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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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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水寒冰,寒气直抵住他脑袋。

    “你怎么敢背着我拿朝廷命妇!”项城郡王把对战的杀气摆出来,似一头狰狞带血的猛狮。庄若宰为人是方正的,但方正对上绝路杀气,也就轰然倒塌。

    初冬晚秋的天气,他新换上薄棉袍子,一早还觉得这衣裳能御寒,现在觉得身上片缕未着,寒风凛冽。

    当寒气围着他打转,把他从头到脚逼出冷汗,把他的不解疑惑逼出来,奇怪朗朗乾坤之下,项城郡王你敢杀朝廷命官?

    他的胆气一挺腰子,又回来几分。当即怒目,身子一板又直了,怒目喝斥道:“郡王!你想谋杀吗!”

    这句话让项城郡王眉角抽搐,剑锋偏开一寸后,又再次压住庄若宰,此时愤怒让他打醒七分,再出来的愤怒有七分是装的。

    项城郡王怒吼:“你背着我拿走我妻子!庄若宰,谁给你的大胆,你敢逼反郡王!”

    庄若宰直了眼睛:“许拿走你的妻子?”

    “说她往陈留郡王府上赏花,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那您应该往陈留郡王府上去找,与我何干!”庄若宰冷笑。

    项城郡王亦冷笑:“你不是钦差吗?”他挑眉,难道不是你?

    “钦差至今未到!”庄若宰从牙缝里迸出话后,打一个激灵,也明白到十分。他瞪住项城郡王:“我代天子出巡,郡王,我来问你,女眷们赏花,你大动干戈为着何来!”

    项城郡王晃动冷笑:“我们没有那么好!”把剑还鞘,对庄若宰不容反驳的伸出手:“请吧,庄大人,看来你这巡抚也是糊涂蛋。你也应该明白了,钦差没到,陈留郡王府不敢这样做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来的是哪路货色,不给我交待明白了,老子血洗了他!”

    庄若宰和他出去上马,心思转个不停。冷眼见到项城郡王执马缰的手都在哆嗦,那手上战场带来的血痂还没有痊愈。

    “郡王你不用太过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庄若宰半带安慰,半带敲打。项城郡王哼上一声,这会儿沉着回来大半,沉而有力地道:“我要告御状,不把这官司打明白,我决不罢休!”

    庄若宰哼上一声,心头鄙夷,你们这些人,有哪一个是完全干净的,陈留郡王府敢发难,你们自己最明白。

    他在外为官多年,对这些当地势力盘根错节纵横无状早了然于心,心想还是我才说过的,没有亏心事,鬼为什么敲你门?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项城郡王带着他的一个小队,约有一百来人;庄若宰带着几个公差,在陈留郡王府门外下马。

    朱红铜钉大门,有着和项城郡王一样的久远幽深;大门上金字匾额隽永威严,把一个风华正茂的郡王府展示给众人。

    项城郡王一看眼睛,想当然的眼睛就红了。陈留郡王越好,他就越苦恼。陈留郡王府看着气向越万千,他就越憎恶。

    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想趁着一潭子混水还没有弄清楚,先出出气再说。冲上前去,对着陈留郡王府大门就踹一脚,怒声大骂:“有活的没有,滚出来见老子!”

    庄若宰是守法度的官员,让他这一着给吓坏。理智早回来的庄大人阴沉沉问道:“您怎么就判定王妃不是在里面赏花?”

    项城郡王默然不语,莽撞的动作也收敛几分。他怎么知道的?他从收到郡王妃来做客,就先行让人来接她回去,接的人很快回来,说陈留郡王府上不接待他。

    这不是有鬼还是什么?

    反正今天只对着陈留郡王要人!项城郡王不再撒野,手按佩剑,带着他的一百来号人冲进陈留郡王府中。

    说也奇怪,见花木扶疏欣欣向荣,但是一个人也不见。回想刚才大门内,也没有一个门房。对着空阔院落,项城郡王面容更寒:“我已经来了,就看个究竟吧!”

    不再迟疑,对着正厅走去。甬道上,是他脚步的回声。

    青石板上,一百来号人踩出如雷般的步声,一直延展到正厅下面。正厅外,挂着一个“天年乐寿”的匾额,两边槛联笔力苍劲。

    他们走到这里,正厅的八宝紫檀木雕福寿满堂的屏风后面,这才转出来一个人。他身着简单的葛布衣裳,乍一看,长须飘飘像江上野叟。但双眸炯炯,力透眼神。

    “老师?”庄若宰脱口而出。

    “钟大人?”项城郡王眯起眼,把老侯认出来。

    老侯左手高执一卷东西,右手虚托,上年纪的人也步子轻快而出,往厅口上一站,并不言笑,双手高举手中卷轴,嗓音清越,清晰而出:“钦差在此!”

    ……

    北风到了这里,有高大的围墙挡住,又有无数常绿树木都是上百年,尽皆高大以为屏障,风就不怎么寒冷。

    又有当时令的花,菊花桂花茶花兰花一起开放,虽寒而香愈烈。、

    这本是做客品茶的好时节,当不起刀寒剑摧。但项城郡王和庄若宰同时觉得嗖嗖风寒,若冰刀霜剑直捅心中。

    庄若宰大脑一片空白,像一盆糊涂浆又在火上烧了又烧,完全干结而不能流动。嘴唇发木,想说个什么,又只喃喃而无声音。

    他不敢相信地对着自己老师,这是把他一种提拔,是他尊敬如父母的人。可……他是钦差?在他到来后的多次拜访中,他不但没有透露一个字,反而若有若无的暗示自己应该查陈留郡王府。

    庄大人对老师的这些话敬佩无比,是他亲戚又怎么样,老师也一样的不肯姑息。

    如果他的那些话出自他的本心,那今天又算什么。庄大人也是查案子的人,深知什么叫知东而击西,出其不意,出奇制胜,转移视线……。

    他心中五味杂陈时,才想到这些全是面前这一位,他的恩师教给他的,他用起来,这就更加的顺手,把当学生的涮到没商量。

    咽下口中苦水,又有更多的苦水涌上来,让庄大人无话可说。

    有人轻碰他的手臂,低声道:“大人,进去吧。”庄大人这才看到就他一个人傻呆呆原地站着,项城郡王和老侯不知何时已坐下,一个人面容难看,一个人面无表情。

    庄大人这就进去,一旁侧坐,在让人窒息的冰冷中缩了缩头。

    先说话的是老侯,而不是怒气冲冲而来的项城郡王。郡王又不笨,他不开口谁也拿他没办法。除非你有证据,当然你有证据早就把我也拿了,还坐这里管饭吃吗?

    他气汹汹沉默,老侯慢条斯理先开口:“郡王莫怪,现在有好几件事情,要请郡王妃前来对上一对,郡王妃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您来的正好,请郡王听一听吧。”

    听到妻子什么也没有说,项城郡王心中先一喜,没好气道:“你说!”

    “现有陈留郡王府中惊马,他家中二老太太让您手下阵亡将军之子欺瞒,又惊马当日有偷盗官制刀剑留在现场,已证实惊马与将军之子有关。另,将军张辛就死在这刀剑之下,敢问郡王,这你如何解释?”

    项城郡王怪翻双眼:“这你问他去,一个是死了的人,一个是死了爹,我手下死了爹的千千万,都问我,我不知道!”

    老侯也不生气,再问道:“陈留郡王妃亲戚袁家女眷从大同回太原,与郡王妃之女同行,路遇刺客,伪装成大同府指挥使指使,现已证实,这其中有你府兵,郡王你如何解释?”

    项城郡王心头怒气上涌,这事是伍掌柜干的,伍掌柜干完以后,再有书信告诉他,因为去的人不死就伤,伍掌柜的怕担不了干系,书信中一切写得明白。这是项城郡王回来后要办的头一件大事,但他还到家,就让逼到这儿来,这算是措手不及。

    因为早就知道,项城郡王也就早有对策,沉痛地道:“不瞒老大人,我府中出这笑话,我本不想让人知道。去年初,有府兵数十人窥视钱财,图谋不轨,反出我府,当时围剿没有得利,本想今年回来,这就继续围剿,不想就出这样的事情,这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再把眼睛一瞪:“却不是我指使!”

    老侯毫不奇怪他不认帐,他眸子一闪,与项城郡王暗藏打量的眼睛碰上,老侯缓缓地道:“我们请来郡王妃,郡王妃却是招认的!”

    “你刑讯逼供!”项城郡王就差破口大骂。

    老侯对他微笑:“怎么不问问郡王妃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项城郡王手心里沁出冷汗。

    对面那个人没说先乐:“郡王妃说郡王早在辅国公没有嫁女以前,就心仪与她。又说成亲以后,你念念不忘,”

    项城郡王冷笑:“有,又怎么样?”

    “说你怀限在心!”老侯一语,石破天惊般。

    项城郡王再也忍受不住,一跃而起,站在厅上就顿足大骂:“蠢婆娘污陷我!作死的婆娘!……。”老侯等他骂完,才悠悠地又问道:“还有几句话要请教,请问郡王,五年前死的官员叫程大,六年前死的小吏叫宋泯……。”他一气说出五到六个名字,项城郡王惊恐瞪大眼睛,这些事也让他翻出来了?

    这全怪……那个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郡王乱点鸳鸯谱() 
厅后碧窗下,龙爪槐树冠如伞,亭亭如盖,是个很好的容身之处。陈留郡王和袁训就藏身在这里,袁训在前面,把陈留郡王挤到后面。

    听到这里,袁训再一次把陈留郡王推上一把,用低几乎不可闻的嗓音道:“姐丈回去吧,你不能再听下去!”

    “我越寻思,你们这老小混蛋,是来监视我们所有人的!”陈留郡王凑近袁训,带着恶狠狠。

    袁训奇怪的回头看看他,见姐丈横眉怒目,眉头耸起有一指来高,真的动怒模样。袁训随随便便的抚慰抚慰他:“我不是给你挣军功,你别这样看我。”

    “你给自己挣官职!我现在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要你。你现在给我能去哪儿,就滚哪儿去!”陈留郡王在袁训背上轻捶一拳。

    见袁训不理他,陈留郡王又想到什么,把袁训耳朵一揪,揪得他不得不回身,郡王再次凶神恶煞的道:“你可不许再升官!听到没有?你再升我日子就更难过。”

    “我说不升就不升?”袁训把耳朵扯回来,见姐丈怒火万丈,先就不惹他,对他咧咧嘴,好声气地道:“我说了不算。”

    他眼神无辜,仿佛在说打下石头城获得无数战利品,这功劳将带来什么犒赏,难道身为郡王你不知道?

    陈留郡王无话可回,只一个人低低叹气:“我的将军们啊,我为他们抱屈。跟了我十年,跟了我八年,跟了我五年的,都没有你一个人升得快。”他为袁训再算上一算,这就又吓一跳:“我的天呐,到今天你从军一年半也没有,你再升官,别人都不要活了。”

    “姐丈你真吵,回去回去吧。”袁训抱怨他跟只蚊子似的嗡嗡嗡,让他险些听不到里面在说话。

    小厅里面,老侯问完,项城郡王由激愤转为强硬,由初进厅的慌乱转为大刀金马而坐,满身的破釜沉舟架势。

    “老大人,你问完了,该我问你了!”暴戾在项城郡王面上闪过,他的声音透着狠厉:“敢问老大人刚才问我的话,第一件,陈留郡王府中惊马与我手下阵亡将军之子有关,您有证据是我主使,”

    老侯面带笑容,刚才的咄咄逼人这就不见:“没有。”

    “您有证据是我的王妃主使?”

    “呵呵,没有。”老侯笑出声来,好似他们在这里不是说生死大事,忽然就成春风细雨的新闲谈。

    项城郡王暗道,我想你也没有!你要有证据,就不是我送上门来,而是圣旨在边城候着我。他乘胜追击:“第二件,张辛之死与我有关?”

    “这个,倒也无有证据啊。”老侯只是笑容。

    “再来,行刺袁家女眷和陈留郡王的女儿,他们能装扮成凌指挥使的人,就不能是别人再装扮我的人,陷害我的?你有证据一定是我主使?”

    “无有,”老侯现在就会说这两个字。

    “好!你刚才说的陈年旧案,又有哪一件你查出新证据,你只管京里告我!”项城郡王见老侯声势愈发的弱下去,他把身子一耸,盔甲铿锵而起,怒喝道:“现在,我却不奉陪了!戎马倥偬一年有余,落得个处处招忌,真让我寒心呐寒心!”

    手把佩剑狠狠一按,对坐在旁边一直落泪的项城郡王妃啐了一口:“丢人现眼的贱人,还不跟我回去!”

    昂然当先往外就走。

    走出两步,又回身怒目:“郡王妃难道是一个人来的,速把我的家人马车全送出来,不然,哼哼!”

    随他过来的一百精兵同时刀剑亮出一半,雪亮寒光划过天际,似能把天空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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