传声告诉裴鑫,使他及时击毙那毒蜈蚣么?”
  人丛中一个悦耳的女人声音道:“是的,请唐先生育恕这一遭。”
  本来这毒丐帮帮主古不仁、假瞽叟裴鑫这一对,上场之后,局势诡谲离奇,变化莫测,已经足够使观战之人,为之眼花缭乱,惊疑不定了。
  目下唐天君忽然开口,把南溟神女也牵扯到此一局中,这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的事。
  谷沧海心中大为震惊,付道:“上一场野灵官玄—真人和夺魄圈潘连之战,唐天君比我早了一线下令罢斗,可见得以目下而言,他的武功造诣在我之上。如今他喝破了南溟神女暗助假瞽空裴鑫之举,又证明他的心机才智,绝对比我只高不低。”
  他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因为这么一个对手,不论是斗智或斗力,似乎都强过自己,这教他如何能不骇然?
  群魔在此初时听到南溟神女答话时,微微骚动一下,旋即寂静无声。都是等看一看这下文,如何收场法。
  唐天君听到那悦耳好听的声音,似乎对他全然不生影响,冷冷道:“今日上场挤斗,关系极为重大,大家自应公而忘私,岂可因一己之仇,破坏了公事?”
  南溟神女道:“唐先生责备得是,妾身刚才实在是恨火中烧,以致不由自主做出了这等不该的举动。”
  群魔至此,都看清楚了答话之人,那是一个风韵犹极动人的半老徐娘,高髻官妆,艳容华服。
  人人皆知这位美人,就是昔年以艳色、武功风靡了武林的南溟神女,看她的丰容盛貌,绝代风姿,犹自未减当年。因此,场中不少昔年曾经倾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之人,不禁不触起昔年旧梦,因而百感交集。
  她的打扮和容颜,很有点像宋玉所作的神女赋中的神女,谷沧海不禁记起赋中有几句形容神女状貌,那是:“貌丰盈以庄妹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今,了多美而可观,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酿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这时南溟神女在唐天君冰冷的态度之下,似乎有点不安,生像是感到那潜隐的危险,已逼到眉睫。
  唐天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才道:“这一场如果不是你传声指点,那毒蜈蚣再进一尺,我就要判裴鑫落败了,看你的行为,好像不想古不仁取得胜利一般,是也不是?”
  南溟神女道:“妾身果是有此私心。”
  唐天君淡淡道:“但你心愿难偿,因为古不仁在这一场表现中,显示出他确有过人的使毒手段,所以这一场仍判他得胜。”
  假瞽叟裴鑫心中服与不服,那是另一回事。而他实在没有那种胆子,去与唐天君争辩,致招不洲之祸;
  因此这个假瞎子赶紧躬身而退,面上一点神情都不露,谁也猜不出他心中究竟是服也不服?
  谷沧海微微一笑,忖道:“只要时时出现这等场面,唐天君的威信便大受打击了。”
  唐天君没有叫古不仁退下,径向南溟神女道:“你心中可是当真恨那古不仁么?假如有机会的话,你可下得手杀死他么?”
  南溟神女点点头,道:“当然下得这毒手啦!”
  唐天君接着说道:“很好,现在由你上场,对付古不仁。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的心迹。如果你不能使我满意,那么我就将以故意捣乱的罪名来处分你。”
  南溟神女虽然一辈子都是在人之上,受到尊敬或被人害怕,哪曾有人当前说出要处分她之言,拿她好像是部属一般看待。
  她心中虽然十分气恼忿恨,然而大宗师的威名的确是太盛了,唐天君只须凭恃这大宗师传人的身分,已经使天下群魔皆不敢生反抗之心。
  南溟神女亦不例外。答道:“唐先生既然下令,圭身岂敢有违。”
  她一迈步,已飘入台前的空地中,与那毒丐帮帮主古不仁对面相峙。
  会场一片死寂,不闻声咳之声,谁都知道,这一对昔年的夫妻,今日阵前放对,势必有一番激烈无比的挤斗争持。
  南溟神女冷冷的望着古不仁,古不仁心中突然泛起惨然之情,付道:“我与她终是夫妻的名份,但目下却受别人指使播弄,上阵当众拼个生死。”
  他不知道南溟神女有没有这等想法?抑或是正好十分欣幸有这个机会,与他作生死之斗?
  他等了片刻,才道:“你不必客气,请先出手赐教。”
  南溟神女淡淡道:“你的技艺诡计,我皆洞悉。因此,我得看看你可有新的绝技没有?
  假如还是多年前的老套,我劝你还是收场自杀的好。”
  当然谁也不会相信古不仁听了这几句话,便当真自杀。不过这己清楚的表示一点,那就是南溟神女已有极可靠的把握,可以赢取此战,假如古不仁没有其他新的绝艺,她几乎是不屑动手呢!
  古不仁道:“不管我的技艺有没有进境,但我亦不肯束手待毙的,对也不对?”
  南溟神女道:“当然啦,你是至为自私自利之人,平生只有己,不知有人,若要舍弃自己的性命,那无异是缘木求鱼,注定非失败不可。”
  只见她从那飘扬的华衣底下,取出一件物事。
  众人看时,却是一串金光闪闪小叉,插在一条皮带上。
  事实上,这一条金叉皮带,乃是在身上,目下只不过把它从衣服内,翻到外面而己。这一串二十支的小金叉,乃是南溟岛百数十年来,称雄天下的一宗绝技,据说这此小金叉虽然体积甚小,然是却是异宝利器,能够射杀百步之远的人兽。这等距离,除了强弓硬箭之外,别无暗器能够办得到。所以真能相信之人,可真不多。
  此外,据说这小金叉有分光追影的速度,而南溟岛的满天花雨手法,当真是天下名家高手所惮的绝技。
  除此之外,南溟神女另从腰间掣出一口软剑,迎风一晃,便已挺直,光华闪闪,显然锋利无比。
  古不仁也抽出皮鞭,另一手则提着竹杖,面上现出十分沉重的神色,双目炯炯,凝视着对方。
  南涅神女冷冷道:“你小心了,我打算先击破你身上的葫芦,瞧瞧现已喂养了什么毒物,但愿你不要被毒物反噬才好。”
  古不仁道:“我一生使毒,身体上早已具有了极强的抗力,纵然被毒物所伤,也不要紧,但你假如不慎失手,怕连我也没有法子抢救。”
  南溟神女道:“我可不愿死在你手中,但对于你的毒物,绝不畏惧。”
  话声方歇,只见她左手摘下一枚小金叉,托在掌中,作出攻击之势。
  古不仁不得不舞杖护身。但高手上阵,决不能单单是防守,必须时时以攻为守,方不致失去先机。
  但见南溟神女业已迅快如风般踏步急行,大兜圈子,时近时远,飘忽不定。
  她这一路身法,不但轻灵美妙,最使人注目的还是步法之奇奥繁复,真教人无法测度,因而使人兴起眼花缭乱之感。
  古不仁一看她这路身法,平生未见,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特别是手持的杖和鞭,都无法发出攻敌而感到十分震惊,晓得今日实在十分不妙。
  要知他们这一对分手了几十年的夫妇,积恨甚深,尤其是南溟神女,这后半辈子根本就拿古不仁当做唯—的深仇大敌。所以她的武功,完全是练来对付古不仁的。
  古不仁唯一杀手,便是把葫芦中的毒物使出来。
  以他想来,南溟神女多半得死于当场,就算侥幸不死,她的全部力量也须用在对付毒物之上,因而他便可以乘隙而人,稳操了胜券。
  此时两人都是动作迅速,如风驰电掣。又如兔起鹊落,教人为之目不暇接。
  南溟神女突然娇叱一声,长剑立化作一道寒芒精虹,电扫劈刺。
  这一招只迫得古不仁闪避不迭,他几乎已经竭尽所能、才算招架住,避过这一场杀身之祸。
  正因如此,他也就没有法子腾出工夫,把葫芦中的毒物施放出来。
  这等情势,局外实是不易了解。因为古不仁一直处于奔逃提打的局面,照理说,南溟神女虽然未曾把他击倒,但显然已操了胜算。
  他们所不明白的是,唐天君何故尚不宣判?
  谷沧海心中一动,立刻运玄功迫出一缕声音,传到南溟神女耳中,说道:“你如想获胜,定须下决心以小金叉击中对方的葫芦。其时他为了防备毒物反噬,不得不心神稍分,你方有可乘之隙。”
  南溟神女直到听完这话,这才猛攻两剑,此时,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施展小金叉,但没有出手。
  谷沧海付道:“她眼见古不仁实在无能对付她的身法绝艺,是以屡屡现出破绽,所以葫芦随时都可以被她击破,南溟神女已认为她有了制胜把握,因此考虑到将来才在无人之时向古不仁算帐、而不想当前下这毒手。当然这已是在唐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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