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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的女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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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旺德奈斯夫人两腿半曲,蜷身躺在椭圆形沙发里,脑袋软弱无力地靠在沙
发背上,显然,她那婚后六年依然天真无邪的心灵已经受不住偌大痛苦的重压。今
天晚上,她只在意大利歌剧院露了一下面就奔到妹妹家来了,发辫里还留着几朵鲜
花,其他的花已经和她的手套、绸面皮大衣、手笼、风帽一起散落在地毯上。晶莹
的泪珠和挂在洁白的胸脯上的珍珠混在了一起,充满泪水的双眼说明她有难言的痛
苦要倾诉。而四周的环境却是如此奢华,这不构成了一幅可怕的图画吗?!伯爵夫
人感到没有勇气说下去。
    “可怜的姐姐,”杜·蒂耶夫人说,“你对我的婚后生活太不了解,才会想到
来向我求救!”
    这句话是姐姐刚才猛烈倾倒的苦水从她心底里翻腾出来的,正像积雪融化能掀
起深深埋在山涧底的石头一样。听了这句话,伯爵夫人惊愕地看着妹妹——银行家
的妻子。她的眼泪给吓干了,两眼直愣愣的。
    “难道你也生活在苦难的深渊里吗,我的天使?”她低声问道。
    “我的不幸不会减轻你的痛苦。”
    “说出来吧,好妹妹。我还不至于自私到不愿听你诉说!这么说,我们俩还像
做姑娘的时候一样,都在受苦啰?”
    “可现在我们是分在两处受苦,”银行家的妻子忧伤地说。“我们生活在两个
敌对的社会集团里,当你不再到杜伊勒里宫会的时候我反倒得去'注'。我们俩的丈
夫属于两个相反的派别。我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银行家的妻子,一个恶棍的妻子,我
的宝贝!而你呢,你是一个善良、高尚。心胸宽大的人的妻子……”
    “啊!别责怪我!”伯爵夫人说,“一个女人要能责怪我,她自己必须忍受过
单调无味的生活带来的烦闷,她必须尝过摆脱了这种生活而一下子进入爱情的天国
是什么滋味;她必须体会过,为另一个人而生活,并分享他那诗人的心灵的无限激
情是多么幸福,她还必须体会过双重生活的乐趣:一方面和他一起在那争权夺利的
世界里到处来去奔忙,为他的忧愁而痛苦,为他的快乐而心荡神驰,在宏伟的生活
舞台上大显身手;而与此同时,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平静、冷漠、安详。是啊,
亲爱的,常常是心里像海洋一样在翻腾,而身子必须安静地呆在家里,坐在火炉前
的沙发上,像你我现在这样。然而,当每时每刻都有一件重大的事来扰乱你或绷紧
你的心弦,当你对任何事都不能无动于衷;当你感觉到自己整个生命系在一次散步
上,因为在散步的人群中你会看到一双使太阳黯然无光的明亮的眼睛;当你为一次
迟到而心神不安;当你想杀死一个不知趣的人,因为他侵占了使你全身血液沸腾的
难得的美好时光的一分一秒;——这时候是怎样的幸福啊!真正的生活多么令人陶
醉!啊,亲爱的,在那么多女人祈求激动人心的生活而又得不到它的时候,自己却
能这样生活!想一想吧,天真的妹妹,人生只有一个阶段能享受这种诗意,那就是
青年时期。再过几年,人生的严冬就要来临了。唉2假如你拥有这些活生生的感情财
富而又将失去它……”
    听见姐姐翻来覆去赞美这种生活,杜·蒂耶夫人惊恐地用双手蒙住了脸。但看
见姐姐泪流满面的样子,她终于说:
    “我没有一点想责备你的意思,我亲爱的姐姐。刚才你在顷刻之间往我心里投
下的火种,比我这几年来用泪水浇灭了的还要多。是的,我心里认为,我现在过的
生活,或许为你刚才所描绘的那种爱情作了最好的辩护。唉,我想,要是我们能多
见几次面,就不会处于现在这种境地了。要是你了解我的痛苦,你就会珍视自己的
幸福,还会鼓动我进行反抗,而我也可能会得到幸福。你的不幸是偶然的,还能在
偶然中得到弥补,我的不幸却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在我丈夫眼里,我不过是他用
来炫耀奢华的一只衣帽架,是他野心的标志,是他虚荣心的一种满足。他对我既没
有真正的感情,也缺乏信任。费迪南就像这大理石一样冰冷而光滑,”她一面说一
面拍拍壁炉台,“他总提防着我。我要是为自己要点什么,肯定会遭到拒绝;可是,
能够满足他的虚荣心、能炫示他财富的东西,我甚至不用要就可以得到:他装饰我
的住房,他为我的吃喝花费数量惊人的钱财。我的仆人的服装,我在戏院的包厢,
总之凡是人们看得见的,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为了摆阔,他什么都不吝惜,他可以
给孩子的褪褓镶上花边,但对孩子的哭喊却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孩子真正需要什么。
你懂我的意思吗?别看我去王宫时满身珠光宝气,别看我出门时佩戴着贵重的小玩
意儿,其实一个铜子儿也不在我手里。杜·蒂耶太太也许叫很多人羡妒,人家以为
她在金子里游泳,可没有一百法郎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个父亲要是不管他的孩子们,
就更不会把孩子的妈放在心上。唉,他可真让我感到我是他花钱买来的,我的个人
财产(其实并不由我支配)是从他手里抢来的。要是我只需要把他掌握在手里,那
么我也许会施展手腕博取他的欢心;可是我被一种奇怪的势力控制着,这势力就是
一个公证人的寡妇'注',她是个五十多岁、自命不凡的人,她挟制着杜·蒂耶。我
知道,只有等她死了,我才能自由。在这儿,我像王后一样过着有规律的生活。到
了午饭和晚饭的时间有人敲钟,就像在你的庄园里那样。我总是在固定的时刻由两
个穿号衣的仆人陪着到树林里去散步,也总是在固定的时刻回来。我不能发号施令,
而只能接受命令。比如,我正在跳舞或者正看着戏,听差走过来对我说:‘夫人的
车子备好了,’我就得在兴致正浓的时候离开。如果我不遵守他给我规定的那套礼
仪,他就会发脾气,那可真叫人害怕。这可诅咒的富贵生活使我留恋过去,使我觉
得我们的妈妈是个好妈妈,她至少夜里不管我们,我可以跟你谈话。那时候我生活
在一个疼我、并且和我一起受苦的人身边;而在这里呢?住在这豪华的公馆里,我
却好像置身在沙漠之中。”
    听了这番悲惨的诉说,伯爵夫人也抓住她妹妹的手,一面亲吻一面流泪。
    “所以,我怎么能帮助你呢?”欧也妮低声对安杰莉克说。“要是他撞见我们
俩在谈话,他就会起疑心,他会查问这一个多小时你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就不得不
向他撒谎,而在他这样阴险狡猾的人面前撒谎是不容易的,他会给我设很多圈套。
好了,别谈我的苦楚了,还是考虑考虑你吧。我亲爱的,你需要的四万法郎对费迪
南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和另一个大银行家——纽沁根男爵合伙,支配着几百万法郎
呢。有时,他们举行晚宴我也在场,他们在晚宴上讲的话真叫人不寒而栗。杜·蒂
耶知道我谨慎,他们当着我的面谈话毫无顾忌,深信我是不会张扬出去的。嘿,听
了他们的谈话以后,我觉得,与金融界的某些阴谋相比,拦路抢劫和谋财害命可算
得上是善行善举了。纽沁根和他不管别人破产不破产,正如我不把他们挥金如土放
在心上一样。我常常接待一些受骗上当的可怜虫,这些人正是前一天我听到杜·蒂
耶他们谋划着要坑害的人,这些人入伙做买卖,却不知道自己将要在买卖里失掉全
部家产。我真想对这些人说:‘当心!’就像莱奥纳德'注'对误入匪窟的人说‘当
心’一样。可是,如果我说了,会有什么后果呢?所以我不作声。这豪华的公馆无
异于歹徒行凶之地。杜·蒂耶和纽沁根恣意挥霍,一千法郎的钞票整把整把地往外
拿。费迪南在杜·蒂耶买下了古堡的旧址,准备把它重建起来,还想再买一片树林、
几处漂亮的田庄,与古堡连成一片。他说他儿子将成为伯爵,还说,到第三代,杜
·蒂耶就是贵族之家了。纽沁根呢,他住腻了圣拉扎尔区的那幢宅子,正在造一座
华丽的公馆。他夫人是我的一个朋友……啊!对了,”她叫道,“她也许会对我们
有用处,她在丈夫面前敢说敢做,又能支配自己的财产,她能救你。”
    “我的小猫咪,我只有几个钟头的时间了,我们今晚就去找她吧,现在就去,”
德·旺德奈斯夫人说,一面扑到杜·蒂耶夫人怀里,哭了起来。
    “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我能出去吗?”
    “我有车子。”
    “你们在这儿谋划些什么呀?”杜·蒂耶说着推开小客厅的门。
    他在两姐妹面前装出一副毫无害人之心的伪善面孔。刚才地毯减轻了他的脚步
声,加之两位少妇专心在谈自己的事,没听见他的马车进大门。伯爵夫人常在社交
界周旋,又享有丈夫给她的充分自由,所以变得越发精明和机灵,而这些本领在她
妹妹身上却得不到发展,因为妹妹摆脱了严酷的母教后又被专制的丈夫所主宰。伯
爵夫人见欧也妮害怕得快要泄露真情了,便忙用一个坦率的回答来给她解围。
    “我原来以为我妹妹很有钱,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伯爵夫人说,一面看着她
的妹夫。“我们女人有时手头拮据,但又不便告诉丈夫,就像约瑟芬和拿破仑之间
一样。我是来求我妹妹帮个忙的。”
    “她一定能毫不为难地帮您这个忙,姐姐。欧也妮是很有钱的。”杜·蒂耶说,
语气柔和中带着尖酸。
    “她有钱也只对您有好处,我的妹夫。’伯爵夫人苦笑着回了他一句。
    “您需要多少钱?”杜·蒂耶问。他很想笼络自己的大姨子。
    “傻瓜,我不是跟您说过,我们女人不愿意跟丈夫们打交道吗?”伯爵夫人巧
妙地回答。她明白他是想控制她。幸亏妹妹刚才对此人的为人作过一番刻画,“我
明天再来找欧也妮。”
    “明天吗,”银行家冷冷地说,“不行。明天杜·蒂耶太太要到纽沁根男爵家
赴晚宴。这位男爵就要当贵族院议员了,他把他在国民议会的位置让给我。”
    “那么,您能让她到歌剧院我的包厢里来吗?”伯爵夫人问,她没和妹妹交换
眼光,深怕她泄露她们的秘密。
    “她有自己的包厢,我的姐姐。”杜·蒂耶得意地说。
    “那么,我到她的包厢去。”伯爵夫人回道。
    “这可是破题儿第一遭给我们赏光吵!”杜·蒂耶说。
    伯爵夫人听出话里有责备的意思,笑了起来。
    “您放心吧,这次不会要您破费一个子儿的。”她说,“再见,好妹妹。”
    “好放肆的女人!”杜·蒂耶恨恨地说,一面拾起从伯爵夫人发辫上掉下来的
那些鲜花,然后又对妻子说:“你应该学学德·旺德奈斯夫人。我真希望你在社交
场合能像你姐姐刚才在这儿那么泼辣。可你总是显得那么循规蹈矩,傻里傻气,真
叫人难受。”
    欧也妮没有回答,只抬眼向天,祈求上帝。
    “哼!太太,刚才你们俩究竟在这儿干什么呢?”银行家停了一会儿指着地上
的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你姐姐明天要到你的包厢里来?”
    可怜的毫无自由的欧也妮惟恐他盘问下去,推说她想睡觉,便走出客厅去卸晚
装。杜·蒂耶一把抓住她的胳臂,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校形镀金银烛台上的蜡烛在
两束花之间燃烧着,烛光下,他那灼灼的目光逼视着妻子的眼睛。
    “你姐姐是来借四万法郎的,她喜欢的一个男人欠了四万法郎的债,三天之后
就要给关进克利希街的监狱'注',就像一件宝贝给锁进保险箱一样。”他冷冷地说。
    可怜的女人顿时感到浑身一阵神经质的颤抖,但很快克制住了。
    “您在吓唬我,”她说,“我姐姐很有教养,又很爱自己的丈夫,才不会对别
的男人关心到这种程度呢。”
    “恰恰相反,”他无情地答道,“像你们姐妹这样在严格的管束和宗教仪式中
长大的女孩子,特别渴望自由,追求幸福,她们在生活中享受到的幸福又永远不如
她们梦想的那么巨大,那么完美。这种女孩不可能成为好妻子。”
    “您要说就说我一个人,”可怜的欧也妮说,语气中带着悲凉的嘲讽,“请您
尊重我姐姐。德·旺德奈斯夫人那么幸福,她丈夫让她那么自由,她不会不依恋他
的。而且,如果事情真像您猜测的那样,她就不会告诉我了。”
    “事实就是这样,”杜·蒂耶说,“我不许你插手这件事。那个人坐牢对我有
好处。我算是把事情给你挑明了。”
    杜·蒂耶太太走了。
    “她不会听我的。我只要监视她们,就能知道她们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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