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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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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我再次傻笑。     
    “你最好少出门。”我妈不知唠叨了些什么,最后又总结道。     
    “为什么?”     
    “你现在很丑。”我妈担忧地打量着我。     
    不会吧!母也嫌子丑?我很伤心地在镜中打量着自己的尊容,结果还是有点不服气:“妈,现在国际上都流行骨感美女和蜜色皮肤!”     
    真的!这两点都被我占全了,凭什么要自卑呢?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或许是身上那件宽大的白衬衣的衬托,又或许是经受了热带阳光的洗礼,我从没见过自己的双眼是这么熠熠地富有光彩!     
    我把头发束成松松的一根马尾,坐在空调下面,喝着冰水,闲闲地看着《灵异第六感》碟片。     
    似乎这样的心灵的安静已很久没有过了。     
    看完这张碟,我又在碟片架上翻找着,忽然看到底部放着一张陌生的碟片,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张CD,封套上是个拉小提琴的外国人。     
    “天!帕尔曼。”我低声惊呼。     
    我在灯下听着帕尔曼的小提琴曲,悲伤得无法自抑。我没想到金剀喜欢的这个人,拉出的曲调竟如此牵动人悲伤的神经。     
    忽然间,曾经有过的所有的感伤一下子越过了平静的日子,比以往更加猛烈地向我袭来了……     
    我关了CD机,愣愣地坐在那里,发呆、回忆……     
    金剀在夜色里灿烂英俊的笑容,他和我谈起小克时调侃的语调,我们共同回忆起罗大佑的那一场演唱会的报道,他用那种平静的语调说起他的老父亲……     
    我捂住了脸,悲哀地清醒着——     
    以后,到哪里可以再次遇到这样的朋友,三言两语的交谈,就可以直达对方的内心?     
    而且,令我更加悲哀的是,当我想到金剀的时候,不仅仅是遗憾,更多的是:绝望和孤独!     
    是失去了另一颗亲密灵魂的孤独!     
    当拉尔夫远远地离开梅吉的时候,我读到了梅吉的孤独和绝望,却没怎么读懂和读透。     
    这一瞬间,我懂了!     
    当我的思绪慢慢地再重新回到现实中,我忍不住跑去问我妈,这张CD来自何处?     
    一定是金剀来过这里——这是肯定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而且,送这样的曲子给我,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和想法?     
    这一切,我都想知道。     
    “哪里来的?我不知道啊!”我妈看着我手里拿着的CD,莫名其妙。     
    “妈……你……你再想想!”我几乎是哀求着。     
    我妈就翻翻眼睛真的想了一下,还是摇头。     
    “是不是我出去旅游时,哪个同学送来的呢?”我提醒着妈妈。     
    我妈一听,使劲拍了一下手掌,还大声地“哦”了一下,一副恍然的样子。     
    看着妈,我心头一松,不禁抿嘴浅笑。     
    想不到妈妈忙不迭地奔向我的房间里,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好跟在后面。     
    我妈打开我的抽屉,拿出一个棕色信封:“你走的第三天,七七和两个男生一起来找过你,这是他们留给你的。”     
    我接过信封,封口是粘上的,用手摸摸,里头似乎是一张贺卡。     
    “是什么呀?”我的口气有点气恼。     
    “我怎么知道啊?”我妈也故作没好声气地点了我脑门一下,“信封还封这么紧,我想拆又不敢!不会是男孩子写给你的那个吧?”     
    我妈故意把“那个”两个字说得好重。     
    “妈!”我故意做出无辜的样子,狠狠地白了妈一眼。     
    我妈冲我笑笑,然后又问我,“那两个男孩子是谁?”     
    我若无其事地告诉妈:“是我们学校文学社的学兄啦!”     
    “哦!”我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真不错!”     
    “恩?”     
    我不明白妈为何突兀地夸他们。     
    “都考上重点啦!一个是北邮,还有一个是科大。真的很厉害哦。优偌,三年后看你的啦!”     
    原来他们都考得这么好哦!     
    只是不知道金剀是在北邮件还是科大。     
    我妈走出我的房间时,我再次想起CD的事,忙又跑上去追问了一次。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知道么!”我妈终于不耐烦了。     
    “见鬼!”我把信封使劲地掼在桌子上。     
    


第三部分第3节 我俩之间

    剪开信封,里面果然掉下一张卡片。     
    是那种最简洁的对折的样式,色彩淡雅。     
    在浅浅的紫罗兰底色上方,是一个深深的水缸,水缸里有两片鲜绿色的水草,分别插放在两只透明的敞口玻璃杯中,杯里有乳白色和浅灰色的小鹅卵石。     
    水草四周游动着小鱼一样的东西,仔细看,原来都是些扁扁的贝壳,在水中上上下下地漂浮着。     
    我微微笑着,这是我喜欢的色彩和风格:淡雅的、随意的、自然的。     
    翻开,看见白底的卡片上写着几行俊逸的黑色钢笔字——     
    TO:优偌     
    让我轻轻地说声你好     
    虽然人生有聚有散     
    但你却是我心中     
    最珍惜最难忘的朋友     
    FROM:韩东     
    第一次看到韩东的字,是那种阳刚中不乏温柔和细腻的字体,给我的感觉很亲切也很舒服。     
    我打韩东的电话,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惊喜地喊起来:“优偌,你回来了?”     
    我真诚地向他致谢,并祝贺他考上理想的学校。     
    “算了吧,北邮太远了,我现在都后悔怎么不报科大了!”韩东抱怨着。     
    科大在省城的合肥,离这里很近呢!     
    “金剀考在科大。”韩东告诉我。     
    我已经知道了。     
    “难兄难弟要分开了。”我开着韩东的玩笑。     
    “金剀那家伙,现在心里哪还有我呀!人家是……呵呵……算了我还是不在背后说他坏话得了!”     
    我没吱声,其实他没说的那些所谓的坏话,我猜也能猜到。     
    韩东又和我闲扯了一些话,大致是问我出去旅游的事,我就和他说了关于P改的一些好玩的事。     
    “为什么要叫P改呢?”韩东问我。     
    我告诉他,“P”是泰国人对先生的尊称。     
    “比如你,可以叫P韩,金剀,可以叫P金!哈哈——”     
    我忽然变得开心起来,和韩东一起哗哗地笑。     
    笑完,我对韩东说;“谢谢你的卡片,我很喜欢。尤其是那首诗!”     
    忽然想起在哪本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文章的标题——“友情比爱情更美好”。     
    确实如此。     
    谁知韩东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其实,那张卡片是金剀替我选的,那几行字,也是他替我写上去的。”     
    怎么会是这样的?我无语。     
    韩东大概以为我会生气,语气急切地解释:     
    “金剀和七七陪我去买卡片,我挑花了眼,不知那张最好,金剀一眼就看中了那张,还说你一定看得上的。至于贺卡上的字,我也一时想不起来写什么,你知道我语文是学得最烂的,只好求助于金剀了。谁让他是大才子呢?”     
    “金剀是什么才子?”我忍不住问。     
    “他发表过诗歌啊!你不知道啊?”韩东语气诧异地问我。     
    我再次凝视着手里的贺卡——它的份量一下子在我的心里变得很重很重。     
    让我轻轻地说声你好     
    虽然人生有聚有散     
    但你却是我心中     
    最珍惜最难忘的朋友     
    现在我才知道,这是金剀对我说的话。     
    我已听不清韩东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什么,因为我已是泪盈于睫。     
    我心里很清楚,金剀是在和我说再见!     
    没有作业的暑假过得有点无聊。不过对于我来说,最不怕的就是无聊了。     
    我喜欢用阅读来打发长长的一个又一个暑天。     
    那张悲伤的帕尔曼,已被我收藏进抽屉的角落,后来我想了起来,这张碟为什么会那么悲伤,这是《辛德勒的名单》里的全曲。     
    《辛德勒的名单》是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电影里,我唯一喜欢的一部。     
    我丝毫也不喜欢《侏罗纪公园》,尽管周围的人竟相把它当作时尚来追捧。就像他们有段时间把村上春树小说当圣经来传诵时,我对《挪威的森林》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我后来无意中在电视里看到《辛德勒的名单》,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两部片子是出自同一个导演之手。     
    金剀是唯一和我提起《辛德勒的名单》的人。     
    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和七七约会吧?     
    他是不是有点像唐璜那样天生多情呢?     
    只可惜,我不习惯和任何人分享——即使是快乐,我也总是愿意独自去品尝。     
    况且是那个曾经距离我很近很近的一颗灵魂!     
    宁愿失掉它,我不会与别人去分享它。     
    喔,我是否很傻?     
    想到这里,我竟然会微微地笑。     
    我也从不习惯在假期与同学一起呼朋唤友地跑出去疯玩,向来如此,所以,暑假里几乎没有人来打扰我,包括七七。     
    但有一个人除外,他就是韩东。     
    好人韩东开始约会我。     
    那一日我正倚靠在空调下的沙发上看《红字》,韩东敲开我家的门。     
    他身上穿着明黄色T恤,我发现他喜欢这种颜色。问他,他不好意思地说,是妈妈代买的。     
    “车子么?啊也是!”     
    他在我家客厅里坐下,我给他泡了麦斯威尔咖啡,然后打开电视,不停地换着频道,而他,不时地喝一口热的咖啡。     
    我们俩之间忽然变得生疏起来,竟然言语枯竭。     
    我搜肠刮肚地和他找话题,韩东只是一味地用安静的眼神看着我。我故作轻松地提到金剀:     
    “金剀真的会写诗?”     
    一提到金剀,韩东就放松下来,他笑着说:“他写的东西,我们都叫做打油诗。不过,那天他写了一首打油诗给你,好象七七还有点不高兴了呢。”     
    我有所警惕地看他——他居然和我说这样的是非,一定是误会了我。     
    不过,我偏偏要忍不住想打探别人的是非,我觉得我好象是在利用韩东,有点卑鄙。     
    “七七为什么不高兴呢?”     
    “她倒是说得很含蓄,她说从来就没有人给她写过诗。”     
    我麻木地继续充当着长舌妇,“那有什么呀?回头她可以让金剀给她写一本诗集!”     
    “金剀?他倒是酷!跟着他表哥跑出去旅行了。”韩东说。     
    不知为什么,知道金剀不在这里,我竟然舒一口气。     
    韩东还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就是那天我们来你家的第二天,他突然说要出去旅行,去青海和西藏。你不知道他表哥是谁吧?”     
    “谁呀”我奇怪地问。     
    韩东说了一个听起来很陌生的名字。     
    我摇摇头。韩东并不失望,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说,金剀表哥是个名作家,专给台湾的九歌出版社写游记文学。     
    我笑着说,台湾的书,大陆又看不到,作家如何会著名起来?     
    于是这个长长的暑假的下午,就在我们谈论金剀的话题中愉快地过去了。     
    韩东告别之后,我打开抽屉,拿出帕尔曼的CD,把它放在碟片架的底部。     
    我是在体验着金剀那天来我家时的动作。     
    韩东告诉我,金剀那天拿走了我书架上的《荆棘鸟》。他并没有说起金剀还带来一张CD的事情。     
    那么,这张CD一定是金剀悄悄地放在这里的。     
    我微微地傻笑着。     
    


第三部分第4节 我的灵魂深处

    高中生活终于开始。     
    我和七七在同一所学校,但不在一个班。     
    全年级共有12个班,人数无比浩大,估计拉出去就可以拍黑社会群殴的壮观场面。     
    我很少可以见到七七的面。     
    开运动会的时候,终于碰见了她。她和一个风格与她相仿的女孩子亲热地靠在一起看记分牌,我去广播台送稿,她一回头,我们彼此露出惊喜的笑容。     
    “优偌!”七七先喊我。     
    “原来你就是优偌哦!我经常听七七说起你,她说你是个女才子!”七七旁边的女孩笑语嫣嫣地对我说。     
    边说,她还打量着我。     
    我笑着看七七。她喜欢这样,把她欣赏的人当作宝一样自豪地四处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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