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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情爱小说文丛--红杏出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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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合适的距离。为了听清对方说话,他们不得不提高嗓门。然而,阿丝泰尔还是努力保持着她认为应有的教养。    
      “谢谢您引导我们来皮里亚克……我丈夫非常高兴。”    
      “那位独自站在堤埂上的先生是您的丈夫,对吗?”    
      “是我丈夫,先生,”她回答道。    
      于是他们重新缄默无语。他们在海上注视着阿丝泰尔的丈夫,他那高高的个头使他显得活像一只黑黝黝的昆虫。谢卜尔先生感到惊讶万分,他把脚跟踮得更高了,他想看清妻子在浩瀚的大西洋上到底遇见了哪位熟人。毫无疑问,她妻子在跟一位先生谈话。他看见他们中有一个把脑袋转向了另一个。这大概是他们在巴黎的某个朋友吧。可是他努力搜寻记忆之后,发现自己只是白费心思,在他们的熟人中找不到任何人胆敢这么冒险。于是他一边等待,一边转动小阳伞,以此为娱乐。    
      “是的,”埃克托对充满魅力的谢卜尔夫人解释道,“我来叔父家玩几天。您看见那边半山腰的住宅了吗?那就是我叔父家。我每天都游水,而且每天都从平台对面的沙嘴下水,一直游到堤埂。然后,我再往回游,总共两公里。这是一种极好的锻炼……可是您,夫人,您真勇敢。我从未见过哪位夫人有如此勇敢。”    
      “啊!”阿丝泰尔说,“我自幼便跟水结下了不解之缘。我熟识水性,我们是老朋友了。”    
      他们渐渐靠近了,这样,便无需大声说话。在这个炎热的上午,大海仿佛静止了,好像一幅宽阔的波纹织物。一幅幅缎子展开了,继而就好像一根褶纹缎带被拉伸、拉大了,轻轻荡漾的水流将它载向了远方。当他们彼此靠近时,两人的谈话显得更亲密了。    
      多么美妙的一天!埃克托将海岸的好几处地方指给阿丝泰尔看。那边,距皮里亚克大约一公里的那座村庄,叫狼鱼港;对面是莫尔比昂,它那白色的悬崖就好像一幅水彩画一样清晰地展现在他们眼前;最后,在另一边与大海相接的地方,都梅特岛在湛蓝的海水中间成了一个灰色的斑点。埃克托每指一处,阿丝泰尔便停下来注视着他手指的方向。在一望无际的碧波里,眼睛几乎贴着水面,眺望着遥远的海岸,这使她兴趣盎然。而当她翻身面向太阳时,顿时一阵目眩,大海似乎又成了无边的撒哈拉沙漠,星星点点的耀眼反光撒在黯然失色的浩瀚沙漠上……    
      “多美啊!”她喃喃地说,“多美啊!”    
      她仰浮在水面上,打算休息一会儿。她不再动弹了,双手交叉,脑袋往后仰,身体放松下来。于是,她那雪白的小腿和白皙的胳膊浮在了水面上,随波漂动着。    
      “这么说,您出生在盖朗德,先生?”她问。    
      为了谈话更方便,埃克托也仰浮在水面上。    
      “是的,夫人,”他回答道。“我曾经去过一次南特。”    
      接下来,他详细地讲了他所受的教育。他在母亲身边长大成人。母亲是个十分虔诚的宗教徒,保持着旧贵族阶级的一整套传统。他的家庭教师是个教士,差不多把人们在中学学的知识都传授给他了,同时还额外为他大量讲授了教理和纹章学课程。他还学习骑马击剑,由于勤于锻炼身体而中辍了学业。他好像童贞般的纯洁无瑕,因为他每周做一次圣体,从来不读小说,但不得不在刚成年时就娶了一个丑陋的表妹为妻。    
      “怎么!您才二十岁!”阿丝泰尔叫道,同时惊奇地看了一眼这个身躯强壮的孩子。    
      她俨然是个母亲,这个布列塔尼的年轻后生使她颇感兴趣。就在此时,由于他们两人都仰浮在水面上,眼睛出神地望着天空,再加上他们彼此靠得那么近,以致于他轻轻撞了她一下。    
      “啊!请原谅!”他说。    
      随即潜入水下,在大约四米开外的地方重新钻出水面。她哈哈大笑,也游动起来。    
      “碰船了!”她大声说。    
      他脸色绯红。他一边慢慢游近,一边偷偷打量她,觉得她戴着垂边草帽很有趣。他只能看见她的脸,她的下巴浸在水里。露在浴帽外边的一绺金发上滚落下一串水珠,在她脸上的汗毛上形成了一串珍珠。这个微笑着的漂亮女人,她的头优雅绝伦、楚楚动人地在水里出入。她无声无息地往前游进,身后留下一道银白色的细流。当他发现自己的注视被阿丝泰尔觉察到了时,他的脸更红了,只好做出一副奇怪的模样来解嘲。    
      “您丈夫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他重新挑起话题。    
      “不会的,”她平静地回答,“他已习惯等我游泳了。”    
      实际上,谢卜尔先生已经是焦躁不安了。他向前踱了几步,又踅回来,然后又迈开步子,同时把小阳伞转得呼呼直响,用来吹风祛热。妻子同这位陌生游泳者的交谈使他开始感到纳闷了。    
      阿丝泰尔忽然想起,丈夫也许没认出这是埃克托。    
      “我去大声告诉他这是您,”她说。    
      当她游到堤埂上能听见的地方时,她提高了嗓门。    
      “你知道,这是盖朗德那位挺和蔼的先生。”    
      “噢!很好,很好,”谢卜尔先生也大声说。    
      他摘下帽子致意。    
      “水好吗?先生,”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很好,先生,”埃克托回答。    
      于是,游泳就在丈夫眼皮底下继续下去。尽管滚烫的卵石把他的脚烤得火烧火燎的,他也不敢再口出怨言了。堤埂尽头,海水清澈透明,一眼可以望到底,五六米深的水底铺着一层细沙,一些卵石带着黄斑或白斑,纤细的水草随波摇曳着长长的秀发。清澈的水底使阿丝泰尔心醉神迷。为了让水面不致太波动,她缓缓地游动,然后俯下身去,海水没到了她的鼻梁,她注视着展现在她下面的神秘莫测的细沙和卵石。当她游过海藻时,它们好像刻意为她微微地颤动了一下。这层层叠叠的墨绿色海藻仿佛有生命似的,它们摇曳着细齿边的叶子,如同螃蟹在乱挤乱爬,一些茎稍短的海藻蜷缩成一团,隐藏进岩石的缝隙中,另一些则笨拙地伸展蛇一般柔软的身躯。阿丝泰尔轻叫着,宣布她的发现。    
      “啊!这么大的石头!它好像在走动……啊!瞧这棵树,一棵真正的树,长着树枝!……啊!这儿有条鱼!它游得真快!”    
      随后,她又突然惊叫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新娘的花束?怎么会!海里怎么会有新娘的花束……看,简直不像是白花。太漂亮了,太漂亮了……”    
      埃克托立刻潜入水底。不一会儿,他手里捏着一把微白的海藻浮出水面。然而,海藻一离开水面便黯然失色,耷拉下了脑袋。    
      “非常感谢您,”阿丝泰尔说,“真不该给您添麻烦……”    
      说着,她将这把海藻扔到谢卜尔先生脚下,“喂!替我照管一下这个。”    
      少妇和年轻人又继续游了一会儿。他们弄得水花四溅,断断续续地划水前进。随后,他们仿佛突然停止了游泳,慢慢地浮动。在他们周围,只有那波动着并渐渐消失的水圈荡漾开去。就这样随波漂荡,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欲的快感。流过阿丝泰尔身体的水又淹没了埃克托的身体,他竭力钻进她留下的水涡里,力图重新找到她四肢的位置和散发出来的体温。环顾四周,大海依然波平浪静,只是浅蓝色的海水已变成了粉红色。    
      “亲爱的,你要着凉了,”谢卜尔先生喊道,他已经汗水淋漓了。    
      “我上来了,”她回答道。    
      这次,她果然上来了。她攀着堤埂斜坡上的链条迅速上了岸。埃克托本打算看着她离去,可是当他听见她甩水抬起头时,她已经裹好了浴衣站在平台上了。他的神色如此吃惊,如此不满,以致她微微一笑,同时颤抖了一下。她感到心神不安,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因为她知道在天空下自己彻底显现出来的轮廓很诱人。    
      年轻人不得不说再见了。    
      “再见,先生,”丈夫回答道。    
      阿丝泰尔一边在堤埂的石板路上奔跑着,一边关注着埃克托露在水面的头,他正在再次横渡海湾。谢卜尔先生神情严肃地跟在她后面,一只胳膊伸着,手里提着年轻人捞上来的海藻,以免弄脏他的礼服。    
    


谢卜尔先生的贝壳一种粗犷的魅力

        
         
      3    
      谢卜尔夫妇在皮里亚克租下了一幢高大房屋的二楼,窗户朝着大海。由于村里几家小酒馆名声都不太好,他们只得雇用一个当地的女人做厨娘。厨娘做的菜肴稀奇古怪,诸如什么炭火烤肉和令人眼馋的肉汁等,尽管面前有这些美味佳肴,但阿丝泰尔似乎更喜欢吃面包。可是,正如谢卜尔先生所说的那样,他们来可不是为了享受佳肴的。谢卜尔先生也很少动烤肉,也不吃肉汁。他满怀着一个男人把自己交给医生治病的信心,早晚都在使劲吃贝壳肉。他讨厌这些饲养在厨房里的奇形怪状的陌生动物,尽管它们被洗得很干净,并且他有着孩子般的口味,喜欢吃甜食,而他吃进嘴里的贝壳肉却又辣又咸,味道太重,以致于他不得不皱着眉头强咽下去。当然,如果需要的话,他连壳也会吞下去的,因为他一心想当父亲。    
      他常常对阿丝泰尔叫嚷,“亲爱的,你别吃这个!”    
      他一定要她跟他一样吃大量的贝壳肉,说必须这样吃才会有效果。于是争论开始了,阿丝泰尔辩称吉罗大夫并未跟她谈过此事,可他却回答说,两人都遵照医嘱治疗才合情合理。这时,少妇便会撅起嘴唇,用明亮的眼光盯着丈夫那灰白肥胖的脸。她打住话头,不再争辩,以免有任何人生气。知道了事实真相后,她终于肯将每餐必不可少的十二只牡蛎咽进肚里。实际上,对她来说,并不是因为她需要牡蛎,而是她喜欢牡蛎。    
      皮里亚克的生活单调沉闷,使人昏昏欲睡。只有三家人去游泳,一个是南特来的身材粗壮的食品杂货商,一个是盖朗德的已老态龙钟的前任公证人,再就是成天在齐腰深的水里钓鱼的昂热来的一对夫妇。在这个小小的社会里,一切都很安静。当大家在路上相遇时,只是互相点头致意,人们之间的交往也就到此为止了。冷清的码头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见两只狗互相撕咬,而每到此时大家都会非常激动。    
      在巴黎的喧嚣嘈杂中生活惯了的阿丝泰尔,要不是有埃克托每天登门造访,她会无聊死的。在海滨一起散过步之后,埃克托已成了谢卜尔先生要好的朋友。谢卜尔先生谈到兴头上时,把他们此次旅行的原因透露给了年轻人。为了不使这位高大纯洁的小伙子听了刺耳,他挑选了最纯洁的字眼。当他科学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贝壳肉时,埃克托惊得目瞪口呆,竟忘了害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谢卜尔先生,掩饰不住他对一个需要按照这种规定进食的男人的惊讶。可是就在第二天,他提着满满一篮海蛤前来登门拜访,昔日的粮商充满感激地欣然接纳了。于是,从这天起,擅长钓鱼摸虾、熟悉海湾里每一块岩石的埃克托,每次总会带着贝壳来造访。他给谢卜尔先生送来了他在浅海拾的极棒的贻贝,送来了他扎伤了手指才打开并且洗得干干净净的海胆,送来了他用刀尖在岩石上剥下来的鹦鹉贝,以及各种各样他用不规范的名称取名的动物,可他自己从不吃这些东西。这样一来,谢卜尔先生再也不用掏一个子儿了,他高兴极了,连连道谢。    
      现在,埃克托总会借故不请自来。每次他拎着小篮子进屋,碰见阿丝泰尔时,他总说着同样的话:    
      “我给谢卜尔先生捎贝壳来了。”    
      于是,两人闪亮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谢卜尔先生的贝壳把他们都逗乐了。    
      从这时起,阿丝泰尔便觉得皮里亚克很迷人了。每天游泳后,她便同埃克托一道散步。而她的丈夫常常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后面,因为他腿脚不灵便,对他来说,他们走得太快了。埃克托将皮里亚克昔日的荣光、残旧的雕塑以及那些曾经精雕细镂的门窗一一指给少妇看。如今,这座古城已成了一个偏僻的村庄,缩在肮脏的破房子中间,狭小不堪。可是它的寂静如此令人愉快,以致阿丝泰尔跳过地上的垃圾,满怀着对断壁残垣的兴趣,将惊奇的眼光投进居民家中。在屋里,许多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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