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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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回到小院儿不久，小舞娘亲带着小舞也一起回转。
　　烈这段日子，等卫慧的无聊，和对卫慧的担忧郁闷，都发泄到了周围山林里的野兽身上，如今小舞家里，不说风干的野味无数，就是院子里，也困着不少活的野鸡、野兔，甚至麋子、小鹿之类。
　　卫慧很高兴地下厨，为大家烹制野味儿。霁朗和青龙眼见能吃上卫慧做的美味儿，高兴自不必说。就连阿黄也默默地随在霁朗身后，也眼巴巴地期盼着。
　　卫慧收拾好野味儿，烈也抱着一堆木柴送了进来。卫慧到了此处一年有余，却仍不习惯用火镰和火折子取火，正要去行李袋中取打火机，赤璃却早已洞察了她的心中所想，扑啦啦飞起，只见它赤红色的小嘴儿一张，一个鸡蛋大小的火俅直飞向灶间，顿时，木柴哗哗啵啵地燃烧起来。
　　卫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看再次停到肩膀上的赤璃，实在无法相信，怎么还有会吐火的鸟儿？而且，一吐还是一个几乎与她自己一般大小的火球。
　　她的惊异，很快得到了答复，青龙慵懒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明显的酸味儿和不屑：“她是朱鸾啊，主火的，也就会吐这么一个小火弹。主人，其实，您还没看到青龙的本事，哪天，我也让主人您看看……
　　“哼，那也比你这条只知道睡觉得臭蛇强得多。”卫慧想，赤璃婉转的声音，若是语气再好一些，肯定会更加动听。
　　卫慧并不理会青龙和赤璃的唇枪舌剑，手脚麻利地在灶间忙乎着，就听身后一个轻轻地脚步声走近。
　　“卫先生。”卫慧回头，看到小舞母亲明显有些憔悴的脸上，挂着一个很讨好的笑脸。
　　卫慧微笑着点点头，“我自己正忙乎不开呢，你来了正好，给我搭把手，烧火，好么？”
　　小舞母亲有些讶异，却仍旧很柔顺地在灶间坐了，只是，精力却显然没有多少放到卫慧让她照顾的灶火上。
　　这一次从大月回来的十一人，没有小舞的父亲。
　　这些人当然也带回了未归人员的信息。
　　原来，这一次，竹寮村去大月的人是三十二名。这些人常年行商，都多少比那些大月土着多了些见识，见到疫情，就自行隔离了起来，例是没有被传染。只是这十一人思乡心切，又恐怕在大月会染上时疫，这才不顾其他同乡的劝阻，回到了大楚。可是，让他们不安的是，这一次，他们执意回家，没想到真的应验了那二十二名老乡的话，在半路上感染了时疫，几乎给整个村子酿成大祸。
　　也幸得，遇上卫慧，竟又将他们救活了。
　　小舞的父亲也是留在大月的人员之一。小舞娘见那十一人与家人兴高采烈的团聚，而她的丈夫还在大月生死未卜。
　　她与那些村民，在看到那十一人时，已经完全信服了卫慧的精湛医术。特别是看到洗髓炼经的过程之后，更是认为卫慧是仙子下凡，来挽救他们竹寮村的。
　　“大嫂，这些日子，幸亏有你照顾霁朗，卫慧实在是感激不尽呐！”
　　卫慧的话说完，小舞的母亲并没有应答，却仍旧痴痴地盯着灶间窜动的火苗，装有所思。
　　看着她憾悴的脸上的寞落和担忧，卫慧心里感叹，自己这次救了十一人，却没有小舞的父亲，小舞母亲必定是挂念和担忧了。
　　“大嫂，你不必过于担心了。我想大哥在大月也不一定真的那么危险……这么劝慰着，卫慧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和语气里，没有一点儿自信，更不用提还能劝解小舞的母亲了。
　　略略一顿，卫慧又道：“其实瘟疫也不是没办法治愈的，你看，我们这一次，不是取得。完胜么？”
　　卫慧为了使自己的话有说服力，故意坚定了语气，声音也越加冷静和平稳。
　　小舞母亲本是低着头，听卫慧如此说，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向卫慧道：“卫先生，我知道您是仙子下凡拯救人间的，小夫人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能够成全。”
　　“哦？”卫慧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她炯炯的目光，卫慧道心底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安。“大嫂不用说求，但凡卫慧能做到的，我自当尽力做来。”
　　小舞母亲听得卫慧此话，转身从灶间门口扯过躲在那里的小舞，母女俩双双来到卫慧面前，噗通、噗通两声，跪倒在地。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逼成仙
　　卫慧被这母女突如其来的跪拜弄得一时无措，还来不及伸手拉扯，小舞的母亲已经拉着小舞对着卫慧砰砰砰地叩起头来。
　　这个时代的灶间，烧柴，烧萃，不一而足，却无一例外地没有现代厨房那种炉具干净，就连锅底都没有灰渍的洁净条件。小舞母女虽然清苦，但身上的衣物却都很洁净，此时，母女二人竟顾不得满地的草屑灰土，径直地叩下头来，登时，沾了满头满脸的灰渍。
　　小舞似乎还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要拉着她叩头，只是被母亲拉住，不得已地跟着做而已。
　　地面虽然没有铺砖石，经积年累月的踩踏，也是相当的坚硬，小孩子娇嫩的肌肤，只叩了两下，额头已经红肿成一片。小舞受痛，小鼻子小眼睛统统皱成一团，两眼汪着一泡泪水，但看看母亲从未有过的郑重和严肃，那两汪泪水，就只是在眼圈里打转，却不敢让它滴落。
　　卫慧此时也反应过来，伸手轻轻一扶，小舞母女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极大地力气托了起来，小舞母亲想要再跪，却已是不能。
　　卫慧放开大人，只把小舞拉进怀里，掏出手帕擦去孩子眼中的泪水和脸上的灰渍，椽了揉孩子黄黄的头发，笑着将孩子打发出去，这才回头对着小舞母亲道：“大馊，我刚才说了，有什么事，您只管说，我能做的，自然会尽力而为。你这个样子又是做什么？”
　　小舞母亲想要再跪，却被卫慧挽住，一时心里情急又凄苦，泪水控制不住地滚滚而落。
　　她神情凄苦地抹把脸，本来算是白净的脸庞，登时灰土眼泪和成了灰泥。她顾不得这些，泪眼婆娑地，眼巴巴地望着卫慧，哽咽道：“卫……仙子，小舞的爹爹还没回来，“求求您救救他……”，
　　她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出来，眼睛看着卫慧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神情渐渐严肃。
　　小舞母亲心中本就把卫慧当成了神仙，看她如此神情，心里畏惧，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小，最后干脆低的听不见了。只是低着头，不住地低声抽泣。
　　不过，卫慧却也大致明白了小舞母亲的意思。她是想要让她去救她还在大月的丈夫！
　　但是，小舞母亲称呼的这声‘仙子”却让卫慧瞬间明白了一件事一一她刚刚醒转过来时，看到的村民在膜拜的仙子，居然是她自己！
　　她虽然也经历过被病人家属感谢，甚至跪谢的场面，却还绝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当成神仙来拜。
　　神仙啊！多么伟大多么崇高的称谓。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救苦救难，大慈大悲……”
　　卫慧也觉得神仙是一个不错的职业。
　　但是，关键是，她太清楚自己，她不是神仙。她只是一个凡人，而且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一个医生而已。
　　她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医术，挽救一些人的生命。但那一点儿能力，毕竟与无所不能的神仙没有什么可比性。
　　神仙太伟大，她太渺小。
　　当然，她还很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仙。
　　卫慧心里恶寒，看着哭成一团的妇人，有些头痛地不知如何解释。
　　略一迟疑，卫慧干脆走出灶间，想着招呼烈来看着火，她再细细询问小舞的母亲。只不过，她一出灶间，就被院子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原来安静的小院内外，此时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而且，让卫慧震惊的是，在看到她之后，所有的人都呼啦啦一起跪在地上，并在为首的几个老者的带领下，高声呼喊祈求着一一
　　“求求救苦救难的仙子大发慈悲，救救我们的亲人吧……”
　　她看着全村的男女老少齐聚的盛大场面，微微一愣，转身望着小舞母亲，肃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卫慧平日里见人，大都是微笑以对，小舞母亲第一次见到卫慧一脸的严肃，平生出一股威慑，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小舞母亲不敢直视卫慧的目光，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搓着手掌，声音低如蚊呐：“他们也是来求仙子施法，救回亲人地……”
　　施法？
　　他们还真当她是神仙了？
　　卫慧呼吸一滞，不再看小舞的母亲，缓缓走出灶间。她望着匍匐在地，不停叩头祈求的村民，心里却仿佛打翻了调味瓶，五味陈杂。
　　她身为医者，见到从大月逃回来的几个患病的村民，基于自己的医德和良知，她不能看着整个小村百多口性命的安危于不顾，她才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
　　但是，他们如今要求的，竟然要她去大月救人！
　　这些人担忧自己亲人的安危，期望有人能够将他们挽救回来，没有错，卫慧也能够理解，但是，卫慧的理智却很清楚地知道，就凭她一人之力，想要去大月救人，根本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她在兴城可以义无反顾地出面救人，因为，当时她知道，有楚齐、武魁，甚至最不济还有济坤医馆和药厂。她在小村里可以毫不犹豫地救人，那是因为病情没有蔓延，病人只有几个。而且，在她的背后，还有烈毫不保留的支持。兴城的疫情没有蔓延的情况下，只有千百人，尚不是卫慧一人之力可以挽救，更何况说，大月此时只怕有几万十几万的疫民在等待救治！
　　其他的不说，单单说药物，也不可能是烈一人能够取回来的。
　　虽然烈没有说，她也没有问，但不代表卫慧不明白烈取药的困难。能够让烈花了一个整夜方取回来的药物，绝对不是到附近买来那么简单……
　　而这一切，这些村民根本没想过。在他们眼里，早已经把卫慧看成了什么仙子，而仙子，就应该是万能的，就应该无条件地奉献！
　　卫慧脸色凝沉，她没有动，更没有上前搀扶那些不断叩拜哀求的村民。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看站在灶间门外的烈和霁朗小舞，她只是望着这些哭泣着，哀求着，不断用叩头这个动作，逼迫着她的村民们……
　　许久，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地向为首的那个老者走去。
　　经过几天的隔离生活，她早已经知道，这位老者是竹寮村年纪最长的，被村民们尊称为巴訇。在村子里，拥有村长和族长双重的权威。
　　烈抱着霁朗，默默地看着卫慧一步一步向着人群走去。他的心里满是担忧和愤怒。
　　担忧的是，这个女子，总是为了病人，而对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这一次只怕也不会拒绝。
　　而这些村民们得寸进尺，只顾了自己，毫不为卫慧着想的自私，却让烈愤怒。
　　若是依着他以前的脾性，遇到这样的人，他或许早就用手里的弯刀说话了。但是，如今他不得不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一一他不希望卫慧涉险，但更不会做出拂逆卫慧心意的事。
　　这一次，卫慧只要答应了，无论是地狱还是魔窟，他都会坚定地陪在她的身边。
　　一直沉默的卫慧，走到巴訇的面前，几乎没有弯腰，只是抬了抬手，巴訇清瘦的身躯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再也跪不下去。
　　他被卫慧手上这骇人的力量惊住，竟忘了说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卫慧并没有看他，她的目光略过巴訇，望向他身后的村民，平静地开口：“诸位乡亲们，你们有什么话，请站起来说。”
　　众村民，没有看清卫慧是怎么将巴訇扶起来的，却看到巴宏站着不再叩首，他们虽然心里疑感，却也迟迟疑疑地站了起来。
　　卫慧见众人起身，这才转回目光看向巴訇，扶着老人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了，这才平静道：“巴訇，你们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再不敢这样了。”
　　看着卫慧平静的神情，巴訇只觉得心里打颤。
　　这个女子见到如此众多人的叩拜，不但面不改色，还可以如此淡定地询问，只凭借这么一点，巴訇也敢断定，她绝非凡人。这么想着，巴訇更坚定了自己对卫慧是仙子的认定。
　　他心里的崇敬更甚，甚至还有了些畏惧，但想想还滞留在大月的二十几位青壮男丁，他又不得不壮起胆量，放柔了声音请求道：“卫先生，卫仙子……”
　　他刚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卫慧挥手打断。
　　卫慧脸上的神色不变，甚至还带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是在巴弘的眼睛看来，卫慧脸上的这丝微笑，非但没让她看起来感到亲切，反而更添一份雍容和神秘：“巴訇，你这个‘仙子，的称呼，卫慧可不敢当。您有什么话，请直接说明即可。”
　　巴訇咽了咽口水，却无法改变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