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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布罗的集市-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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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苡琳看着我们争吵了起来,就笑了笑说:“今天不用票的,随你们吃饱。”
  “其实我应该去给阿姨道个歉的。”我说。
  郁苡琳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她是诚心向佛的,道歉也没有用。”她顿了顿道:“其实我有时都觉得自己都特别喜欢这种生活的。”
  “我也是,我也喜欢这种青灯古佛似的生活,有一种特别祥和安宁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心特别静,特别柔和。”陆秋歌也跟着说到。
  ……
  在尼姑庵里吃了晚饭后,我们就告别了郁苡琳,然后从小岩关上走了下来。
  “哎,你刚才说你特别喜欢那种青灯古佛似的生活事真的吗?”我对着她问。
  “你怎么会这么问?”她对着我问道。
  “随便问问,没什么的。”我笑了笑答道,然后我又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诧异,像你这么开朗的人怎么也会有这种当尼姑的想法呢。”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一直成为这么好的朋友吗?”她反问我道。
  我瞟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着,没有说话。
  “因为我的内心其实和你一样,我们都很孤独,很抑郁,只是你习惯于把你所有的心思隐藏在内心里后不再表露出来,而我则习惯于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埋藏在心里后向别人表露我相反的一面。”
  回寝室后我思考了很久,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忧郁,其实总的来说,我还是比较幸运的,父母双亲健在,家庭和睦,同学之间关系也还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成绩差了些,但我对此根本毫不在乎。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瑾走进了寝室。她看了看我后问道:“你今天去哪了?”
  “去小岩关玩了来。”我说,“陆秋歌说我有抑郁症。”“你觉得呢?”我接着问道。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说说看。”我说。
  “你从小就到城里来读书,而你家却是农村的,与城里的同学相比,一些个性习惯都与其他同学有很大的差异,家庭条件更是显得格格不入,因此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自卑的心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自闭的倾向。”
  “没有。”我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肯定有的,很多事情你自己并不知道,但它却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你。”“所以说人一辈子最大的困难不在于如何超越自己而是压根儿就没几个人能真正了解自己。”
  “所以说人活在世上需要很多朋友,是吗?”
  “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他也不会经常指出你的缺点的。”
  “为什么呢?”
  “如果经常指出你缺点的人肯定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她,表示我很不理解。
  “忠言总是逆耳的,没有人愿意听自己的缺点,更谈不上和经常指出自己缺点的人做朋友了。”
  “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别想了,做题吧。”她笑着看了看我道,“人总是要活的,无论好坏。”她说后面这话的时候,停止了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感伤。
  她做了一会作业后就回到了寝室。
  就这样过了未隔几天,家里突然打来电话叫我赶快回去,说我爷爷去世了。那天陆秋歌也在我的寝室里玩,她和瑾正在寝室里吹牛,听我说后,就非要和我一起回家,我拗不过她,只好带上她一起。
  回到家后,只见爷爷静静地躺在堂屋里冰棺上,脸上盖着一张火纸,我轻轻地揭开火纸静静地看着他,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滴,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自己亲人的离去,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我想起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带我上山放牛打柴的情景,他让我在牛背上坐着,他则在前面抽着旱烟背着背篼牵着牛往前走,他的脚上长有很严重的牛皮癣,走起路来有一小点儿跛。
  “爷爷,你的脚疼吗?”我在牛背上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不疼,这点儿算什么呢?”
  “我长大后挣钱了给你治好吗?”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从嘴里取出“旱烟袋”往牛角上敲了敲,咧开嘴对我笑了笑说道:“好啊,乖孙子,长大后要好好读书,像你大伯一样住在城里才是。”
  “行。”我笑着回答道。
  爷爷就这么走了。伟人或名人去世时有无数的鲜花和听不尽的赞歌,领导人去世时,国家还会下半旗致哀,但我却只能在自己敬爱的爷爷的遗容上轻轻地盖上火纸一张。
  他只是千千万万遵纪安分,勤劳朴实的中国农民中的一员,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我所听到过的,他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他的孙子——我,能成为一个城里人。
  父亲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问道:“快高考了吧?最近有没有考试过?”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说:“还行,考个一般的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听我这么说后,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有些欣慰地说道:“那你今晚给你爷爷‘跪一下更’后,明天就回学校去吧。”
  “我想送爷爷‘上山’(埋葬)后才去。”
  “高考重要!”他说完这句话后,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堂屋外面走去。
  在他们眼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甚至不希望我能“白首穷经通秘义”,而只希望我能通过高考走出那座大山而已,就算我爷爷在世,同样面对此情此景,他一定也会作出相同的选择。
  很多年后,大学毕业了去深圳打工,听到一位有头有脸的人在电视上说什么“希望大学生离开城市回家创业”的废话时,我突然想把他从电视里面揪出来砸他几砖头,感情他并不知道一个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承载了多少的希冀,肩负了多少人的梦想。
  ……
  “跪更”是我们那里的一种习俗,就是人死后自己的亲人(必须是亲人,而且是直系亲人)在和尚做道场时跪在死者灵前,而且跪之前必须头缠白纱(俗称孝帕),以谢死者的养育之恩。
  一轮法式结束后,里面的和尚念着经唱道:“善男信女跪下来。”我就走了进去,在爷爷的灵前跪了下来,我刚一跪下,陆秋歌不知从什么地方就冒了出来跪在我的旁边。
  “谁喊你来的?”我看着她头上缠的白纱,有些诧异地问。
  “那些发“孝帕”的人。”
  “他们怎么会发给你呢?”我有些生气,但还是轻声地问道。
  “我要的。”她强忍住笑对我说道。
  我有些生气,真想揍她一顿,但在我爷爷的灵前,我只好强忍住怒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不再说什么,她也很虔诚地跪在那里,一句话也没再说。
  我跪的那一轮法式结束后,我们就起身走了出来,我拉着她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和颜悦色地对着她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胡闹的。”见她刚才不是故意捣乱,而且跪得那么认真,我也不好在责备她,只想和和气气地给她解释。
  “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她一本正经地对着我说。
  “必须要和我定亲了的人才能一起跪在我爷爷的灵前的。”我解释着说。
  “我知道。”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和你不行的,你知道我和你小姑的关系的。”我回答说。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如果不娶我,就是对你爷爷的大不敬。”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父亲的呵斥下,我坐上了返校的客车,因为没有能送爷爷“上山”,我心里本来就觉得很不舒服,再加上昨晚陆秋歌那么一闹,更是有些生气,就坐在客车上睡觉,一路上都没有理她,到达客车站后,我面无表情地提着行李就往学校方向走去,她则在后面对着我的背影大声说道:“哎,我回师范了,管你喜不喜欢,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如果反悔,你爷爷在天之灵都不会原谅你的。”
  那时正在车站里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我感觉有些无奈,加快脚步赶紧就往学校方向走去。
  我回学校后,认真地想了想,其实包括我父母在内的亲人,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他们都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就足以证明在他们心里也是非常喜欢陆秋歌的,但不管怎样,我都决定尽最大可能地躲开她,有叶知秋的因素,当然最主要的,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趁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抓紧一点,考个好的大学才对。不过从那天起一直到高考结束,她也都再也没来找过我。
  ……
  很快就到了填自愿的时候,由于昨天的那次适应性考试我考得不错,于是我在重点大学一栏填了“武大”作为我的第一志愿,一般本科一栏则填的是湖北的一所工业大学。当时很多同学的志愿刚交到班主任那里就被退了回来被要求重填,但我的一次性通过,或许班主任也认为我属于重点一点没有希望,而一般本科却又绰绰有余的那种吧,所以见我的本科填得不高,就没有多加干涉。
  回到寝室后,瑾走下楼来问我填的是啥志愿。
  “和你一样,武大。”我说,“明年一起在那里看樱花。”
  “你能考起吗?”她笑着问道。
  “不能。”我也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过一般本科应该没问题,我填了武汉的一所化工学院。”“你呢?”我接着问道。
  “武大啊。”
  “一般本科呢?”我问。
  “矩州大学。”
  “为什么呢?你不是要去看樱花吗?本科和我填成同一所大学吧。”
  “你难道认为我考不上‘武大’吗?”她笑着反问我道。
  “那也确实是的。”我笑了笑回答说。
  高考一天天地临近,看着学习园地里那“离高考还有X天”中的数字一天一天地变小,我也逐渐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常常感到强烈的不安,上课时也总是走神,我对瑾诉苦的时候,她笑着对我说道:“找个地方大喊几声吧。”
  “去什么地方呢?”我问。
  “下午放学后,我们去五脑峰爬山吧?”
  “太远了吧?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呢?”
  “那去野猪林吧,我们还可以带本英语书去背单词。”
  “行。”我点了点头说道。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就沿着府后街往野猪林一直走,很近,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我们穿过茂密的梧桐林子,沿着树林深处走了进去,间或有一两片的梧桐叶子突然从树梢上掉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梧桐落叶。……啊……”本来我是想找句诗词来描述这种角色的,却总想不起来,就只好干“啊”了几声,“真他妈美。”我接着补充道。
  “不过古时候的文人骚客们却不这么认为,比如白居易就写过,‘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的诗句。”
  “他描写的这种角色本来也很美的啊?”我不解地反问道。
  “美是美,但有一种萧杀的气氛在里面。”她笑了笑说道。
  “管TMD萧杀萧死的了。”然后我“咦”了一声,对着她问道:“梧桐不也是常青树吗?怎么会落叶呢?”
  “不是了,而且常青树叶是会落叶的,校门口的万年青不也落叶吗?”她看了我一眼突然若有所思地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别谈这些了。”我打断她的话说道,“我喊两声吧。”
  她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
  我把手里的英语书递给她后用手握成一个喇叭状,大声地喊了一声:“我爱你,靳瑜瑾!”
  她笑了笑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又像刚才的样子,重复着喊了一遍。
  “你喊喊吧,真的很舒服的。”我对着她说道。
  “易晴川,你去死吧。”她把书放在地上后,也学着我的样子喊着。
  “靳瑜瑾,我想强奸你。”
  “你不会得逞的,因为我不爱你。”
  我们喊完后,就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背英语单词吧。”她笑了笑说。
  我点了点头。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就到这林子里来大喊一通,然后就开始背英语单词,这样还真有效果,我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而且每次喊过以后,连瑾这么沉闷的人也显得特别开朗。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高考终于姗姗到来了。说真的,我期盼这一天,实在太久了。两天半的高考很快就结束,最后一天考试结束后,我就在学校的大操场上等着瑾。
  “你怎么没回寝室?”她对着我问道。
  “今天是高中的最后一天了嘛,寝室的同学都应该正回寝室整理自己被子的,而且肯定正在里面讨论高考题目。”
  “你准备哪天回家?”她问。
  “不回去了,准备跟我表哥一起去跑长途。”我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说,“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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