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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城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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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结束,这件事我本不想这么早就和公子提起……”
  “住口!”他陡然捏碎了手边的一个杯子。
  侍雪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在公子的双眸中沉浸着的不再是冰,而是火,熊熊燃烧的烈火!
  “你要去陪他?你要离开我去陪他?”那张从未轻易动容的俊美面庞已渐渐扭曲,“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答应过我父亲什么?”
  白影一闪,他站在她的面前,紧贴着她的身体,捏住她的双臂。
  “一生一世!你出口的承诺,竟然可以随便转送给别人吗?”
  她的眸子中也不再是平静的湖水,盈盈闪烁着的是满腔的惆怅和深深的绝望。
  “我没有忘记,公子,我说过我的心意不曾改变,但是……公子,对不起,我必须离开雪隐城。”
  “为什么?”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十二年里她第一次流泪,不是为了幸福,而是为了离别。
  “因为,公子是我的今生,但我不是公子的今世。”
  他的手指竟微微颤抖着,眸中的火焰似被冰冷的雨突然浇熄。“你这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向你做出同样的承诺,是吗?”
  她惨笑着摇摇头,“公子是我的神、我的命,我只是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和权利要求公子为我承诺?其实,也毋需承诺,因为……这是天意,从老城主把我带到公子面前时,就早已决定的天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追究着她话语背后的含意。他知道她藏了很多秘密没有告诉他,他原本不想问,因为他深信她所隐藏起来的秘密,绝无伤害他的恶意,但是,秘密也许早已将她伤得很深很深?
  侍雪深深地喘息,每一次的呼吸都能够汲取到公子的气息,还是那样清冷的梅香啊,和十二年前初见他时一样。
  “公子大概不知道,我的出身来历到底是什么吧?公子从来没问过,因此我也从来没说过。”
  雪染蹙了蹙眉,“那又怎样?”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父亲没有说,而他一直认为当年她年纪还小,也许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他只知道她是和他相伴十二年的侍雪,过去有什么重要?
  “我来自揽月山庄,我的父亲是揽月山庄的庄主,我的母亲在我两岁时就已过世,我和父亲在山庄中度过了几年平静又安宁的日子。”
  她静静地说,他也静静地听,彼此都有种感觉,这份平静背后所酝酿着的,将是不再平静的风暴。
  “五岁那年,伯父不知从哪带回武十七的魔杖,引来江湖人士抢夺,杀了我的父亲,烧毁我的家园,我所有的亲人都惨遭杀害,后来的故事,公子就都知道了。”
  雪染问:“你要和初舞走,是为了当年这件事?”
  “初舞公子的诚意的确打动了我,而且,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当年到底是谁杀害了找父亲。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是不是?如果公子是我,你该如何?”
  侍雪直勾勾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我会……”他幽幽地想了很久,“我会忘记这件事。”
  一瞬间她愣住。“为什么?”
  “那么久远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为何还要勉强自己重新面对?”他淡冷地说:“我不喜欢无穷无尽的复仇,也不想成为别人仇恨的对象。”
  她的心,泫然欲泣。她了解公子,他并非嗜血好战的江湖人,能做出这种选择只是因为天性使然。但是,她却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附议,因为这是她离开他的重要筹码。
  “公子是宽宏大量的人,可我不是,我无法面对杀父的血案,明知道凶手是谁还能强颜欢笑,而那个凶手对我有大恩,我不能报仇,也不能报答,请公子体恤我的心情,别再逼我。”
  雪染终于找到她话里的重点,“你是说,这个凶手与我有关?”
  她轻轻地点头,“若我说,那个人当年杀害我父亲所使用的剑法是雪隐七式,公子可明白了?”
  他的眉峰纠结,“你记得?”
  侍雪拿出那个铁牌,“这件东西,公子应该能看明白。”
  雪染只瞥了一眼立刻就懂了。他雪家的剑法,清晰地刻在铁牌上。
  “这枚铁牌是我父亲随身之物,现在,公子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情了,我感念老城主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是,我无法再这样视若无睹地面对公子,让父亲的亡灵在深夜中一遍又一遍地诅咒着我,就好像……”她的脸色惨白,“一个有罪的人被判了刮骨之刑,不能一次死个痛快,只能在有生之年的每一日,每一个时候,慢慢地承受那份痛苦。
  “公子对我也是有关怀之情的,一定不忍见我这样痛苦地度过后半生,对不对?”
  他不由得为她眼中激烈的痛楚而震撼,即使他对仇恨有他的一番理解,但他的确不能勉强所有人都与他持同样的观点。
  当侍雪说出这样的话后,他更无力去勉强。
  “该怎样才能让你解脱?”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像要看进她灵魂深处,“砍我一刀可以让你释怀吗?”
  “公子……”她轻颤着,“你知道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就选择离开?”他慢慢地将唇再次贴到她的唇上。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试探,她的唇在颤抖,而他何尝下是?她从不知道,当公子的身体也有着温暖的温度时,竟是在他的心将碎的那一刻。
  在这一吻中,她看到他眼中的矛盾和痛苦不亚于她,于是她知道,公子也意识到他们之间没有别的选择。
  她不能勉强自己留下来,他也不会勉强她。
  与其绝望地相对一生,不如相忘于江湖。
  “何时走?”雪染艰涩地问。
  “还未决定。”她感到双臂一松,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身体。
  他悠然长语,“从此,我再不信任何誓言。”
  侍雪的心头被重重地擂动,本已忍住的泪水再一次汹涌地流向眼眶。
  她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为了在分别之前表露他的怨恨,还是……天意无情也让他寒彻了心。
  “公子……我有个请求。”她眼中含着泪水。
  他望着她,听她说。
  “认识公子十二年,从未见公子笑过,为什么?”
  “因为世上没有任何值得我笑的事情。”他极淡地一语带过,五官如画般精致却了无生趣。
  “在我离开公子之前,公子可否破一个例?”她小声地请求。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他的笑容,现在是她看到这个笑容最后的机会。
  但他的双眉却蹙得更深、更重,“你将离开我了,我还能笑得出来吗?”
  第十章
  这一天,是雪隐城几十年未曾有过的热闹繁华。
  即使时间紧迫,即使雪染有所拒绝,仍然还是在最后一天有不少江湖人士前来祝贺,参加喜宴。而薛家与官府的关系也颇为密切,所以从江南到雪隐城的贵宾也有不少是官家派人前来贺喜的。
  侍雪来看薛墨凝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艳红的嫁衣,静静地坐在那里,头上还没有戴上盖头。
  “薛小姐,吉时就快要到了。”她不得不承认,薛小姐的容貌的确是绝丽,今日盛装之下更是令人惊艳,公子得此美妻,从此之后,将又是天下人谈论的话题。
  那样幸福的生活……是她一辈子所望尘莫及的?
  拿起盖头要帮忙盖上,薛墨凝却挡住她的手,喃喃自语道:“先等一下。”
  “怎么?”
  “若我盖上这块布,一切就不能改变了。”
  她缥缈的眸光让侍雪困惑,“薛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薛墨凝定睛地看着她,“那天你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侍雪挑起唇线,“薛小姐还不知道,我很快就要出城去了。”
  “出城?你要去哪里?”
  “任何地方,天涯海角,现在还不确定。”
  薛墨凝皱眉,“为什么要走?雪染肯放你走?”
  “每个女人这一生都会想找到一个可以依靠托付的人,薛小姐找到了,但是奴婢还没有。留在雪隐城里,也许会孤独终老,我不愿做个苦苦等候的女人,所以我也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公子他……并不阻拦。”
  她淡笑的表情让薛墨凝第一次认真审视起她来。想不到一个丫头还可以有如此大胆的想法?更想不到的是,当自己开始计划如何终生与另一个女人争夺爱情的时候,对手已经退出了这场角逐。
  轻轻松了口气,她展露出难得的笑容,“你可以先去我家,我请大哥和二哥给你安排些事情做。”
  “谢谢薛小姐的好意,”侍雪点点头,“只是奴婢这一次出城,就不准备再与过去的人和事有任何的牵扯,服侍公子十二年,我几乎忘记自己也是个独立的人,以后的我总要为自己再活过一次。”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薛砚清急急地跑到门口对两人说:“宾客们都已经在大殿等侯许久了。”
  “薛小姐,祝你幸福。”侍雪轻轻为她拉下盖头,深深地蹲了个礼,命雪隐城的两个小丫鬟扶新娘出门。
  门外是一顶华丽的花轿,它将抬着薛小姐往雪隐城的正殿而去,那里有红灯高照,那里有宾客盈门,那里有薛小姐将相伴一生的爱人……
  侍雪倚靠着门边,身上的力气飞速地流逝。刚刚那屈膝的别礼让她的脚疼痛欲裂,只是,再疼的皮肉之苦又怎么比得了心头被撕裂的痛?
  忽然有人对她说:“侍雪,你不去观礼吗?”
  初舞就站在侧面不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公子是真的想要我?”她问。
  他眸光闪烁,微微一笑,“当然。”同时伸出右手。
  那只手纤细漂亮,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向她伸来的新生邀请,她无声地走过去,一点点、一步步地靠近,终于让那只手可以圈住她的肩膀。
  从今而后,别过了,再不能相见,无论要去的地方是天上还是地下,都不能有一丝后悔。
  公子……珍重。
  即使是满眼的杂多人影,即使是满眼的花红如海,雪染的一袭白衣依然出尘绝俗却又刺眼,他或许是世上唯一一个在大婚之时还身着白衣的人。
  傲然地站在大殿的中间,他没有去迎接停在门口的花轿,也没有寒暄往来的宾客,他的目光幽沉深邃。
  薛墨凝在敏儿的搀扶下,跨过高高的门坎走进殿中。
  周围的宾客们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对即将拜堂的新人,露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薛笔净站在人群中,望着妹妹的倩影,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敏儿将一条红带分别送到雪染和薛墨凝的手上,轻声说:“吉时已到,请新人准备拜堂。”
  薛墨凝的纤纤素手从红袖中露出,握住了红带的一头。
  当带子的另一端送到雪染的手边时,他并没有接过去。
  “侍雪呢?”他脱口问道。
  敏儿愣了愣,“她刚才还在,好像是留在薛小姐的住处没有跟出来,公子要我去叫她吗?”
  “嗯。”他握住红带的另一头,“立刻去。”
  敏儿匆匆跑掉,雪染的身子面对着大门,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宾客们等了许久,见他们迟迟没有行礼都觉得奇怪,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薛笔净和薛砚清一同走过来问:“吉时已经到了,雪公子怎么……”
  雪染蹙眉,“等侍雪来了再说。”
  薛砚清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不对劲,“今天是你与我妹妹的大喜之日,关那个丫头什么事?”
  薛笔净忙说:“也应该侍雪在才对,这几天她忙前忙后,此刻更少不了她,更何况她是雪公子的贴身丫鬟。”
  雪染没有接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外的动静,任凭周围宾客和薛家人怎样不安、怎样猜测,他都置若罔闻。
  时间,从未有像现在这样迟缓过,所以当敏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她。
  “人呢?”雪染的眼神几乎让敏儿开不了口。
  “她、她不在城里了。”
  雪染震惊地问:“什么?”
  “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我去问西城的守卫,他们说侍雪姐和初舞公子乘马车出城去了。”
  红带飘落,那白衣如风般在众人还不及反应之时,已飞掠出大殿。
  薛砚清急得大叫,“雪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墨凝听到他们所说的话早有心理准备,她猛然掀起红盖头,绝艳的容颜上尽是凄凉的愤怒。
  “他到底还是丢不下她!”她不顾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一把抓住薛笔净,惨声道:“大哥,为什么我会斗不过一个小丫头?难道我们薛家与雪家百年的血脉相连,都不能让他对我有一分的怜惜吗?”
  薛砚清看到妹妹如此伤心欲绝,气得连连跺脚说:“我去追他!”接着也跑了出去。
  薛笔净在震惊之余却没有露出同样的愤怒,他呆呆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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