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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坛风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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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周敬生深吸了一口气,“垮~嚓”的一声闷响,在周敬生用手肘把粘着胶布的玻璃给干碎了的同时,万刚和叶凡平心里也“垮~嚓”地激灵了一下。周敬生轻手轻脚地把碎玻璃卸下了,然后就猫着腰爬了进去,不一会,从里面垂下了一根比拇指略粗窗帘绳。
当叶凡平和万刚适应了屋子里的光亮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老式的西洋自鸣钟、数量巨大的洋画、古董、布匹、瓷器、无数的箱子堆满了硕大的房间。这个场景让叶凡平他们三人仿佛如阿里巴巴置身于四十大盗的藏宝洞一样。
“拿什么?”周敬生问:“我家估计还有东西在这里面呢。”
叶凡平舔了舔嘴唇:“大的东西我们拿不走,尽量找点小的,注意手轻点”。
三人开始四下分头找了起来。万刚费劲将身前的几个箱子挪开,“轻点”叶凡平小声对万刚喊到。万刚轻手轻脚将箱子外面的封条揭开,遗憾地是箱子被锁上了,万刚满地找东西想撬开箱子。
角落里,万刚对着横七竖八杂乱放着的那些油画中的一幅发生了兴趣。那是一幅西洋妇女的人体画,画中的女人神情优雅地依靠在红色丝绒的沙发上,眼睛好似望着远方。对于一个十一二岁情窦初开的少年,这个的确是太吸引了一点。万刚呆望着油画,一时迷了方向。
叶凡平回过头,看着呆立不动的万刚,随手从旁边拿了一只旧的尖头皮鞋就扔了过去,把万刚从幻想中打了回来:“还不赶紧,楞什么呀”。
“有了”叶凡平欣喜地低喊,万刚和周敬生连忙凑了过去。
金灿灿的戒指、耳环、银光闪闪的手镯、腻着羊脂的玉器、还有那镶着金边的烟斗,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一个堆满了金质自鸣钟与剪了线的镶金嵌玉的电话机的箱子里。
万刚觉得自己快要兴奋地流鼻血,万刚将衬衣掖到裤子里,在满地找了一跟满是灰尘的绳子把自己的裤子给紧紧系住,连忙赶紧搜刮起来。
在周敬生和万刚拼命地搜寻着金饰和玉器的时候,叶凡平却被箱子旁的一扎书籍吸引了注意,那是一堆连环画。叶凡平解开了扎着书籍的绳子,细细地检阅每一本书,“申屠、石笋、石门开、戚继光、牧羊、黄河、济公、十兄弟、苏六郎、李鲤、浪子、阿凡提、西游记”叶凡平轻轻地念着书上面的名字。那一头万刚和周敬生已经将东西捡的差不多了。
“凡平走了,别看了”万刚已经顺着绳子爬上了窗子,周敬生站在窗子下焦急地喊着叶凡平。叶凡平匆忙中把衣服掖进裤子里,再捡了几本连环画塞进了衣服里,连忙跑了过去,顺着绳子开始往上爬。绳子上到一半的时候,叶凡平忽然脚下一打滑,窗子上的周敬生吓了一跳“呀”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叶凡平在垂半空中双脚左右乱蹬,不小心一脚踢在了挨墙斜立着的一扎红旗上面,“哗啦~~哗啦~~”红旗倒下的连锁反应引来一片巨大的声响,叶凡平没想到刚才还在骂万强坏事,现在反而轮到自己了。慌乱中叶凡平总算爬出了窗口,四人屁滚尿流地逃离了现场。
东西拿到“国旧”那里卖了,早脱手早好,连环画叶凡平留了下来,给了妹妹。
1972年秋天,向阳路口三五成群地蹲着十几个十三四岁摸样的小孩,有男有女。
“看,有一个臭老九出来了”,一个十三四模样的小孩首先看见了从向阳路小学里出来的叶朝荣,呼啦地一下,蹲在地上的那群孩子全都站了起来,一个小孩说:“我认得他,以前教语文的叶老师”,“呸”为首的一个吐了一口:“什么老师,没听过最高指示吗!知识越多越反动!臭老九”。
当中有附和:“对,臭老九”。
叶朝荣故做镇静地推着他那辆老上海“永久”,低着头在小造反派的包围下慢慢地穿过街道。
又有人说:“向新,你得学你爸爸,要造反,造更大的反呀,今天不是好机会吗?”
为首的叫向新的跃跃欲试,忽然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声:“可我听说这个臭老九好像是叶凡平的爸爸?”
“叶凡平?他可惹不起。”有人小声说到,“对呀,还有万刚万强,他们可真能下的了手的”。
人群中稀稀拉拉地有人退却:“要是真惹了他,以后咱们遛马路的话可得小心了”
叶朝荣心里祈祷着这群小“瘟神”别再找他麻烦,但是他又不敢突然加快脚步,所以只有慢慢地走。朝荣的日子也慢慢的变的不好过了,在*中小学所受的冲击算是比较轻的,仅仅是停了课、每段时间到学校汇报材料而已,还没有对他们这些小学老师造成什么具体而实际的伤害,对于现今这个武斗频发的岁月。叶朝荣对于这样的境遇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但是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由刚小学毕业的学生所组成的小造反派,为首就叫季向新,他爸就是季大林,有了他爸这个大树来做依靠,所以小小年纪的他新近成为了这个区的一个小“造反头子”。今天季向新刚想出个风头,但是一听”叶凡平”这个名字,他一下就有点软了。
叶朝荣仍旧慢慢地走着,但是越走越远了。
“向新,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有你爸怕什么的,难道叶凡平能把你吃了?”小造反派中的几个女孩中有人这么喊到。
季向新不甘心在这群手下面前,尤其是女孩子面前丢了面子,看着渐渐远去的叶朝荣,忽然跺了跺脚:“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
一阵小跑冲到了叶朝荣面前,一手按住了叶朝荣的自行车,叶朝荣吃了一惊:“你,你要干什么?”
“我打你个臭老九!!”季向新的手抡了下去。
雪亮眼镜店门前,叶凡平抬脚进了眼镜店,斜眼瞅了瞅店子里,只有一个30多岁模样的男售货员,他装作买东西的模样,走了上前:“叔叔好,我想买一个眼镜,你能拿给我看看吗”
男售货员不冷不热地站了起来:“要多少度的?”
“400”叶凡平努力装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没有现成的,得现磨哦。”男售货员说到。
“好的好的,谢谢叔叔了,我等。”就在售货员给叶凡平磨镜片的时候,万刚万强装作不认识叶凡平一般,也抬脚进了眼镜店。万刚万强左看看,右瞅瞅,其实他们暗中盯着那售货员的一举一动。
眼镜很快就磨好了,男售货员直接把镜片递给叶凡平:”看看,合适不?”
“谢谢叔叔。”叶凡平估计自己已经把一年的礼貌用语都用在今天了。叶凡平把镜片拿在手中比量了比量:“叔叔呀,没有镜框我也不知道和不合适呀,麻烦您帮我装上看看吧,谢谢叔叔您了。”,叶凡平特意吧“您”说的很重。
就在男售货员给叶凡平装镜框的同时,叶凡平故作警觉地朝万刚万强两兄弟看了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男售货员说:“叔叔小心,他们不是好人”。
万刚万强仍旧在眼镜店里东摸西看的,的确这俩兄弟现在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经过叶凡平“善意”地提醒,男售货员对叶凡平放松了警惕,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万刚万强两兄弟身上。就在这个时候,周敬生也进了店里。
“叔叔,我看个眼镜,老花的。”周敬生说。
男售货员心里纳闷,叨咕了一句:“怎么今天都是小孩来买眼镜?”但是还是走到柜台的另一头,俯身下去给周敬生拿眼镜,就在他弯腰的时候,万刚万强也走到了周敬生这头,用身体挡住了男售货员的视线。
不用说也知道,叶凡平早就不见了。
海北的一天是伴随着呜呜~~~~汽笛的声,还有那叮~~铛、叮~~~铛的马桶车的声音开始的,海北的人家一般都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家家户户把积了一夜的马桶拿到楼下弄堂边,等一下就有人推着包铁皮的敞口马桶车过来挨家挨户地收,然后就是那“刷~~刷”的刷马桶的声音,妇女间相互问候的声音,不一会,各家各户的妇女就提着菜篮子,赶早市去了,苏州河畔,马桶车正在倾倒着粪便,过往的行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连鼻子都懒得捂一下,也难怪,那么长的距离都是倒粪便的马桶车,你捂的过来吗。
早饭过后,季向新趁着母亲一个不注意,刷地一下就溜出了家门,今天他刚从家里的像框后面“拿”了几块钱,那是他爸爸私藏的,连他妈妈也不知道的。他今天都计划好了,先去买包烟“呼呼”,然后再去一次儿童公园旁的雪糕店,请大家吃一次冰棒,按照他老爸的话:“要善于团结”。
雪糕店已经能远远地望见了,出了弄堂口再过个路口就到了,但是季向新发觉自己今天吃的可能不是雪糕了,自己今天吃的可能是刀子。
因为他看见了叶凡平。
叶凡平就坐在弄堂口的石阶上,手中拿着一把牛角刀子,望着季向新,叶凡平忽然对他笑了一下。
季向新哆嗦了一下,扭头就往回跑。
“你妈P的!敢跑!”叶凡平连下追了过去,两人就在上海的弄堂里穿梭着,季向新一边跑,一边用手扒拉着沿途他能够的到的物什,什么人家晒的衣服了,放在洗手池上的菜盆了,随着他俩的追逐,弄里骂声一片,季向新他才不管别人骂不骂他呢,只要能缓住一秒叶凡平这个瘟神也是好的。
眼看叶凡平越追越近了,季向新看见一户人家门外放着一个马桶,季向新抄起来一个回身就朝叶凡平扔了过去。
“啪啦!”叶凡平扭身躲过了季向新踢过来的一个马桶,“奶西P的赤佬!”叶凡平骂了一句,还好马桶里装的是水,在上海哪个家庭的妇女要是早上倒了马桶不赶紧刷干净再冲上水,是要遭街坊骂“懒婆娘”的。
两人追逐着穿过了一片国营市场,也引来了身后一片骂声与无数的烂西红柿,菜皮,就差那国营饮食店里的阳春面没飞过来一碗了,上海人舍不得。
季向新快要冲出弄堂口了,忽然斜里伸出一只脚,把他绊了个狗吃屎,当季向新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四张脸,叶凡平,周敬生,还有万刚万强。
“你还跑呀!”记不得是谁说的了,季向心被那把牛角刀子反射的太阳光晃住了眼睛。
季向新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季向新的事情闹大了,把造反委员季大林的儿子扎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了。季大林带着一群造反派气势汹汹地奔到了叶凡平的家。
叶朝荣拦住了手拿菜刀欲冲出门和季大林拼命的叶凡平,平静地带上了门,“一切都是我让他干的”。
季大林说:“把叶凡平交出来!”
季大林手下的造反派中有人欲上前推开叶家的门,没想到叶朝荣突然一拳就把他给打倒在地上,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叶朝荣瞪着通红的眼睛:“我干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要是今天谁敢开这个门,我就和他了拼命!!”
季大林没有想到平时看来老实巴交的叶朝荣今天有这么大的火气,季大林顿了顿:“你现在和我们到委员会走一趟”。
卢培媛蹬着车子刚进弄堂口,就已经听说自己家叶朝荣让革命委员会的人带走了,卢培媛楞了一下,随即瘫在了地上。
两个多月过去了,钱也使了,门路也跑了,但是叶朝荣的事情仍旧没有个准信,期间造反派来过叶家好几次,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些东西,待卢培媛整理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对陪嫁的银镯没了踪影,还有一块“红旗”手表。过了不久,来叶家抄家的几个造反派的家莫名其妙的就失了火,季大林满南市地挨家挨户地找人,最后也不了了之。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也都隐隐约约感觉到是谁干的,可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呀,在那个*的年代,造反派得罪的人又不止叶家一家。
叶朝荣最后判了6年,主因不是因为他的儿子叶凡平扎了季大林的儿子季向新的那一刀,而是查出来叶朝荣居然在旧社会国民党上海政府干过文书,这在当时就是一个典型的潜伏特务,所以理顺成章地发配到了新疆,季大林也因为发现了潜伏通敌的特务而被记了一大功,这个又成了他今后炫耀的资本。
叶朝荣临走的时候,卢培媛去看了他一次,叶朝荣对卢培媛说:“我们离婚吧,免得你们受牵连”。
在当时的海北而言,离婚率是极低的,当时有家室的中年人,即便在婚姻上因性格志趣、经济家务、习性情感等出现了裂痕,也是绝对不敢迈出离婚这一步的。 因为整个社会在道德层面上,对“离婚”持强烈的负面评价(当时的书报极力宣传“美帝”、“苏修”的离婚率高,以证实“生活腐朽”)。个人的离婚理由一旦公开提出,立即就会被戴上“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标签,且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孩子的前途。只得以放弃撞开离婚大门为代价,来认同、来维护以强调“阶级和阶级斗争”的“社会伦理裁判所”的权威。
但是卢培媛的这次离婚却是被海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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