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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对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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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这干吗?”邢天不会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是从贵宾通道出来的。
“来接你啊!”小陈说。
邢天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对江夏说:“那我就走我的了。”
江夏比划了一个吃饭的手势,“咱们不是还要干这个去吗?”
“改天吧。”邢天作出了判断:可能是有公务。
“也好。”江夏有些失望。他本来打算在晚餐的时候,再做一些工作的。
两个人分手上车,前后出了停车场,上了环城公路。
一上拥挤的公路,排量4。2的奥迪A8的优势荡然无存。而小陈驾驶的这辆有着特殊牌照的普通桑塔纳,作蛇形状,数度碾压黄线。
“没有着急事,不用开那么快。”邢天本来不想说,可又实在忍不住。
小陈却认为没有关系:作为S市公安最高权力机关的司机,小陈几乎认识各个路口的交警。交警也认识他。
邢天只得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见小陈沉默地服从了命令,他又掏出一支烟,递过去。小陈原来是常副局长的专车司机。常退休之后,就堕入了“杂车”的行列。不平则鸣,经常“滋”些“小事”。有一次,他因公搭乘小陈的车,小陈问他的电话补助是多少,他答说是六十块。小陈得意地说:“还不如我呢。我是一百!”然后又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因为工作关系,一百也不够。他忍无可忍地反驳道:“不够归不够,但决不是因为工作关系。”见小陈不服,他质问道:“领导要出去,是他给你打电话,还是你给他打电话?”小陈说:“当然是领导给我打啊!”他做结论道:“此题证毕!”小陈的电话卡是“动感地带”,接听是免费的。从这以后,小陈似乎有些怕他,总躲着。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司机,尤其是领导的司机,在中国是很特殊的职业。不是小陈人不好,而是环境使然。想到这,他就问华天雪有什么紧急公务。
“你真的不知道?”华天雪惊讶地问。
“美国的国防部长曼斯费尔德说得好:有些事情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而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邢天笑着说。
小陈嘴快,抢着说了有关邢天的任命,并且附带着有关花絮。现如今,谁都知道干部是第一资源,而有关干部任免的信息,是最有价值的“硬通货”。
邢天陷入了沉默。
“你是在思考请客的问题吗?”华天雪笑着问。
邢天也笑了,“我在思考今后的工作。”
华天雪的目光在邢天的笑容上稍微停留了一瞬间。她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尤其喜欢他的深沉和智慧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前者是很稀有的品质但从来没有过一点流露。
   邢天也感觉到华天雪的目光的毫秒级停留,但他回避掉了。曾经有一位老同事,试图私下里撮合此事,被他回绝了。老同事非要坚持,没办法,他就以沉默应对之。老同事最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反驳说:“你错了!我根本就不是兔子!”
杨六的原名是杨六六,本意就是六六年出生的。他是唐山郊区一对农民的第二个儿子,十岁那年,很不幸父母在唐山大地震中双双遇难,他只好投奔哥哥。一开始还好,毕竟是同胞兄弟,血浓于水,更何况他还能干一些农活。但在重建唐山的过程中,农田被征,为了把他那一份钱“吞没”,他被嫂子“逼”出了家门。“逼”和“赶”是很不同的。“赶”意味着暴力,而“逼”则是无孔不入的“软暴力”。当然,嫂子有嫂子的道理:农田本来就是自己一家的,突然来了个小叔子,加入分配,真正岂有此理。更何况,在1978年,五万块钱的征地补偿款是个天文数字。
因为没有户口、没有亲人和钱,所以他没有受过教育。流浪了一年之后,他在一家小饭店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没有薪酬,只能换回一口饭和一个睡觉的位置因为没有放床的地方,所以就没有床这他不在乎。饭店内的饭,尽管是很草率的饭,有时候还是残羹剩饭,但比农村的饭质量高。但不幸的是,他得了急性肝炎。老板毫不犹豫地把他轰了出去。
发高烧的他,只好露宿街头。所幸,一位六十岁的东北菜师傅收留了他,给他看好了病,让他过了两年好日子。老者把自己的手艺传给了他。说实在话,东北菜之粗枝大叶,从菜名就能听出来:“乱炖”、“蘑菇炖小鸡”是也!能有几多手艺?
后来老者突发脑溢血,被送进医院。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之后,驾鹤西去了。小杨六只得重归流浪大军。小杨六慢慢地变成了杨六。这期间,他做过几乎所有繁重、粗笨的体力劳动,还坐过牢。
坐牢的原因很简单:嫖娼与斗殴伤人。性欲乃人之本性,没有能力缔结永久性的婚姻,就只有嫖娼一条路。因为没有与异性交往的经验即便有,也是以讹传讹得来的错误经验见到妓女扭捏作态,很自然地就当成了“爱情”。所以一旦发现有人“染指”,血气方刚的他,定然是拔刀相向了。结果自然被纳入了《刑法》管辖的范围。
十年徒刑,因为表现好,减为八年。出来时,已经是老杨六了。随波逐流,他来到了S市。
S市是一个将近两千万人口的国际性大都市,而且以精致著称,东北菜自然没有市场。好在它面积很大,城乡结合部不缺活干。他安下了身。
他在火葬场找到了一份工作。他根本不在乎死人。在他的潜意识深处,所有的人都和死人一样。这份工作的收入还不错:一千冒头。依照古语:温饱思淫欲。他又想起女人来了。
嫖娼一道,他已经视为畏途,他要找一个正经女人:在他的心目中,非娼便是正经女人。这个要求并不高,他找到了李花,她自称三十多岁,原来是“拾荒女”,来自云南。他很喜欢她,连名字都喜欢:李花者,礼花也。
他的生活,因此被纳入了寻常正轨。  
   李汉魂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约见邢天。这里之所以称为“约见”,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召见”,原因就在于李汉魂改变了座位的格局:通常下属来见他的时候,他都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让对方坐在客座。而这次,他特地安排在办公室的会客区。而且坐在小沙发上,与邢天“面对面”。
邢天虽然很少来局长的办公室因为够不上但也感觉到这种安排的分量。
李汉魂一直在等邢天开口。一般下属,即便是副局长等常客,一旦见面,都会滔滔不绝地提出要求。对于这些要求,他自有一套评估系统。他相信,一个人说出来的要求,比他想要的多。而自己认为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又比实际上应该得到的多。故而,“打折”是他最常用的手段。可邢天却始终没有开口。于是他就问邢天需要什么?他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种博弈。所谓博弈,就是你根据对手作出的反应而作出反应。夫妻之间如此、父子之间如此、同僚之间亦如此、上下级之间更是如此。自己先说,就等于输了一步。
邢天的回答很简单:平常什么都不要,但在事件发生时,有权调动一切需要的资源。
“听上去你什么也没要,但又什么都要了。资源不是在需要的时候,马上就会到来的。资源需要在平素就整合好。”李汉魂笑,“下面我要用一句古语,你知道是什么吗?”
邢天早已经猜到,但还是顿了一下才用商榷的口吻说:“莫不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不就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我一共就知道这两句,全让你说了。”李汉魂爽朗地笑笑,“你大概很了解我的过去。”
“略知一二。”
“我和你们这代人不一样,我没有正经上过学。”
“您不是政法学院毕业的吗?”
   “我那是工农兵学员,不用考试,由贫下中农推荐。而且上学之后,还不用考试,起码不用怕考试。考试,老师的法宝,学生的命根。不用考试的学生,从严格的意义上说,不能算是学生。所以,我的文化构成,大抵上是自修而来的。”
“您这代人,有许多杰出的人士,而且目前都在重要岗位上。”邢天这是心里话,他也认为有必要说。
“位子总要有人坐,轮到我们罢了。”李汉魂拍拍沙发的扶手,“另据我个人体会,正规的教育,是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他严肃起来,“近些年来,以绑架为代表的一些大型突发性恶性事件频频发生。长此以往,人民会丧失安全感,和谐的社会就无从建立。”他语重心长地说,“责任重大啊!”
“我一定不会辜负。”
如果邢天回答说“一定不辜负局长的信任”,李汉魂对他的评估就会降低。但这个回答,他很满意。“说说你的构想。”
邢天的构想很简单:征集一些志愿者,选拔后,进行培训,最后形成一个表面松散,但实则“招之即来,来之能战”的队伍。
李汉魂对邢天这个构想很满意。如果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常设队伍,不光经济上难以为继,而且在人事上也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更何况,机构越庞大,效率就越低。“说,说下去。”
“局里的人,无法全面了解管区的人文、地理情况。而没有这些,谈判就无法进行。所以这个网络,一定要覆盖整个S市辖区。”
李汉魂基本上满意了,但还是启发道:“就这些?”   
邢天其实明白李汉魂的心理,“谈判仅仅是我们任务的一部分。一旦有恶性事件发生,我们一定调动各种手段,配合刑警侦察。”   李汉魂满意地点点头,要求邢天“写个东西”给他:一个新单位的成立,首先要给它配备资源。这个时候,对方要得越少,他就越高兴。然后就是确定工作范围。到了这个时候,对方扩得越大,他就越高兴。
邢天拿出一张打印的纸,“我已经写好了。”
李汉魂很快就看完,“培训的教材何来?”
“国内有一些专家,比方公安大学的高峰教授,可以请他们来讲课。”
“我认识高峰教授。但现在全国各地都在组建谈判队伍,恐怕他的日程已经排满了。”
“他的资料,还有国外有关的谈判资料,我手头都有。稍加整理,就可以印发。”
“凡事预则立。”李汉魂感叹道。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谦虚是一种被人高估的美德。”李汉魂破例点燃一支香烟,“你知道有人怎么评价你吗?说你是没用的人。”
邢天笑了,“还说我是垃圾。”
李汉魂笑了,“你猜我是怎么回击这种说法的?”
“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邢天感到轻松,因此不无放肆。
“敢于自嘲的人,都是自信的人。毛主席说作为一把手,只有两件事:出主意,用干部。我深信我没有用错人。”李汉魂多年来,一直在观察邢天,也阅读过他写的文章,知道他很有思想,但对他的组织、协调能力还没有全面的了解,“权力有三种:一种是上授的,比方委任某某为局长;一种是民选的,比方推举某某某为人大代表;还有一种自授的,要求这个人,用自己的魅力去征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明白。”
李汉魂诧异地说:“你明白什么?”
邢天简短地说:“您是要我在全局范围内,举办有关的巡回讲座。首先要让大家了解我们。”(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3)“一个人的反应越快,晋升的速度就越慢。”李汉魂指点着邢天说,“我将召集全局处长以上的干部和分局局长、分管副局长,一起来听你的讲座呢!”
不过是一间月租金八十块钱的小房,但杨六已经很满意:它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套锅灶。而这后者,更是家的象征:所谓搬家,搬的无非就是锅灶。乔迁之时,总有一个新旧交替的阶段。哪一天可以算作正式的搬家之日呢?就是安放锅灶的那一天。
杨六单身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过大年。没亲戚、没朋友,只能一个人猫在家里,吃下十斤速冻饺子、喝下五斤烧酒。除了吃饭,连嘴都不用张。
现在可好了!躺在床上的杨六望着正在屋内锅台前做饭的李花,听着外面性急的孩子燃放的鞭炮声,感觉到一种高峰体验。
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谁会来敲这个连门牌都没有的地方的屋门呢?
面对市公安局的各级领导,邢天一点也不怯场,侃侃而谈。
他首先定义了什么叫做“谈判专家”:绑架者使用暴力,劫持人质,并与警方形成了武力对峙。此时出面通过语言,其中包括肢体语言,来与对方进行沟通,从而缓解现场紧张度,达到感化劫持者,制止其犯罪行为升级之目的的警务人员。
但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先了解对方的动机和意图。他特别强调了这两个词的不同:“意图”是“行为的故意”,也就是希望“达到某种目的的打算”。而“动机”则是“犯罪的原因”,也就是“推动犯罪的原动力”。
  他知道这个问题很抽象,就举了个例子:一个老太太,去集市上买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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