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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寒苍柏-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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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只能听听单相权的呼吸声,也是一件好事。

未来的路谁也说不好,谁知道他会不会暴毙在异乡他处,谁知道他这身子什么时候会突然垮掉,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摔落山崖死无全尸。他当时为了救单相权取了将近一万恶人血,谁又知道那些仇家什么时候会来报复他,他武功全失,恐怕只有受死的份。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单柏没办法好好待单相权,那对单相权是多么的不公平。总是付出却得不到该有的回报,想到这,他的心一抽抽的,替单相权心疼不甘。

可他却忘了自己也是同单相权一样的处境。大概真的是义无反顾,所以才发自真心的不计较甚至根本没去想他的付出是不是也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他不在乎什么回报,深爱不求回报。他的心里没有任何的委屈不满,他的唯一所求就是单相权的安好。

连单弘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单相权的爱变得这么深,好像是顺理成章。本来就是么,从小单相权就是他心里的英雄,是他的生命中的光,他循着那份光亮一直往前走,不停地走……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放射出那样的光芒,然后他就可以成为单相权的骄傲,成为单相权最骄傲的儿子。

可是,那份光还在,自己的光却黯淡了。如果牺牲了自己可以守住他世界里的光芒,又有什么关系,那光照耀了他的成长之路,是他一生的不变的追求。那光给了他温暖,给了他力量,所以,他要守住那份光。他眼前的世界虽然再无光亮,可他内心的世界依旧是明亮的,因为单相权一直住在他的心里,住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里。

单弘摸索着,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探索,白皙修长手指的慢慢摸到了单相权的嘴唇。极为干涸。

单弘是个很心细的人,他知道受伤的人会口渴,所以在来之前就准备了一条非常干净的棉帕。这会儿他将水倒在棉帕上,印湿了单相权干涸的嘴唇,然后小心的抱起单相权的肩膀,试探着将水慢慢倒进他的口中,唯恐他呛着。

做完这一切,单弘彻底没了力气。他觉得袖管湿湿凉凉的,大概是血把袖子弄湿了,单弘不在意的笑笑。他已经没办法让单相权为他骄傲了,只剩下这一身血肉还能为单相权做些什么,剩下一颗真心可以为单相权义无反顾。背脊也凉凉的,大概是因为疼痛流出的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单弘抬起另一只能动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该走了,走前,单弘心里还是不舍。

反正不会有人看到,所以就算放纵一次也没什么关系,谁能知道呢。谁会知道他这么爱父亲依恋父亲,谁会知道这么骄傲冷漠的人也有如此深情细腻的一面呢。谁也不会知道,所以不用遮掩,他想与父亲亲昵一些。父亲的怀抱永远属于大哥,他不奢求太多,只要能握住父亲那只亲切有力的手就够了。

捧起单相权的手,单弘将自己的脸贴过去。黑暗中,吻了吻那只手。

刚毅的唇角微微上扬。

“柏儿……”

单弘的嘴角猛然一僵,片刻后,他将单相权的手放下。

一个人昏迷中喊着的人,就是他最爱的人。

单弘知道,他早就知道单相权最爱的儿子是单柏,不管单柏伤了他多少次,他也还是爱他。

单弘苦笑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侠骨柔肠,刚柔并济,一直用心守护自己最爱的人,深情不变。如果可以得到这种人深刻的全部的爱该是怎样的幸运和幸福呢,单弘不知道,却能想象到。他只得到了单相权三成的温柔和爱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如果他不知道单相权有多爱单柏,他一定会认为单相权给了他全部的爱,他以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正因为单相权是这样的人,所以单弘才会这么敬爱崇拜他。单相权对单柏的爱丝毫不影响单弘对他的爱。他爱的是自己的父亲,爱的是单相权这样的人,与单相权有多爱他无关。

单弘的执念不深,得不到的爱不会强求。他只想用心做好自己想做的,为自己所爱的人默默付出,直到呼吸停止的那刻。

趁着单相权还在熟睡,单弘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父亲,千万别挂念我。

我今后的人生或许坎坷,我的生命或许短暂,但它不该成为您的负担。

您是我少年时的梦,是我追寻的光。

那份光亮一直都在,所以我从不惧怕眼前的黑暗。

我会听从自己的心。

小溪水浅悠悠,

来无尽去无休,

曲曲折折向东流,

山山岭岭难阻挡,

向伊奔腾何时休,

不到大海不回头。

我对您的爱就像这不歇的小溪水,

您就是那大海,

涓涓溪流永远无法流进大海的心,

却载着我全部的爱,

流向大海,

就是小溪存在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总抽,把改的给我抽出来啊~~~
看不到大大们的留言好桑心QAQ
这章算是单弘的感情剖白?噗,居然写着写着写成这样了 大大们凑合看,捂脸~~~



第一百零七章  送药

单柏一路踉跄的往回赶,神思却被单相权填得满满的。单相权竟以替他挨鞭子的方式拒绝见他,这让他既痛苦又震惊,如果单相权真的这么不想见到他,那么他……

单柏突然想倒在哪里永远不起来,双眼一闭,既不会再有白世奇,也不会再有单相权。这样,他的世界就安静了,他真的想好好休息一次了。如果单相权真的再也不想见他了,那么他还挣扎什么,正好找个机会就此谢罪。

可能是因为单相权的做法给他的震撼太重,他竟比来时的速度慢了很多,可回去后,他却发现白世奇的情况好转了很多。这让单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见白世奇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了,单柏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可白世奇醒来后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呢,单柏头疼得厉害。

父亲手里为什么有那种铁鞭子呢,倒刺全部立起来的样子真是可怕,那条张牙舞爪的火蟒就那样啃噬着父亲的背,扒下皮肉,撕裂筋骨。也许,鞭子不止抽伤了外在,还抽伤了内里。

单柏猛的打了一个寒噤,手臂开始战栗。

心疼,很疼。

这里还算安全,白世奇暂时脱离了危险。可父亲呢,父亲怎么办。为什么当时没看到弘弟,他在哪?

单柏越想越不安,索性穿上夜行衣,蒙面而去。

直奔离国皇宫。以前风光的时候,他跟在离国皇帝身边,也算熟悉皇宫里的情况,皇上是个好仙术求长生的人,所以经常会弄一些奇珍异草,珍奇药材,甚至还有一些药效奇佳的救命丹药保存在皇宫深殿内。

只不过皇上视丹药如宝,派重兵把守,更是布下各种机关陷阱防止有人偷药。单柏当然清楚这些,他从没打过那些宝贝灵药的主意,就算是白世奇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也没动过那份脑子。可如今,单相权受了伤,他竟然想起了那些,打算冒着性命危险入宫取药。

这样的举动或许冲动,如果他的身份一旦败露,不仅连累白世奇,他也无法再待在离国。可是如果单相权再也不要他了,那个王位对他也没那么大的诱惑力了。如果单相权不再爱他,他也不会守着过去的那些爱自欺欺人,他还能说那个江山是单相权留给他的最好的爱么,江山还在,人也依旧,爱却没了,那个没了单相权的江山只会戳他的心口,让他心碎。

不知何时起,单柏已经将单相权融进了他的生命。虽然说人生是他自己的,可他总觉得因为有了单相权他的人生才完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单相权还在,却真正走出了他的生命,那种形如陌路的感觉才是他最害怕最无法承受的。

可当初是他将单相权逼死在疆场。他能对谁说,那时他的心已经冻结了,他没有感觉了,被单相权剥夺了一切,他看到的爱全是利用,单相权连份残羹都不舍得给他一点,那时的他差不多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既然单相权对他如此无情,那么他就狠狠的报复他折磨自己。反正单相权让他做的就是一位无情的帝王。

可是……单柏抬手按住衣服里侧的荷包,那些纸条,被他反复看了太多了,以致都快被摸烂了,上面的字他倒背如流。为什么历经生死如今再次相见时,单相权还是可以那么轻易的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收放自如的操纵自己的感情么。

单柏猛的摇头。又点点头。

他不了解单相权,一直都不了解,他看不透单相权的心,他总是在猜,单相权什么都不说。可是那些字条,那个单相权宝贝着的盒子,这些不都说明了单相权是爱他的么,既然爱又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单相权的心是石头做的么。单柏不知道,谁又知道那不是自己在捕风捉影呢。

他有些怕。

直到单柏被弓箭手围住时,他依然在猜测着单相权的心思。利箭刺透皮肤时,他的脑子里是单相权那张冷淡的脸。刀砍在腰上时,他的眼前晃动着单相权离开白府时落寞的背影。

我在寻找我的儿子,他不要我了。

父亲是爱我的?这么看,他是爱我的。我的做法真的伤了他的心。

可是谁又知道他不是用这些话来惩罚我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他,我都没认出来那是他,我日日夜夜想着他,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认不出来,多么讽刺。所以他在惩罚我。

眼前是黑压压的卫兵,脑子里是关于单相权的点点滴滴。偷出来的药放在怀里,他离开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花瓶,所以引来了这么多人。

他一边砍杀卫兵以求逃出生天,一边在心里和自己对话。

如果他爱我,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因为你没用心。

单柏摇摇头,挥剑砍倒了一群卫兵。

我用心了,我费尽心力的去猜了,可爱不是一个人猜出来的,那不是自欺欺人么。

那你不如去问问他。

不,他都不肯见我,不肯听我说一句话。我总不能逼他说爱我,逼出来的爱?我是个有自尊的人,我不会那么做。

那个声音消失了,和他对话的声音没了。

单柏杀出了生天,尽管面罩被打掉,可他终于带着药逃出来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周身烈烈的痛。

腰部被砍了一刀,腰带破了也湿了,鲜血红得刺眼。肩膀还插着半根断箭,肩头留在里面,大概要自己用刀子剜出来。可是他被人看到了,他被禁卫军统领认出来了。

你真是好鲁莽。

我没办法,只要和他有关,我总是做错搞砸。我手忙脚乱。

不要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是啊,我就是个无能的人,无能到被一份若有若无的爱搞得团团转。

若有若无?

对,若隐若现。

呵呵。

你笑什么?

人呢?回答我啊!

回来,回答我。

单柏扶着身边的一棵树剧烈喘息。他觉得他要疯了,他总是在心里和一个不存在的人对话。这是要疯了吧。

跌跌撞撞又回到了这里,单柏推门进去时,已经天亮了。刚走几步,他就跪在地上,血流得太多了,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抬眼看到了聂安。

单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聂安,“药。给我爹……”

“你……”聂安看着浴血的单柏,傻住了。

“快点,我……”

聂安赶紧将单柏附近另一间屋子,给他包扎。

“先别管我……我爹他?”

见聂安沉着脸一言不发,单柏有些害怕,“我爹他不好?他怎么了?”

“忍着点。”聂安拿刀挑出了单柏肉里的箭头。“怕是伤到骨头了,你怎么会受这种伤?”

单柏垂下目光,咬着嘴唇,他怕一张口就会疼得呻吟出声。苍白的脸偏向一边,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仰。聂安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哼,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来这里找王爷庇佑?”想起单柏做的那些事,聂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单柏苦笑了一下,“快把药给我爹送去,我……我这就走。”

“自己送去!”

单柏的眉毛上挑,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聂安,随后垂下目光,黯然道:“父亲不想看到我,我不能再让他因为我受伤了。我……咳咳,我不能久留,他还等着我……”说着,单柏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站住!”聂安喝道。

单柏的脚步停了一下,旋即又往外走。

“你又要去找他?他……比王爷还重要?”

单柏扶着门框撑住身子,摇摇头道:“他……我怕他留在那里不安全。”自己已经暴露,那些人抓不到自己必然会去找他,他一个人怎么办。

“不安全?哼,你要是再敢带来来找王爷,我就一刀劈了他。”

单柏的身子微微颤了颤,道:“不会的,我不会靠你们。”

“你这是什么话!大公子,你总是想着他是置王爷于何地?你是想气死王爷么!”聂安气得浑身颤抖,看着单柏的背影怒道:“王爷派我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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