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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男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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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他轻声说道。
这三个字彷如几个石子,再度搅乱了张凤起那些不美妙的记忆,很是侮辱。她板着脸,恶狠狠的咬牙怒斥:“闭嘴!”
薛承义喘了一口气,耳语似的继续说道:“公主,我得告诉你,我爱你。”
张凤起利落的伸进袖口,锋刃寒光抵到了对方跟前:“收起你这些疯话!”
薛承义预料到了,于是防御似的闭了眼睛:“我没奢求公主如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你知道就好。”
张凤起无计可施的放下了手。
薛承义与她,那是少年情谊,结于微时,他是怎样的人,张凤起自认为不会错看。她一手将他带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欢乐的画面实在多不胜数。她是喜欢的薛承义的,然而这种喜欢却不是容得他做反。
那夜的一幕幕飞速闪过,张凤起对他那以下犯上的罪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恨意;她也以为自己是全部忘却了,可在当时那种肌肤相亲的细微触感也像火花一样烧过皮肤之时,在她再次看到眼前之人时,仿佛又被激活。
薛承义变了很多,不论是气质还是性子,与曾经的温和少年判若两人。
她垂下眼帘,盯住了他眼角处的泪痣,或许这是他唯一没变的。揉了揉额角,她问:“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
薛承义睁开眼,道:“我永远都只是公主的人。”说完,他起身走到张凤起身后,抬手抚向她额侧的穴位,手法熟稔,一如三年前。
熟悉的舒服感让原已身心俱疲的张凤起闭上了眼,却不是什么也不想,反而想了更多。当年时局稍稳,她又试图寻过这个“叛徒”,虽然每次都不了了之,却也逐渐浮出些蛛丝马迹。
她问:“你与徐达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舅父,我已过继给他做嗣子。”薛承义面无波澜,手法不乱。
张凤起扭过脸来望向了他:“前夜树林之中,徐达与驸马是何事反目?眼下境况如何?”
薛承义听出语气中的一丝紧张,手指微微一滞,然而力道却重了一分,嘴上道:“我虽不知是何事反目,不过公主不必再担心驸马,徐达带人追杀于他,驸马逃奔不敌,已是凶多吉少……”
张凤起猛地站起身,脸色木然的问他:“当真?”
薛承义眼底阴霾一闪即逝,点点头:“亲眼所见,到底驸马与公主有夫妻之谊,尸首已被我掩埋在林中。”
张凤起难以置信似的,抬手捂住了嘴。
一口气深吸进去,她的眼角莫名有些湿润,然而哽咽着只叫出了一声:“驸马他……”却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或许能说的已经不能宣之于口了。
如果说这几年的同床异梦还有一家人的欢乐代为掩饰,那么南下之后,两人逐渐撕开面具,这一刻,就是迟早该来的。
张凤起甚至许多次想过,该怎么除掉这个男人,具体的、仔细的。
现在他真的死了,仿佛切冥冥之中早有预料,让人感到心惊。她轻轻拢了拢腕上那处同心结,红得同样让她惊心。
小二这时送了酒菜进来,热气腾腾的勾人肠胃。
张凤起很疲累,也很饿,但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没多少胃口。
但她不愿意在薛承义面前露怯,她上了桌,一筷一筷的吃饭。吃的很慢,目光随便落在哪上,她都能愣怔半。
隔着圆桌,薛承义坐在对面,默不作声的为她布菜。
他不打扰张凤起,他只是陪伴左右,从不离开。
这顿晚饭吃到了烛火几乎燃尽,薛承义站起来走到张凤起面前,深深弯腰温柔道:“公主,夜深了,躺下歇歇吧。”
然后不等张凤起做出答复,他按下她手里的碗筷,拉着她上了床榻。又从床里拽过枕头摆正,扶着张凤起躺好。他言不发的挪回床尾,脱鞋坐上了床,他放出目光,专心致志的观察张凤起。
张凤起却没看他。
她侧身躺着,面朝床外,摆弄着腕上的同心结。对她来讲,同心结是没什么意思的东西。但她还记得文延乐当初为她戴上的欢喜模样,可是如今同心结还在,人已经不在了。
文延乐,多狠毒,多机关算尽,多不念夫妻感情,为了那个位置,一次一次要置她于死地,时常让她恨不得将之亲手宰了,也差一点就要宰了。
如今好,她终于轻松,轻松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轻松得心都没了落处。
脚踝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薛承义伸手过来握住,慢慢抻直她蜷起的双腿。而张凤起直起身来时,才意识到自己肢体的僵硬。
她落进薛承义的手里,双腿血脉在对方的轻轻捶打和按摩中重新得到疏通。仰面朝的伸展身体,张凤起长长的叹口气,然后闭上眼睛。
薛承义吹了灯,蹑手蹑脚的爬过来,俯□轻声道:“公主,节哀。”
闭着眼睛的张凤起抬手摸上他的脸,而后面无表情的滑过那颗泪痣。
薛承义歪倒在床,顺势就躺在她身边。
一夜无话,张凤起睡得格外沉。
薛承义起身时,张凤起和前两日一样,没像曾经一样警醒过来。
他站在床前,盯着张凤起凝视了片刻,她仍睡的正沉,乌黑的长发紊乱,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红,中衣半解,露出一截娇嫩的脖颈。
他微微愣神,一手婆娑着剑柄,然后紧紧握住。
三年了。
吞吐的气息在胸间屏住良久,末了到了忍无可忍之时,薛承义收回目光低下头来,他看到张凤起的一只赤脚正是蹬在了自己的腿上。
于是犹犹豫豫的抬起左手,他试探着想要攥住对方的脚踝。可就在双方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张凤起忽然睁开了眼,目光清明,随即一翻身坐起来,伸腿就要下床。
薛承义吓了一跳,连忙唤了一声:“公主。”
这一声定住了张凤起的动作。
刚才张凤起是睡迷糊了,她在朦胧中忽然觉出天光大亮,便下意识的急迫起来——她不能错过朝时,她今日有大事,她还不能搅醒了承嗣那闹主儿,不然非揪住自己不放。文延乐和他爷俩都闹腾,笑笑哈哈一时,还要撩她,少不得要耽误许多时候……
事情这么多,她怎么不急?
然而薛承义的声音打破了她那一厢情愿的痴想。她坐在床边,扭头望向薛承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此时外头敲门声起:“客官,外头有客人要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只剩三章了。某人一死,朝局大定啊╮(╯▽╰)╭
☆、京中变
天色已经透亮,巍峨的大周宫却依然笼罩在阴云雾霭之中,森森迫人。
长春宫殿前枪戟林立,重甲列阵的羽林卫将大殿层层围住,将宫中亲卫逼得刀剑出鞘,但无人敢动。任何人若想踏前一步,必血溅当场。
即使看似对峙,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亲卫的数量根本无法与羽林卫相较,更遑论质量,这长春宫看似铁桶,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天并不炎热,然而身着明黄的张沅却连擦了几把汗,脸色惨白。
领头的赵浪与身侧的贺莲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上前与张沅细语一句,虽然对方迟疑,赵浪仍是领着张沅拾级而上,一步步踏上长春宫的玉阶。
铿的一声,亲卫们两柄雪亮长剑交错,挡在眼前。
“认不出这是谁吗?阻拦圣驾,可是要造反?”赵浪声音高昂,几乎全场都能听见。
张沅连连擦汗。
过了良久,内侍尖细的声音从殿内传出,“皇后有旨,宣——”
懒得再指责话里的逾矩,赵浪冷笑着与张沅走了进去。
高旷大殿已换上素白垂幔,不知何处吹入殿内的冷风,撩起白幔在阴暗的殿中飘拂。
这是为公主的薨逝而悬挂的,虽然尸身还没能进京,虽然张沅还没有明旨,但夏氏的长春宫已是一片缟素。
一身素色衣袍的夏氏立在正中,她乌黑如墨的长发垂落在身后,一向明艳的容貌此刻苍白若死,眼眶透着隐隐的红,一眼望去不似活人。
看到站在赵浪身后的那抹明黄,他居然还活着……夏氏无声的冷笑,说:“原来陛下一早疑我,是我天真,以为陛下还如当年,何事都依我,信我。便是性命,便是皇座,也舍得给我。”
赵浪刚要开口,张沅已经巍巍颤颤的出了声:“我……朕自然是信你,若你要的只是皇座,我也没什么不能给的。但你——”说到这里,张沅有些痛心疾首:“你怎么能连咱们唯一的女儿都算计进去,竟连她的命也要去?”
“胡言乱语!”夏氏脸色惨白,疾声反驳:“谋害了裹儿的是姚元初那畜生,他已下了天牢,与我何干?”
“皇后娘娘,是谁使何昌平领了亲卫南下?”赵浪一字一句说道。
夏氏怒目圆瞪:“我不曾想要裹儿的性命,她太不听话,我只是……”
赵浪盯着她双眸,“何昌平就会听话?他与驸马勾结,亲手谋害了裹儿。”
夏氏全身发抖,想要反驳,但无言以对,她自己得来的消息同样如此,是她,是她。她神情恍惚,无心无力再纠缠这件事,转了话头:“你们现在是要取我性命?别忘了周茂的羽林军……”
赵浪大笑:“你等不到他了,你以为与驸马与文家苟合,就真能取得文家的支持?皇后你想一想,若是此时没了你,公主薨逝,二殿下病重,皇太子之位文承嗣难道不能手到擒来?”
文承嗣是两方利益的唯一交点。
夏氏闻言,面如死灰。
来人是丁毅,张凤起有一丝意外,不是意外丁毅及时赶到,而是意外靖海侯做事如此妥帖。
丁毅见张凤起安全无虞,喜出望外之余又觉理所当然。
他身后的人,张凤起看着眼生,想必那是靖海侯府的人,不过她也无所顾虑。既然此刻丁毅在此,那么影卫一定也隐匿在四处。
丁毅也不多言,如今他也长了心眼,当即将张凤起与薛承义两人请到一早备好的马车上。两马并行,奔驰而去。
待得车帘子落下,丁毅这才喜见于色:“公主果然自有天神庇佑,驸马那阴险小人,又能奈之若何!”
张凤起点点头,细心看着手里的邸报。
丁毅还当公主是有所顾忌,连忙解释说:“公主宽心,这些侍从虽是靖海侯之人,却也俱是聋哑,无须担心隔墙有耳。”
“他倒是真妥帖。”张凤起淡淡说,从邸报里抽出了一封书信。
丁毅也颇以为然,接着道:“那也是被公主所折服,眼下局势,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顿了顿,便开始说起之前的原委:“……当时属下与卢大人等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属下虽带人从陆路追上,但到了前头才发现早没了驸马一行的踪迹。待细问,才知爆炸始末,焦急之际,遇上闻讯而来的靖海侯府之人,自是遍寻公主。”
说到这里,丁毅叹了口气:“咱们无不担心公主在驸马手中被害,思及驸马的人马俱已折损,卢大人便想出了通缉令的法子,又打点了沿路几个城,只待有风吹草动,便能阻滞驸马……”
薛承义忽然插口问:“你也曾是拱卫司千户,难道不知那香洲城一片俱是徐达的老巢?”
张凤起抬眸看了他一眼,难怪他当时能及时赶到,难怪驸马要行到那处。
丁毅怒目圆瞪:“我怎么知道?再说,便是又如何?徐大人当年也曾襄助公主,咱们何须如此提防……”
薛承义扬眉打断:“襄助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徐达可与驸马是一丘之貉。”
丁毅脸色大变,当即扑通一声跪地,告罪:“公主恕罪,属下绝无二心!”
张凤起合起邸报与书信,抬手虚扶了他起身,宽慰说:“本宫心中有数。”说着,她转头看向薛承义:“徐达已是死了吧。”
薛承义怔了一下,神情漠然的答道:“是。”
“好。”张凤起低下头,将手里的书信搓成一团,她面无表情的把脸转回前方:“徐达死了,驸马死了,二哥重病,姚元初下狱,我娘也力所难支。看来,是快结束了。”
然后,她有一点笑意凝固在了嘴角,眼神光华流转,仿佛精神变成了蛟龙,在黑暗大洋里翻江倒海。
听到文延乐已死的消息,除了丁毅喜不自胜,靖海侯也如此,恨不能鸣炮庆贺。
谁都知晓,眼下这困局里没了文延乐,加之二殿下病重,姚相革职下狱,夏皇后孤掌难鸣,拱卫司群龙无首,公主的地位已难以撼动。
靖海侯是个中年男子,面色黝黑,身材匀称未曾发福,颇有一种气度。他在别院里招待了张凤起一行,不住的告罪:“若非小儿在那爆炸力受了伤,我本该亲自去接公主的……”
这自是客套话,没这个道理,去了也反而不妥。
张凤起端坐首座,此时也虚应了两句,自要慰问他:“听闻世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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