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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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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定远微笑道:“卢兄弟,你那碗面给了这孩子,自个儿可没得吃了。”说著将自己那碗推了过去,道:“来,你吃我这碗吧。”
卢云还没回话,却见顾倩兮与艳婷同声道:“不忙,吃我这碗吧。”说著又送上了两碗面,卢云见自己面前搁著三大碗面,不禁微微一愣,他哪知顾倩兮等少女食量甚小,一见这碗大如脸盆,还没吃便已饱了,一见有机可趁,如何不来推托?这才全数搁在他面前。
伍定远见卢云面色难看,登时一笑,解围道:“两位姑娘,咱们卢兄弟大卤面做得道地,你们便算不饿,也该尝个两口,不辜负他的苦心。”说著自行端起面碗,稀哩呼噜地吸起面条,跟著渣吧渣吧地吃著,口中还下住发出喝叫,好似极为美味。一旁那孩子看在眼里,心中敬佩,登也学著伍定远的模样,端起面碗,一时咀嚼声大起。
顾倩兮与艳婷见他俩吃得香甜,便也举起筷子,各自尝了一口,卢云喜道:“怎么样?
好吃么?”他见两名少女眉头紧皱,却又连连点头,好似颇为可口,卢云心中甚喜,正要说明煮法,却见顾倩兮将面碗推了过来,道:“你干了一天活,累得紧,还是先吃一些吧。”
卢云不疑有他,低头去吃,却又见艳婷将碗中的面条大把大把地夹起,送到了伍定远的碗中,柔声道:“伍大爷身上有伤,定要补补身子,多吃些吧。”伍定远寒着一张老脸,摇手道:“快别夹了,你自己总要留一些吧。”
卢云惨然道:“有那么难吃吗?”众人同声颔首,道:“好吃得紧,没吃过那么好的面呢!”卢云哦了一声,这才放心下来。
众人吃过饭後,又忙了一个下午,这才将水闸细部工事安排妥当,那孩子整个下午都依偎在伍定远身边,不时抚摸他的铁手,模样崇敬佩服,好似把他当成天神一般。
时值傍晚,众人伴著夕阳,缓缓而归,伍定远与卢云并肩同行,顾倩兮与艳婷在前头行走,二女一左一右,携著那孩子的手,晚霞照在五人身上,说不出的和暖平静。伍定远这些年来宦海浮沈,历经沧桑,难得有了片刻的宁静,他望著艳婷的背景,忽地叹了口气。
卢云见他喟然,便问道:“想起卓凌昭了?”
伍定远微微一笑,却没说话。只是这么一笑,便挤出了眼角旁深深的皱纹,当年他从西凉接下燕陵镖局一案,只有三十四岁上下,几年过去了,自己即将走到不惑之年,岁月如梭,但人生却还是满布疑惑,是与非,对与错,没一样好懂。
此时柳昂天有意与他的仇人和解,伍定远夹在中间,要他如何自处?自然不便多言了。
卢云知晓他的心事,劝道:“当年小弟沦落江湖,怀才不遇,定远兄劝过我,要卢云多加忍耐,学些人情世故,终有苦尽甘来的一日。今日小弟斗胆,也想劝勉伍兄,别太为难自己了。”
伍定远遥望天边晚霞,怔怔地道:“打啊…杀啊…斗啊……是是非非,忠奸黑白,人生难道没别的事好做了?卢兄弟……你可知道,我心里好寂寞……”他摇了摇头,眼中泛起泪光,神情极是萧索。卢云陪著叹了几声,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伍定远深怕失态,急忙定了定神,他转过话头,微笑道:“卢兄弟,别提我的事了。倒是你这趟下来,怎么顾小姐居然住到你府上了?到底你俩是什么关系?”
顾倩兮是尚书府的小姐,过去也曾被杨肃观屡次追求,哪知竟会悄悄南下,还住到卢云家里,伍定远看在眼里,自感惊诧,难得抓到机会与卢云独处,便启口来问,只想探听一些内情。
卢云面色难看,不知如何回话,他与伍定远交情匪浅,昔日一同亡命江湖,自不能以表妹远亲之类的情由塘塞,只得道:“我…我们在扬州便识得了……”
伍定远知道他不便多说,自也不好让他为难,当下哈哈一笑,拍了拍卢云的肩头,道:
“难得有此佳人相伴,赶紧成亲吧!也让哥哥我喝上一杯喜酒。”
卢云尴尬一笑,道:“倩兮离家出走,多少是我的过错,日後返京之时,我可不知要如何向顾伯伯请罪了。”I伍定远哈哈一笑,道:“赶紧提亲,便是请罪了。不然你下次返回长洲,难道还要顾小姐没名没份地随你下来么?”卢云点了点头,连连称是。
诸人行到城门,那孩童停下脚来,奔回伍定远身边,道:“大叔,谢谢你今天陪我玩,我要回去了。”伍定远望著那孩童,问道:“你要回去了?回哪儿去?”
那孩童抹著鼻子,道:“我要回江边啊。那里是我的家。”
众人闻言,都知这孩子无父无母,便要回去过那孤儿的苦日子,一时心下都甚不忍,那孩童却浑然不觉,只回问伍定远道:“大叔你呢?你要去哪里?”
伍定远听了问话,忽地全身一颤,低下头去。这个问题杨肃观问过,卢云问过,甚至艳婷也问过,但伍定远却都置之不理,直到这名幼小稚童开口来问,他心中才生出一个念头:“是啊!我……我要去哪里?”先前那股举目无亲、寂寞凄凉的感觉,又再次袭上心头。
那孩子见他怔征发呆,便拉著他的手,再次问道:“大叔,你住在哪里啊?小鬼以後想你时,要如何找你啊?”
伍定远听他这么说话,忍不住心中感动,他抬起头来,艳婷、顾倩兮、卢云等人目不转睛地望著自己,诸人关切之情,溢於言表,伍定远全身颤动,霎时之间,已知自己的去向。
伍定远蹲了下来,凝视那孩子,道:“小朋友,听过京城吗?”
那孩子愣了半晌,傻傻问道:“京城?在这附近么?”
伍定远微微一笑,摸著那孩子的头顶,道:“京城便是皇帝住的地方,好生热闹繁华,孩子,你我有缘,可想随大叔去京城见识一下?”
那孩子听了问话,却只面色呆滞,不知要如何回话,艳婷心下大喜,知道伍定远有意收他为义子,急忙蹲了下来,贴在那孩子耳边,轻声道:“傻孩子,大叔要带你回家啊,你要不要去?那孩子看著伍定远,神色好似不信,伍定远摸了摸他的脸颊,颔首道:“乖孩子,以後便跟著我吧!”那孩子陡地全身震动,这才信了,霎时扑在伍定远怀里,放声尖叫。
卢云与顾倩兮一旁听著,都知伍定远有意返京为官,心下都替他感到高兴。
伍定远把那孩子抱入怀中,朝艳婷凝望而去。艳婷与他目光交会,身子忍不住一颤,伍定远的眼神不同以往,那里头没有丝毫激情爱欲,只有淡淡的寂寞,好似怀抱孩子的他,已是自己结缡多年的丈夫,正痴痴等著任性的自己回到家中。
艳婷心下一动,想要说话,伍定远却已站起身子,携著那孩子的手,从她身边擦了过去。
艳婷回眸望去,夕阳西下,映在天山传人宽阔的肩上,好似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艳婷心里忽起一个念头,只想走了上去,搂住伍定远那粗壮的臂膀。她识得伍定远虽久,却是头一回现出这种想法,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微妙心事……
第五章忠义孤臣枉痴心
更新时间:2005…7…27 6:41:57 字数:31317字
第五章 忠义孤臣枉痴心
景泰三十二年十一月初八北京紫禁城十一月初八,冬至,这一日,照着习俗,北京的百姓多会饮酒宴席,庆贺冬日的到来,上午时分,天降瑞雪,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好雪,更让人感到风调雨顺,早已忘了前些日子见到的客星怪象。
只是没人知晓,明天,十一月初九,即将发生一件改变天下黎民苍生的大事,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贩夫走卒,无人能逃过命运的捉弄。佛的轮回,正在应验……
眼看明日便是十一月初九,说好了便是刘敬约定动手之日,此时京城局势外弛内张,秦仲海更是密谋成功与否的关键之一,虽说刘敬看重他,但东厂上下依旧在西角牌楼布满眼线,时时察看他的动静,秦仲海心下了然,知道东厂诸人怕他外泄讯息,索性整日下出牌楼一步,也省得让人起疑猜忌。他本是个豁达性子,反正之前已点过杨肃观,能做的也做了,便下再多想,只在脾楼里赌博的饮酒,刘敬没掀出最后底牌之前,他绝不会贸然做出任何决定。
待到晚问,秦仲海镇日饮酒,早喝得昏昏沉沈,只在那蒙头大睡,一名属下煮好了宵夜,将他摇醒,秦仲海揉着惺忪睡眼,接过热腾腾的宵夜,迳自吃了起来,是夜万籁俱寂,百般无聊中,秦仲海一边吃着宵夜,一边唤来下属,与众人围坐赌博,众下属见他主动邀战,无不欣然答应。秦仲海向来出手毫阔,便赢了钱,也会自掏腰包,请客吃红,便输了,自管摸鼻子认栽,这等赌友便打灯笼也找不着,当下便聚了十来人,兴高采烈地聚赌起来。
秦仲海此时赌博,只为了消磨时光,省得记挂那些烦人事,哪知无心插柳,吃暍问竟然赢了几十两银子,眼看手气好的不像话,忍不住笑道:“嘿嘿!老子交上天王运了,今日赌运不恶!”眼看身前堆着十来只元宝,只要再赢个几把,便能还清韦子壮那五百两银子,一时更是大声吆喝,准备把把通吃,杀他个血流成河。
众人正自赌博喧闹,忽听远处传来喊叫声,好似有大批人马入宫,秦仲海吃了一惊,想起刘敬之事,忙道:“夜深人静的,怎会有人喊叫?你们快去看看。I两名下属答应一声,立时奔了出去;秦仲海听这喊叫声越来越大,似有人马朝前三殿广场奔入,直是坐立难安,他放下赌具,沈声道:“大家带好家伙,这就跟我来。”
众下属知道这名上司平日散漫怠惰,但真遇上大事,却是含糊不得,乃是看大不看小,轻重缓急抓得极准的人物,听了吩咐,当场齐声答应,纷纷取过乓器,便要朝外走出。
秦仲海不待下属出门,他抽出腰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才到前殿广场,果见大扯人马已然进宫,足有数百名之众,秦仲海大吃一惊,想道:“糟了,难不成刘敬提前动手?”
正要冲向前去,猛见这帮人身穿红袍,竟是锦衣卫的人。这帮人的职责向来是警戒禁城要冲,若不得皇帝号令,从不准随意入宫,此时忽尔到来,定然有事。
秦仲海怕刘敬东窗事发,急忙抓住一名喽罗,暍问道:“你们这帮人干什么来着?是谁准你们进宫的?”那卫士见秦仲海身着统领服色,倒也不敢造次,忙道:“我等奉江大人之令,前来禁宫拿人。”
秦仲海喃喃地道:“你……你们要拿什么人?”那卫上摇头道:“卑职只是随长官前来,倒不知要抓的是谁。”
秦仲海料知逼问不出,摔开那人,冲向前去,喝道:“安道京呢?快给我滚出来了!”
说话问,一名肥壮的男子走了过来,正是安道京。秦仲海奔到他面前,提声暍道:“大胆安道京!禁城是御前侍卫守护的地盘,你们来干什么?想造反么?”安道京知道秦仲海性子凶暴,倒也不敢招惹,忙摇手道:“秦将军切莫胡言乱语,我等奉江大人指示,前来禁城逮捕要犯,绝非有意犯上。”秦仲海悚然一惊,心道:“难道刘敬事机败露,已给江充发觉了?”他有意探话,当即冷笑道:“捉拿要犯?禁城里全是皇亲国戚,你们想捉谁啊?皇太后么?”
安道京听他随口编排,连皇帝的娘也给扯进去了,一时脸色惨白,急忙摇手道:“秦将军别这样,咱们真有公干,请您别管这许多。”
秦仲海听他口风甚紧,登即喝道:“放你娘的屁!要在宫里抓人,那也是我们御前侍卫的差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进宫拿人?”别地一声,已将腰刀抽出,跟着冷冷地道:“我限你一柱香时分退出禁城,否则休怪秦某刀下无情。”说话间凛然望着安道京,只要他稍有不从,便是一场好杀。他仗着自己职在身,倒也不怕江充事后算帐。
安道京知道秦仲海武功了得,见他挚刀在手,心下也是暗自忌惮,当下退开一步,道:“你别这样强凶霸道,大家擒拿犯人要紧,有话回头再说吧!”
秦仲海冷笑道:“我方才说过,限你一柱香时分退出禁城,难道你聋了吗?说着喝来属下,拦住了道路,安道京身怀要务,自也不能示弱,他呼啸一声,锦衣卫众人也都抽出了兵刃,一时之间,情势剑拔弩张。
便在此时,一人急急赶了过来,看这人形貌威武,正是金吾卫的头领巩正仪。秦仲海见他到来,还带着大批金吾卫的手下,急忙叫道:“巩兄来得正好,这姓安的乱闯禁城,咱们职责所在,快把这批妄人拿下吧!”
巩正仪听了这话,却只满面惊惶。叫道:“别理这些人了!方才我得到消息,说江大人亲入禁宫,已到仁智殿抓人了!咱们快快过去吧!”
秦仲海眺了起来,颤声道:“仁智殿?他去仁智殿做什么?”巩正仪不曾回话,只快步离开。秦仲海面色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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