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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天使唱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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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旧金山有一位华人朋友爱德华,在美国出生受教育,毕业后执医,早早置产,绝对有资格算是有为青年。但爱德华有一年陪母亲回大陆探亲,祖母拉着他逢人就如此介绍:“这是我长得丑八怪的孙子啦。”
根据我对中国人民族性的了解,其实这位老祖母看见孙子在美国生根茁壮,又是专业医生,心中一定很安慰,也很自豪。偏偏民族性作祟,她不敢在同侪面前太过嚣张,明明心里高兴得很,却硬要装作“哎呀,没什么啦”,所以故意找到了孙子并不算英俊的仅有缺点,夸大解释,作为骄傲的掩饰。
第五章抛不掉的一件旧包袱(2)
爱德华于是背负传统的家庭压力,没有向父母表达(e out),因为老一代的华人移民可是比台湾上一辈还保守呢。爱德华从此死命记住了祖母的那一席介绍词,老是活在外貌不出色的阴影里。
以前他在外州读书,远离家人,还可以拥有自己的情欲生活和自主领域,一等搬回了旧金山,他的情绪越来越低沉。
有一次,他去纽约旅游,发了高烧,朋友发觉苗头不对,打电话叫救护车,他神志不清,仗着自己是医师,还凶巴巴把救护人员赶走。
第二天,他病得更严重,脑袋都糊掉了,连自己的出生年份也说不出来,还是坚持把赶来的救护车斥退。
我想,爱德华应该早就罹患了忧郁症,搬回老家所在的旧金山,与他早年成长的不快乐经验(例如被父母嫌怎么做都不够好,导致他觉得自己不值得人爱)太靠近,他的状况才会变糟,而且每况愈下,也才发生了在纽约那两次荒谬的遭遇。
爱德华正处于“自我否决”、“自我放弃”、“自我惩罚”的阶段。可惜,爱德华有太多放不掉的东西,包括他身为医师的偏执、不敢表达的双面人生活,很难说服他去看精神科医师。
瞧,中国人谦虚为怀的那一套矫情民族性害人不浅吧!而且它宛如一缕阴魂不散,竟可以成功地追踪到已经隔了几代的移民身上。
再举个相关的例子,我深入地观察到,儒家文化浸染下的每一个为人父母,几乎十之八九看到小孩放学回家,脸上笑嘻嘻,立即的反应就是板起面孔,摆开训话的阵势:“你嘻皮笑脸个什么,作业写了没,洗洗手,还不快去温习功课!”
越是亲密的人,我们越是习于互相浇冷水,说一句赞美对方的话,就像要活生生剥掉身上的一层皮。
我们对自己的快乐不知所措,对别人的快乐也极不自在,慢慢形成了一个互相监控的无形网络,于是乎,“谁也不许快乐”,或至少“谁也不准快乐得太嚣张”,否则就惹人厌、讨人嫌,自有体众群起而制裁之。
从小我不容易讨好我的父母,书读得再怎么好,行为再怎么乖巧,他们也是冷冷淡淡,视为理当如此。长大了,我不免“按此要领”,也染上了这套旧习,在内心变成自己的父母,照样不容易讨好我自己,甚至有时变本加厉,比连续剧中那种恶婆婆在挑剔媳妇还严格,一心认定这是一份好修养呢,最后竟然因此搞出了忧郁症,哈,真是惨绝人寰的民族大义!
我有一位摄影师的好朋友阿源,或许是常常透过镜头细腻观察人的关系吧,因此发明了一套颇有趣的理论。他说在谈恋爱时,有些人是视觉型,有些人是听觉型,有的则是触觉型,也有的是嗅觉型或味觉型。
视觉型的人,看到对方送的一束花会格外感动,看见对方露出某些表情会心旌摇晃,也就是说眼睛牵引出来的符号在触动爱情神经时,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传导功能。
听觉型的人,买不买花倒无关紧要,但是甜言蜜语绝不能少。其他的感官型以此类推。
根据他对我的观察,认为我不折不扣是听觉型的人,想想不无几分道理。
我后来也发现,他的这套理论用在我的人生观上同样很符合。譬如,我从小没有在爸妈的口中听够了该有的支持、肯定、称许,以致于年龄增长了,我的耳朵却没跟着长大,仍停留在童年期,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很没有安全感。
我的眼睛看见的实况,不管再如何真实,怎么也比不上耳朵听到的,即使是假话,我也会情不自禁当真,没有一丝自卫能力就陷进去。
据我猜想,在以上五官发展出来的类型中,听觉型的人大概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因为眼见为凭,嗅觉、味觉也比较不易作假,但从人口中讲出来的话最容易夸大、渗水、捏造,“但凭一张嘴”嘛,而像我这种人偏偏只相信最不具公信力的听觉,岂不是自找苦吃?安全感当然就如风中烛火,随时不保了。
从我的个案显示,大抵就是因为从小我没听过爸妈说我一声好,渴望之至,最后依旧落空,使得我到现在为止,已届不惑之年,仍然寻寻觅觅“那一句话”,以为找到了才会感到自己有用处、有价值、有安全感,当然我始终找不到,致使心里空虚莫名、反复受苦迄今。
唉,不论怎样,绕了一大圈,我终究很高兴那时没有服药身亡,没有造成弟弟参与了一场目睹死亡的惊魂记,而使他的人生烙下阴影。
本来那年暑假,弟弟计划前往英国剑桥进修英语,寄出了申请书后,一直没有下文,眼见时间一天天溜走,我就帮他拿主意,说不如改变行程去旧金山吧,那儿也有短期英文班,一来还可以住在我家,节省开销,二来咱们兄弟总算有机会多聚聚。
就这样,他顺利申请到了美国的学籍,一路先飞往我位于旧金山卡斯楚街附近的家。
我则多留半个月,把《晚安,忧郁》新书出版所安排的媒体访问处理到一个段落。
我有时仍饱受折腾,心中颇不是滋味,有时一两句话不合意,我便会生气挂掉弟弟的电话。
但事后,又很恨自己无能、没修养,迟疑了几天,才写了一封长信,传真过去:
亲爱的弟弟:
我的心陷入异常的焦虑,所有的不安都浮上来。我的脑子有一半是天才,有另一半是魔鬼,前者让我灵感源源不绝,写下一篇篇深刻的人性素描;后者让我不时在发狂的边缘游走,一直有脱轨而去的冲动。
最可怜莫过于我的姐姐,她与我互相折磨,我总觉得除了死,我无法逃开她。我好像在玩火,不知道何时会引火焚身。
想到你,我的心情也很复杂。既有深沉的喜悦,也有浓厚的忧烦。你拥有的一切,几乎是我一辈子想望而不可得。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老了、丑了、胖了,不折不扣是你所说的“大蕃薯”。谁见了你,都容易被你吸引,那份神奇的魔力叫我惊叹。
一比之下,我隐藏在内在的才华,何等可笑。没有人一见到我会喜欢我:我充其量是一块不起眼的玉罢了,即便温润,却没有钻石的光泽。
我欣赏你,但是我也怕你。你是我不能企及的一棵树,我只是一个寂寞在树下徘徊的人,看着一堆开心的儿童围着你玩耍,我融不进去,也爬不上去。
怕你终究不会理我了,你像我从不曾拥有的“另一个我”,开朗、开怀、自得其乐,以及可爱得叫人打心底笑起。你活出”另一个我“,我只能傻傻地看着你,不知所措,我的才华与真情一时都变得无用了。
我无法解释,为何对你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好感,似乎欣赏你的童真与纯洁,也仿佛贪恋你那带着稚气的甜与美。
我身边的人都喜欢你,你那么轻易就掳夺他们的赞美,我当然很骄傲,可是隐隐地我也害怕。你展现了我一向缺乏的力量,那是一种接近天使的美!
我多么希望我也是人见人爱的天使,但我只是一介被内心阴影折磨的可怜人。
老天爷大概是补偿我吧,给了我美丽的灵魂,但是我从小不快乐,觉得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吸引人,严肃得像个小老头,不会笑,不会讨大人欢心。
可是,我常常在想,如果再长高一点呢,再英伟一点呢?我始终郁郁不欢,老认为没有人会瞧见我的美丽内在,都只会忽略我不出色的外在。
我不爱我自己,这样活着好讽刺。
第六章两只八哥关在一只笼子里(1)
我落单在台北,对着旧金山的方向接连演出了几出盛怒中挂断电话、死不接电话的惊魂记,将弟弟这位海外观众吓得魂都飞了。因为他在那边越快乐,越凸显了我这头越清冷孤苦,但我又不能这么据实以告,否则太幼稚了,不是吗?于是只能自己生闷气居多,也不真的是在怪他。
咦,忧郁症患者的内心戏总是特多,而且怎么好像命连殊途同归,都被编派去演小苦旦哩?
有一次,为了让他死心,别一直拨电话来吵我,只好顺手写了一张传真:
我既不令人愉悦,又缺乏自信。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你一样,可以克服他早年不快乐的记忆。所以,让我一个人安静吧,别再打电话来,这当儿我实在不想讲话。另外一桩最大的嘲讽,应该算是我迷糊想自杀的新闻,随着跟胡因萝下高雄演讲时顺口一提,而曝光上了报,随着有电台展开电话追踪,希望邀我去谈谈这一阵子席卷社会的自杀潮。
我不禁自嘲,电台制作人员一定会这么想:好哇,难得有一个家伙自动说出他曾想自杀,最棒的是竟还没死成,当然要力邀上节目,来大谈特谈心得,才正苦于说找不到自杀者代表呢。
将自杀这么私密的行为公诸于世,并非我是什么暴露狂,只是我以身作“饵”,一心想提醒所有忧郁症的朋友,自杀的意念有时真的防不胜防,像一股发霉的气味,任凭再怎么坚壁清野的防御都会被渗入,实在轻忽不得啊!因为跟自杀念头的对抗,是一场全天候的战争。
结果快到了约定上节目的时间,我的情绪不知怎地失控了,全身虚弱,走不出家门。虽然中广公司就在我家的轻松步行范围以内,我却觉得它仿佛座落在遥不可及的月球。
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取消通告。在电话中,我听得出来那位助理的遗憾:“真的不能来啊?”
我想,她随后也反过来听出了我语气中不是作假的虚脱。
当时,我的脑子突然闪过了一幕虚拟的自编自导,那位助理正抓着电话筒,放声尖叫:“什么?你的状况又跌落谷底了呀,那太好了,这时赶过来讲自杀的话题不是最贴切吗?气氛也更足了,许先生,拜托啦,这样你更要来了,把那些情绪通通带来!”
所幸这种独自乱摸路的日子不需拖太久,终于轮到我飞去旧金山,跟弟弟会合了。
困坐在飞机上熬了十多个小时后,本来满心期待会一如往昔,在出关的门口看见弟弟热烈相迎的笑容,却意外失望了。
我笨拙推着两口行李箱出关,东张西望了半天,竟不见半个熟悉的脸孔!
揣着隐隐不安,担心出了什么闪失,想拨他的手机确定他的行踪,便拖着碍事的行李,绕过航站大厅,好不容易才找到公共电话。
偏偏身上没有美国硬币,只好又气急败坏推着益显沉重的行李拐回来,找到服务台,买了一张二十元的电话卡。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手机居然打不通,我险些跳楼!
感觉上,我几乎当场被一拳打扁了,在台北憋了好几天的索然乏味,心想一下飞机见到弟弟就会烟消云消散,所以暂时积压再大的不适,要求自己撑着。没想到这一脚踩空,直直摔落下去了。
由于先前抱着期望太高,导致我这时的失落感更重,又急又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胸腔的一股高气压,加速膨胀,等待随时炸开。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看到弟弟的身影了,但我原本想扮笑靥的脸宣告垮了。他解释早就来了,却不知如何与我错身而过,彼此都在找对方。
我极度不悦,垮着脸,两只眼珠子猛盯着地面,弟弟便弯下腰,笑嘻嘻与我四眼相对,表示欢迎。我因为在气头上,破例觉得他那始终如阳光般的笑,居然不那么迷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次见面仪式的诡谲氛围,其实也预兆着日后一个多月,弟弟和我之间所引起的百感交集。
在旧金山经过近距离的相处,我也才发现,弟弟既不是笑口常开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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