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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医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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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燕玮教授仔细查看一番喉部手术的刀口,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儿,向身边的住院医询问:“术后7天了吧?发热多少天了?”
“对,术后1周。发热已经5天,发热第2天就经验性加用了头孢他啶(1),但好像不管用。”说话的应该是杨先生的主管医生。
“发热高峰有下降趋势吗?”
“纹丝不动。”
“手术部位清洁干燥,没有红肿和分泌物,肯定不是感染灶。化验检查有什么提示吗?”
“血常规白细胞2万,中性86%,血沉快,C反应蛋白很高,生化大体正常,血培养、痰培养、尿培养全是阴性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认定一个病人存在感染,但不知道哪里感染了,也不知道感染的病菌是什么?嗯……我想还是要请内科来帮忙一下吧。”
“我昨天已经发过会诊申请了。”主管医生抬眼看了一下王教授,“我觉得是机会性感染吧?你看,毕竟是CA病人,免疫力较差。”
在病人床旁,谈及病情尤其是癌症这类疾病时,出于病人的隐私权或病人家属的意愿,我们通常使用英文或字母代号,比如,谈及癌症时我们就会说Cancer或CA。然而,在英文教育越来越普及的今天,这招变得越来越不好使。试想一下:现在有几个人不知道癌症的英文是Cancer?
当然,也有极端的情况。我在免疫科轮转的时候,有位主治医生喜欢用英文查房。于是,到了病人床旁,我先是用英文汇报病史,主治医生用英文提问,我接着作答。如此反复数次,只见我那位忠厚老实的来自偏远山村的大娘双眼越来越红,我们即将离开时,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医生,你们还是告诉我实情吧,我知道,你们故意说我听不懂的话,我一定是得了绝症了,对不对?”
主治医生还沉浸在英语查房的氛围中,来了句:“Don't worry!I guarantee you that your disease can be cured(别担心!我保证您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大娘木然,众住院医生哗然……
既然王教授和主管医生都提及内科会诊了,我也不便继续藏匿在查房的队伍中旁听,我举手示意王教授:“我就是内科总值班,过来会诊的。”
查房队伍中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向我,主管医生满怀期待地把杨先生的病历递到我的手中,王教授也冲我点点头:“真是及时雨啊,我们在边上听听你会诊,从中学习学习。”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在干自己擅长的事情时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越多越好,另一种人在干自己擅长的事情时希望自己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属于后者,喜欢在会诊的时候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留下一纸会诊建议,不希望被谁注意到。如果有人跟着我会诊或者在我会诊的时候问这问那,反倒会很不自在。现在倒好,王教授金口一开,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推脱,只能面对众人硬着头皮上了。
简单浏览了一下病历:杨先生今年47岁,1个月前出现声嘶、刺激性咳嗽和吞咽困难,喉镜提示声门下有占位病变,活检证实为喉癌。3周前他感觉进食不适,并且消瘦明显,在外院开始鼻饲营养液。1周前转诊我院行手术治疗,术后第3天发热,开始误以为是吸收热,但体温很快达到了39℃,伴畏寒、寒战,血象明显升高,于是在发热第二天开始抗感染治疗。这位外科管床医生做得还挺到位,完善了血培养、尿培养和痰培养,遗憾的是没有取得病原学证据。现在头孢他啶已经使用5天了,杨先生仍然每日在高热中煎熬。
“你觉得像机会性感染吗?”管床医生试探地问了句。
“应该不是。”我轻轻摇了摇头。机会性感染是指一些致病力较弱的病原体,在人体免疫功能降低时乘虚而入,导致各种疾病。常见的四大机会性感染的元凶——包括结核、真菌、病毒和卡氏肺孢子虫——通常在人体的体液免疫或细胞免疫低下的时候开始作祟。淋巴细胞计数是人体免疫功能的风向标,它低于0。8×109/L时,机会性感染的可能性增加。杨先生急性发热,白细胞明显升高,淋巴细胞数量正常,首先还是考虑细菌感染,至于畏寒、寒战,那是细菌入血的过程,也就是说:菌血症。外科手术病人常见的菌血症原因有手术体表造口和导尿管放置,其他常见的感染部位包括胆囊和肺部,有时候,感染性心内膜炎(2)也是持续性菌血症的原因。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菌血症的部位。
“杨先生,您好。能告诉——我帮您检查一下身体好吗?”其实我差点脱口而出的是“能告诉我您发热时有什么不舒服吗?”——无论病历写得如何详细,到床旁亲自问一下病人的感受还是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然而我刚一凑近,杨先生喉部的纱布突兀地显现在面前,我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唉,暂时也不能指望他能亲口对我说些什么了。
差点出洋相。唉,所以我喜欢安安静静地一个人会诊,这样一来我注意力集中,二来即使我出了洋相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握起听诊器仔细听了一番:双侧肺野呼吸音清晰,没有任何干湿啰音,心脏听起来也很健康,不存在瓣膜杂音;腹部查体时我特地留意了一下墨菲氏征(3):阴性的;最后我带着点沮丧看了看尿袋里淡黄透明的尿液:“也不像是尿路感染,这感染灶究竟在哪里呢?”
“我们不管感染部位在哪里,直接覆盖更广谱更强的抗生素不就可以了?头孢不行了换泰能(4)?”查房队伍里的一个进修医生问道。
“当然不合适!脓肿的外科处理原则是什么?”没等我开口,王教授就严肃地向那位进修医生发问。
“切开,充分引流。”进修医生回答。
“对啊,很多内科感染固然使用抗生素就可以,但有些部位的感染也是需要清除感染灶的。”王教授答道。
“比如内科治疗效果不佳的肺脓肿、感染性心内膜炎、胆石症继发的化脓性胆管炎等等。”我对王教授点了点头,“至于抗生素,我觉得倒是可以做些调整。抗感染效果不好,原因不外乎几种:感染灶难以清除,抗生素不敏感,自身免疫力极差,或继发其他感染。现在头孢他啶已经用了5天,发热高峰都没有下降,在不清楚感染部位之前,不妨适度扩大抗菌谱,头孢他啶对抗革兰阴性菌(5)的效果好,我们增加一种针对阳性菌的万古霉素。”
我们交谈时,我的余光注意到杨先生的嘴唇张开闭合了一阵,似乎想努力对我们说些什么。守在一旁的家属告诉我们,他也希望我们试着换一种抗生素,因为昨天他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我怕输头孢,本来体温好好的,输上药后反而发热了。
“怎么可能呢?抗生素会使人发热?”主管医生略带夸张地耸了耸肩,查房队伍中的医生们也对家属的这句话窃窃私语,“程医生,既然明确感染灶那么重要,那你看还能通过什么方式明确一下吗?”
“查体和各种培养没有明确提示,看来感染灶比较隐匿,直接做一个颈胸腹CT也不为过。如果病人还有寒战,就应该多留几次血培养。另外,这尿管还有必要留着么?如果可有可无,就尽快拔了吧。”
“好的,挺有道理的,就照这么做吧。”王教授在我的会诊过程中一直表情严肃地思考着,此时对我赞许地笑了笑。
“后面有什么情况我会来随诊的。”我写完会诊意见后离开了耳鼻喉科病房。
走出耳鼻喉科病房的瞬间,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将我笼罩:是刚才会诊过程中忽略了什么吗?我驻足片刻:管它呢,反正CT都做了,抗生素也调整了,感染灶和抗菌谱的事情都想到了,还能有什么呀?大不了下午再来看一眼CT结果,当作随诊好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种不安很快被忙碌所冲淡。我穿梭于各个病房,思考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身体和大脑,总有一个在奔波。中午打好了饭回到内科办公室门口时,正好遇到米梦妮,隔壁办公室的马老师打趣地对我说:“又陪美女共进午餐啊?”
然而两个医生在饭桌上相遇,话题总离不开医学,我们很自然地聊起上午的会诊,聊着聊着,上午那阵惴惴不安的感觉再次涌动,嚼在嘴里的饭菜变得有些发硬,我草草扒了几口饭,顾不上擦嘴,给耳鼻喉科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值班医生。
“我是上午会诊的内科总值班,问一下你们那个杨先生的CT拍好了吗?”
“拍完了,下午应该可以取回。”
“病人情况怎么样?”
“照你说的换了抗生素,老样子,上午又寒战了一阵,现在体温38。5℃,刚才巡视的护士告诉我说心率有些快,我想是发热的缘故吧。”
“心率多快?”
“130多次吧。”
“血压怎么样?”
“我没有注意。”
“嗯,我这就过去再看一下病人。不过希望你马上量个血压,做一份心电图,同时派人去取上午的CT。
“你是说现在?”
“对的,马上。”一般而言,体温升高1℃,心率增加10次左右,上午会诊的时候,杨先生体温正常时心率不过70多次,现在几乎翻了1倍,怎么说也有点不对劲。
“血容量不足吧?病人发热时液体的需求量比平时多。外科时不时会因为心率快请内科会诊,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围手术期(6)的血容量问题。”米梦妮一边说着,一边细嚼慢咽着最后几口饭。内科办公室的电话听筒出了毛病,打电话时别人说什么,坐得近一点的人总听得一清二楚。
“我倒希望原因如你所言。”我拎起白大衣,起身出门。
走进耳鼻喉科,我直奔杨先生的床旁,他微闭着双眼,仰在床上,胸部的起伏有些急促,鼻翼时不时地扇动。值班医生正在做心电图,他移动杨先生的肢体时,杨先生只是顺从地被摆动着。
状态不对!我走到床头,晃动两下杨先生的肩头,呼喊两声他的名字,杨先生表情暗淡,无力地睁了睁眼,但很快又闭了下来。
“血压多少?”我问值班医生。
“95/52mmHg。”值班医生是第一年的外科住院医,看到这幅场景,回答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坏了!感染性休克!马上液体复苏!”
“我也担心是休克……这脂肪乳先不输了吗?”值班医生指了指床头输液架上的大袋子,乳白色的液体正缓慢地沿着管路输入杨先生的右胳膊,“王教授今天查房时交待要输完这袋脂肪乳,增加营养……”
“拜托,现在是休克!”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什么叫液体复苏?我可受不了这慢腾腾的脂肪乳,马上换成生理盐水快速补液!如果速度不够快,我们甚至需要放置深静脉导管来补液!还有,你把CT结果拿回来了吗?我们要找那该死的感染灶!”
“拿……我让外勤去取了,还没有回来,要不我马上到CT室去……取给你。”可能是我的语气有些着急,值班医生变得有些胆怯,他拿着刚做完的心电图递给我,“窦性心律,136次/分。”
“叫护士连上心电监护,你赶快去取CT!”
“好的。”值班医生一路小跑,不一会儿,护士推着心电监护仪进屋了。
在任总值班医师之前,我曾想过要做一个温和的总值班,以理服人,以德服人,遇事不急,更莫言发怒。上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离这样的境界还差得太远。
护士安置好监护仪,测量生命体征:血压92/48mmHg,心率138次/分,血氧饱和度96%。紧接着,护士换下输液架上的脂肪乳,挂上500m1生理盐水,把输液器的开关调到最大,管路中乳白色的液体迅速被透明的生理盐水冲淡。
这时,值班医生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把取来的CT片递到我手里。
“干得好!”我接过片子,装在病房的灯箱上看了起来。
颈部,手术后的结构改变,周围没有形成类似脓肿的感染灶;肺部,结构清晰,纵隔淋巴结无肿大,虽然胸腔有少量胸腔积液,但不足以解释如此明显的发热;腹部,肝胆胰脾双肾未见异常,肠腔结构正常。天哪,这感染灶究竟在哪里?慢,等等,CT上右手胳膊里的小亮点是什么?咦,下一个层面还有,下一个还有,小亮点沿着上肢的血管一直进入右心房的层面。嗯,这不会是——
我一个激灵,卷起杨先生右手臂的病号服,沿着输液管路,在他的肘部,一条PICC导管的入口暴露无余。见到这幅场景,我猛然回味起上午涌现的那一阵不安,忆起杨先生家属上午告诉过我的那番话:每次输抗生素的时候他都会寒战发热,以至于他都害怕输液了。天哪,原来他们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们了,他们说得那么明白,而我们只是轻蔑地忽略了!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发热很可能是因为导管相关血流感染!简单点说,就是那根PICC导管滋生了细菌,每次输液,细菌都会输到杨先生体内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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