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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的女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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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的话吓了我一跳,我抬头看他,“老婆被人抢走?”
  “对啊!我以前听村里面的老人说,杜明才结婚几天,老婆就被娘家的人抢回去了,他就疯啦!”明月言之凿凿地点头。
  “那他怎么还会有儿子?”我不信地摇头,“骗人的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明月急了,急忙解释道,“他儿子是他老婆的啊!听说,他老婆被抢回去没有多久,就被发现坏了杜明的孩子,杜家的父母因为儿子疯掉了,所以上门去求那边那户人家,请他们给杜家留个后,所以那边就让杜明的老婆生下了小孩,然后抱还给杜家了。”
  “为什么要抢走他老婆啊?”我不解地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抢回家做什么?
  “听说好像是杜家骗婚,还是怎么回事啦!反正我们也搞不清楚。”明月突然道:“对啦!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师傅啊,师傅跟杜施主家很熟的。”
  问忘怀师傅?我摇头一叹,低下头喝姜汤。他要是肯讲就好了。
  ? ? ?
  晚上,我依然做梦。
  这次不是杜鹃与黑牛,而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在油灯下窃窃私语。
  男人道:“你跟杜鹃说了没有?”
  女人道:“还没,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那怎么办?人家那边说了,要杜鹃先过门儿,才肯把闺女嫁过来。”男人埋怨道,“杜明都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我要是不尽快把这事儿给办了,我死都不阖眼。”
  “可是,杜鹃心里有人了……”女人叹了一口气,道:“她和张家的黑牛从小就要好,我这当姐的看得出来。”
  “那又怎么样?张家又没有闺女可以嫁给她大哥做媳妇儿。”男人生气地道:“妇道人家,一点脑子都没有,咱们家这穷样儿,谁肯把闺女嫁过来吃糠咽菜?难道要杜明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可是,李家的儿子是个傻子……这不是苦了咱们家杜鹃吗?”女人低低地抽泣起来。
  “女人家嫁人,能吃饱穿暖就该知足了。”男人道:“要不是隔壁村李村长家的儿子是个傻子,以他们家那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媳妇讨不到,哪会轮到用自家的闺女跟咱们家换媳妇儿。”
  女人不再说话了,只是压低了声音哭泣,男人不耐烦地道:“你别哭了,杜鹃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能明白咱们做爹娘的难处,再说了,嫁到李家,要什么有什么,多风光啊!没准过两天,谁是黑牛都不记得了……”
  我脚心发冷,刚刚听到的话,令我的头乱成一团,杜鹃、杜鹃,原来这就是你的命运。我想冲进去,可是我进不去,仍然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屏障阻挡在我面前,仿佛在提醒我,你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我透不过气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睁开眼,一身冷汗。
  刚才的梦境仍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扯,扯得我头痛欲裂,太可怕了,天底下竟然有父母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商品一样做买卖交换,我不寒而悚。
  头很痛,我恹恹地躺着,不想动。晌午的时候,明月敲门进来了。
  “施主,我给你送午膳来了。”明月把托盘放到桌上,看我仍倒在床上,走过来关切地道:“施主不舒服吗?”
  “头有些痛,明月,我不想吃饭,你端回去吧!”我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昨天淋了雨,所以病了?”明月摸了摸我的额头,“我请师傅过来给您看看吧!”
  “不用打扰忘怀师傅了。”我笑了笑,“再说他又不是医生。”
  “师傅获一点药理的。他也常常帮山下的村民治一些头痛发热的小毛病。”明月不由分说地拉开房门,道:“我去请师傅来,你等着。”
  “喂……”我张口欲唤住他,他已经一溜小跑着出去了。
  我摇摇头,从床上起来,坐到椅子上,一会儿,明月就领了忘怀师傅来了。
  “有点发烧。”忘怀师傅看了看我的舌苔,又试了试我额上的温度,“不碍事,我等会儿让明月给你煎副草药。”
  “我就知道一定是昨天淋了雨,幸好昨天只是下小雨。”明月站到我身边,道:“施主怎么想起到村子里去?下次去哪儿叫我陪你吧!”
  我淡淡笑了,没出声。忘怀师傅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施主可是到村里找杜施主去了?”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师傅您。如果师傅愿意为我解除疑惑,我就不用那么麻烦。”我抬起头凝视他的眼睛,“当然,如果您不肯,我只好多花点功夫了。”
  “出家人不道人是非。”忘怀师傅低下头继续写药单,然后把药单递给明月,吩咐道:“照这个单子去煎药。”
  明月点头应声而出,我转过头对忘怀师傅道:“这个不应该算是非吧?而且,就算您不肯讲,我每天做的梦都在一天天领我走近谜底,真相不是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吗?虽然这些梦折腾得我够呛。”
  其实我是不太相信我的梦真的能够带给我什么答案的,但我必须这么说,也许能有一丝机会,使忘怀师傅开口相告呢?
  忘怀师傅默默地注视着我,我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半晌,又归于平静,我不禁有些失望,看来,他仍是不肯告诉我的了。
  “杜鹃的哥哥杜明,长杜鹃十二岁。”忘怀师傅突然开口,我吓了一跳,立即领悟到,他是在给我讲述我渴望知道的谜底了,心中一喜,立即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那时候他们家很穷,杜明到三十岁仍娶不到媳妇儿,所以杜鹃他爹就想到一个法子,把她与邻村李家的女儿交换,因为李家有个傻儿子,也是讨不到老婆。”忘怀师傅接着道。
  “太过分了,人又不是商品货物。”想不到他讲述的与我梦中所知的一样,我惊呆了。
  “那个年代换亲这种事是很平常的。”忘怀师傅看了我一眼,语气淡然,“杜鹃后来就嫁到李家去了……”
  “嫁过去了?”我惊讶地道,“她竟然答应了,她不是有个黑牛哥吗?”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自古已然。”忘怀师傅叹了口气,道:“杜鹃是个善良的女孩儿,也心疼父母的处境。”
  我无话可说了,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得发慌,只沉默地听着。忘怀师傅接着道:“李家讨了杜鹃做媳妇儿,杜家也赶紧为儿子操办婚事,本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也许两家人到现在也是好亲家吧!只是……”
  我不出声,默默地听着,忘怀师傅的声音又悠悠地响起:“杜明与李家女儿成亲后的第五天,杜鹃回了趟娘家,她大概是以为社明已经讨到媳妇儿了,也没了什么挂心的事儿,所以就在回娘家的当天晚上,在自己的房里上吊了。”
  “啊……”我捂着嘴惊呼出声,一颗心不知为何,开始如针扎般难受,我抓紧了拳头。
  “杜鹃一死,李家十分恼怒,认为杜家骗婚,所以就派人来把杜明的媳妇儿抢回去了。杜明经过此事,就变得有些疯疯傻傻的,想来是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妹子。”忘怀师傅停下来,默默地看着我,道:“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故事。”
  “不……”我冷汗直流,太恐怖了,尽管忘怀师傅刻意以平淡的语气叙述,但它仍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我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忘怀师傅见状,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多年以前的旧事了,施主也不必过于介怀,老纳去看看明月的药煎好了没有,施主好好休息吧!”说着,他退出了厢房。
  我呆呆地看着地的背影,那分熟悉感又滋生出来。尽管忘怀师傅告诉了我这个故事,可是我仍直觉地感觉到还有些事是他隐瞒未说的,这个故事的版本,绝不会这么简单。只是……我抓紧了手,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追寻下去了。
  后来我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躲起来不去理会,就能够躲开的,人的力量太微薄了,它根本无法与神秘的自然抗衡。
  也许我跟杜鹃之间冥冥中真的有什么牵连,她固执地要让我知道答案。就在那个晚上,我服了明月端来的退烧药过后,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做梦。
  我仍是一个旁观者,我看着杜鹃一个人往山上走去。她穿着那身我第一次梦见她时所穿的衣裳,银灰的绸缎上绣着洁白精致的杜鹃。她的脸色苍白,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了,她小脚上的绣花鞋缎面已经浸出了些许血债。
  我突然觉得她身处的环境有些熟悉,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正是到山上这座小寺的小路。她不歇气儿地一直往山上走,仿佛山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等她去寻找一样。
  她终于看到小寺了,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她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黑牛……黑牛……”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寺内,大声叫着心中那个挚爱的名字,“黑牛……你在哪里?你出来见见我……黑牛……”
  四周一片寂静,回应她的是鸟声虫鸣,她绝望地跪倒在地,住眼泪疯狂地在脸上肆虐。
  “阿弥陀佛!”一个老僧自身后走来,我打量那老僧的模样,并不认识,只见他低头对杜鹃道,“施主请回吧!”
  “师傅,让我见见黑牛,求您了师傅……”杜鹃拉着那老僧的衣袍,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一块浮木。
  “他早已经忘了前尘旧事,施主又何苦如此执着?”老僧叹道:“请回吧!”
  “不,他不会这样对我的,求您让他见见我,求您、求您、求您……”杜鹃放开老僧的僧袍,不停地在地上磕头,只一会儿,她细致的额头就浸出了血珠。
  老僧微微一叹,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和尚从佛堂走了出来,我定睛细看,差点惊呼出声,竟是黑牛!他……竟出家了?
  “施主……”黑牛扶起跪在地上的杜鹃,“施主何必如此呢?”
  “黑牛……黑牛……”杜鹃抓紧了他的手,喜极而泣,“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贫僧法号忘怀。”黑牛低着头,不动,“忘怀一切凡尘俗事之意。”
  忘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张大了嘴,听到他的话,同样把杜鹃震傻了。
  “你为何要出家?”杜鹃低低抽泣道:“是因为我嫁了人吗?你恨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语声蓦地尖厉起来,黑牛平静地道:“贫僧不曾恨过施主,贫僧已经皈依我佛,一切的前尘往事,皆已经放下了。”
  “我不信,你恨我,我知道……”杜鹃松开他的手,凄然一笑?“你竟这么狠心……”
  “佛门静地,女施主不方便滞留太久,施主请回吧!”黑牛不再看杜鹃一眼,转身进了佛堂。
  “你竟这样狠心……”杜鹃痴痴地看着地的背影,脸上泛起一抹绝望的笑容,她不再哭喊,转过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小寺。
  我的心突然开始揪心地痛,我跟着神情恍惚的杜鹃一起离开小寺,看着她无意识地下山,进村,回到娘家,锁门,把杜父杜母的询问关在房外。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我想上前安慰她,可是仍然被阻隔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飘忽地站起来,扯下床单,悬到梁上,我悚然一惊,不,她要做什么?
  可是我阻止不了她,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床单打了个结,眼睁睁地看她踮起脚尖,眼睁睁地看到她把头伸进套子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踢掉凳子,“咚”的一声,凳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我猛地睁开眼睛。
  这才是真相,我想知道的真相,杜鹃之死的真相。我闭上眼睛,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仿佛虚脱似的,原来,杜鹃是因为黑牛出家了才上吊的,原来,黑牛就是忘怀师傅……
  我头痛欲裂,挣扎着起身,披上衣服,我向佛堂走去,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照得一地金斑。在路上,我碰到明月。
  “施主,您的烧退了?”他显然很开心。
  “退了,谢谢你。”我低下头,问道:“明月,忘怀师傅在里面吗?”
  “师傅今天去河南了。”明月笑道。
  “河南?”我怔了怔,“去做什么?怎么我没听你们提过?”
  “师傅临时决定的,他要去河南去参加一个什么佛学讨论会。”明月歪着脑袋道:“真奇怪,以前师傅对这些讨论会一直都不感兴趣的。”
  最为了避开我吧?我转过身,有些失望地向我的厢房走去。
  “施主!”明月叫住我,我回过头,明月递给我一个信封,道:“师傅留了一封信给你。”
  我急忙接过信封,匆匆打开,信不长,只有几句话。
  “施主:想必你自己已经知道了整个故事的真相,对于你所遇到的事情,实在不能以常理来论断,佛教相信因果,相信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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