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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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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徘徊中,我领会了一件事,妈妈在我心中如同神圣,我之所以决然离开罗宅,是不是也由
于害怕去面对一个可能公开的真实?我决不愿想妈妈会生下一个私生子。妈妈,她是完美无
缺的,她是我心目中的偶像!许多天过去了。我仍然像一个游魂般,整天在各处荡来荡去。
对妈妈的凭吊和哀悼稍稍平淡一些之后,中□和罗教授等人的影子就跟著浮了上来。他们会
找寻我吗?中□会难过吗?皓皓?皑皑呢?罗太太呢?于是,我开始强烈的思念起他们,不
止他们,还有嘉嘉、彩屏,以及早已失踪的小波。我怀念那幢大宅子,怀念那花圃,也怀念
那闹鬼的小树林!我终日失魂落魄,揽镜自照,憔悴苍白得几乎已不再像“我”。白天,我
食不下咽。夜里,我寝不安眠。随时随地,我都像个易碎的物品般,不能轻触。因为眼泪之
闸永远开著,碰一碰就要流泪。我,和九个月前离开的那个孟忆湄已经不同了。我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失去了我自己。
中□,他会和皑皑恋爱吗?在失去了我之后,那抹“微蓝”也该被重视了。本来,他就
喜欢著她的,不是吗?罗教授把中□留在家里,待以上宾之礼,让他教皑皑画画,所为何
来?他们早就期望著中□和皑皑恋爱,不是吗?那么,现在,他们都可以如愿以偿了。我整
日整夜的想著这些问题,想得我头发昏,想得我神思恍惚。而与这些问题同时而来的,还有
一次比一次加深的内心的痛楚。于是,我明白了。在那些无眠的夜里,我流著泪,在心中辗
转的呼喊著:菟丝花37/41
“中□,你不可以爱她!中□,你不可以爱她!中□,你不可以爱她!”日子冗长困
倦,我的脚步踏遍了校园每一个角落,找寻不到失去的我。头一次,我了解了李清照的词: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情意。
也是头一次,我懂得了真正爱情的滋味。
我的失魂落魄瞒不过林校长,一天,她看著我端著饭碗发呆,笑著说:“忆湄,菜不合
你的口味吗?”
“噢!”我猝然醒觉:“不,很好。”我连扒两口饭,伸长脖子咽下去。“忆湄,告诉
我,”林校长的手越过饭桌,握住了我。“你遭遇了一些什么?”放下饭碗,泪水夺眶而
出,我站起身来,奔出了房子。
一天又一天,我慢慢的醒悟,我必须面对现实,拿出勇气来生活了。早上,我围上围
裙,到厨房去帮林校长弄早餐,然后,到院子里去喂鸡。撒下一把米,看著那些各种颜色的
鸡从四处跑来,小小的脑袋啄食著米粒,我心头稍稍欢快了一些。生命,是可喜的,虽然我
这条生命正在愁苦中,但我仍然爱其他的小生命。喂完了鸡,又到校园中,低年级的校园
里,有一个大的铁丝笼子,里面畜养著十几只小白兔。我和它们每一只都是好朋友,拿著一
大把青菜和胡萝卜,我送到它们的嘴边,望著它们争先恐后的抢食。蹲在地上,我抚摸著它
们的背脊,和它们低低的说话。有一只离群独居,不肯吃东西,我摸摸它的额,似乎比一般
兔子的体温高,病了么?我怜惜的把它抱了起来,向林校长的家里走。对于小动物的病,我
有个偏方,曾经百试不爽。是不管什么病,都喂它半包鹧鸪菜。抱著兔子,系著围裙,我慢
吞吞的向前走去,到了林校长家的门口,看到林校长最小的一双儿女,正在争论著什么。
“是海盗!”一个说。“不是,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可能是个杀人犯。”
“不是,是海盗,海盗都是这个样子的,电影上我看过!”“我也看过电影,囚犯都是
那个样子的!”
“我告诉你是海盗!”“我告诉你是囚犯!”“打赌!睹三颗弹珠!”
“好!等下我们问妈妈!”
我站住,在冬日的阳光下,望著那两个争执著的孩子。当孩子真好,不是吗?无忧无
虑,无愁无怨。兔子在我怀中蠕动,我拍抚著它,安慰的说:
“别急,小兔子,马上弄药给你吃。”
有一片阴影罩了过来,我低著头,可以看到有个人影由远处移近。然后,我望见一双穿
著皮鞋的脚,鞋面上积著灰尘。深灰色的西服裤,裤管瘦而长。目光慢慢向上抬,西服上
衣,敞开的领口,没有系领带,方方正正的下巴……我的眼光和他的接触了。他站在那儿,
静静的望著我,眼睛深邃闪烁。我们彼此对望著,谁也不开口,时间慢慢的消失,云遮住了
太阳,又放开了它。他一直显得那样安详自如,只是脸色有些反常的苍白。终于,他先开了
口:
“好吗?忆湄?”我点点头,喃喃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伸过手来,轻触我怀里的兔子,他的手指神经质的颤抖著。“它怎么了?”他问。
“病了,大概是感冒。”我说。
他的手指从兔子身上滑到我的手背上,一把抓紧了我,他颤栗的喊:“忆湄!总算找到
了你。”
我闭上眼睛,一阵天眩地转,泪珠沿著面颊滚落。好半天,我无法说话,也无法移动,
只有泪水无拘束的泊滥奔流。于是,我觉得他拉住了我,又用手环住了我的腰,他的声音清
晰而痛楚的在我身边响著:
“忆湄,你怎么那样傻?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掉?你使整个罗家都翻了天,你知道吗?
现在,都好了,是不是?我们来接你回去。别哭了,来吧!”
我仍然在哭,除了哭,我似乎不会做任何的事情了。中□拥住了我,拍著我的肩膀,试
著要稳定我激动的情绪。而我,把额头抵在他宽辟的肩膀上,哭了个肝肠寸断。好不容易,
我的哭声低微了。中□托起我的下巴,像对待一个小娃娃一般,帮我擦著眼泪。接著,我听
到林校长的小女儿拍著手喊:“看啊!孟姐姐,不害羞,女生爱男生!女生爱男生!”
推开中□,我看看他,又看看那拍著手的孩子,忍不住又挂著眼泪笑了。中□注视著
我,也笑了。于是,我忽然听到一个人大踏步走近的声音,同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手
腕,我抬起了头,看到的是罗教授须发蓬篷的脸,和灼灼逼人的眼睛:“好呀,”他夸张的
嚷著:“忆湄!你逃学逃到这里来了!也怪我平常太粗心,只知道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个小学
校,也不知道住址,这一下,把全高雄市的小学校都翻遍了,才把你翻出来!好!现在乖乖
的跟我回去!”
“我……我……”我嗫嚅著。“你还有什么鬼意见?”罗教授咆哮的喊:“你就是有什
么不高兴,在家里吵一顿,骂一顿都可以,干嘛一个人跑掉?台湾那么多人口,那么大地
方,让我到哪里去找你?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你走了不要紧,家里人翻马仰,中□怪我不
该打你一巴掌,其实,鬼才知道你挨了一掌就会跑掉!嘉嘉满屋子跑上跑下的找你,结果突
发奇想,以为你藏在抽屉里,把所有的抽屉打开来找,翻得乱七八糟。皓皓也跟我吵……现
在,好了,你赶快跟我回去吧!还有你那只鬼猫,不声不响的在我放卷宗的抽屉里做了窝,
啃了一抽屉的鱼骨头……这些,只有你回去处理……”
“什么?”我惊喜交集的大叫:“小波,它回来了吗?”
“回来!”罗教授叫:“它几时失踪过?失踪的是你!现在,别多说了!走吧!看能赶
得上几点钟的火车!”
我犹豫著,一转头,我看到含笑站在一边的林校长。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臂,带著个
了解的笑容说:
“去吧,忆湄,罗教授都跟我讲过了。回去吧!忆湄,好好念书!好好考上大学!”
我仍然在犹豫,罗教授拉著我的手腕就向校门口走。他的手碰到了我怀里的小兔子,他
吃惊的叫:
“天哪,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小兔子,它在生病。”我说,举起兔子来:“我可以带它一起走吗?”我问。“噢,
噢,……”罗教授的眼珠奇异的转动著,从他的大鼻孔里吸著气:“好吧!带它走!我看,
家里该为你辟一个动物园呢!”
我欢呼了一声,多日来的烦恼忧愁和悲哀都在一瞬间飞走了。把小兔子交到中□手里,
我说:
“帮我抱一抱!”就转身冲进屋里,去收拾我的箱子。
提著箱子,我走了出来,林校长过来和我握别,含蓄的笑著说:“下次,你再来的时
候,希望不再是私逃的了。”
我望著林校长,有些依依不舍。罗教授已经不耐的抓耳挠腮了。我们向校门口走去,林
校长的两个孩子推来推去的低声说著:“你去问!”一个说。“你去问!”另一个说。
“他们在做什么鬼?”罗教授问。
我望著罗教授毛发篷篷的脸,猛悟的大笑了起来,罗教授皱眉叫:“笑什么?你?”
“笑他们!”我说:“他们想证实对你的猜测,不知道你是海盗呢?还是囚犯?”中□也笑
了起来,林校长也笑了,罗教授瞪著眼睛,竭力把脸色放得严肃,却在喉咙中希奇古怪的诅
咒。我们就在笑声中,诅咒声中,孩子的起哄中,走出了大门。
两小时后,我、中□、和罗教授都在北上的火车中了。
火车向前疾驰而去,抛不了树木、原野、村庄和城市。我和中□并排坐著,罗教授坐在
我们的对面。小兔子用个小铁丝笼装著,放在座位下面。一路上,我们都十分沉默,中□似
乎有许多话要对我说,碍于罗教授,只能默然不语。罗教授蹙著眉,瞪视著车窗外面,不知
道在想些什么。我呢?车子越接近目的地,我就感到越惶惑。我出走了一次,又回来了!事
实上,我出走时所想逃避的种种问题仍然存在,回来之后,我又将面对它们,一切情形不会
好转,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我,该怎么办?车子过了台中,过了新竹,一站又一站,台北渐
渐近了。车窗外早已一片黑暗,远处几点灯火在夜色里闪烁,一会儿就被车子抛下了。新的
灯火又重新出现。我凝视著那旷野里的灯光,茫然的想著,那些有灯光的地方,是不是都有
人居住?这些人又都是如何生活著的?是不是也有像我这么多的烦恼和困惑?车子过了竹
北,又过了桃园,中□在椅子上不安的欠动著身子,我侧过头去看他,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终于,他咳了一声,突然说:“罗教授!”罗教授似乎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瞪视著中□。
“罗教授,”中□说:“我有几句话要和您说,在车子没到台北之前,我想先和您讲清
楚,”他看了我一眼,暗中伸过手来握紧了我的手。“我想和忆湄到台北后就宣布订婚,同
时,我预备负担起忆湄的生活。我已经帮她租妥了一间屋子……”“你是什么意思?”罗教
授满脸的须发虬结起来了,眼光凶恶的瞪著中□。“我的意思是——”中□镇定而坚决的
说,丝毫没有被罗教授的凶样所折倒。“忆湄到台北之后,不回你的家,我已对她另有安
排。”“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安排忆湄?”罗教授低沉的吼著,眼光更加凶恶了:“荒
谬!荒谬透顶!”
“我是忆湄的未婚夫!”中□紧握了我一下,挺了挺背脊:“我一定要安排她的生活!
罗教授,她在罗宅太不安全!”
“太不安全?”罗教授的眼珠几乎突了出来:“谁会吃掉她?”“我怎么知道!”中□
说:“最起码,她在罗宅并不快乐,罗教授,您不能再逼走她一次!”
“我没有要逼走她!”罗教授叫。
“事实上,罗宅的每一个人都在逼她!”中□说,深深的盯著罗教授。“罗教授,”他
一字一字的说:“忆湄是您的什么人?”慢慢的,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罗教
授。“这张照片里的人又是谁?”菟丝花38/41
我对那照片瞟了一眼,是那张皑皑的婴儿照!我诧异的望望中□,又望望罗教授。我不
知道中□在玩什么花样,但,罗教授却显然被触怒了,他的眼珠狂暴的转动著,须发怒张,
握著那张照片,他的手发著抖。好半天,才从喉咙里迸出一句话来:“中□,你以为你有权
去窥探一个家庭的隐秘?”
“我想我有权要保护我所爱的人!”中□昂了昂头:“我必须要使忆湄不受伤害!”
“谁会伤害她?”“我不知道,”中□望望我。“或者是那个知道她的身世,而又嫉恨著她
的人!罗教授,我想,您还是说出来吧,她是谁?”罗教授的眼睛瞪得那么大,我猜他很可
能对中□扑过去,如果这不是火车里,后果真不堪想像。中□镇静的迎视著罗教授的目光,
似乎一点也不肯妥协,他们彼此瞪视著,谁也不说话。车子继续在夜色中向前滑行,许许多
多的灯光被抛在后面了,车子驶进万华站,灯光热闹了起来。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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