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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马香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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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当公冶十二娘与曹子畏对话之间,一旁的冬梅却乘机以真气传音向杜少恒说道:“杜大侠,你忘记文真真临别时的叮咛了?”
  杜少恒一怔之下,也以真气传音问道:“方才,你们也在旁边?”
  “不错。”
  “你指的是哪些话?”
  “就是那‘不论遭遇任何困难或挫折,你要坚信她’的那几句。”
  这时,曹子畏已被公冶十二娘一顿申斥给轰走了。
  公冶十二娘目注杜少恒娇笑道:“杜大侠,你该看得出来,方才,我跟曹子畏,不是在表演‘双簧’。”
  杜少恒的确有这种感觉。
  他,不但怀疑公冶十二娘与曹子畏是在表演“双簧”,而且也怀疑冬梅是故装神秘,以促使他自投罗网。
  不过,这个念头又立即被他自己否定了。
  因为,他深深明白,不论是公冶十二娘也好,曹子畏也好,自己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论是要杀他,或生擒他,都并非难事,实在没有如此做作一番的理由。
  同时,以文真真功力之高,暗中有人窃听,应该觉察到,如果文真真已觉察有人暗中窃听,而故意装迷糊,则此中经纬,更加令人难解。
  何况,文真真临别时那些叮咛,也的确颇堪玩味。
  难道说:“什么困难,挫折……指的就是这些事情吗……?”
  他这心念电转之间,公冶十二娘又娇笑道:“杜大侠,请恕我再说句不好听的话,目前,你除了到我那个分宫中去,较为安全之外,可说是寸步难行。”
  杜少恒漠然地接道:“如果你能先替我解开一个疑问,我可以自动跟你去分宫中。”
  公冶十二娘道:“说吧!只要是我所知道的,一定详为解答。”
  杜少恒目光深注地,问道:“告诉我,你们那个门主是谁?”
  公冶十二娘道:“很抱歉!你刚好问上一个我没法答复的问题。”
  “是不愿,还是不敢?”
  “是不能。”公冶十二娘苦笑道:“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杜少恒冷笑一声道:“你们已是夫妻关系,如果你我异地而处,你会相信吗!”
  公冶十二娘轻轻叹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我说的,的确是事实,而这,也正是我和他貌合神离的原因之一。”
  已经成为夫妻了,却不知道作丈夫的是什么人,这可的确是罕见的奇闻。
  由这一点,也不难想见那位天一门门主,是如何的神秘难缠。
  “那么,”杜少恒沉思着问道:“当初,你们是如何结合的?”
  公冶十二娘道:“当初,自然是各有目的,不过,这些,我暂时不愿说。”
  话锋略为一顿,又正容接道:“杜大侠,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江湖上,讲究的是力量和机智,什么协议,诺言,有时侯是不值一个子儿的,你懂我的话吗?”
  杜少恒一晒道:“这是说,你之所以能保护我的安全,并不全凭那所谓约法三章?”
  公冶十二娘点点头道:“不错。”
  杜少恒笑道:“看来你也是一位够神秘的人物,冲着你这一份神秘,我应该……”
  他忽然咽下了即将说出的话。
  公冶十二娘含笑代接道:“应该跟我去分宫,是吗?”
  “不错……”
  “那就快点走吧!寺外已备妥马车。”
  “不忙,有一个问题,我先要问清楚。”
  公冶十二娘蹙眉问道:“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一点吗?”
  杜少恒正容接道:“事关我的安危,我不能不特别慎重一点。”
  “好,请说。”
  “你,口口声声说,对我是一番好意,要保护我的安全,那么,我敬谨请教,前天晚上在古墓中的情形,又如何解释?”
  公冶十二娘哑然失笑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杜少恒冷笑道:“现在,你没法自圆其说了吧?”
  公冶十二娘娇笑道:“这个,我无法自圆其说。”
  扭头向冬梅笑道:“冬梅,你帮我解释一下,我已经说得舌敝唇焦啦!”
  “婢子遵命!”冬梅娇应一声之后,才向杜少恒媚笑道:“杜大侠,前天晚上在古墓中的情形,完全是少主的安排,与娘娘无关。”
  杜少恒冷哼一声道:“在这洛阳地区,究竟是你们少主指挥娘娘,还是娘娘指挥你们少主呀!”
  “自然是娘娘指挥少主呀。”
  “那么,当时,你们娘娘为何不出面保护我的安全,而任由那个少主作威作福?”
  “当时,娘娘不在分宫中,是由少主作主,与军师和分舵主共同商议,设法将你引来分宫中的,杜大侠请回想一下,当你与司马大侠进入娘娘的行宫时,是否曾见到娘娘?”
  “进入古墓时虽然没见到她,但当我遭受暗算,失去知觉后醒转时,却看到她和你在我身边。”
  公冶十二娘插口接道:“这就是了,我是当你昏迷之后,适时赶回来的,要不是我坚持不放,你于昏迷中就破解往本门总舵去了,为了你,当时,我还和少主发生过争执,这些,你应该还记得?”
  “可是,当时你并未说明要保护我。”
  “留你在行宫中,那不就是事实的表现了吗?”
  杜少恒轻轻一叹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不过……”他的目光转向冬梅。
  俏丫头冬梅似已预知杜少恒要问她些什么,因而连忙以真气传音向他说道:“我的一切现在不能问……”
  同时,公冶十二娘却笑接道:“既然相信我,就不必再不过什么的了,咱们走吧!”
  在杜少恒的实际体验中,俏丫头冬梅的神秘色彩,似乎还浓过她的主人,尤其方才她还以真气传音,搬出文真真的话来怂恿自己暂时避到魔宫去,因而更加重了她的神秘色彩。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话不能在公冶十二娘的面前问出。
  即使冬梅不传音阻止他发问,他也是不会问出口的。
  此刻,更是就着公冶十二娘的话,顺风扯起帆来:“好,走就走!”
  “唔!这才乖……”
  四十出头的人,却还被一个花信年华的少妇,像哄小孩似地说他乖,这种情形,的确是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但此刻的杜少恒,却不能不忍。
  当然,他之所以委屈求全,也还有别的因素。
  基于最现实的观点,此刻的杜少恒确是寸步难行,既然有这么一个去处,为什么不硬着头皮闯一闯哩!
  朝坏的方向想,即使是自投罗网,他也认了,他曾经少年得志过,也由于少年得志,欠下不少的孽债,如果此行是冥冥中有意安排来惩罚他,不也正好藉以减轻他心灵上的负荷?
  朝好的方向想,说不定会另有奇遇,能使他有机会救出老母妻子,并重振昔日雄风。
  此外,那位自称代表欲望香车主人的文真真姑娘的态度,也是促成他决定去魔宫的原因之一。
  因为依常情而论,以文真真身手之高,公冶十二娘主仆潜身附近窃听,断无不能察觉之理。
  既然明知有外人窃听,而故意装迷糊,那就显然是有意促成他前往魔宫。
  有着这些联想,则文真真那“不论遭遇到任何困难或挫折,都不可动摇信心……”的话意,不但特别值得玩味,而且还似乎会有某种暗示在内。
  俗语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自己是忧患余生,早已将生死置诸于度外的了,既然连生死都已置之度外,又还有什么可怕的……
  出门外,果然停着一辆华丽的双套马车。
  这辆马车,不但外表华丽,里面的陈设也非常讲究。
  尽管外面是风狂雪紧的数九寒天,但车厢内却是温暖如春。
  不但温暖如春,而且气氛中也充满者盎然春意,因为,公冶十二娘,和冬梅二人,正以无比愉快的神情,一左一右地,紧紧偎着他而坐。
  由于杜少恒已看开了,也可以算是豁出去了,因此,他尽去愁怀,几乎又恢复了二十年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洒脱豪情。
  他,向左边瞧瞧,又向右边瞧瞧,突然双伸猿臂,搂住她们的纤腰,爽朗地笑道:“我不是唐僧,现在,我已成了猪八戒啦……”
  公冶十二娘吃吃地笑着,没接腔,只将一个娇躯,向他偎紧再偎紧……
  俏丫头冬梅却娇嗔道:“娘娘,他骂我们是螂蛛精呢……”
  杜少恒连忙笑嚷道:“没有啊!你可不能冤枉人。”
  冬梅接道:“娘娘,他说他是猪八戒,猪八戒只有进入丝洞时才左拥右抱,他这话,不就是将娘娘和我,都当作蜘蛛精了吗?”
  杜少恒笑道:“冬梅,你怎么可以断章取义……”
  冬梅娇笑道:“不管怎样,待会,我不饶你……”
  公冶十二娘忽然正容说道:“冬梅,别野了,我要问他一件正经事。”
  “是!娘娘……”冬梅娇应着,坐正了娇躯。
  公冶十二娘却目注杜少恒笑问道:“杜大侠,方才,文真真给你的奖品,可以让我们瞧瞧吗?”
  “当然可以。”杜少恒答得很爽快。
  公冶十二娘媚笑道:“你不怕我们强取豪夺?”
  杜少恒轻轻一叹道:“此时此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身的生死我都没法作主,还能顾虑这些缓不济急的身外之物吗?”
  “你够豁达,但我不难想象到,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何以见得?”
  “原因很简单,你自己已意识到,文真真给你的那个什么欲望袋中,不会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话也有解释吗?”
  公冶十二娘点首接道:“当然有,你我都知道,欲望香车主人,最近一年以来,武林中的一位谜一样的奇人,别人对他一无所知,但,他对于江湖中的一切动态,却可能了如指掌。”
  “不错,那一神秘性,决不下放你们的门主。”
  “像这样的一位人物,会轻易地将极珍贵的物品交给像你这般处境的人,而不暗中加以护送的吗?”
  “有道理,有道理……”
  “而且,这道理你也早已明白,所以才显得这么大方。”
  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不错,我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不过真相是否果如你我所猜想的,还得实地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那么,请拿出来吧。”
  “好的……”
  欲望袋由杜少恒怀中取出来了。
  方才,勿促之间,杜少恒不曾仔细观察过,现在却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质地与制作都极为考究的锦囊,而且由于怀中体温的烘熏,取出来时,还散发着一股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
  他,徐徐地由锦囊中抽出一个折叠得颇为工整的一方纸儿,再徐徐地打开。
  那是一张也散发着一股淡淡幽香的素笺,上面用眉笔写着娟秀的小楷,只有四句:望门投止,随遇而安,莫嗟命蹇,勿惧色难。
  像是一位高僧所说的偈语那么艰涩费解。
  就字面解释,这四句话很浅显,任何人都能一目了然。惟一令人费解的,是那个“门”字,不但令人费解,而且这个“门”字还写得特别大。
  至于后面那两句,却显然隐含着浓厚的调侃意味。
  因为,如所周知,尽管年轻时的“玉面修罗”杜少恒,春风得意,艳闻频传,但他目前的命运,却的确是不好,身处逆境,而叫他“莫嗟命蹇”,那自然是提醒他应该自我反省,不要怨天尤人。
  至于,“勿惧色难”四字,就更只能意会,不可言宣了。
  那可能是讽刺过去的到处留情,也可能是调侃他目前的遭遇,但就事论事,应该是调侃他目前的遭遇的成份较多了。
  而且,也似乎有着某种暗示。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四句“偈语”,对目前的杜少恒而言,只有苦笑的份儿。
  首先打破沉寂的,还是公冶十二娘。她,娇笑着道:“哟,这位欲望香车的车主,倒是蛮风趣的嘛!”
  冬梅笑道:“娘娘,这个‘门字’,为什么写得特别大呢?”
  公冶十二娘道:“天一门至大至强,盖世无双,自然应该将‘门’字为大一点呀!”
  冬梅连连点头道:“对,对,一定是这个意思……”
  公冶十二娘笑道:“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还能说出另一个意思吗?”
  接着,却向杜少恒笑问道:“少恒,你说,我这个解释还合理吗?”
  “杜少恒”改成了“少恒”,公冶十二娘算得上是善于利用时机,得寸进尺起来。
  杜少恒闻言尴尬地一笑,说道:“合理,合理……”
  冬梅也含笑接道:“娘娘,看情形,那位欲望香车的主人,早就谅准我们会来接杜大侠的?”
  “唔……”公冶十二娘漫应一声之后,才向杜少恒媚笑道:“少恒,现在,你应该心安理得了吧?”
  杜少恒苦涩地一笑道:“我早就心安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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