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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繁花-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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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后把他的胳膊包得像个粽子,但我总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大帐点起了粗大的蜡烛。我坐在床上用袖子擦汗,然后直起腰来就要下床。“呆着别动。”他伸手按住我的膝盖,然后又从身旁的那些药罐子中拿出一个细白瓷的圆形小盒递给我,示意我打开。那圆盒的盖子一开,一股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闻起来特别舒服。
“这是什么?”我刚好奇地问了一句,他已经用手指挑出了一点圆盒里半透明的膏状东西,在我的脸上轻轻涂了起来:“把这药涂在脸上,能很快消肿。”


药膏是凉的,他的手指,粗糙而温暖。在给我抹药的时候,动作与我刚才给他换绷带时相比,还要轻柔,仿佛他不是在涂药,而是在擦拭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我和他脸对脸坐着,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了,近得都能闻到对方口鼻里呼出的气体。我只觉得身上一直在不停地出汗,就连脸上没被打的那一侧也烧得厉害。实在不想接触他的目光,只能半垂着头,把焦距定在他的肩膀上。当他再一次要从盒子里挑药膏时,我把盒子收了回来:“不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么呆着太别扭了,比刚才巫绮雅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一巴掌时还要尴尬。
“我这里没有镜子。你要是不想明天早上脸肿得吃不了饭,还是乖乖地呆着让我来上药的好。”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话音里带了丝笑意。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我已经看到自己有慢慢地脱离原来的轨道地倾向,不可以再这样放纵暧昧,否则就会有难以回头的危险。我不想将来有一天后悔莫及,所以要在自己能掌握的时候,把一切拉回到正轨上来。镇定心神,我平静地抬起头问:“告诉我,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作为这次你救了我性命的回报?”

他没有立刻回答,灼灼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我赶紧错开目光:“朗星翰,坦白说,我不相信你是个做事不求回报的人。而且你费尽心机地把我抓到北辽,肯定是因为我对你有大用处。说吧,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我说过,只要不是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他伸出手将一缕被汗水粘在我腮边的头发顺到我耳后,用那样一种宠溺的笑容和语气轻声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女人,只是太顽固了些。”
我咽了口唾沫,脸上努力摆出轻松随意:“是吗?多谢夸奖。顽固一些,总比朝秦暮楚要好得多,不是吗?”
他的眼神一闪,收回了手,不过笑容并没减少:“你着急要报恩,总也得等身体复原了再说。今天我就不留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终于肯放我走了,我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床,正要往外走,忽听见他在我身后道:“今后别和绮雅走得太近。”
我皱了皱眉。他要是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忙转身对他道:“你不要怪罪绮雅娘娘,她今天只是怒极攻心,才会那么失态。这全是因为她对你……”
“女人坚强勇敢有主见,当然是好事,可太过了就变成任性和蛮横。绮雅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和你相比,她差得太远了。”朗星翰低声打断了我的话,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天夜里你逃跑的那条路,并不是狼群出没的地方。”
“你说什么?”我微微一愣,这跟巫绮雅有什么关系?
“你的那个包袱,外面是布,里衬却是毛皮,你注意过吗?”他挑了挑眉,看着我问。
“那又如何?”
“那是狼皮,就是咱们猎到的那头狼的皮。被人割下了一片,缝在了你的包裹里。”
这次我真是呆住了:“你的意思是说,是狼皮把狼群招来的?有人想害死我?”
朗星翰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把狼招来,害我受伤,却也让你的逃跑计划落空,真不知道我是该感谢她,还是该治她的罪。”
“你的意思是,巫绮雅想害我?!”
“目前看,她的嫌疑最大。”

不,不会的,我有种直觉,巫绮雅不是这么做,她根本就不是这种心急深沉的人!

“总之,你以后和她保持距离。她的事情我自会处理。”这时,朗星翰的脸上已经露出明显的疲惫,我只得把其他的问题压回到肚子里。他躺倒在枕上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今天做的不错,以后就由你来给我换药。”
 


梦落繁花—蓝雪 第六卷 北望江山人断肠 步步凶险步步行
章节字数:11392 更新时间:070804 00:20

春末的草原,已经有了些微的浮热,不过夜晚还是很凉爽的,睡在大帐里,阵阵凉风从窗口吹入,让人觉得甚是舒服。可北辽之主的营帐,不管是门帘或窗帘,全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光都不透。帐内的四角,点着四盏纱罩宫灯,朗星翰披了件衣服,靠坐在床头,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且神色冷峻肃然。他的右边站着不动声色的郭怀安,而面前则跪着几名亲兵装束的侍卫。或许是帐内人多,又遮得密不透风,以至于有些闷热,所以几名亲兵的额角,都冒出了汗水。不过,帐内此时压抑的气氛,或许才是他们出汗的主要原因。

“从西向东,即使是绕了个大圈,也不应该耽误那么长时间吧?”朗星翰的声音听着有些虚浮,却更突出了其中严厉苛责的味道。
“臣等该死。臣率领弟兄们向东赶去的时候,也遇上了狼,而且不止一群,而是好几群分成几次围攻上来,极是难缠,若不是皇上在草原上点起大火,臣等……”
“这次意外也算诡异得很,不能全怪你们。先下去,每人领五十军棍,明日照常出营练兵!”朗星翰皱着眉打断了侍卫首领的话。
“是!”跪着的几名侍卫中气十足得齐声回答,没有流露出半点犹豫和委屈。


旁边的郭怀安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原本他还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帮弟兄们求情,毕竟这次他们没能及时救援,使皇上受了那么重得伤,即使皇上盛怒之下诸了他们全族也不为过。没想到皇上只是罚了他们几十军棍,这简直就等于免罪一样。等那些侍卫鱼贯而出后,他偷眼打量了一下皇上,但见他微合双目,像是在凝神沉思着什么,怀安便不敢打扰,依旧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
帐里一时安静非常,只偶尔听到些外面营地里的巡逻兵们,来回走过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朗星翰抬头问:“要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郭怀安本就一直在等皇上发话问他,此时听到,马上恭身回答:“臣仔细查验过那块狼皮,确实是从皇上送给蓝姑娘的那块狼皮上割下来的,而且那狼皮上还涂了狼血和香料,这应是吸引狼群攻击的主要原因。但即便如此,皇上和御前侍卫们也不应该一下子遇到那么多的狼,首先,那一范围的草原,从来不是大股狼群常出没的地方;其次,皇上前几天射杀的也并不是头狼,只是一头普通的独狼,照理不应该引起狼群那么大的攻击行为。另外,臣询问了侍卫长,那天夜里,是几群狼在轮番攻击他们,似乎特意要让他们救援不及。这非常奇怪,臣甚至怀疑是否有人在暗中操纵那些狼群,但这一点怀疑到现在依然没有头绪。”

朗星翰沉吟了一下才道:“操纵一说太过牵强了。那缝着狼皮的包裹是谁交给蓝雪的?”
“臣问过蓝姑娘,可她说当时天色很黑,她根本看不到将包裹交给她的人的面貌,只知道那或许是巫绮雅的丫头……”
“蓝雪告诉你,是巫绮雅的丫头给她包裹的?”朗星翰忽然插嘴道。

怀安一愣,赶紧详细解释:“蓝姑娘的原话是:‘当时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站在绮雅娘娘的帐前,将这包裹交给了我。因为我曾与绮雅娘娘约好,她会为我准备一些干粮和水,所以我料想那应是她的人,所以未说一句话就将包裹接了过去。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那女子是否就是绮雅娘娘帐里的,实在是大意了。’”

朗星翰淡淡笑了一下:“是她不肯将别人往坏处想,还是故意摆出公正宽大的姿态给人看?”话音轻地仿佛自言自语,语气似是夸赞,又像在嘲讽。
怀安在旁听了,遂问道:“皇上的意思莫非是,这次意外是绮雅娘娘动的手脚?蓝姑娘心里明白却不说破?若如此,臣是否立刻去将她……”

“绮雅没那个脑子,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么大的本事策划这样的袭击。”朗星翰用手摸着这几天下巴上长出的的短短的胡碴,一边思索着一边说,“还是从她身边的人查起吧,不过别惊动绮雅,那丫头听风就是雨,闹起来让人头疼!”
“是。”

“至于蓝雪,”
烛光映照中,朗星翰的眼神却幽暗闪烁,“有朕上次那番话,她对绮雅必定会起了猜忌,再加上那一巴掌,短期内她应该不会再想着找绮雅帮忙了。听说,昨天绮雅又去找她了?”
“是,但臣早已派了人守在蓝姑娘帐旁,所以娘娘一靠近,臣的手下就把她拦下来了。”

朗星翰点点头:“千万不能大意,叫你的人昼夜轮班守好蓝雪的帐子,绝不能让绮雅和她再接触。绮雅那点儿心思,在蓝雪面前还不如个三岁的孩子。要是让她们再有机会‘互诉衷肠、冰释前嫌’,被蓝雪说服了帮她,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马蜂窝来!” 
   
“是,臣遵旨,即刻去办。”

“冻马河那里,谈得怎么样?”
“庞威已经在迎在路上,按时间,今晚巫昂霄将军的折子就能送到。圣上不必太操心,谈判时有蓝子轩在,咱们必吃不了什么大亏。”
“怀安,你不要对蓝子轩太过信任。”朗星翰警告道,“那小子心机太深,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即使表面上应承了,咱们又怎么能全都指望他?”
郭怀安疑惑地问:“可蓝雪在咱们手中,就算他真要临阵倒戈,也总会投鼠忌器些吧?”

“你以为用他妹妹能威胁他吗?他若真的有所顾虑,就不会让朕将蓝雪抓到北辽。”朗星翰一脸轻蔑的冷笑,“真正让他投鼠忌器的,只有他要得到的利益!蓝子轩与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若不是朕当初另外许给他的条件,你以为他真会甘心情愿地替咱们办事?在没有拿到他要的东西之前,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冻马河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朗星翰顿了顿,目光盯住帐中一角的纱罩烛台,面露沉思,“朕只担心,将来他的胃口会大得离谱,再借机要挟,趁火打劫,那可真是麻烦。” 
   


郭怀安面呈忧色:“皇上既然有此担心,当初又为何将如此重要的国事相托?蓝子轩毕竟是天启重臣,据说如今已成为他们皇帝的左膀右臂。一旦蓝子轩那里出了什么意外,那咱们北辽……”

“怀安,你记住,天启在穆容成的手里,永远不会有真正权握一方的重臣!所以从他的这些臣子手里,我们即捞不到多少的好处,也坏不了多少他们的局面。”朗星翰眉头深锁,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朕与蓝子轩合作,还不是因为他有那么个宝贝妹妹!给他点儿甜头朕倒是并不介意,而且,凭着他在蓝雪心目中的地位,朕也不能赶尽杀绝。可他要是得寸进尺——”说到这里,朗星翰稍微拖长了些声音,他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阴森和冷酷,让郭怀安看得心中暗悸,“朕一样有办法,让他吃下去了也消化不了!”
“是,皇上英明。”郭怀安低声应道。


“不过,朕倒是很欣赏这蓝子轩。”刚刚那森冷的表情似乎从没出现过,朗星翰又挂上了那幅悠闲懒散的笑容。见他将身子后仰,郭怀安赶忙上前为他扶正靠垫,耳中听着主子充满兴味的话,“我朗星翰的对手,怎么可以是孬种?他有胸襟、有胆识、有魄力、有手段,再加上够狠够绝,和这样的人斗,才更有意思,赢起来才会更痛快!”说着,他拍了拍郭怀安的肩膀,“怀安,不是朕看轻你,这几点上,你该好好跟他学学。”

郭怀安未及接口,就听主子轻叹了一声:“若是没有穆容成,他很可能有本事成就一番霸业,与朕分庭抗礼。可惜,主子的头脑,奴才的命,真是生不逢时。唯一幸运的,也就是做了蓝雪的大哥。”

“皇上,那孤背山的事情,如今是否先放一放?”郭怀安的声音并不大,可此时又刻意压低了嗓音,像是耳语一般。
“不必,就照原先计议的行事。”
“可是您的伤……”

“不过是被狼抓了两下,怕什么?”朗星翰眉毛一挑,傲然朗声道,“当年征胡羌时,朕的伤更重,还不是照样踏平铘城!怀安,你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连胆子都缩水了?”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皇上的伤势。”郭怀安并未因皇上的嘲讽而惶恐,他依旧低着头,说话一板一眼。
朗星翰明白,他是真心挂念自己的伤势,才会有此一问。他看了郭怀安一眼,笑容里多了几许温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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