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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传-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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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赠某女士》,一时间万人争相传抄:
某女士真疯狂,妄想当女皇。
给你个镜子照一照,看你是个啥模样?
纠集一小撮,兴风又作浪;
欺上瞒下跳得欢,好景终不长。
这“某女士”何人?谁都一清二楚。
还有那首《大家看看什么人》,也是传笑一时:
真戏子,假党员,穿戴时髦臭美脸。
资产阶级野心家,天天梦想当太后。
《张三李四》之诗,人们悄声附耳作“注释”:
狐鼠幽会仙人洞,张三李四成了精。
乔装打扮“我独革”,恶直丑正惑君听。
“张三”何人?张春桥也。“李四”呢?那《庐山仙人洞》照片的作者李进,亦即江青也。
还有那需要“注释”的诗:
稗草妄自称乔木,腥风岂非出青萍。
诡言千番难成理,八亿心红眼自明。
那“乔木”,分明是张春桥的“桥”字,而“青萍”则指“江青”、“蓝苹”。
一时间,声讨“白骨精”、“女妖”、“新慈禧”的诗,铺天盖地。人们对江青的怒火,在胸中郁积多年,终于大爆发了!
数十万群众、数千个花圈,云集天安门广场。丙辰“天安门事件”,震惊中外。
四月四日晚,中共中央政治局开会,定下天安门事件是“反革命事件”。江青提出,要抓发表“反革命”演说和诗歌的人。她还提出,清明已过,花圈要组织人马连夜全部运走!
当夜,毛泽东听了毛远新关于政治局讨论情况的汇报,批示:“士气大振,好,好,好”。
五日凌晨,天安门广场所有的花圈被民兵和公安人员迁走、销毁,与群众发生冲突,开始捕人。当晚,一万多民兵、五个营的卫戍部队、三千名公安人员包围天安门广场,镇压了群众的抗议运动。
七日上午,毛泽东听了毛远新的汇报,作出决定:撤消邓小平的一切职务(邓小平被说成是天安门事件“总后台”),保留党籍,以观后效。提议华国锋任国务院总理。
七日下午,毛泽东又补充提议华国锋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
当晚,中共中央政治局根据毛泽东的意见,作出两项决议,即《关于华国锋任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副主席、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的决议》、《关于撤消邓小平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决定》。
这样,中国政局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邓小平被打倒了,华国锋被正式定为“接班人”。
在天安门那众多的诗词中,忽地冒出许多悼念毛泽东前妻杨开慧的诗篇,颇为耐人寻味:
自古长江从天落,巾帼英雄有几何?
开慧烈士最忠贞,伴随主席鏖战多!
人们怀念杨开慧,那是因为江青是“白骨精”!有的诗颂杨贬江写在一起,更显示了人们的爱憎:
风中青草乱俯仰,骄杨挺立壮巍巍。
神州且为忠魂舞,高歌一曲颂开慧。
那“青草”,指的是江青,“骄杨”则不言而喻指杨开慧。
江青一气之下,在一九七六年五月,指派亲信把《毛泽东诗词》英译本《蝶恋花?答李淑一》中关于“骄杨”的注释删去了——虽然这条注释是经毛泽东亲自审定的。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幕
毛泽东在重病中吩咐后事
毛泽东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周恩来去世时,毛泽东便叹道,“我也走不动了!”他无法去出席周恩来的追悼会。
一九七六年二月下旬,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和夫人访华。毛泽东在病中会见了这位打开中美关系大门的老朋友。
尼克松在回忆录中写道:
一九七六年我再度到中国访问时,毛泽东的健康状况已严重恶化了。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一些单音组成的嘟哝声。但是,他的思想依然那样敏捷、深邃。我说的话他全能听懂,但当他想回答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以为翻译听不懂他的话,就不耐烦的抓起笔记本,写出他的论点。看到他的这种情况,我感到十分难受。无论别人怎样看待他,谁也不能否认他已经战斗到最后一息了。
由于帕金森氏病的侵袭,毛泽东的行动当时已很困难。他不再是体魄健壮的人了。这位八十二岁(引者注:应为八十三岁)的、步履蹒跚的农民,现在变成了一个拖着步子的老人。毛泽东像晚年的丘吉尔那样,仍旧非常自尊。我们谈话结束时,他的秘书们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让他和我一起朝大门走去。但是,当电视镜头聚光灯对着我们,要录下我和他最后握手的镜头时,毛泽东推开他的助手,独自站在门口和我们告别。
天安门事件时,毛泽东只能吃力地、断断续续地讲话,用颤抖的手,写下几个难以辨认的字。
天安门事件后,毛泽东愈见衰老。
一九七六年六月初,毛泽东突然心肌梗塞,差一点去“见马克思”。经过医生护士全力抢救,这才脱离险境。
大抵自知余日不多,而且担心心肌梗塞再度突然发作,趁神智尚清楚,毛泽东在一九七六年六月十五日,召见了华国锋、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王海容等,作了临终嘱咐式的谈话。
毛泽东讲话已很吃力,口齿不清,但思维尚不错。
毛泽东说了这么一番深沉的话:(《中国共产党执政四十年》,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一九八九年版。)
“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八十多了,人老总想后事,中国有句古话叫盖棺定论,我虽未盖棺也快了,总可以定论吧!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与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那么几个海岛上去了,抗战八年,把日本人请回老家去了。对这些事持异议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无非是我及早收回那几个海岛罢了。另一件事你们都知道,就是发动文化大革命。这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这两件事没有完,这笔遗产得交给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就动荡中交,搞不好就得血雨腥风了,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毛泽东这番话,对自己的一生作了总结,对“交班”作了交代。他自己也明白,对于“文革”,“拥护的不多,反对的人不少”。但是,他把发动“文革”,视为一生干了的两件事中的一件因此他绝不允许否定“文革”。也正因为这样,站在他床前聆听这番嘱托的,除了华国锋、王海容之外,便是他认为的“文革”派人物——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了。由于邓小平的倒台王、张、江、姚神气起来了。
二十多天后,七月六日,朱德去世。毛泽东叹道:“‘朱毛’‘朱毛’,不能分离。现在朱去见马克思了,我也差不多了!”
毛泽东一腔深情,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吟诵起南北朝文学家瘐信的《枯树赋》: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
今看摇落,凄怆江潭。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已是一棵枯树,“凄怆江潭”了!
中国,蒙受了十年“文革”灾难的中国,在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时四十二分,又蒙受了新的灾难——唐山大地震!北京、天津,也受波及。人们在急匆匆之中,把毛泽东从屋里抬出……
华国锋压下了“江青代表毛主席……”的报导
一份已经拼好的大样,上面的大字标题这么印着: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江青同志
代表毛主席党中央看望首都人民
新华印刷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广大革命群众决心深入批邓,抓革命、促生产,搞好抗震救灾斗争,用实际行动回答毛主席、党中央的亲切关怀。
这是一条“流产”了的消息。
消息一开头便写道:“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江青同志,于八月二十六日,冒雨先后到北京新华印刷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代表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看望和慰问广大群众和干部,参加集体生产劳动,鼓励大家认真学习毛主席一系列重要指示,深入批邓,抓革命,促生产,积极支援灾区人民。……”
这条消息排好后,连姚文元都不敢批发,转到了华国锋那里,被华国锋压下,没有见报!那是因为,毛泽东早已一次次申明:“她(指江青)并不代表我,她代表她自己。”“总而言之,她代表她自己。”
可是,在毛泽东病重之际,江青却硬要为自己制造舆论,要发表《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江青同志代表毛主席党中央看望首都人民》的醒目消息。在她看来,毛泽东已气息奄奄,未来的中共中央主席理所当然的是她——虽然毛泽东已指定华国锋为接班人,但是她并没有把华国锋放在眼里!
华国锋也理所当然地压下了这条消息。
江青加紧了活动。在毛泽东病重的那些天,江青显得格外活跃:
八月二十八日,江青来到天津小靳庄。她在那里发表讲话说:“邓小平是造谣公司的总董事,也叫总经理。”她又忽地说起“母系社会”来。她说:“在生产力中,女的是最基本的”,“在氏族社会,是女的当家。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将来管理国家的还是女同志”,“男的要让位,女的来管理。”江青还直言不讳地说:“女人也能当皇帝!”
八月三十日,江青头扎白毛巾,像个陕北老农模样,出现在济南部队某团“登城首功第一连”。她又是絮絮叨叨地讲话,内中有一句颇为惊人:“主席不在了,我就成了寡人了!”
九月二日,江青给毛泽东写报告,说是要去大寨。起初,毛泽东没有同意。江青第二次报告,毛泽东才勉强同意。这时,毛泽东病情已很重。
九月三日,江青到了山西昔阳县大寨,在那里召开“批邓会”。江青在那里发表讲话:“你知道我这次来是干什么来了,我是和邓小平外来了!……有人要想打倒我江青,要把材料送给毛主席。结果材料落到我们手里,他们的目的没有得逞。所以,我江青还活着!”江青又说起了“母系社会”:“母系社会就是女人掌权。到了共产主义社会还有女皇,也要女人掌权!”
江青在大寨骑马、逗鹿、玩兔、玩得好痛快。
九月五日晚,北京来了长途电话,江青正在跟警卫、医生一起打扑克。那是中共中央政治局通知她,毛泽东病危,火速返京。夜十一时,江青这才离开了大寨。
毛泽东是在八月下旬病情加重的。八月二十八日,趁江青去天津,经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同意,李敏前来看望父亲毛泽东。那时,毛泽东神志尚是清醒的,他拉着李敏的手,艰难地说:“娇娇,你来看我啦。你为什么不常来看我呢?”李敏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要经过层层批准,方能进来,毛泽东哪知道这些呢?
“你今年多大了?”毛泽东问。
“三十九了。”
“不,你三十八。”这句话,表明毛泽东的记忆是很清楚的。
不过,这一句话,似乎勾起了毛泽东对贺子珍的思念。他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混浊的声音。李敏听不清,只看见父亲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连成一个圆圈。
生怕会加重毛泽东的病情,李敏不敢久留,含泪走出毛泽东的卧室。她一直不明白毛泽东那手势,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要她向贺子珍问好?因为贺子珍的原名叫“桂圆”……
九月七日早上,江青从大寨回到北京,毛泽东已处于垂危之中。
据毛泽东医疗组李志绥等记述当时的情景:
“主席刚入睡,江青不顾医生的劝阻,老给主席又擦背,又活动四肢,抹爽身粉。
“当日晚,江青进来就找文件,找不到就发脾气。我们主张毛主席多休息一下,江青尽送一般参考资料,硬要主席看。当时主席床头灯光已很强,主席怕热,但江青又硬加上一座灯。江青离开后我们即将灯拿走。”
江青除了在毛泽东那里翻找文件之外,又为一笔钱的事,在毛泽东那里闹。
张玉凤在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二日曾写下这样的揭发材料:
一九七三年十月,江青来见主席,提出要一笔钱,江青走后,主席对我说:“她看我不行了,为自己准备后路。”然后主席流着泪,从自己过去的稿费中批了三万元钱,让我去办。我把钱给江青送去。她看到钱马上对我说:“小张,这些钱对我来说是不够的。我跟你不一样,将来我是准备杀头、坐牢的,这个我不怕。也可能不死不活的养着,这个难些。”这笔钱主席批给江青已有三年。在这三年里江青变化无常,经常借着钱的事来干扰主席,一会说“让小张替我保管存单。”一会又“不要小张管,要远新管。”过些天又让我管,来来去去,江青无数次的打扰主席,直到毛主席去世前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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