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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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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难道欢喜城里吗?”    
    “你将来一定是要到城里去的!”    
    “怎么一定?我偏不上城里去!”    
    “那自然好极了。”    
    两人又走着,三三忽然又说:“娘,娘,为什么你说我要到城里去?你怎么想起这件事?”    
    母亲忙分辩说:“你不去城里,我也不去城里。城里天生是为城里人预备的,我们有我们的碾坊,自然不会离开。”    
    不到一会儿,就望到大寨那门楼了,门前有许多大榆树和梧桐。两人进了寨门向南走,快要走到时,就望见榆树下面,有许多人站立,好象在看热闹,其中还有一些人,忙手忙脚的搬移一些东西,看情形好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来了远客,或者还是别的原因。母女两人也不什么出奇,依然慢慢的走过去。三三一面走一面说:“莫非是衙门的委员来了,娘,我在这里等你,你先过去看看吧。”妈妈随随便便答应着,心里觉得有点蹊跷,就把篮子放下要三三等着,自己赶上前去了。    
    这时恰巧有个妇人抱了自己孩子向北走,预备回家去,看到三三了,就问:“三三,怎么你这样早,有些什么事。”但同时却看到了三三篮里的鸡蛋了:“三三,你送谁的礼呢?”    
    三三说:“随便带来的。”因为不想同这人说别的话,于是低下头去,用手盘弄那个盘云的绿围腰扣子。    
    那妇人又说:“你妈呢?”    
    三三还是低着头用手向南方指着,“过那边去了。”    
    那女人说:“那边死了人。”    
    “是谁死了?”    
    “就是上个月从城中搬来在总爷家养病的少爷,只说是病,前一些日子还常常出外面玩,谁知忽然就死了。”    
    三三听到这个,心里一跳,心想,难道是真话吗?    
    这时节,母亲从那边也知道消息了,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心门冬冬跳着,脸儿白白的,到了三三跟前,什么话也不说,拉着三三就走,好象是告三三,又象是自言自语的说:“就死了,就死了,真不象会死!”    
    但三三却立定了,问:“娘,那白脸先生死了吗?”    
    “都说是死了的。”    
    “我们难道就回去吗?”    
    母亲想想,真的,难道就回去?    
    因此母女两人又商量了一下,还是到过去看看,好知道究竟是些什么原因。三三且想见见那白帽子女人,找到白帽子女人,一切就明白了。但一走进大门边,望见许多人站在那里,大门却敞敞的开着,两人又象怕人家知道他们是来送礼的,不敢进去。在那里就听到许多人说到这个白脸人的一切,说到那个白帽子女人,称呼她为病人的媳妇,又说到别的,都显然证明这些人并不和这两个城里人有什么熟识。    
    三三脸白白的拉着妈妈的衣角,低声的说:“娘,走。”两人就走了。    
    到了磨坊,因为有人挑了谷子来在等着碾米,母亲提着蛋篮子进去了,三三站立溪边,望到一泓碧流,心里好象掉了什么东西,极力去记忆这失去的东西的名称,却数不出。    
    母亲想起三三了,在里面喊着三三的名字,三三说:“娘,我在看虾米呢。”    
    “来把鸡蛋放到坛子里去,虾米在溪里可以成天看!”因为母亲那么说着,三三只好进去了。水闸门的闸板已提起,磨盘正开始在转动,母亲各处找寻油瓶,为碾盘轴木加油,三三知道那个油瓶挂在门背后,却不做声,尽母亲各处去找。三三望着那篮子,就蹲到地下去数着那篮里的鸡蛋,数了半天,到后碾米的人,问为什么那么早拿鸡蛋到别处去,送谁,三三好象不曾听到这个话,站起身来又跑出去了。    
    一九三一年八月五日至九月十七日作于青岛


第四部分 猎野猪的故事第12节 猎野猪的故事(1)

    “我都从不曾见过一次狼呢。”小四说。    
    我同样是从不曾见过的。但小四这孩子有一个乖脾气,譬如赖到你身上时,他说不吃过酸月饼,你就得说一个月饼发酸或到什么地方吃酸月饼的故事,他才会满意。他说不见过什么,你也说不见,那可不成。不见,总听过的,就说听的吧,也可以。一句话,小四赖到身上时,是要听故事,但这故事又得由他点,不依他办,那下一次再来做客时就不理。    
    今天是四月五号,小四家丁香先公园的开放了,这来是看丁香兼吃小四的妈煨鸭粥的。粥吃了三碗,口还为小四特别用筷子捡出的鸭子肉弄得油糊糊的,不说故事,大致是不大容易出大门的了。    
    但狼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象狗,那一定。野狗我是见过的:尾子大,拖到地上,一对眼睛骨碌骨碌圆的发亮,叫起来用鼻子贴到地面,象哭,地皮在那种呜呜的延续中也若在微微的摇动。不过我知道小四所要知道的,不是狼的形状,狼的凶残。(他说他没有见过狼,其实万牲园的野狗,是见过二次的。)他是不见过会变女人的狼。这故事就是说一个猎人怎样打猎,先是用枪打那为狗赶逐出窝的狼,打不着,子弹火药也完了,于是,自己下马就去追,追来追去狼就捉住了。于是,用皮革条子缚了狼的脚,回家来,把狼丢到笼里去。于是,就磨刀,预备把刀磨快好剥狼皮做褥子。但是,一会儿,狼就变成美貌女子了。于是,结果猎人就得了一个妻。故事的内容要这样,其中各样又都不得苟且一点儿,譬如嗾狗,猎人得先打哨子,那你得嘘几声;放枪以前应安置弹药,你也得把小四爹爹的手杖拿来举个例。这差事真要选人当。    
    娘是顺到小四的,也象欢喜听。    
    近来的我,遇到说一件真真实实的故事也形容不来,这一来,可真受苦了。    
    但不说又不成。    
    “小四,你劝我的鸭子肉劝得太多,肚子胀,故事也给胀忘了,明天说吧。”我就想得一个特殊的恩典。    
    “那不成。”    
    “那成的。我明天说两个都容易,今天半个也没有。”    
    “你有。”他还加重语气说,“你扯谎没有!”    
    “我没有。四叔是不扯谎的。”    
    “娘,要吴妈关到门,不准四叔出去。”    
    关门,是做得到的,我到这来本来就已不知被关过几多回数了。小四的方法,简直是绑票。    
    “小四,你四叔要有事,莫又绑四叔的票吧。”小四的妈看不过意为我解围说话了。    
    仍然要说一个。妈有许多事,是除了屈服于孩子的坚决主张外没有办法的。看小四脸色不高兴,娘就接着说:    
    “好,那四叔就随便说一个故事吧。”    
    “随便可不成,不好是要第二个的。”    
    这故事只好开始了。    
    “小四,我听到过狼的叫声咧。象大人掩着鼻子时的哭声样。形象呢,比南方的狗大,比北方的狗小。两只耳朵竖起,镶在一副又瘦又多毛的脸嘴上的,是两粒吓人的又亮又大的眼晴。那东西,聪明得象车夫杜福,顽皮得象——”    
    “四叔是在骂我!我不依你!”    
    我脸上,就被一个小手掌轻轻的批了一下。    
    故事算是结束了。    
    故事还得另外起个头,要走是不能。    
    二嫂看到我的为难处,对我笑。    
    “娘,你应当催四叔赶快讲!”    
    “小四,让你四叔一次罢。”    
    这孩子,真是值得七祖公公来夸奖,说是“将来还有出息”的,凡事固执自己的主张,要求一件事情总非做不可。    
    “小四,明天我来说两个又加送你一个小拿破仑像成不成?”    
    “我不要你的东西。”    
    “那故事也就不要了!”    
    “故事要一个。”    
    为恐我逃去,这孩子,就更其聪明的卧在我怀里,用手揽着我的颈子不放松。    
    宋妈站在房门口,是遵小四的命令。吴妈在那子边挽起袖子笑,得意到少爷又窘着了一个人。张妈从外面进来,也为小四喊着不准走,斜斜的蹲在一个猫儿身边逗猫儿。    
    “你们谁帮我个忙,说一个狼的故事给四少爷听听罢。”    
    吴妈还是笑。张妈说四少爷最恨她说故事,总离不了状元。    
    “状元不好么,小四?”我说。    
    “不,我不要她说。”    
    “宋妈乡下人,试说一个罢。”    
    “我只有一个杀野猪的故事。”宋妈说。    
    这使小四出于意外的一惊。野猪不是比狼更其动人么?小四知道野猪力量更其大,且猪八戒不就正是一个野猪么?“如此说来顶好。”正用得着这样一句话。    
    于是宋妈说这故事给大家听。(下面的话是她的,我记下,因这一记,把宋妈神气却失了。)    
    打野猪的分出好几种。只有用矛子的那类人打猎时顶动人。    
    野猪本事是怎么,你们知道得清楚么?这是应当知道的。    
    野猪身上全是一些筋和肉,没有油。肉适宜于腌和熏。腌好的肉,熏好的肉,拿来和辣子炒了吃,不论是切片切丝都下饭。这不是打野猪故事的正文,但我要说明白,我们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爱打野猪。    
    有一年,这有多久了?我不大记得清楚了。我只能记到我是住在贵州花桥小寨上,辫子还是蜻蜓儿,我打过野猪。我同到夭叔叔两人,随到大队猎人去土坟子赶野猪。土坟子这地方大概是野猪的窝,横顺不到三里宽,一些小坡坡,一些小潴塘,一些矮树木,这个地方我就不知究竟藏得野猪有多少。每次去打你总得,不落空。    
    大家吃了晚饭去,又带了一些烧好的大红薯。一帮人马总有二十多个人,又带了四匹狗。土坟子离我们寨里说是五里,其实不过三里。到后就分开,各人走各人的路。我是同到我夭叔叔随到大个子四伯走到冈上去。上到土冈上,于是就在先前打好的棚子住下来。时间是八月,天气还很热,三个人还只一床被,用麦秆子做垫褥。我同我夭叔叔因为吃饭多了点,一到不久就睡去。四伯同他的狗抽身就到外面合围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醒了,摇夭叔叔,他也醒了。把高粱秆的门打开,看天上全是星子。一个月亮还才从远山坡后升起来。虫象落雨一样,这里那里全是。棚子附近就不知道有多少草蚱蜢,咋咋咋咋不得了。油蛐蛐是居然不客气进到我们垫褥上来了。月亮光照到我们的脸,我想起四伯。老远又听到一些人打哨子的声音。    
    “夭叔叔,我们出去看看罢。”    
    我们于是站在月光下头了。影子拖在地上好长。一些亮火虫绕着我们的身子打转身。    
    “妹,有人在打哨子咧。”    
    我们听那哨子,忽远忽近。冈下头,有两个地方都烧有一堆火,这大约是我们伴当吧。四伯是必定到那一堆火前找酒喝去了,夭叔叔就轻轻打哨子,招我们的狗。    
    不听到狗声,只有小小的风,吹冈下树叶子作响。    
    呆了好一会儿。


第四部分 猎野猪的故事第13节 猎野猪的故事(2)

    夭叔叔进到棚里去,找烧薯,到处都不见,才知道放在别人箩筐里去了。有一点饿是真的。四伯又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天亮有多久。尽呆着也不是事。这一来原就是为看看他们打野猪,万一他们这时正在打,我们在此呆着干吗?    
    夭叔叔就主张我们跑到冈下去看看,若四伯不在,也可以到那里一会儿,讨几个红薯又返身。    
    冈下到烧火处不过一里路远近。我是主张喊,夭叔叔又恐怕这时他们正在合围,惊走了他们的猪,挨四伯的骂。    
    “我们下去就即刻转来,不要紧的。”    
    野猪听说凶,我知道。但夭叔叔同我的意思都以为下冈不到一里路,是无妨。且这时大概还不到合围,四伯原是答应我们在打时可以看看的。这时既还不曾打,野猪不带伤,又不必怕它。因此下冈便决定了。    
    棚子内还剩得有标枪,这标枪刃子比我手掌还要宽,极其锋快。夭叔叔学到一个打猎人样子,自己拣了一根短点的,为我拣了一根小刃的,各人都把来扛到肩膊上,离开了棚子,取小路下冈。    
    鬼,我们是不知道人应怕它的。虎豹这地方不会有。豺狼则间或有人见到过,据说也不敢咬小孩子。我们又听说野猪在带创以前从不会伤人,就一无所惧的向烧火处走去。    
    我在夭叔叔身后走,为得是他可以为我逐去那讨人嫌的无毒蛇。    
    小风凉凉的吹到人身上很受用。月亮已升起照到头上了,星子少了点。    
    到了火堆边不见一个人。那里也有个棚子,棚子里只有一大筐子梭子薯,生的熟的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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