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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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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兰,武邑人也。年三十余,始入小学书《急就篇》。家人觉其聪敏,遂令从师。受《春秋》、《诗》、《礼》于中山王保安。家贫,无以自资,且耕且学。三年之后,便白其兄,求讲说。其兄笑而听之,为立黉舍,聚徒二百。兰读《左氏》,五日一遍,兼能《五经》。先是,张吾贵以聪辩过人,其所解说,不本先儒之旨。唯兰推《经》、《传》之由,本注者之意,参以纬候及先儒旧事,甚为精悉。自后《经》义审博,皆由于兰。兰又明阴阳,博物多识,故为儒者所宗。
  瀛州刺史裴植,征兰讲书于州南馆。植为学主,故生徒甚盛,海内称焉。又特为中山王英所重。英引在馆,令授其子熙、诱、略等。兰学徒前后数千,成业者众。而排毁《公羊》,又非董仲舒,由是见讥于世。为国子助教。静坐读书,有人叩门,兰命引入,葛巾单衣,入与兰坐,谓曰:“君自是学士,何为每见毁辱?理义长短,竟在谁?而过无礼见陵也!今欲相召,当与君正之。”言终而出,兰少时患死。
  孙惠蔚,武邑武遂人也。年十五,粗通《诗》、《书》及《孝经》、《论语》。十八,师董道季讲《易》。十九,师程玄读《礼经》及《春秋三传》。周流儒肆,有名于冀方。太和初,郡举孝廉,对策于中书省。时中书监高闾因相谈荐,俄为中书博士,转皇宗博士。闾被敕理定雅乐,惠蔚参其事。及乐成,闾上疏请集朝士于太乐,共研是非。秘书令李彪,自以才辩,立难于其前。闾命惠蔚与彪抗论,彪不能屈。黄门侍郎张彝,常与游处,每表疏论事,多参访焉。十七年,孝文南征,上议告类之礼。及太师冯熙薨,惠蔚监其丧礼。上书,令熙未冠之子,皆服成人服。惠蔚与李彪以儒学相知,及彪位至尚书,惠蔚仍太庙令。孝文曾从容言曰:“道固既登龙门,而孙蔚犹沈涓浍,朕常以为负矣。”虽久滞小官,深体通塞,无孜孜之望,儒者以是尚焉。二十二年,侍读东宫。先是,七庙以平文为太祖。孝文议定祖宗,以道武为太祖。祖宗虽定,然昭穆未改。及孝文崩,将祔神主于庙。侍中崔光兼太常卿,以太祖既改,昭穆以次而易。兼御史中尉、黄门侍郎邢峦,以为太祖虽改,昭穆仍不应易,乃立弹草,欲按奏光。光谓惠蔚曰:“此乃礼也,而执法欲见弹劾,思获助于硕学。”惠蔚曰:“此深得礼变。”寻为书以与光,赞明其事。光以惠蔚书呈宰辅,乃召惠蔚与峦庭议得失。尚书令王肃又助峦,而峦理终屈,弹事遂寝。
  宣武即位之后,仍在左右,敷训经典。自冗从仆射迁秘书丞、武邑郡中正。惠蔚既入东观,见典籍未周。及阅旧典,先无定目,新故杂糅,首尾不全,有者累袠数十,无者旷年不写。或篇第剥落,始末沦残,或文坏字误,谬烂相属。卷目虽多,全定者少。请依前丞卢昶所撰甲乙新录,欲裨残补阙,损并有无,校练句读,以为定本,次第均写,永为常式。其省先无本者,广加推寻,搜求令足。然经记浩博,诸子纷纶,部帙既多,章第纰缪,当非一二校书,岁月可了。求令四门博士及在京儒生四十人,在秘书省专精校考,参定字义。诏许之。
  后为黄门侍郎,代崔光为著作郎。才非文史,无所撰著。迁国子祭酒、秘书监,仍知史事。延昌三年,追赏讲定之劳,封枣强县男。明帝初,出为济州刺史。还京,除光禄大夫。魏初已来,儒生寒宦,惠蔚最为显达。先单名蔚,正始中,侍讲禁内,夜论佛经,有惬帝旨,诏使加“惠”,号惠蔚法师焉。卒于官,赠瀛州刺史,谥曰戴。子伯礼袭封。
  伯礼善隶书,位国子博士。惠蔚族曾孙灵晖。
  灵晖少明敏,有器度。得惠蔚手录章疏,研精寻问,更求师友,《三礼》、《三传》,皆通宗旨。然始就鲍季详、熊安生质问疑滞,其所发明,熊、鲍无以异也。举冀州秀才,射策高第。仕齐,累至国子博士,授南阳王绰府谘议参军。绰除定州刺史,仍随绰之镇。所为猖蹶,灵晖唯默默忧悴,不能谏止。绰表请灵晖为王师,以管记马子结为谘议。朝廷以王师三品,奏启不合。后主于启下手诏云:“但用之。”儒者甚以为荣。绰除大将军,灵晖以王师领大将军司马。绰诛,停废。从绰死后,每至七日至百日,灵晖恆为绰请僧设斋行道。齐亡,卒。
  马子结者,其先扶风人,世仕凉土,魏太和中入洛。父祖俱清官。子结及兄子廉、子尚三人,皆涉文学。阳休之牧西兗,子廉、子尚、子结与诸朝士各有赠诗。阳总为一篇酬答。诗云:“三马皆白眉”者也。子结为南阳王绰管记,随绰定州。绰每出游猎,必令子结走马从禽。子结既儒缓,衣垂帽落,或叫或啼,令骑驱之,非坠马不止。绰以为笑。由是渐见亲狎,启为谘议焉。
  石曜字白曜,中山安善人。亦以儒学进,居官清俭。武平中,为黎阳郡守。时丞相咸阳王世子斛律武都出为兗州刺史,性贪暴。先过卫县,令丞以下,敛绢数千疋遗之。至黎阳,令左右讽动曜及县官。曜手持一绢谓武都曰:“此是老石机杼,聊以奉赠。自此以外,并须出于吏人。吏人之物,一毫不敢辄犯。”武都亦知曜清素纯儒,笑而不责。曜著《石子》十卷,言甚浅俗。位终谯州刺史。
  灵晖子万寿,字仙期,一字遐年。聪识机警,博涉经史,善属文,美谭笑。在齐,仕为阳休之开府行参军。及隋文帝受禅,滕穆王引为文学。坐衣冠不整,配防江南。行军总管宇文述,召典军书。万寿本自书生,从容文雅,一旦从军,郁郁不得志。为五言诗赠京邑知友。诗至京,盛为当时吟诵,天下好事者,多书壁上而玩之。后归乡里,十余年不得调。仁寿初,拜豫章王长史,非其好也。王转封于齐,即为齐王文学。当时,诸王官属,多被夷灭,由是弥不自安,因谢病免。久之,授大理司直,卒于官。有集十卷,行于世。
  徐遵明,字子判,华阴人也。幼孤,好学,年十七,随乡人毛灵和等诣山东求学。至上党,乃师屯留王聪,受《毛诗》、《尚书》、《礼记》。一年,便辞聪游燕、赵,师事张吾贵。吾贵门徒甚盛。遵明伏膺数月,乃私谓友人曰:“张生名高而义无检格,凡所讲说,不惬吾心。请更从师。”遂与平原田猛略就范阳孙买德。受业一年,复欲去之。猛略谓遵明曰:“君年少从师,每不终业,如此用意,终恐无成。”遵明乃指其心曰:“吾今知真师所在矣,正在于此。”乃诣平原唐迁,居于蚕舍,读《孝经》、《论语》、《毛诗》、《尚书》、《三礼》。不出门院,凡经六年,时弹筝吹笛,以自娱慰。又知阳平馆陶赵世业家有《服氏春秋》,是晋世永嘉旧写。遵明乃往读之,复经数载。因手撰《春秋义章》,为三十卷。
  是后教授门徒,每临讲坐,先持执疏,然后敷讲。学徒至今,浸以成俗。遵明讲学于外,二十余年,海内莫不宗仰。颇好聚敛,与刘献之、张吾贵皆河北聚徒教授,悬纳丝粟,留衣物以待之,名曰影质,有损儒者之风。遵明见郑玄《论语序》云“书以八寸策”,误作“八十宗”,因曲为之说。其僻也皆如此。献之、吾贵又甚焉。遵明不好京辇,以兗州有旧,因徙属焉。元颢入洛,任城太守李湛将举义兵,遵明同其事。夜至人间,为乱兵所害。永熙二年,遵明弟子通直散骑侍郎李业兴表求加策命,卒无赠谥。
  董徵,字文发,顿丘卫国人也。身长七尺二寸,好古学,尚雅素。年十七,师清河监伯阳受《论语》、《毛诗》、《春秋》、《周易》,河内高望崇受《周官》,后于博陵刘献之遍受诸经。数年之中,大义精练,讲授生徒。太和末,为四门小学博士。后宣武诏徵入IY华宫,令孙惠蔚问以《六经》。仍诏徵教授京兆、清河、广平、汝南四王。后累迁安州刺史。徵因述职,路次过家,置酒高会,大享邑老。乃言曰:“腰龟返国,昔人称荣,仗节还家,云胡不乐。”因诫二三子弟曰:“此之富贵,匪自天降,乃勤学所致耳。”时人荣之。入为司农少卿、光禄大夫,后以老解职。永熙二年,卒。孝武帝以徵昔授学业,故优赠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相州刺史,谥曰文烈。子仲曜。
  李业兴,上党长子人也。祖虬、父玄纪,并以儒学举孝廉。玄纪卒于金乡令。业兴少耿介志学,晚乃师事徐遵明于赵、魏之间。时有渔阳鲜于灵馥亦聚徒教授,而遵明声誉未高,著录尚寡。业兴乃诣灵馥黉舍,类受业者。灵馥乃谓曰:“李生久逐羌博士,何所得也?”业兴默尔不言。及灵馥说《左传》,业兴问其大义数条,灵馥不能对。于是振衣而起曰:“羌弟子正如此耳!”遂便径还。自此,灵馥生徒倾学而就遵明。学徒大盛,业兴之为也。
  后乃博涉百家,图纬、风角、天文、占候,无不讨练。尤长算历。虽在贫贱,常自矜负,若礼待不足,纵于权贵,不为之屈。后为王遵业门客。举孝廉,为校书郎。以世行赵匪历,节气后辰下算。延昌中,业兴乃为《戊子元历》上之。于时屯骑校尉张洪、荡寇将军张龙详等九家,各献新历。宣武诏令共为一历。洪等后遂共推业兴为主,成《戊子历》,正光三年,奏行之。业兴以殷历甲寅,黄帝辛卯,徒有积元,术数亡缺。又修之,各为一卷,传于世。建义初,敕典仪注。未几,除著作郎。永安三年,以前造历之勋,赐爵长子伯。后以孝武帝登极之初,豫行礼事,封屯留县子,除通直散骑常侍。永熙三年二月,孝武帝释奠,业兴与魏季景、温子升、窦瑗为摘句。后入为侍读。
  迁鄴之始,起部郎中辛术奏:“今皇居徙御,百度创始,营构一兴,必宜中制。李业兴硕学通儒,博闻多识,万门千户,所宜询访。今求就之披图案记,考定是非,参古杂今,折中为制。”诏从之。于时尚书右仆射、营构大匠高隆之被诏缮修三署乐器、衣服及百戏之属,乃奏请业兴共事。
  天平四年,与兼散骑常侍李谐、兼吏部郎卢元明使梁。梁散骑常侍朱异问业兴曰:“魏洛中委粟山是南郊邪?圆丘邪?”业兴曰:“委粟是圆丘,非南郊。”异曰:“比闻郊、丘异所,是用郑义。我此中用王义。”业兴曰:“然。洛京郊丘之处,用郑解。”异曰:“若然,女子逆降傍亲,亦从郑以不?”业兴曰:“此之一事,亦不专从。若卿此间用王义,除禫应用二十五月,何以王俭《丧礼》,禫用二十七月也?”异遂不答。业兴曰:“我昨见明堂,四柱方屋,都无五九之室,当是裴頠所制。明堂上圆下方,裴唯除室耳,今此上不圆,何也?”异曰:“圆方俗说,经典无文,何怪于方。”业兴曰:“圆方之言,出处甚明,卿自不见。见卿录梁主《孝经义》亦云‘上圆下方’,卿言岂非自相矛盾?”异曰:“若然,圆方竟出何经?”业兴曰:“出《孝经援神契》。”异曰:“纬候之书,何可信也!”业兴曰:“卿若不信,《灵威仰》、《叶光纪》之类,经典亦无出者,卿复信不?”异不答。梁武问业兴:“《诗·周南》,王者之风,系之周公;《召南》,仁贤之风,系之召公。何名为系?”业兴对曰:“郑注《仪礼》云:昔太王、王季居于岐阳,躬行《召南》之教以兴王业。及文王行今《周南》之教以受命,作邑于酆。文王为诸侯之地所化之国,今既登九五之尊,不可复守诸侯之地,故分封二公,名为系。”梁武又问:“《尚书》‘正月上日,受终文祖’,此时何正?”业兴对曰:“此夏正月。”梁武言:“何以得知?”业兴曰:“案《尚书中候运衡篇》云‘日月营始’,故知夏正。”又问:“尧时以前,何月为正?”业兴对曰:“自尧以上,书典不载,实所不知。”梁武又云:“‘寅宾出日’,是正月,‘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即是二月。此出《尧典》,何得云尧时不知用何正?”业兴对曰:“虽三正不同,言时节者,皆据夏时正月。《周礼》:‘仲春二月,会男女之无夫家者。’虽自周书,月亦夏时。尧之日月,亦当如此。但所见不深,无以辩析明问。”梁武又曰:“《礼》:原壤母死,叩木而歌。孔子圣人,而与壤为友?”业兴对曰:“孔即自解,言亲者不失其亲,故者不失其故。”又问:“壤何处人?”对曰:“《注》云:原壤,孔子幼之旧故。是鲁人。”又问:“原壤不孝,有逆人伦,何以存故旧之小节,废不孝之大罪?”对曰:“原壤所行,事自彰著,幼少之交,非是今始。既无大故,何容弃之?”又问:“孔子圣人,何以书原壤之事,垂法万代?”业兴对曰:“此是后人所录,非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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