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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样子-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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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外地的呢?”
“我让地区那个老板把货全卖给我,不就行了嘛。”
“真的?”
“真的。”
小爱的气一下子全消了。自己和他相好了多年,能不愿意和他结婚么?
但她还是故意说:“我骗你呢,那是我和别人的娃娃!我娃娃哪能有你这样的爸!”
二毛顿时垂头丧气起来,跪在那儿一言不发。
小爱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赶紧站起来吧,男子汉大丈夫的,跪在人家面前像什么话!”
二毛终于舒了一口气。噌地站起身一把将小爱抱起来就往床跟前走去。
由于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大爱在无定崖村多留了两天。她挨家挨户地找乡亲拉话,了解村子的现状,将村子的一些历史和传说统统记录了下来。她还看望了那个教书的新媳妇和她的三十六名学生。果然三爱曾给她当过老师。提起三爱,新媳妇很激动,她说自己也是受了蓝老师的影响才给孩子们教书的。如今已经送走了头一批学生去水库外的延窑中学读书了。大爱将十万块钱交给了她和村长,让给孩子们好好办所学校。
离开村子的时候,大爱嘱咐村长好好保护这片地方,说不定这里以后会成为塞北的一个重点旅游区呢。村长郑重地答应了。全村人浩浩荡荡将大爱送到了村口。
路上又下起了大雨。真是奇怪,早上还好好的天气,下午就变成了这样。大爱加快速度从峡谷里往出赶。这时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大爱赶紧躲进石崖底下的一个洞里。
“咕咕——咕咕,”大爱又听到了那鸟儿的啼叫声。那叫声惨烈、高亢,幽婉凄清,几乎啼破满谷风雨的吼啸,煞似一个诡秘的精灵。
大爱心里一惊,难道是刚儿又叫自己了?他一定是怕妈妈孤单,一路跟随着妈妈。
雨越下越大,山洪挟着泥石从山崖直涌下来,噼里啪啦地往地上乱砸。
大爱冷得牙关直打颤,将身上披着的雨布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裹住相机和工作资料。
“救命啊——救命啊!”远处传来一阵孩子惊恐的呼救声。大爱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在汹涌而至的泥石和洪水中挣扎。
大爱赶紧将手里的相机和资料往边上一放,“扑通”跳进泥水朝孩子奔去。排山倒海的山洪,随时随地就可能将她冲到水库里。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不能眼看着男孩就那么被冲走。
大爱连跌带爬,一边往出拉着孩子,一边护着他不被泥石所伤。然而肆虐的洪流根本等不及他们的挣扎,很快就把他们卷到了水库里。
男孩在水里扑腾着不断地哭喊着救命,一边咕嘟地被灌着水。
浑浊的激流扭打成一个个凶猛的旋涡,将男孩一下子冲出老远,使劲地要将大爱席卷进去。
大爱拼命地推开一个个阻力,奋力往前扑着。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刚儿孤单无助的身影,她的耳边尽是刚儿凄惨的哭喊声,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刚儿就在不远处挣扎着哭喊着却难以到他的面前。大爱焦急万分心如刀剐,她大声地喊:“刚儿!坚持住啊!妈一定把你救出去!”
大爱终于游到了男孩的身边。她一把拉住男孩往回游。可男孩太沉了,此时大爱才知道自己小时候耍过的那点水性根本就管不了多大用处,她自己也被疯狂的急流呛得喝了好几口水。
“刚儿,你也使着点劲划呀,就那么用腿蹬用手划拉!”刚说完大爱的嘴里又被灌了一口水。
男孩胡乱地划拉扑腾,反而更给大爱添了负担。
泪水和雨水模糊了大爱的双眼,她边用一只手使劲地划边胡乱地想,都怪自己平日老管着刚儿不让他去河里耍水,害得他连水也不会游!
刚儿,你咋变得这么重呢?你好像没这么重呀!
刚儿,不管咋样妈都要把你救出去!
眼看着离水库边不远了,可大爱无论如何都划不动了。刚儿死死地抱着她,她觉得自己随时会和刚儿一起沉入水底。
大爱一咬牙将男孩一把抱起,使劲地举过头顶,一步步往水库边走去。
她的浓密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就像山顶上的那抹黑云,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透过层层浊流,大爱仿佛又听到了那鸟儿的啼叫声。叫声由浓而淡,由烈而柔,从近旁至远方,从凌霄至水面,像浮云,像雾缕,像清泉,像微澜,有时从云表垂下,有时在深谷纵飞,不停地觅寻和求索。
刚儿呀,你坚持住!你千万要坚持住!妈马上就到岸上了!马上就要到了!
大爱紧咬牙关走着,听凭水流在自己的耳边哗哗作响,任鼻子里不断地被往里灌着水。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她的刚儿救上岸去!
终于到了岸边。
在将刚儿放到岸上的那最后一刻,大爱看到,雨骤然停了,太阳升腾了,遥远的天穹铺上了一层绚丽的锦霞,绽放一片玫瑰。
大爱在水中幸福地笑了。
第五部分 《人样子》 五她体体面面地走了(3)
当无定崖村的父老乡亲抬着大爱的遗体,捧着大爱留下来的相机和资料来到县文化馆时,所有塞北的人都震惊了。
那样一个被人骂被人笑话被人议论背了一辈子坏名声的女人,竟突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了塞北,离开了熟悉她的人们,他们简直难以置信。
塞北县政府追认大爱为中共党员,授予她“烈士”称号,为大爱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
初秋的黄土高原显得苍凉而空旷。整个塞北城庄严地沉默着。北面的黄土峁上,几棵脱尽了残叶的杜梨树,光秃秃地在秋风中瑟栗着。一声高亢而悲怆的信天游的长吟远远地升腾而起,杏子河呜咽着往东一路而去。
埋葬大爱的队伍沿着盘蜒、陡峭的黄土坡在缓缓移动。
四个健壮的大汉在吹鼓手后面扛着棺木。二爱三爱小爱以及王警超、王涧悲戚地走在吹鼓手的后面。
胡二水也来了。与大爱离婚后他倒改了邪归了正,用大爱给他的钱还了赌债,戒了酒,做起了正经生意。知道大爱的死讯后,他来找二爱姐妹,请求由他出钱厚葬大爱。二爱三爱坚决不同意,他却在门前长跪不起。实在拗不过他,姐妹俩只好答应了。
二爱的眼前不住地晃动着幼时姐妹三个在一起的情形。
母亲去世后,十三岁的大姐早早挑起了生活的重担,独自带着她和三爱住在西头的老窑里。父亲工作忙,也怕后母闹事,来得少。大姐每天都早早起来,烧火做饭。开始时经常点不着炉子,总是被冒出的浓烟呛得鼻涕眼泪的,做出的饭不是糊的就是生的。好几次切菜还把手指给切破了,疼得直吸冷气。后来她终于掌握了生炉子的技巧,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饭了。每天清晨,大姐总是做好饭菜,才喊着“二爱三爱起床!”冬日里,她用炉火把她和三爱的棉衣先烤得暖烘烘的,才让她们一个个穿上。为了供她和三爱上学,她从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和发饰,有苦总在肚里藏,有泪总往肚里咽。
三爱泣不成声。小时候,二姐总是不知从哪里捡回一些漂亮的糖纸和小卡片。三爱眼馋得不行,她却不给。大姐就说:“姐姐要让妹妹,三爱小嘛,给她点。”二爱就乖乖给三爱一些。每回吃面,她和二爱吃的是精粉细面,而大姐端的是玉米窝头。好不容易吃顿肉和大米,大姐手里端的仍是熬酸菜和小米饭。大姐总是鼓励自己要好好学习,站在人前头,有个人样子,自己却有苦往肚里咽,有泪往肚里流。大姐是那样一个充满活力,坚强乐观的人啊,她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小爱羸弱得如一枝残柳在萧瑟的风中摇晃着。她没有眼泪,也不说话,两只深陷进去的大眼睛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天空,一直盯着。恍惚中她看到大姐的笑脸正向她飘了来。
唢呐声愈加悲凄,似乎在鸣诉着人间冤屈。
填土的时候,胡二水的两滴浑浊的泪重重地砸进了脚下的黄土地。
被大爱救起的男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撕心裂肺地喊出了一声:“妈!”
人群的最后,伫立着木呆呆的余智斌,一声声悲恸的哭声和凄凉的唢呐声,如一把大锤将他的心一点点砸碎,化成一朵朵血红的山丹丹,又沿着沟壑飘向了九霄云外。
“咕咕——咕咕,”色彩的飞动中,一只鸟儿突然出现在了大爱坟墓的上空,它摇动着棕色的头,凄厉地叫着,拍打着翅膀冲了过来,两只黄色的脚在大爱坟边的黄土上不断地划拉着,黑白相间的身子发出一阵阵颤栗。
就在大爱的棺木沉下去的一刹那,它一头撞了下去。远处的一缕霞光,仿佛是它呕出的血歌,蜕下的血羽。
山山岭岭到处都是杜鹃的啼叫声,满天血色。
余智斌流着泪将一束红艳艳的山丹丹放到了大爱的坟头上,旁边,紧挨着一座低矮的小坟,里面埋葬着刚儿。
余智斌久久地盯着那束鲜艳的山丹丹。泪光中,童年的大爱欢笑着向他跑了过来。
“余智斌,看!我摘的山丹丹花!”
“呀!真红!你戴上一定好看!”
大爱对着杏子河水照着将花插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大爱,咱俩到后山上我奶奶家的那个老窑里耍吧。那有一座很高的桥,走上去会晃来晃去的,你敢过吗?”
“敢!你敢过我就敢过!”大爱甩了甩小辫子坚定地回答。
两人嘻嘻哈哈争先恐后地爬上山,来到了山背后,两座山之间豁然横着一座看似危险的索桥。
“哎呀,我怕把我掉下去,下面那么深,好吓人……”大爱咧嘴想哭的样子。
“胆小了吧?我说你就不敢过嘛。来,我拉着你,咱们慢点过!”
余智斌牵着大爱的手小心翼翼地上了桥。桥摇晃得厉害,大爱紧紧地攥着余智斌的衣角,头藏在他的身后不敢睁开眼睛。
终于过了桥,来到一孔老窑前。
第五部分 《人样子》 五她体体面面地走了(4)
“就这儿。我爷爷奶奶他们过去就住在这儿。”
“噢,你有钥匙吗?我想进去看看。”
“没有。等以后我找来钥匙咱们再进去。”
“那咱俩玩什么呢?”大爱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认真地问。
“嗯,我想想。”余智斌抓耳挠腮。
“要不咱俩还玩过家家吧。你还当新媳妇,我当新郎官。好不好?”余智斌说。
“那你得先背我。”
“耍赖!为什么要我背你?”余智斌不干了。
“娶新媳妇都是这样的!我亲眼看见过的!”大爱嘟着小嘴大声争辩着。
“好吧,我背。”余智斌无奈地背朝大爱蹲下身子。
“你得背着我绕着窑走十圈。”大爱慢悠悠地伏到余智斌的身上,得寸进尺。
“好吧。谁让我是新郎官呢。当新郎官可真累!”余智斌使劲地站起身,背着大爱开始绕着老窑转圈。余智斌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终于转够了十圈,余智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嗨!你也不少吃一点。你看你那一身肥肉,压死我了!”
“哼!就压你!谁让你是新郎官呢!”
“大爱,你将来真的会给我当婆姨吗?”
“那得看你对我好不好。”
“我对你好,天天都背你。”
“那不把我变成瘫子了吗?都不会走路了。”
“哼,你说什么都有理。”余智斌不服气地嘟囔。
“婆姨你该做饭了,我饿了。”余智斌忽然说。
“嗯!你想吃什么?”大爱一下来了兴致。
“羊肉疙砣。我最爱吃了!”
“好吧,你等着。”大爱就做起了饭。她将一些泥巴揉成团,揪一小块在左手掌心里用右手大拇指往地上的玉米叶上搓,这样反复地,玉米叶上就有了不少卷状的疙砣。
大爱用玉米叶将疙砣捧着端到余智斌面前。
“饭好了,你吃吧。”
余智斌看了一眼“疙砣”摇摇头:“我真的饿了。”
“我也饿。肚子都咕咕叫了。不信你听!”
余智斌就过来隔着她穿着小花衫的肚皮听。
“没声音!玄谎!”
“真的嘛,我都听见了,你再仔细听听!”
“行,那你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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