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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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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二年,徵为尚书左仆射,加特进。时有诏,以奸吏犯罪,每多逃遁,因眚乃出,并皆释然。自今已后,犯罪不问轻重,而藏窜者悉远流。若永避不出,兄弟代徙。怀乃奏曰:“谨按知制:逃吏不在赦限。窃惟圣朝之恩,事异前宥,诸流徙在路,尚蒙旋反,况有未发而仍遣边戍?按守宰犯罪,逃走者众,禄润既优,尚有兹失,及蒙恩宥,卒然得还。今独苦此等,恐非均一之法。如臣管执,谓宜免之。”书奏,门下以成式既班,驳奏不许。怀重奏曰:“臣以为法贵经通,治尚简要,刑宪之设,所以纲罗罪人。苟理之所备,不在繁典;行之可通,岂容峻制?此乃古今之达政,救世之恆规。伏寻条制,勋品已下,罪发逃亡,遇恩不宥,仍流妻子。虽欲抑绝奸途,匪为通式。谨按事条,侵官败法,专据流外,岂九品已上,人皆贞白也?其诸州守宰,职任清流,至有贪浊,事发逃窜,而遇恩免罪。勋品已下,独乖斯例。如此,则宽纵上流,法切下吏,育物有差,惠罚不等。又谋逆滔天,轻恩尚免;吏犯微罪,独不蒙赦,使大宥之经不通,开生之路致壅,进违古典,退乖今律?辄率愚见,以为宜停。”书奏,世宗纳之。
其年,除车骑大将军、凉州大中正。怀奏曰:“南贼游魂江扬,职为乱逆,肆厥淫昏,月滋日甚。贵臣重将,靡才孑遗,崇信奸回,昵比阉竖,内外离心,骨肉猜叛。萧宝融僭号于荆郢,其雍州刺史萧衍勒兵而东袭,上流之众已逼其郊。广陵、京口各持兵而怀两望,钟离、淮阴并鼎峙而观得失。秣陵孤危,制不出门。君子小人,并罗灾祸,延首北望,朝不及夕。斯实天启之期,吞并之会。乘厥萧墙之衅,藉其分崩之隙,东据历阳,兼指瓜步,缘江镇戍,达于荆郢。然后奋雷电之威,布山河之信,则江西之地,不刃自来,吴会之乡,指期可举。昔士治有言,皓若暴死,更立贤主,文武之官,各得其任,则劲敌也。若萧衍克就,上下同心,非直后图之难,实亦扬境危逼。何则?寿春之去建鄴,七百而已,山川水陆,彼所谙利。脱江湘无波,君臣效职,藉水凭舟,倏忽而至,寿春容不自保,江南将若之何?今宝卷邑居有土崩之形,边城无继援之光,清荡江区,实在今日。臣受恩既重,不敢不言。”诏曰:“不君不臣,江南常弊,有粟不食,其在斯矣。上天将欲亡之,诸番又愿取之,人事天道,孰云匪会?但以养害,仁者不为。且十月五日,衍军已达大航,其大伤小亡之势,久应有决。假令天罚宝卷,衍兵获进,则衍之主佐,又是乱亡遣孽,皇灵其能久佑之乎?今之所矜者,正以南黔企德,边书继至,殄悴之氓,理须救接。若尔者,扬州兵力,配积不少,但可速遣任城,委以处分,别加慰勉,令妙尽边算也。”以衍事克,遂停。
怀又表曰:“昔世祖升遐,南安在位,出拜东庙,为贼臣宗爱所弑。时高宗避难,龙潜苑中,宗爱异图,神位未定。臣亡父先臣贺与长孙渴侯、陆丽等表迎高宗,纂微宝命。丽以扶负圣躬,亲所见识,蒙授抚军大将军、司徒公、平原王。兴安二年,追论定策之勋,进先臣爵西平王。皇兴季年,显祖将传大位于京兆王。先臣时都督诸将,屯于武川,被徵诣京,特见顾问。先臣固执不可,显祖久乃许之,遂命先臣持节授皇帝玺绶于高祖。至太和十六年,丽息叡状私书,称其亡父与先臣援立高宗,朝廷追录,封叡钜鹿郡开国公。臣时丁艰草土,不容及例。至二十年,除臣雍州刺史,临发奉辞,面奏先帝,申先臣旧勋。时敕旨但赴所临,寻当别判。至二十一年,车驾幸雍,臣复陈闻,时蒙敕旨,征还当授。自宫车晏驾,遂尔不白。窃惟先臣远则援立高宗,宝历不附;近则陈力显祖,神器有归。如斯之勋,超世之事。丽以父功而获河山之赏。臣有家勋,不沾茅社之赐。得否相悬,请垂裁处。”诏曰:“宿老元丕,云如所诉;访之史官,颇亦言此。可依比授冯翊郡开国公,邑百户。”
又诏为使持节,加侍中、行台,巡行北边六镇、恆燕朔三州,赈给贫乏,兼采风俗,考论殿最,事之得失,皆先决后闻。自京师迁洛,边朔遥远,加连年旱俭,百姓困弊。怀衔命巡抚,存恤有方,但宜运转,有无通济。时后父于劲势倾朝野,劲兄于祚与怀宿昔通婚,时为沃野镇将,颇有受纳。怀将入镇,祚郊迎道左,怀不与语,即劾祚免官。怀朔镇将元尼须与怀少旧,亦贪秽狼藉,置酒请怀,谓怀曰;“命之长短,由卿之口,岂可不相宽贷?”怀曰;“今日之集,乃是源怀与故人饮酒之坐,非鞫狱之所也。明日公庭,始为使人捡镇将罪状之处。”尼须挥泪而已,无以对之。怀既而表劾尼须。其奉公不挠,皆此类也。
怀又表曰:“景明以来,北蕃连年灾旱,高原陆野,不任营殖,唯有水田,少可菑亩。然主将参僚,专擅腴美,瘠土荒畴给百姓,因此困弊,日月滋甚。诸镇水田,请依地令分给细民,先贫后富。若分付不平,令一人怨讼者,镇将已下连署之官,各夺一时之禄,四人已上夺禄一周。北镇边蕃,事异诸夏,往日置官,全不差别。活野一镇,自将已下八百馀人,黎庶怨嗟,佥曰烦猥。边隅事鲜,实少畿服,请主帅吏佐五分减二。”诏曰:“省表具恤民之怀,已敕有司一依所上,下为永淮。如斯之比,不便于民,损化害政者,其备列以闻。”时细民为豪强陵压,积年枉滞,一朝见申者,日有百数。所上事宜便于北边者,凡四十馀条,皆见嘉纳。
正始元年九月,有告蠕蠕率十二万骑六道并进,欲直趋沃野、怀朔,南寇恆代。诏怀以本官,加使持节、侍中,出据北蕃,指授规略,随须徵发。诸所处分,皆以便宜从事。又诏怀子直寝徽随怀北行。诏赐马一匹、细铠一具、御槊一枚。怀拜受讫,乃于其庭跨鞍执槊,跃马大呼,顾谓宾客曰;“气力虽衰,尚得如此。蠕蠕虽畏壮轻老,我亦未便可欺。今奉庙胜之规,总骁捍之众,足以擒其酋帅,献俘阙下耳。”时年六十一。怀至云中,蠕蠕亡遁。
怀旋至恆代,案视诸镇左右要害之地,可以筑城置戍之处,皆量其高下,揣其厚薄,及储粮积仗之宜,犬牙相救之势,凡表五十八条。表曰:“蠕蠕不羁,自古而尔。游魂鸟集,水草为家,中国患者,皆斯类耳。历代驱逐,莫之能制。虽北拓榆中,远临瀚海,而智臣勇将,力算俱竭。胡人颇遁,中国以疲。于时贤哲,思造化之至理,推生民之习业。量夫中夏粒食邑居之民、蚕衣儒步之士,荒表茹毛饮血之类、鸟宿禽居之徒,亲校短长,因宜防制。知城郭之固,暂劳永逸。自皇魏统极,都于平城,威震天下,德笼宇宙。今定鼎成周,去北遥远。代表诸蕃北固,高车外叛,寻遭旱俭,戒马甲兵,十分阙八。去岁复镇阴山,庶事荡尽,遣尚书郎中韩贞、宋世量等检行要险,防遏形便。谓淮旧镇东西相望,令形势相接,筑城置戍,分兵要害,劝农积粟,警急之日,随便翦讨。如此则威形增广,兵势亦盛。且北方沙漠,夏乏水草,时有小泉,不济大众。脱有非意,要待秋冬,因云而动。若至冬日,冰沙凝厉,游骑之寇,终不敢攻城,亦不敢越城南出,如此北主无忧矣。”世宗从之。今北镇诸戍东西九城是也。迁骠骑大将军。
时武兴氐王杨绍先叔集起反叛,诏怀使持节、侍中、都督平氐诸军事以讨之,须有兴废,任从权计。其邢峦、李焕并禀节度。三年六月卒,年六十三。诏给东围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二十万、布七百匹、蜡三百斤,赠司徒、冀州刺史。兼吏部尚书卢昶奏:“太常寺议谥曰,怀体尚宽柔,器操平正,依谥法,柔直考终曰‘靖’,宜谥靖公。司徒府议,怀作牧陕西,民馀惠化,入总端贰,朝列归仁,依谥法,布德执议曰‘穆’,宜谥穆公。二谥不同。”诏曰:“府、寺所执,并不克允,爱民好与曰‘惠’,可谥惠公。”
怀性宽容简约,不好烦碎。恆语人曰;“为贵人,理世务当举纳维,何必须太子细也。譬如为屋,但外望高显,楹栋平正,基壁完牢,风雨不入,足矣。斧斤不平,斫削不密,非屋之病也。”又性不饮酒而喜以饮人,好接宾友,雅善音律,虽在白首,至宴居之暇,常自操丝竹。怀有七子。
长子规,字灵度。中书学生、羽林监,袭爵。年三十三卒。
子肃,袭。卒。
子绍,袭。景明初,诏复王爵,寻除陇西郡开国公。卒于光禄大夫。赠度支尚书、冀州刺史,谥曰文。
子文远,袭。齐受禅,例降。
规弟荣,字灵并。年三十二,卒于司徒掾,赠光州刺史。
荣弟徽,字灵祚。年二十八。卒于直阁将军,特赠洛州刺史,谥曰质。
徽弟玄谅,出后怀弟奂。卒,赠代郡太守。
玄谅弟子雍,字灵和。少好文雅,笃志于学,推诚待士,士多归之。自秘书郎,除太子舍人、凉州中正。肃宗践阼,以宫臣例转奉车都尉,迁司徒属。转太中大夫、司徒司马。除恆农太守,迁夏州刺史。
时沃野镇人破落汗拔陵首为反乱,所在蜂起。统万逆胡,与相应接。子雍婴城自守,城中粮尽,煮马皮而食之。子雍善绥抚,得士心,人人戮力,无有离贰。以饥馑转切,欲自出求粮,留子延伯据守。僚属佥云:“今天下分析,寇贼万重,四方音信,莫不断绝。俄顷之间,变在不意,何宜父子如此分张?未若弃城俱去,更展规略。”子雍泣而谓众曰:“吾世荷国恩,早受籓寄,此是吾死地,更欲何求!然守御以来,岁月不浅,所患乏粮,不得制胜。吾今向东州,得数月之食,还与诸人保全必矣。”遂自率羸弱,向东夏运粮。延伯与将士送出城外,哭而拜辞,三军莫不鸣咽。子雍行数日,为朔方胡帅曹阿各拔所邀,力屈见执。子雍乃密遣人赍书,间行与城中文武云:“大军在近,努力围守,必令诸人福流苗裔。”又敕延伯令共固守。子雍虽被囚执,雅为胡人所敬,常以民礼事之。子雍为陈安危祸福之理,劝阿各拔令降,阿各拔将从之,未果而死。拔弟桑生代总部众,竟随子雍降。时北海王颢为大行台,子雍具陈贼可灭之状。颢给子雍兵马,令其先行。时东夏合境反叛,所在屯结。子雍转斗而前,九旬之中凡数十战,仍平东夏,徵税租粟,运于统万。于是二夏渐宁。
及萧宝夤等为贼所败,贼帅宿勤明达遣息阿非率众邀路。华州、白水被围逼,关右骚扰,咫尺不通。时子雍新平黑城,遂率士马并夏州募义之民,携家席卷,鼓行南出。贼帅康维摩拥率羌胡守锯谷,断棠桥。子雍与交战,太破之,生禽维摩。又攻贼帅契官斤于杨氏堡,破之。子雍出自西夏,渐至于东,转战千里,至是,朝廷始得其委问。除散骑常侍、使持节、假抚军将军、都督、兼行台尚书。复破贼帅纥单步胡提于曲沃堡。肃宗玺书劳勉之。子雍在白水郡复破阿非军,多所斩获。诏遣侍中、尚书令、城阳王徽于潼关宣旨慰劳。除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给事黄门侍郎,封乐平县开国公,邑一千户。
还洛,以葛荣久逼信都,诏假子雍征北将军,为北讨都督。时相州刺史安乐王鉴据鄴反,敕子雍与都督李神轨先讨之。子雍行达汤阴,鉴遣弟斌之夜袭子雍军,不克,奔败而返。子雍乘机继进,径围鄴城,与裴衍、神轨等攻鉴,平之。改封阳平县开国公,增邑千五百户,进号镇东将军。遂与裴衍发鄴以讨葛荣,而信都城陷。除子雍冀州刺史,馀官如故。子雍以冀州不守,上书曰;“贼中甚饥,专仰野掠。今朝廷足食,兵卒饱暖。高壁深垒,勿与争锋,彼求战则不得,野掠无所获,不盈数旬,可坐制凶丑。”时裴衍复表求行,诏子雍与衍速进。子雍重表固请,如谓不可,乞令裴衍独行。若不赐解,求停裴衍。苟逼同行,取败旦夕。诏不听,遂与衍俱进。至阳平郡东北漳曲,荣率贼十万来逼官军。子雍战败被害,年四十。朝野痛惜之。赠车骑大将国、仪同三司、雍州刺史,公如故。永安中,重赠司空,谥曰庄穆。
长子延伯,出后从伯。次子士则,早亡。士则弟士正、士规,并坐事死。次楷,字士质,小字那延,袭。武定中,齐文襄王府参军,齐受禅,例降。
延伯,初为司空参军事。时南秦民吴富反叛,诏以河间王琛为都督,延伯叔父子恭为军司。延伯为统军,随子恭西讨,战必先锋。子恭见其年幼,常诃制之而不能禁。
子雍在夏州,表乞兵援,诏延伯率羽林一千人赴之,城斗野战,勇冠三军。子雍之向东夏,留延伯城守,会以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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