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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情未央-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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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的老婆在一家旅行社国际部做导游，岳父是个正厅级干部刚刚退居二线。也许所有官宦之家在选择金龟婿时第一标准都是身强力壮、牛高马大、貌相中庸，就像农民挑选牲口先要看牙口一样，胖子这个长满了一身体毛的年轻人很快获得青睐，据说交往不到三个月就领了结婚证，而且主动提出愿意倒插门，心甘情愿地当起了上门女婿。
婚礼简单得远远热闹不过普通人家死人后的“堂四郎”。老五、胖子、胖子的一个远房表妹以及向荣四个人开着借来的“奔驰600”来到宿舍，按照星城习俗往门缝里扔进几个包着1元、5角、最大不超过5元的红包轻松抢出新娘送进“奔驰”。老五、向荣、胖子的表妹跟着小车步行走出旅游局，不到两百米就是岳父亲自选定的婚宴地——“红彤彤”酒家。之所以就选择此酒家办婚宴，理由很简单，老岳父可以让酒家半买半送，折扣低得惊人，虽然退居二线，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向荣和丹丹搭档做婚礼主持人，一庄一谐风格迥异，倒也出彩。当时的丹丹终于挤进了一家老牌夜总会演小品，效果不错，开始崭露头角。
胖子发言说，为了牢记这个美好时刻，珍惜这段美好姻缘，让老婆放心，让岳父岳母放心，也让各位亲朋好友放心，现在我宣誓：
坚持老婆的绝对领导。老婆永远第一位，孩子第二位，小狗第三位，我第四位。
认真执行“四子”原则，对老婆像孙子，对岳母像孝子，吃饭像蚊子，干活像驴子。
听到这，所有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新娘子更是捂着嘴，心里乐开了花。
接近理想的艰辛
老五喜欢记日记，无聊时总是拿出来翻翻。
1998年3月11日星期3晴
《接近理想的艰辛》
也许是渴望得太急迫，也许是想念得太真切，于是才有了我许许多多最基本的最平常的要求，但这竟是如此的遥远。越来越远。
比如说电视。我曾有过那么多的对电视的激情、关爱和牺牲。放弃了南下，放弃了对年轻男人具有巨大诱惑的国际大都市，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回星城的列车，回到了陌生的星城和那个我也未知的格格电视台。
离校那天，人声嘈杂。被我拒绝送我的朋友在远方为我祝福。我几乎是最后一个离校。三个朋友我却无法拒绝。东海台的王小咪，老乡董鸡婆，贵州农民酋长。当列车轰鸣、缓缓启动时，我发现他们都双手拂面、泪如泉涌，一米八的王小咪、一米九五的董鸡婆以及一脸沧桑的酋长哥。我自然也是泪眼模糊，世界似乎不存在了。那时，其实除了离别的酸楚，更多的是踌躇满志。我从不怀疑自己的选择。只是不知他们是否也如我一样自信。
命运有时捉弄或者偶然的机会太大了。当二哥开车将我送达后静候报道分配佳音时，我突然知道我将离开曾为之奋斗为之倾心的新闻事业，而将成为一名广告人。凭我当时对于广告浅显的理解和积累，凭我多年来对新闻执着的理解和积累，凭我儿时即在江边踩着自行车仰望远山上红云时的幻想，我真的矛盾极了。
我从不用好坏来评判人和事，也从不用行和不行来决定自己的选择。我相信努力、付出和收获之间的必然。我笑对每一次的突然，于是我开始了我的广告人生涯。
我读每一本可以在市面上见到的广告书，我看每一条可以看到的广告片，艰辛之余，也异想天开过当我成为广告大师后的灿烂。只是，我知道我离电视、离新闻越来越远了。然而，就是在一种莫名的煎熬下，我发现我竟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渴盼。
一个朋友形容人生繁杂，说时间可以将一块鲜肉变成一块腊肉。可他何尝知道命运或者人生一辈子的奋斗也许就是为了成为一块肉而奋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连一块肉都不是，又何以说腊肉，更何况纯正的乡里腊肉呢？
接近理想，竟是如此的艰辛！小鸟失去了栖息的枝头，战士不能前往战场，这是何等的悲哀。而我只能每天默默的念诵着告诫自己——你的战场就是整个世界。
将军有一天对士兵们说，去消灭敌人吧，可是子弹已经用光。最后，战士们凯旋而归。你相信吗？谎言，这是谎言！连神话都不算。
可是，千真万确啊，我作为一名手持空膛枪支的勇士一干将近四年！
新成立的××频道照着海外几档娱乐节目的样板“克隆”了一台娱乐节目，编导们倾巢出动埋头扎进了星城街头大大小小的歌厅、夜总会，东挖西撅、刨地三尺推出了几个讲星城话的笑星，搞得三陪小姐一到周末都要推迟坐台时间，非要守着电视机看完笑星们说的“四个老太太打麻将，搬床被子钉在窗户上，东风、东风、东风再东风……”的双簧，或者是学着外地话在台上卖乡里腊肉的单口相声。娱乐城的老板们一是自己确实也喜欢听本土相声，一是害怕小姐们耽误工作，干脆很多就把这些个相声小品排进了电脑菜单，还将歌与歌之间的片花设置成了本土笑话集，替代了原来俗不可耐的“野鸡泳装秀”。
第四部分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残酷第28节 电视理念
一个新的据说也叫电视理念的说法道：电视就是有文化的人做给没文化的人看的没有文化的文化。老五不懂！倒是报道说，英国那头可爱的“多利克隆羊”每天吃草吃得欢欢的。电视界学会了“克隆”技术，倒也新鲜。
胖子和丹丹开始更加雄心壮志地做起了明星梦，一天到晚凑在一块创作新段子，好久酒都不喝了。
厅里准备整合一批新栏目包装成新频道，下属各台各频道开始拼实力！经济频道的娱乐节目轰动省内，其他新频道立马依葫芦画瓢组织了一档几乎完全类似的节目，只是相声小品部分替换为全国笑星，果然也一炮打响。伊人是栏目的女主持，终于开始崭露头角。而跟在屁股后面追着星城四处乱跑的“奔驰”“宝马”也顿感自己物有所值。只是向荣开始发现自己引以为荣了二十几年的俊男容貌还不如趁早跑到泰国做人妖，搞得一天到晚要钱没钱，要人不见人。向荣本命年过生日，呼朋唤友叫了一大桌，伊人一脸明星像拎着个“PORTS”购物袋姗姗来迟，说是周末上直播赶着挑服装。寿星向荣同志嘴巴笑得差点掉到汤盆里，老五、胖子连忙拱手叫明星驾到。酒过三巡，胖子提议每人说句祝福语，轮到老五发言，二话不说开口就叫：明年此时我要当舅舅。吹完蜡烛去唱歌，伊人死活要回家，拿出大本台词站在马路当中大骂向荣没出息，说直播稿子一大堆，赶紧回家要去背。
向荣站在马路当中愣了老半天，伊人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
一个知道勇敢拒绝别人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个坏女人；一个可以为了理想、事业努力奋斗的女人，注定会成为女强人。
董鸡婆到国外采访世界杯，没忘了给老五寄张明信片来。几个朋友都有这个习惯，无论到哪采访（当然国内除外），总会告诉一声老五。王小咪这个傻逼竟然一毕业就被派到日本溜了一圈，老酋虽然做编辑时间多一点，但每年都出了一趟国。
老五却在一天到晚想着如何快点转正，因为据说全国房改马上就要开始，最后一批由国家提供的职工福利房马上开始集资，电视台规定只有正式职工才有资格享受分房待遇。一套房到手，那可是几十万的固定资产！电话铃急促的响起。牛总“呼哧呼哧”的乡乡话震得老五耳膜发胀，耳朵发痒，只得迅速换了一只耳朵接听牛总指示，一边迅速摸出一根大头针享受着掏耳朵的快感。牛总说是有紧急任务，老五立马赶到他的办公室。
牛总其实也很辛苦，地方省市电视媒体的广告收入受到本省经济发展制约，广告主的投入量不可能没有限度。如果把全省全年广告收入比作一个大面包，可以说，这个面包的大小全靠当年全国经济增长发展水平来决定，媒体无法无能有任何作为！但如果要想做到收入稳步上升，除了本身媒体收视率、收听率以及纸媒体的发行量稳步上升获得客户信赖之外，那就只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啦。
听说你在台里新闻部有一帮好朋友，是吗？牛总问。
老五说是。急忙问有何指示。
牛总说外地一家的大型冰柜企业要到星城打市场，总公司业务员前后跟进了将近半年，各种名酒喝了一两吨，三陪小姐找了一个团，每天陪着这帮客户，结果刚刚得到消息说他们竟然因为折扣问题要将两百多万的广告费投到其他电视台。所以，为了不让煮熟的鸭子飞掉，看来必须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牛总的意思很明确，第一业务一定要到手，第二既然他们不仁，我们也只得不义，立即组织新闻部“3·15”消费者专栏突击采访此品牌冰柜质量问题，集中报道，然后逼迫他们主动上门收回恶劣影响，重新将广告投入总公司各大媒体。
我就不信，他们得罪了电视媒体，他们的冰柜还可以在星城卖得好？我更不相信他们的产品就会完美得毫无毛病。老五你立马组织各台记者一起策划统一行动，搞它个关于冰柜质量问题的系列报道，专门挑挑它的毛病。
老五听后心潮澎湃，激动地说：“牛总你放心，就算练成了‘鹰爪铁布衫’，武功再好的高人他还有个‘死穴’在，我马上去新闻部找人。”
牛总说：“好，越快越好。”
老五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对牛总说，牛总，你也是干新闻出身，你看我可不可以给各台参与此次报道的记者每人发个红包？数量您来定，这样我联系采访报道他们积极性肯定会更高。
牛总心里想着两百万的广告费，可能正是气头之上，竟然表现了史无前例的慷慨大方，说，你来定！马上打个报告我签字去财务领钱，不要太小气，关键报道要做到客户投降。
老五平时和向荣、胖子等在一起厮混，各台新闻部早就有一帮“一起扛过枪，一起受过伤；一起下过乡，一起上过床”的死党，就算不给钱，他们也会帮忙，何况每次吃饭、喝酒、唱歌十次有八次是老五埋单。老五想着牛总一直不给他报销三百元的盒饭费，不禁气上心头，同时计上心头，立马草拟了一份费用清单，按照四个媒体，每个媒体一名记者一名摄像一名司机共计十二人的规模，每人八百元红包申请了9600元经费，结果牛总二话不说就给批了。老五给了参与此事的每个人400元，结果自己还净挣4800元，乐呵呵地心想，人要发财看来门板都挡不住。
这种批评报道，对于跑消费专线的记者简直小菜一叠，随便找个消费者投诉做由头，哪怕是一个月不间断也有得闲话好说，结果不言而喻，不到一个礼拜，客户面对急剧下降的销售量就举起了白棋，死乞白赖要求牛总安排各媒体收回影响，重新展开连续的正面宣传。这又是个美差，老五借机让自己的弟兄每人又从客户手中拿到了一个2000元的大红包。
再回到转正问题。毕业第二年，老五找到政治部，填了一大摞表，写了一大叠汇报、自传，结果被告之转为正式聘用。那时老五才知道，第一年，纯粹他妈的就是个临时工。电视台在他之前，就连扫地、做饭、烧锅炉的都是正式职工。
为了这个事老五不知找了牛总多少次。牛总反正坐着说话不腰疼，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说，这个问题不重要吗？转不转正有什么关系呢？看来摆架子这事真要干得好，就是他娘的有气派。
“不要紧，现在什么年代啦，还在乎这个？再等一年吧，只要表现好，肯定有机会的。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好好干吧。”老五听着牛总打官腔，屁眼里面都是火，心想你他妈的怎么不参与聘用制度呢？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强忍怒火，心里骂着脸上笑着出来了。
转眼比老五晚进广告部一年的鸟人肖壬也到了该转正的时候了，老五猜想牛总这次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对肖壬的一举一动盯得很紧。果然，肖壬那段时间就是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转正的事。老五四处打听，摸清了要转正必须由所在部门主管领导，对政治部开具评定表和推荐函，政治部讨论通过后，再交台务会审核报厅人事处，厅人事处同样要考核、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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