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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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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锦年卷起袖子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查看伤口,就被那哀嚎的小少爷一把抓住了衣角,眼角还挂着泪珠子,色厉内荏道:“你、你就是那个神医?你把我治好了,我家肯定不亏待你……我爹有的是银子!”

    余锦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主儿,嗬,这不是城南小霸王薛定么!

    这薛定家里是做皮毛生意的,在城南开了个铺子叫“富贵斋”,天南海北的虎皮狐裘、貂帽皮草,就属他家做得最好吗,不仅毛料上等从不掺假,且总赶着当年最新的样式,甚是抓住了京中达官贵族们的喜好,所以贵人们都爱在他们家买裘来穿。以至于京中有个不入流的说法,叫“十皮九富贵”,说的便是他们薛家的富贵斋。

    而这位薛定小少爷是家里最小的,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这薛家老小是把他含在嘴里都怕化咯,再加上家里的确有些人脉权势,小打小闹皆能摆平,以至于这位小少爷被娇惯得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在城南也算是只横着走的小螃蟹了。

    不过螃蟹归螃蟹,说到底也就是个纨绔子弟,年纪又小,皮是皮了点儿,却也没真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只是城南的商户们都被他烦过,见他就躲。

    城南一道都被他祸害透了,因此他虽然还没祸害到东十字街上,余锦年却是早已听闻他的“美名”了,不禁笑了一下,吓他道:“薛小少爷,这命由天定,再多的银子也买不了命哪!我估摸着,您得烧烧香拜拜佛,求菩萨饶你一命才行。”

    “啧啧……你瞧这伤口!”

    薛定到底是年纪小,一听他这么说,只差没吓昏过去,凄凄怆怆以为自己真离一命呜呼不远了,竟当真听了余锦年的浑话,哭哭啼啼地念起经来。但他要学识没学识,要文采没文采,哪里会背经书,只是将平日跟着姑母长辈上香时听来的残言断句胡乱凑作一堆,叽叽咕咕念上几遍,自我安慰罢了。

    那魁梧汉子倒是个忠仆,立刻扑到床边,信誓旦旦地道:“小主子不怕,小主子就算是瘸了,没了这条腿,我薛大海也一样伺候小主子!大不了以后出门大海背着主子!”

    他这么一说,薛定反而哭得更凶了。

    这一主一仆,抱头如号丧一般,仿佛下一刻他俩的腿就要被人给锯去。

    “行了行了,再哭我可真就锯腿了!”余锦年听得头疼,与苏亭两个净过手再回来,两人竟还没哭完,只好抬脚踢了踢叫那魁梧汉子的腿,让他从床前让开,又叫薛定将裤管拉上去,好方便自己仔细查看伤口。

    薛定这伤并不大,只脚背上有一处比铜钱略小的外伤,如今已结了一层厚厚的黑痂,照理说结痂就应该慢慢转好了才是,可如今他整只脚又红又肿,脚背鼓得似个馒头,动也不敢动,怕是连鞋子也穿不进去的,更不提走路了,也怨不得是被薛家的人用缚辇抬来。

    用手指轻轻按了下肿起处,皮下是软的,指腹间所感受到的温度也比其它地方要高一些,肿处的皮肤更是透而亮泽,像是被下头的东西撑薄了。

    余锦年左右观察过,摸过脉,看过舌,心中已有了决断,便叫苏亭凑近了看一看。他方才初见这位薛少爷的伤口,便已大概有了些推断,这伤即便不是来找他,而是去寻个年纪稍长一些的郎中,都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之所以接了这病人,是想着苏亭跟他学医,总不能日日只背书歌子,该是跟诊见习的时候了。

    苏亭还绷紧眉头看着,切脉查舌有样学样,余锦年重新洗了手,对薛大海说道:“来得还算及时,若是再晚几天,脓毒内陷入血、伤及脏腑,指不定真的要锯腿了。”

    被他这么一点拨,苏亭豁然开朗:“是痈!……热胜则肉腐,肉腐则为脓,然不能陷,骨髓不为焦枯,五脏不为伤,故命曰痈。”他背过书,回头认真地问余锦年,他说的可对。

    余锦年笑了笑,夸赞他道:“是这样没错。那既然是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苏亭低头想了想,有些犹豫不决地回答:“当先排脓除痈?”见余锦年微笑着看他,并没有出声打断,他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并辅以清热解毒之药,内外同治。待脓痈排尽,正气十足,伤口自然收敛愈合。”

    他愧疚道:“只是这脉……我还不是很懂。”

    余锦年点点头,心中颇为慰藉,想当初在信安县的后戏坊胡同,苏亭一下子就点出他给白海棠用的药方是化用的六君子,还能说出六君子的功效来,仅这一条,就比许多才入门的医徒要强很多了。这几月来,他也只是默写了一些医籍叫他去背,只偶尔在他背不懂意思时稍加指点一二。

    可苏亭真的是悟性好,就算摊上他这么个懒到家还“不务正业”的师父,也愣是将那些枯燥无味的医籍给背透了,如今更是能断出薛定之病乃是皮下有痈,已经是很不容易。

    脉学深奥,便是已经从医多年的郎中也未必敢说自己精通脉学,这个也急不得,日后多用多看多试,慢慢地有所积累,才会渐渐吃透其中奥妙。

    余锦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白捡了这个便宜徒弟不说,他竟是个在医道上还算有些天分的人。

    苏亭问道:“可他伤口已结痂,这该如何是好?”

    余锦年已从医药箱中取出了一个布包,解开系带,在床沿唰得展开,一把把银光闪亮的刀具针刃,一字排开,插在布包专门缝制出来的凹袋中,把把尖锐锋利,闪烁着冷冽寒光。他取出其中铍针,在烛火上烫红,待针刃上温度褪…去,他才将那针在指间转了转,对着薛定的肿处,道:“撕了这痂。”

    薛定大叫:“不不不不不!”

    薛大海也求他:“好容易结的痂,撕它该多疼啊,小神医,这……”

    余锦年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在初治时就未能将伤口清洗干净,导致皮下结痈,这痂便成了脓水的保护伞,若是不及早将这痂揭去,脓出不来,就只能往血肉里去。到时候可就不是撕一个血痂这么简单了,那可是要命的。况且你这脚背已肿成这个样,下面全是脓,你们是选一个痂,还是选命?”

    谁会选痂啊!

    可薛定哭丧着脸,已是要哭不哭了。

    “就是被人拿匕首划了一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伤,怎么就到了要命的地步了?”薛大海搓着手,原地彷徨片刻,又趴下去哄他千娇万贵的小主子,“小少爷,来时老爷都说了,万事都听小神医的。”他小声劝道,“这小神医可是在圣上面前露过招的,肯定有真本事,少爷,我们还是命重要……”

    薛定自怀里抽…出个帕子,边咬在嘴里边唔唔地撂狠话:“那小贼,被我抓到,打不断他一条腿!”

    余锦年叫苏亭帮忙按住薛定的伤腿,以防刀针无眼,他掌心里握一块干净棉布,手捏针刃,先在那硬痂与鼓起皮肤的连接边缘处,用铍针慢慢地划开个口子,撬开痂壳,同时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按在肿处——只听噗叽一声,黄黄白白的浓稠脓水就顺着撬开的口子流出来,伴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薛大海瞧了一眼,险些要吐出来,又碍于自家小主子的面子,连忙转过头去。

    手中棉布擦完,紧接着叫苏亭再换一块新的棉布来,他便与苏亭分工合作,直到将那块铜钱大小的硬痂全部从伤口上剥离,露出下面真实的伤口。

    苏亭这回才真的见识了,什么叫肉腐为脓。

    只剥离血痂也是不够的,必须要将脓水和腐肉一并剔除,要剔得只剩粉红色鲜嫩的干净创面才行,否则脓还会再生。之前在热谷行宫,他一时情急做了蒸馏水来用,回来后便继而发散思维,不仅又着人制了些蒸馏水备在三余楼,以备不时之需,还尝试着做了做蒸馏酒。

    好在季鸿财大气粗,能支持他进行各种奇葩试验,否则若是个寻常人家,指不定就要被他祸祸得倾家荡产。

    “苏亭,去三余楼把我们之前做的蒸馏水和蒸馏酒拿过来。”余锦年吩咐道。

    苏亭将手里脏棉布扔在盆子里,转身快脚跑了一趟。待他去拿东西的空闲,余锦年瞧那小少爷抽抽啼啼的,便与他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问他这伤的前因后果。

    薛大海先愤愤不平道:“那日街上有个卖身葬父的,人长的丑极了,脸上好大一块黑印!我们小主子好心,见他可怜,便将他买了回来,收在院子里做个杂役。谁知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竟然手脚不干净!趁着小主子洗澡,偷摸到我们小主子的房里去!将屋里翻得乱七八糟!”

    “也巧了,那日小主子嫌水不够热,生气道不洗了,便披着衣裳回房睡觉,正好撞见那厮往怀里掖东西。小少爷这脾气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便冲上去与他扭打在一起,谁想那杂役竟然在鞋子里揣了把匕首,划伤了我们少爷!”

    余锦年奇道:“院子里没有护卫么,就让这家贼这么嚣张。”

    薛大海叹道:“谁说不是呢!可那日府上有些杂事,便将少爷的人调去用了用,谁想就赶巧了,出了这种事!”

    余锦年问:“那人可抓住了?扭送官府了?”

    “抓个屁!叫他溜了!”薛大海愤愤地跺了下脚,生起气来脸上横肉更是骇人了,仿佛是要将那贼偷一把捏死般,恶狠狠地啐道,“他溜得了一次,可溜不了第二次!再让我们捉见,卸了他的胳膊腿!”

    余锦年乍一听,这不就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薛定难得大发善心,竟然引狼入室,损失了钱财不说,还收了这一番罪,一时之间也挺同情这位薛小少爷的,便好声安慰他几句,道这伤没什么大碍,过后好好休养,很快就能痊愈的。

    说着话,苏亭带着酒水回来了。

    余锦年接过其中一壶酒,拆了封口,立时一阵浓烈酒气飘散出来,因为酒浓的缘故,原本的酒香已经淡了,更多是酒味的辛辣和刺鼻。他端着酒壶,又换了另一把匙状的小刀具:“小少爷忍一忍,我需得将你这伤口里的腐肉刮去,否则恶肉不去,新肉难生。”

    薛定还算是个男人,听了余锦年的话,只点了点头,便咬紧了帕子叫他弄。

    余锦年却也没那么不近人情,点了几个穴位,叫苏亭帮忙以针气止痛,之后才一丝不苟地剔去剩余的脓液和恶肉,并时不时用蒸馏酒来冲洗,以酒煞伤口,疼必然是疼了点,可也是没办法的事。煞净了,再用蒸馏水反复冲洗,将之前的酒液冲干净,又用棉布吸去多余的水,这一套工序才算完成。

    而此时薛定已经面白如纸,呜呜咽咽,哭得枕巾都湿透了。

    余锦年将一块干净棉布叠成方块,轻轻地铺在他的伤口上,也未做过多的处理,回头见了薛定小可怜的模样,赶紧浑身上下摸了摸。可他出来行医,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搜刮出来几块果脯糖,便剥了一粒塞他嘴…巴里,温声道:“好了好了,已经结束了。”

    薛定一点小霸王的样子都不剩了,鼻头都抽红了,哼哼唧唧地看着他。

    余锦年嘱咐薛大海道:“伤口清理干净了,之后不能碰任何脏东西,便是你们自己的手也不行。你们小主子是年轻力壮,这回只是皮下化脓,若是二次感染,那后果便不是这么简单的了。这几天是关键时期,你们最好就在这儿住下,带肉芽生出来、伤口内敛,再回家去也不迟。”

    薛大海咚咚地点头,痛快地交了足一个月的房钱,将这房间包下来了,俨然是一副痊愈了才肯回家去的架势。

    余锦年看了眼扔在盆里脏布,便吩咐他们烧了便是,然后也拿蒸馏酒冲洗了手和器具,再用清水洗净,才背上自己的小药箱回三余楼去。

    上楼下楼时,苏亭跟在他身后,嘀咕着骂道:“还真是什么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都有!”

    余锦年笑了下:“这样的狗东西只会多,不会少,指不定哪日就叫我们也遇上一个。毕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苏亭立刻睁大了眼,抓着叫他呸几下:“快呸!”

    余锦年本来就是说着玩,也没往心里去,却没想苏亭当真了,他被拗得没办法,只能朝着地上努力地呸呸呸地啐了几声,苏亭又拽着他的手去摸了摸旁边的木栏杆,这才满意了,接过他的药箱背在自己身上,真心崇拜道:“小神医日日做的都是行善积德的事,是济世的菩萨,才不会遇上那种恶心人的狗东西。”

    两人回到三余楼,余锦年先去换了身衣裳,又见闵懋还没走,便上去陪他说了会话。

    闵懋继续聊起方才没说完的话题,便是他二哥很是反常那件事,讲到他招了一屋子的侍女,又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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