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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依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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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回到一幢漂亮的公馆,刚把斗篷甩给下人,大厅一侧的小门无声地开了道缝,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缝中望着她。一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小菲,她脸上露出笑来。
小坏蛋!
清脆脆的笑声响起,跑出一个小姑娘,粉红的绸布棉袄,粉红的绸布棉裤,包裹得厚厚实实胖胖嘟嘟,映得小脸也粉嫩嫩的。
干什么呢?她弯下腰捏捏这张小脸蛋。
等姐姐。小姑娘仰着小脸,对她依恋又仰慕的神情。
听见自己的女儿不理自己却和大小姐说话,小榕内心满是对李家和对自己的愤怒,她想自己早晚会疯掉。但她又不能不强做欢笑。
你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红梳子,好看吗,给你的。璎子说。
小菲欢喜地把梳子插在头上,拉着她的手要她看。
这当儿,楼上一间房中突然传出玻璃摔碎的声音,那是太太制造的,太太尖着喉咙喊叫。女管家阿白急匆匆往楼上跑,经过她们身边时,督促快去睡觉。
那一夜,公馆中的吵闹一直不休,下人们不敢睡,都陪着只等发脾气的女主人消停下来,到了凌晨,才安静了。老爷终于答应赶小榕母女出去。
凌晨时分,天上果然飘起了雪,却不是雪花,漫空里洒下细细的雪末儿。一大早,公馆的大门吱呀洞开,走出娇小的年轻女人小榕,她换下了昨夜的绫罗,着一件半旧的蓝布棉袍,脂粉全无,洗尽铅华的模样,一脸冷静从容,从面上,看不出大悲大恸,一双细致黑沉的眼中却泄露了底细,是一番历练之后的彻悟。左手挽了一只蓝底白花的包袱,右手牵着小菲。
小菲没睡醒就被拖起来,迷瞪瞪揉着眼,妈,咱们去哪里?
我们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家……回答的坚定,自断了回路。
小菲尤自嚷嚷,我不走,璎子姐姐今天教我认字……
小榕突然站下来,盯着小菲,忽然就哭了起来。小菲被吓环了,也哭起来。
她们要去的地方似乎很远,既然走,就要远离伤心地。女人看看弱小的女儿,累得小腿再也拖不动,抱起来走一程,她也撑不住劲了,便喊了路边一辆黄包车。母女俩上了车,小姑娘很快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那母亲眼睛睁得大大的,雪在头发上化成水,在脸上流过,脸色冷得青白。
街上行人稀少,雪覆盖了大地,一辆黄包车在白茫茫天地间往前奔去,一行车辙接上她们来时的脚印,一头是那座公馆,一头是茫然的未知的世界。
小菲睡得沉沉的,不知道和母亲走了有多远。睁开眼,已是不同天地,不过是睡了一觉,竟是繁华散尽,从此竟注定飘零凄苦。
也不过是睡了一觉,小菲便能感受到她的不幸了。她与母亲栖居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四壁空空,冷如冰窖。
人间芳华暗换,似水流年,母女俩艰难度日,母亲每日洗不完的脏衣服臭袜子,糊不完的纸盒茶叶袋,小女儿懂事,虽然对突然变故不太明白,却知道帮着母亲做活。但见那月历牌,一页页飞似的撕掉了,一大段时光也刷刷翻过去,容不得计算,再一觉醒来,就到了今天。
抗战结束了,又打起内战,纷扰的世事,芸芸众生不得解脱。
转眼已是战争结束前的一年,诸多城市都在打仗,世间人心不安,这座岛城也不例外,物资短缺起来,风中来去的都是骇人的传言,官员和有钱人家纷纷外逃,平常百姓照常生活,谁做天下日子都要过下去。
第一部分第5节 游行反内战
前两天学生游行反内战,市区繁华一带仍然警戒森严,街道上凌乱的传单到处都是,踩上许多脚印,又经雾水一打,“反饥饿反内战”的字迹已经模糊成一团黑了。
纷乱的码头和茫茫大海旁是岛城特有的景象。赤裸着脊背的码头工人晒成酱褐色,猫着腰把一捆捆棉纱,一袋袋粮食,一堆堆食盐,搬上货船或从船下搬下来,似乎没有安闲的时刻。
局势越来越糟糕,近日沿海一带已经封锁,来往的只有战船。一支国军队伍正准备开拔,全副武装的士兵神情疲惫,一个军官焦急地大声呵斥,快点快点!咚咚咚咚杂乱的脚步重重地砸在甲板上。有几艘战船已经起航,陆续还有往海边赶的队伍。
繁华的酒店银楼百货公司电影院都关了门,沿街许多店铺房屋挂着锁或是贴着转卖出租的条子,被雨淋了,皱巴巴的没了模样。街道上一些垃圾没人打扫,被风吹着,四散零落。偶有开张的小摊子,一只小炉子上煨着一只黑铁的锅,旁边小竹蓖上有包好的馄饨,却没有主顾,脸色黄委的主人抄着手呆呆地出神。
这时,一个小姑娘从陋巷那端走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瘦伶伶的,身上的衣服洗得边角起了毛,白布衫,领口绣了一圈细细碎碎的粉紫色小花,包裹着细细的脖颈,玄色的布裙,泛了白,普通学生的打扮,背了一只快要磨透了的旧书包。城是岛城,湿度大,雾也多,蓝灰色的晨雾把她灰色背景上一抹浅淡的影子,不仔细分辨,似乎也要被雾霭消融掉。她一边走,脸上带着凝重的疑虑。
这个走来的姑娘就是已经长大的小菲了。
风掠起她额前的黑发,看得清一张尖下颌的小脸,有些苍白的清丽。眉宇清淡,柳公权的字体,两颗清水眼,眼角上挑,清清冷冷,又有两粒星的微末落了进去,在湖心里光闪熠熠。眼帘稍垂,便是重重帘幕,掩了诸多的心事,若是倏地扬眉凝睇,那射出的目光定会让人一惊,几分倔强,几分不在乎,几分没有心机的清明。双唇却是极尽柔和,清晨刚刚绽开的喇叭花,润润的玫瑰色,微微的嘟着,像与什么人赌气,等人来哄了还是不依不饶。
从李公馆出来后,小榕就将李小菲改为张小菲了。
从陋巷那端同张小菲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大男孩,高出她一头,结结实实,一脸英气。他跑近了小菲时,从书包中掏出一块热热的菜饽饽,递到小菲手中。
小菲不想走在路上吃东西,推脱着。
男孩非把饽饽塞给她,看她接过去咬一口才笑了,又问她,昨天的游行你怎么没参加?满是责问的口气。
小菲说,我去晚了。
你简直就是书呆子,国家都到这地步了,还这么麻木。
小菲不想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正这时,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险些撞了她。龙生让小菲走路小心些。
龙生是岛城大中学生自治会中学生代表,是与小菲一起长大的朋友,又是同班同学,从小就知道护卫小菲,现在头顶还看得见指甲盖大的疤,是小时候跟人打架留下的。小菲始终不投身火热的运动让他很失望,开导了数次都不见效,前几天,龙生通知她小菲,要她一定要参加游行,而小菲却说家里住的房子漏雨了,要找大杂院里的叔伯们帮忙修缮。
小菲真的不愿意参加示威游行,她不理解这个世界正发生的事还需要她这样的学生去参与。也许她根本就不关心外面的世界。
世界本来就够乱的了,她小小的内心,装不下这乱世的一切,大街上,不是今天死了个人,就是被抓了去。
在小菲心里,只有一件事装得下,那就是仇恨,她恨透了别人对她的议论,说她是私生女。
第一部分第6节 孤立无助
在小菲心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母亲,一个是她自己。但母亲已经去世了,她现在只关心自己。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孤立无助的,都是随时可以坠进深渊的,她不就是十几年前睡了一觉后就从高贵的公馆到了平民的棚子里了吗,还有那些游行的人,不也是转眼间就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小菲曾和龙生争论过,她问龙生, 一次次运动,为什么总是学生走在最前面。
龙生说,还有工人和群众。
小菲说, 你没看他们只是围观,发发牢骚,传单拿在手里也不想看一眼。
龙生说,小菲,你心中缺少博大的爱,你不知道中国有多少人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小菲说,是,我只爱我自己。
小菲虽然这么说,但每到龙生参加游行时,她还是牵挂着,就在前两天,她还为龙生去了一次。
像小菲说的一样,示威游行的队伍,学生总是冲在最前面,乱世中的那些百姓,边围观,边发牢骚,传单在身边脚下飞来转去,看过了也就看过。人群忽而乱了,更乱了。离很远就听见鼎沸的人声,小菲在人群中找着龙生,人潮巨浪中找人哪里容易,都是一般的热情激奋,分不出谁是谁来。突然间尖利的警笛破空而起,人潮一阵骚动,一群警察冲进其中。水龙头扫射着游行队伍,队形散了,木棒交加下,学生四散逃开。旗子标语践踏了一地,碾碎成尘。
小菲着急地喊龙生,哪里听得见,被人声淹没了。一对溃散的学生几乎把她冲倒,后面追着几名警察,向她这边跑来。小菲吓得也拔足飞奔,不想撞翻了路边的一个水果摊子,一跤跌出,后面脚步声渐近,骇得魂破天外了。
突然的,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将她一把拽起,飞似的带起来,一口气跑到一家百货公司前。店员急急地关着门,惟恐惹祸上身。这俩人跑到了,那人用力一撑,把门撑住,小菲被塞了进去。店员喊着“哎哎——干嘛的!”小菲刚进去,就有警察追上来,抓住了前面奔逃的学生。小菲不顾店员呵斥,趴在门玻璃上向外望,救她的那人已经不见了,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只记得是个个子十分高大的男人,他的手十分厚实温暖。
这两天,这个模糊的背影一直在小菲脑中挥之不去,他是谁呢,还有机会再相遇吗……
小菲那里知道,这个救她的人,就是以后要让她陷进去的人。这就是命。小菲虽然天天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却不知自己天天深陷命的激流,还以自己在水中奋能前行,哪里知道是命的激流在带着她奔跑。
两个人在路上继续走着,一路上,小菲没有听龙生在讲什么,心里仍在想那天救她的那个人。龙生突然问她,想什么呢?还拍了她一下,又说,我在你们大院门口看见一辆汽车,这地方,竟会有有钱人来,不知道找谁的?
小菲咬着嘴唇,脸上一副倔强不在乎的表情。汽车是来找她的,她却不想对龙生讲。
来找小菲的汽车已经来过几次了,小菲就是不想上去。
阿白很担心性子与别人不同的小菲。如果小菲真不想迈进李家,那可怎么办。
阿白第一次坐着车来找小菲是一个早上,那时,小菲刚匆匆洗漱完毕,来不及弄点早饭吃就往外走,因为上学的时间到了。
大杂院里一片嘈杂,各家各户开始了一天的营生,一家栖身的小戏班的人吊嗓子劈腿拿大顶,锔破的那家早沾了水在磨他的用具,小菲跟大家打着招呼,卖粘糕的伯伯已在粘糕上点好了青丝玫瑰,见了小菲,切了热热的一块塞到手里,小菲推让着,终究推让不过,捧了手里,不等咬,香气就钻鼻子。大杂院里的人,穷人穷日子的过着,却也亲亲睦睦。
小菲甩着两条辫子向外走,她一向都是班上最用功的学生,也是成绩最好的,人们都说这孩子有出息呢。她还没到大门口,靠门居住的那家女人就向里喊,小菲,有人找。
小菲十分奇怪,这么早有谁会来找她?
第一部分第7节 乞求上帝
大门口闪进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小菲走近了,看见一张瘦瘦的枣核脸,脑后紧紧挽了个发髻,绷得额角也紧紧的,一双眼睛盯人厉害,脸上似乎永远都没有笑容。黑衣黑裤,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是大户人家仆妇的装扮,这个人就是阿白了,这已经不是年轻时的阿白,年轻时的阿白已经在现在的阿白心里死掉了,现在的阿白每日乞求上帝原谅她犯下的罪行,是她一手导致了小菲母女的今天。
但是,阿白又想,又是谁把自己美丽的一生给弄成了这样呢。
阿白记得,多年以前,岛城有一户人家,生意做得很大,家里只有一位小姐,娇宠得不得了。小姐贴身有一丫鬟,那就是阿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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