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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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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真善美,同时也潜移默化地使小读者听到时代的足音,看到现实生活投射的影子。
童话是各种文学形式中最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一种。它既有极其丰富的幻想性、荒诞性,又有强烈的现实性和科学性。葛翠琳在《童话漫谈》一文中说:“童话植根于生活,但比生活更美,更理想化。幻想的依据是实现。通过幻想,表现人类美好的愿望和信念。童话能表现的内容是很广泛的,大自然中的一切,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都可以作为童话中的人物来表现。风雪雷闪、虫鱼鸟兽、日月星云、花草果本……都可以具有人的思想感情,而又按照它们自身所拘围的特点,反映人类社会的种种矛盾和现象,构成童话里的人物和故事。作者自己的立场、观点、见解、感受和愿望,通过自然界的物,形象地曲折地表现出来,达到吸引和感染读者的目的。”她这些关于童话创作的理论认识,是她创作实践的总结,反过来又指导和影响她的创作。
她的童话创作尽管时时贴附着现实的土壤,时时闪耀时代的风韵,但却是文学语境中耕耘的结果——在广阔的艺术空间里完成幻想得离奇的故事和人物的变形和夸张,达到对现实的艺术超越。这也是她不断强调的,比生活更美,更真,更理想。
她的新作《会唱歌的画像》,真是幻想得奇特、自然、亲切,那独生女小姑娘杏儿,在她的恳求下,被从镜框里走下来的老人放进了镜框,从此她开始了她不寻常的经历,那小红鱼、奇怪的自由岛、霹雳院长、骗子城、灵魂市场、水中的奇书、会讲话的石头,她和巨人的漫游,梦一般奇,又现实般真,所见所闻,真是一座琳琅满目的知识宝库、酸甜苦辣的人生画廊。杏儿好像长大了,当她看见家中召唤她的楼窗和温柔的灯光时,她知道亲人在等待她。她终于体会了从前不曾体会的一切:“亲人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是,做出了许多使人烦恼的事,但都是爱她的。经历了种种艰辛之后,了解了广大的世界,对温暖的家和亲人充满了感激之情。对学校里的一切,包括那些曾使她不愉快的小伙伴们,也满怀想念之情。一在这个美和丑交织在一起的丰富而复杂的世界里,杏儿理解了了这个世界,更加崇尚仁爱善良崇尚美。”快乐使人成长,悲哀使人成熟。杏儿微笑着走向未来。“杏儿作为一个榜样,这部充满了哲理的中篇童话,是会使孩子们成长起来成熟起来的。
作家要有责任感,为孩子编织故事的作家尤其如此。儿童文学的教育性永远不可忽视,失去了教育性,儿童文学也就失去了意义。让孩子向真向善向美,这是人类关于“人性”的基本教育。当然“只有作为艺术的童话,才能经常地把儿童的心灵吸引到美善、高尚、纯洁的事物上来,以便养成明朗的人性。”(日本童话作家小川未明语)儿童文学一是不能没有思想(思想,当然是作家在现实生活里的理想追求),二是不能没有艺术(艺术,自然是文学本身的特点和作家自己艺术创造),三是二者必须交融为一,然后才有真正的文学。
葛翠琳的儿童文学创作具有这种文学的完美性。作家都是以自己的灵魂和形象来进行创作的;葛翠琳也以自己的真,自己的善,自己的美在作品里凝聚人生真谛、人性光辉。除了文学创作,她的文学活动也是她文学生涯里的重要部分。从1950年在北京市文联任老舍业务秘书兼文联儿童文学组组长开始,除了创作,她在儿童文学活动和少年儿童工作方面也是功德无量。为了繁荣和发展儿童文学创作和文学新人的成长,1990年韩素音女士倡议建立“冰心奖”,而葛翠琳则是这一计划由“建议”到“现实”的关键的中心人物。一年一度的“冰心奖”,她作为评奖委员会的秘书长,从组稿,到评奖和颁奖,都要付出很多心血,其操劳之苦,难以言表。这些文学活动和工作,是她没有写成文字的美丽童话,是她对中国儿童文学及其与外国儿童文学的交流的重要贡献。
1994年10月19日,北京作家协会召开了“葛翠琳作品研讨会”。几十位文学研究家、教授和作家,对她的才华、人品、文品及其勤奋精神和她对儿童文学的贡献予以充分的肯定。
在人类的全部生命和社会活动中,儿童文学属于文学王国里的基础。凡属基础范畴的东西,无疑是重要的。尤其像中国这样的大国,建设孩子的世界是任何时候都必须重视的。谁拥有孩子,谁就拥有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的模型,是从孩子们的眼睛折射出来的。孩子就是未来世界的模型。因此,为孩子们建设健康的精神家园,应该是国家的头等大事之一。但是,我们为孩子们写作的作家大少,我们要为孩子们提供更多的精神食粮,不要糟粕,要精品!葛翠琳是一个榜样,她的作品也是一个榜样。因为,作为一个母亲,一个精神的母亲,她用她的心血,她的作品,为儿童世界营造了一座美丽的精神家园。
1995年2月25日
赵淑侠
阎纯德
1994年的金秋,在武汉桂子山华中师范大学,我又见到了赵淑侠。在这次国际研讨会上,专家教授们称她是沟通东西方文化的一座桥梁、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一个窗口,而她的作品,被誉为百方文学界盛开的一朵东方奇葩。
桂子山温馨如梦,常常令我想起;另一个金秋——是北京最美的季节:满街的鲜花把首都装扮得如花似锦。
车水马龙,描绘青春。人们在商品社会的大潮中奔忙、陶醉,我在滚滚红尘文海里寻找另一个世界和知音。
1992年10月15日,北京,王府饭店。
我应约去见著名华文女作家、欧洲华文作家协会第一任会长赵淑侠女士。这是我第二次见赵女士。第一次是1988年8月13日,在她叔叔家里,那时她刚从东北老家访问回到北京。而我们通信则是在1984年岁末我在法国马赛第一大学任教开始的。
岁月无情,一晃就是几年。几年,好像就是几天,几分,几秒;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但是,现在的赵淑侠已经今非昔比。在她的两本小说《梦痕》及《翡翠戒指》相继译成德文出版及长篇小说《赛金花》在台湾和大陆同时面世之后,更是文名大振,不仅名满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及海外华文世界,连德文世界也是闻名遐迩。
赵女士:身着件薄薄的尖口红毛衣,一件黑地红花披肩搭在肩上,娟秀雅致,风采依旧,看上去也不过五十来岁。她满面春风迎着我,向我介绍过与她同行的三妹赵淑倬之后,第一句话就说:“接信后即写一信,连同复印好的资料由我女儿于9月23日迅速投邮。阎先生接到了吗?那是些很重要的资料……”“不必担心,我海内外的邮件很多,十多年来还没有丢过一次;没收到是暂时的,因为邮路太长……”我安慰她。
我对赵女士的访问是漫长的。我喜欢追踪作家。像对许多作家那样,我从来没有间断过对其生平创作资料的搜集积累。我知道,她不爱写自传,不爱回忆,而我想知道的,除了现在的、未来的,更多的还是过去的。面对这个矛盾,不是她屈服,就是我妥协。这是一次长谈。我的提问虽然零乱,却不用题。为了抓紧时间,我们都同意委屈一下饥饿神经,免去一次午餐。我很愉快,能又一次摇着小舟,沿着岁月的长河逆流而上,探索赵淑侠故事。
可怖的童年
童年,是人生的基石。童年应当是美丽而幸福的,而赵淑侠的童年却是苍白的。
她的故乡是黑龙江省松花江畔的肇东县,而远祖则世居年年遭受黄河之灾的山东省齐河县。在父辈之前,赵家不是书香〔1第,世世代代以农耕为生,清朝末年的连年黄河泛合和旱灾,把身为佃农的祖宗赶到了关东那片黑土地上。运气、勇气、智慧和毅力的艰苦考验,经过数代人的开垦耕耘,发家致富,后来终于在祖父的时代成为大富的农耕之家。祖父是读过私塾的憨厚淳朴泥脚汉子、不会多说,只会身体力行,深明做人之大义:有了财富不只是增加个人的享受,于一家老小的温饱之外,还要照顾地户的生老病死,还为当地建造学校和图书馆。这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义举,为肇东人传为佳话。
决心改变愚昧落后的祖父,在赵淑侠的父亲还是儿童时,就要他好好读书,将来精学法律,“为传统人治政治体制下无权发言的小老百姓主持一些公道和正义。”他没有辜负这个期望,终于沿着父亲指出的道路走出一片光明:他考上了北京法政大学。但那时,东北那片沃土肥水已经沦为日本帝国主义魔掌下的猎物。他从北京法政大学毕业,返乡服务于政界,同就读于哈尔滨医专、出身于属于旗人的官宦之家的女子结婚。“九·一八”事变后,他们逃到北京,不久,于1931年12月30日生下长女赵淑侠。祖父母、伯叔父母、姑姑及众多的堂兄弟姐妹,厮守着那块有着养育之恩的土地,也更早地品尝了失去自由的滋味。
赵淑侠的母亲知书达理,懂音律,擅丹青,有着不凡的绘画和音乐之才。但在赵家,这个天分并不被公婆看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千古教条,在越是有眉有眼的家庭越是顽固不化。母亲的天才和智慧也没有束之高阁,让它白白来世一场,她精心地传给了小名叫爱珠与禾珠的赵淑侠与赵淑敏姐妹。母亲教子有方,赵淑侠三四岁后,就规定每日描红、写大字、认字、背唐诗,如果功课做得好,还有奖励——“奖品就是母亲的画,多半是猫、马、猴子和画眉鸟;我非常珍视这些画,每得一张就挂在我床旁边的墙上,挂得一面墙满满的。”这是作为长女的赵淑侠,留在记忆里的最初的故事。典雅,清纯,不事浓妆艳抹的母亲,在赵姓这个大家庭里,逆来顺受,勤勤恳恳,一颗爱心变成了赵淑侠文学基石上第一铲土。后来,赵淑侠之妹——作家赵淑敏回忆说:危险的气质和艺术的造诣“嫁到以纯实用主义的垦裔族家庭”,都成为无用的浪费:“幸而妈妈属于多子母且儿女们都得她的一些遗传,几乎个个都喜爱音乐或美术。最明显的例子是得了爸爸的好嗓音和她的音乐细胞的四女儿便成了真正的职业声乐家,老大淑侠原来从事的行业是美术设计;老二淑敏在可塑的年龄也曾受师长的怂恿专习声乐和西画。而多思善感,美术的灵气和天性,更分给了淑侠和淑敏。父亲晚年曾对人说,淑侠淑敏能成作家,全因他的遗传。不全对,文学的情感,艺术的气质是得自于母亲的。”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蓄谋已久的卢沟桥“七七”事变终于爆发了。正在小学一年级读书的赵淑侠,第一次听到老师那样激动的声#曰:
“孩子们,咱们到底抗战啦!”
她终于懂得了“抗战”是怎么回事——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人家怎么打过来,我们就怎么打过去!中国不能老是受外国的气……”是的,鸦片战争,八国联军,中国人受尽了欺负。
深秋,落叶在街上被风赶得到处乱跑。兵荒马乱,商店关门了,学校关门了。赵淑侠一家从沈阳坐火车入关南逃。火车像罐头盒,挤满了难民,像牛车,走走停停,整整走了一天一夜。日本兵已经占领铁路沿线的车站,明晃晃的刺刀,炫耀着大和民族的野蛮。在一个车站,赵淑侠亲眼目睹了日本军官用长长的刺刀将一个西瓜小贩的满摊子西瓜一个个劈碎,然后把他打倒在地,用皮靴疯狂地把他踢得头破血流。这一幕,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的永久的恐惧和模模糊糊国破家亡的惆怅。
战火吞没了童年和青春。
赵淑侠一家像许多中国家庭那样,在日寇的驱赶下仓皇南逃,从此悠闲安静的日子不复存在,昔日梦境也无处寻觅,中国在战火中受难,也在战火中新生。
飞机的轰炸声和时远时近的炮声制造着死亡和恐惧。
狼烟滚滚,携儿带女,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先北平、南京,后武汉、湖南,黄河长江山山水水,赵淑侠一家也是这难民潮中一叶颠来簸去的小舟。
许多往事,赵淑侠不能都储存在记忆里。火车,汽车,渡船,牛车,步行,风风雨雨,忍饥挨饿,酷暑严冬,如何随父母南下入川的,赵淑侠似乎不甚清晰,又仿佛是一场梦……
沙坪坝
他们终于在四川重庆沙坪坝定居下来。
第一天,就听说有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在江边等船的时候被日本飞机扔下的炸弹炸得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当晚,熟睡中她被惊慌的父母叫醒:“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有警报了!”她穿上衣服跟着大人跑,钻进啦啦滴水、湿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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