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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下去呐喊或者飞-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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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琪说:给我手机干吗?    
    我说:你的短信。对不起,我看了。    
    丁琪边摁键盘边说:看了就看了……林树,我待会儿跟你解释。    
    我说: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本来不想说的东西就不必再解释什么。    
    夏小雪说:我怎么听不懂啊,你们怎么了,说的话怪怪的。    
    我说: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那夜我送了夏小雪很远,回来的路因我的徘徊变的更远。一个人在街上漫步我感觉深深的孤单。烟一根接一根的急抽我剧烈的咳嗽,我把余下的烟揉碎觉得悲哀觉得我最信赖最仰仗的东西背弃了我。我与烟为伴的时候也开始与丁琪为伴,近来烟常让我感觉不适我想它正在试图抛下我。我固执的认为我只是在怨恨烟,不肯转移丝毫到丁琪身上。我尽全力在墙上打了一拳,我期望墙上能出现一个洞来容纳我的失落,但结果是我心里某处坚固的东西轰隆隆塌陷。    
    丁琪左手托腮右手里的笔在纸上乱划,见我进来丁琪上前偎到我怀里,我想推开她却没那样做。我生怕推开她引起感情的松动再无力抵拒其它。丁琪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盯着墙角不说话,丁琪说:你听我解释好吗?那个人在追我,我们班的班长,一起去爬山的时候他就胡说八道的,我拒绝了他,你要相信我。    
    我说:大学刚上了一个月,够快的。那王八蛋很不错是吗?    
    丁琪说:你别这么骂他,他这人不坏,就是有点儿迂。    
    我说:对不起,我不该骂他。    
    丁琪似乎没听出我的揶揄,说:其实他对我也挺好的。    
    我说:所以你跟他在一起很快乐感觉放松是吗?我好像不能给你这种感觉。    
    丁琪说:我拿他当朋友。    
    我说:那些话是你说过的吧?    
    丁琪说:完全是朋友之间的话嘛,我……我是在敷衍他。    
    我说:你是在敷衍我吧。    
    丁琪跺着脚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林树,我向你保证我对他绝没那种意思。    
    我说:我有个疑问,能给予解答吗?    
    丁琪说:我不会瞒你什么的。    
    我说:你刻意要的清纯,是为了他吗——为了保证你在他心中的完美。    
    丁琪猛地从我怀中挣出,呆呆的看着我,眼中凝结着我不曾见过的霜冻。那团霜冻融化成泪汹涌而下,丁琪仍是呆呆的看着我。我躲开她的凝视,说:别哭了,我没别的意思。    
    丁琪忽然抹去泪水,说:想不到你会说这种话。    
    我说:我也想不到。    
    丁琪缓缓褪下所有的衣服,说:这样能使你放心吗?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在公共场所被人追骂的流氓。    
    我抱起丁琪,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说:对不起。    
    丁琪勾住我的脖子,说:你去哪儿?    
    我说:我还是到别的屋睡吧,我跟小雪要了钥匙。    
    丁琪又低低哭泣,说:你在羞辱我。    
    我叹一口气,伸手到兜里去摸烟,兜里空空如也。    
    我想起我已把它们丢弃,手上的力道瞬间丧失,没了知觉僵在那儿,好像已不属于我的身体。    
    丁琪说:林树,分手吧。    
    三十三    
    不分手行吗?    
    丁琪说:这样下去迟早会分手的,与其勉强维持到不欢而散的那一天,倒不如现在就断了,至少回忆还是美好的。    
    我重复着:不分手行吗?    
    丁琪说:不可能的,猜疑太多。    
    我说:我错了,我不猜疑了。    
    丁琪说:不全是你的错,我也在猜疑你。    
    我说:能避免的。    
    丁琪说:不可能的,距离太远了。车要开了,你回去吧。    
    火车铿铿锵锵的启动,一声沉重的叹息,像是在抚慰突然慌张的送别人群。我说:阿琪,我爱你。    
    丁琪淡淡的笑了笑,关上窗,低下头,头发垂落遮住脸颊,在我本就模糊的眼前拉起一道窗帘。我在原地呆立着,车尾驶过,我发足狂奔,追上丁琪的车厢——这是电影中常见的情节,常被我讥为老套。到此刻我才明白,老套的东西一般都被现实重复的可悲——丁琪双手扶在车窗上,头微微偏着,我大喊:不分手好吗不分手好吗。丁琪缓缓摇头,火车的加速度把我抛下,最后一瞥中,丁琪泪流满面。    
    丁琪走后,我的睡眠变得简短而可怖,恶梦接连不断,失眠的痼疾复发并且愈演愈烈。我把全部清醒半清醒甚至不清醒的时间都消耗在学习上,我不爱学习,但我需要一种手段夺回思念在我心中占据的失地。那年最后的三个月,我的成绩保持在前五名,不再浮动。我想颓废但我不敢,我怕颓废的闲散,我怕闲散时那揪心的痛。    
    然而思念总在某些时刻爆裂,我竭力抵抗但只能在它的支配之下给丁琪打电话写信。丁琪从来不接我的电话,她宿舍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分手的事,开始对我很同情,后来逐渐厌烦,都用同样不客气的腔调对我说丁琪不在。丁琪也从来不回信,我偏执的把寄信的地方由邮筒改为邮局再把平信改为挂号然后到邮局不断的去问为什么信没有寄到,邮局的人很敬业的帮我查询,一次两次多次,直到断定我是个失心疯,再也没有人搭理我。    
    一天晚上丁琪宿舍的人终于不能忍耐,对我说:以后不要再打电话了行吗?    
    我说:你让丁琪接电话。    
    那人说:丁琪不在。    
    我说:我知道她在,你让她接电话。    
    那人说:不在就是不在,我挂了啊。    
    我说:你挂我会再打。    
    那人说:我拔了电话线。    
    我说:你能拔多少天?    
    那人说:你再胡搅蛮缠我就骂了。    
    我说:丁琪允许你这样做吗?    
    那人停了一会儿,说:丁琪已经跟你分手了,你还这么缠着不放,不觉得恶心吗?你可能不觉得恶心,但我们确实恶心的受不了了……    
    听筒从耳边滑开,脑子里嗡嗡震响。电话里的骂声越来越激昂,我摸出烟却掉在地上,捡起来点着,尽我最大的肺活量吸了口烟稍微平静,只听那人说:还不挂电话吗?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喜欢讨骂的人。    
    我说:丁琪在旁边是吗?不要骗我,我知道的。她不在你不会骂这么狠。    
    那人顿了顿,说:是。    
    我说:这是丁琪的意思吗?    
    那人说:是我的意思,她不反对。    
    我说:让我跟丁琪说句话好吗?一句就行。    
    那人的声线变弱,说:他要跟你说句话。    
    趿拉着鞋的声音由远而近而停,丁琪轻轻的叹息传来,我说:你真的讨厌我到这个地步了吗?    
    丁琪说:对不起。你还不了解我吗,死心吧。    
    忙音响起,我挪动麻木的双腿。刚下过雨,地湿路滑,步子有些踉跄。无力稳定重心,我跌倒在地,也无力爬起。在地上躺着我想我了解的丁琪,忽然明白自己的行为很蠢。如丁琪所说,我了解她。丁琪是个固执的人,丁琪做什么都是一阵暴风,丁琪认准了的事就绝不会回头绝没有商量的余地。当初跟我谈恋爱时朋友不赞成老师阻挠但丁琪不顾一切,不顾一切的跟我在一起不顾一切的对我好。现在要结束这段感情,丁琪仍是不顾一切。丁琪从来不顾忌不考虑是否会被伤害是否会伤害,我从中得到过充盈的幸福,也得到了应该的伤痛。丁琪根本没变过,我只是在她的初始状态里糊涂的挥霍着有限的过程。这一发现让我想哭,却没有了泪。晚秋的风已有了冬天的意味,我靠墙站起蜷着身子,望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想:它的风华去的好快,这一年去的也好快。    
    那夜我的眼发烫,但始终没哭出来,抱着丁琪送我的小熊抽烟到天明。    
    丁琪的回信到了,那是丁琪写给我的惟一的一封信。那封信已不在了,但我永远也忘不了信中改变我的一些话:我喜欢阳光的味道……你是个太情绪化太激烈的人,你必须学会如何平静的面对生活。……学习是最重要的。你总是用故作的自信逃避自己的不自信,也许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没必要在意,但你一定要证明给自己看……或许我们都错了,那就让我们冷静的思考一下错在哪儿……让你的生活变得正常,像别人一样。现实不需要你所谓的特立独行……    
    这些话在我没有丁琪的复读生活里,成为圣经。    
    


第五部分 孤独哀伤分手(3)

    班里每个月都要调整座位,完全按名次排列。班主任把前十名组成一个长方形放在前半段教室的中央。我从未出过那个方阵,身边的人也很少变动。我和他们在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问题,发现这种我以前嗤之以鼻的事未尝不是很惬意。长久以来对好学生的反感不翼而飞,不止是由于我也是好学生了,还因为我觉得他们的生活平静,而那正是我在规划奠基的生活。我们有时也闲聊,我听他们口吻鄙夷着谈论坏学生但从不发言,他们问我的意见我只是笑笑。他们认为我的过去和他们的过去一样我予以默认。我不想提过去,苏云灿的传呼我从来不回,他给我写的信我只打开过一封。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不怎么用功稍显蛮横的人常跑来问我题,因为我见了他们总是微笑。有人拍着胸脯说林树有谁欺负你了就找我我给你出气,我说一定依然微笑。我变得对什么都无动于衷都缺乏热情,情绪偶尔失控的时候就抱着那只熊抽烟,看丁琪的照片,忍着泪。不哭,仍是我的原则。    
    烟越抽越多,觉越睡越少。我本就不佳的健康状况急剧滑坡,扁桃腺的炎症经久不消,导致我经常低烧连绵。夏小雪常强制性的给我量体温,然后逼我吃药,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的照顾,也不敢感谢。夏小雪最讨厌听我说的就是谢谢。关于我和丁琪分手的事夏小雪只是在听我说时表示了震惊:怎么可能呢?——你别太伤心。便再没说过其他的话,再也没跟我谈起过丁琪,好像丁琪从来就不曾存在,就像当初她绝口不提苏云灿那样。    
    老姐来看过我两次,在入冬和入夏的时节,给我送过冬和过夏的衣物。老姐说咱爸知道了你在这儿的情况,很高兴。我说是吗。老姐说你怎么笑的那么怪,我说没想到咱爸哪儿都有同学。老爸的高兴物化为人民币,我的拮据景况得到缓解。    
    我不再刻意的不去想丁琪,对丁琪的想念化作我的世界里四分之三的海,波澜壮阔,深不可测。我常陷入思念无法自拔,尤其当我生病的时候。对抗病痛我就默念丁琪的名字,想象着丁琪就在我身边,想象着我就握着她的手,听她哼着歌儿。这种自欺使得我喜欢上生病,喜欢发烧时模糊的神志,糊涂着我才能感觉到丁琪。我隔上几天就给丁琪写信,写完了就从缝隙间塞进抽屉。那个抽屉的钥匙,被我扔了。    
    于不经意间我也想起孟憬,一点一滴的理解着他的哀恸。    
    想起孟憬已连带不起那么多的情仇,过去的就过去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孟憬在我意识中出现总是伴着苏云灿常唱的郑智化的《游戏人间》的歌词: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反正都是没把握,不必太强求。    
    感觉时间还是那么飞快,把高考追赶到我面前。六号和七号晚我都没睡着,提着一袋咖啡晕晕乎乎的进了考场。一有困意我就狂喝咖啡在心里狂喊丁琪。不知咖啡和丁琪哪个更能醒脑我一场比一场晕但考的一场比一场顺。七号下午交了英语试卷我笑的很开心,我知道大局已定。当晚我还是睡不着喝了一夜的酒,吐了几次。八号中午我终于倒在床上没了知觉。一直到第三天下午醒来,看见夏小雪巧笑晏晏。    
    我粗略的估了分,志愿表上只填了北方的N大。夏小雪说:我听大伯说N大在走下坡路呢,你可以选择的学校很多,考虑一下别的吧。    
    我说:我可以选择北大清华吗?不能。我不敢冒险。说说你所知道的名牌大学。    
    夏小雪扳着指头数,说了北大说了清华说了F大又说了然后就说了N大和南方的两个大学。    
    我说:N大的名气还够大,不是吗?足够用来虚荣。    
    夏小雪说:是。但你为什么不选F大或者南边的。    
    我说:不喜欢。    
    夏小雪说:不明白。    
    我说:你明白的,干吗不直说呢,N大离丁琪最远。    
    我快要离开阳右的时候,夏小雪来帮我收拾东西。我把那个没有钥匙的抽屉撬开,整理里面堆叠的信。把所有的信装进一个文件袋,抽屉里还剩零碎的几片纸。只有一个纸条上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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