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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双(重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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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尽了,怎么就敢这么猖狂了?

    却唯恐对方真的拖了李运丰离开,竟是半点儿不敢拖延,跌跌撞撞的跑回内院,以最快速度让人把陈家聘礼捡拾好送了来。

    秦忠上前一一查看,最后对李运丰一拱手:

    “少了副宝石头面,两副耳环,两个裴翠镯子以及我们当初送的布帛——”

    布帛也就罢了,其余几样都是聘礼中最出挑的,都是大小姐精心挑选的,是以秦忠记得很是清楚——

    方才瞧得明白,那翡翠镯子,可不就在阮氏手腕子上?

    一直隐在帘子后的阮氏一张脸瞬间赤红一片,却依旧强撑着道: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头面耳环的,红口白牙的,你说有就有了……”

    一句话未完,那几个壮汉当即上前,架住李运丰作势就往外拉:

    “李夫人既是记不清,我们就先请了进士爷过去,等夫人什么时候脑子好使了、想的清爽了,或者李进士去抄了聘礼单子,我们再送李进士回来也是一样。”

    李运丰向来自诩斯文人,哪见过这阵仗?真被帮愣头青这么拖出去,那可真就是斯文扫地了。一张脸瞬时无比苍白:

    “夫人!”

    这群人,怎么就跟强盗差不多啊!阮氏也吓得不住哆嗦,再也不敢硬撑,只得红着脸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又低声吩咐丫鬟把两个女儿戴的耳环取过来,着人和那已经收入私库的宝石头面一道递了出去。

    随着打发的丫鬟回返,果然取了耳环过来,同时还有隐隐的女孩子的哭声传来。阮氏心里刀绞一般,真是恨毒了陈家——那耳环也好,手上的镯子并那副头面也罢,可不正是母女三人的最爱!

    本想着那些瘟神这下总该走了吧?却不料陈毓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你还想怎样?”阮氏简直气疯了,实在是每次对上这小畜生就没什么好事——每每被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给欺负的抬不起头,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不怎样。”陈毓回答的依旧慢吞吞的,又点了一遍聘礼,“方才秦伯不是说了,还有那些上品布帛——”

    阮氏气的浑身都是抖得:

    “这么些年了,那些布帛怎么会还在——”

    用来裁制的衣服都已经穿烂了!

    “那就换成银两吧。”陈毓的模样,并不打算和她纠缠,明明是软软的童声,却偏又说不出的讽刺,“或者把裁成的衣服还回来,便是施舍了叫花子,好歹让人说一声好,也比给了不知礼的畜生,吃着我们的,花着我们的,到了到了,还咬我们一口的强。”

    一句话说的裘文岩扑哧一声就乐了——阿毓嘴皮子果然够毒。

    李运丰顿时气了个倒仰,却惧怕身边几个壮汉动粗,无奈之下,随手掏出怀里一张银票甩了出去:

    “给你便是——”

    有心想骂,又被身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给吓住,只得又把余下的话咽了下去。

    帘子后面的阮氏却是受不住了——这些日子客来客往,家里银钱上越发困窘,李运丰怀里的那张银票可是好说歹说,才从自己兄弟阮笙哪儿拿来的——

    兄弟的意思,这会儿正是急用钱的时候,等捱过了这一月,就把他陈家的金山银山给弄来自己花了。

    眼下要真是这么着就给了陈毓,当真是割心挖肺一般,急怒攻心之下咬了牙道:

    “陈毓,你莫要逼人太甚——等到了方城县,你父亲可还要和我们家老爷一个衙门共事!”

    ——即便陈家那个小兔崽子不懂,可但凡陈家来的人里有个明白人,也定然明白,自家老爷可是堂堂进士,而陈清和不过是举人罢了,两人既然谋了同一个衙门的职务,必然是老爷为尊,陈清和为卑了!

    刚把银票捡起来的秦忠果然就犹豫了下——虽然裘家三公子言说,自家姑爷已是谋定了方城县县令一职,可毕竟没亲眼瞧见公文不是?

    再怎么说老爷一个举人罢了,甫一任职就做了大县的县令,也确然有些不大可能。

    陈毓却是抬手从秦忠手里接过银票,眼皮也不抬的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

    “三百两,也勉强够了,余下的就罢了,只当本少爷日行一善吧。”

    明显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的语气。

    帘子后面静了一下,然后便听见“哗啦”的一声响,明显是碗碟落地的声音。

    陈毓只作没听见,只管领着众人转身往外走。

    “慢着——”李运丰忽然道,神情不善的瞧着陈毓和裘文岩,“这位少公子既是如此仗义,好歹也要留下名号才是。”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了方城县,想要收拾一个下属还不是易如反掌,至于那为虎作伥的猖狂少年,自己当然也不能放过。

    裘文岩站住脚,叉着腰得意洋洋的一笑:

    “过奖过奖,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锦水城裘家四公子裘文岩是也!”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倒真是颇有些市井游侠儿的派头。

    他的那些属下登时就捂着嘴乐了——天知道他们少爷早就想着这么霸气张扬的一天了。偏是从前打架时遇见的大多是和少爷一般的混小子,往往一番混战之下,双方都是东倒西歪鼻青脸肿,自然没办法说的这般意气风发。

    也就这一次,碰上了李进士这个软脚虾不说,自己这一方还是占足了理的。当真是说到哪里都不怕。

    李运丰却是傻了,便是帘子后的阮氏,绞成麻花劲一样的帕子也应声而落——实在是锦水城裘家的名头太响了。

    那可是堂堂皇商,说句不好听的,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无论是人面还是权势,都不是自己这个尚未起复的小小进士所能比的。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打出大舅子阮筠的旗号,阮笙也不敢明面上朝着裘家施压,让他们出手帮自己对付陈家,而是只敢借一下裘家的东风罢了。

    却是越想越不对——

    小舅子的意思分明是已经和裘家达成一致,怎么裘家四公子倒是跑来给陈毓助拳了?眼睛忽然一亮,冷声道:

    “裘家四公子是什么样的尊贵人儿,又岂是你这种地痞无赖所能及的?连裘家四公子也敢冒充,还真是找死!”

    竟是忍不住有些窃喜——

    果然陈清和昏了头吗?

    真是拿聘礼的事到官府说,自家委实理亏,可陈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充门面着人冒充裘家的人——

    即便本县县令程英和陈家交好,可也不敢惹裘家不是?听说裘家四公子可是裘老爷子平日里最宝贝的一个,这般被人败坏名声,势必引起裘家家主震怒。真到了那时候,不用自己多说什么,自然让陈家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好不用到方城县,就可以把这一干人给处置了。

    “冒充?”裘文岩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瞬时瞪得溜圆——自己果然英明神武,竟是有人会冒充吗?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前面一阵嘈杂声,忙抬头瞧去,却是熟人——可不是不久前才被揍了一顿的阮笙?

    阮笙一眼瞧见陈毓和裘文岩,也吓得傻住了,尚未想好如何应对,裘文岩已是大踏步上前,一把拽住阮笙,用力的往李运丰面前一推,李运丰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却险些被撞倒,眼睁睁的瞧着阮笙跌坐在自己脚下。

    “阮笙,告诉你姐夫,我是谁?”裘文岩嫌弃的甩甩手,又活动活动手腕,一副还没有尽兴的模样。

    阮笙吓得头一缩——之前被裘文岩甩了那么多巴掌,俩脸蛋这会儿可还是木的!身子不自觉往后一缩:

    “四,四公子——”

    声音几乎快要哭出来一般——

    不怪阮笙如此,之前挨了裘文岩的打,阮笙第一个念头却不是如何报复,而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裘二不是说自己谋的事成了吗?怎么裘四敢这般对待自己?难不成事情起了什么变化?真是那样的话,为了弄垮陈家,投入那么多银钱的自己,可不就要倾家荡产!后果可比挨一顿揍要严重的多。

    越想越怕之下,竟是顾不得丢人,又再次去了锦水城,却哪里知道,竟是连裘府大门也进不去了。好不容易拿银子买通了下人,却是得着了一个好险没让阮笙吓掉魂的消息——

    裘二病了,不能见客。眼下裘家的主事人已是换了之前被冷落的裘三。

    阮笙不是傻的,一听就知道自己求阮家的事怕是泡汤了——明明自己刚离开裘家,裘二的精神头还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所谓的病,定然不过是一种托词,事实的真相很有可能是裘二被夺权了!

    失魂落魄之下,阮笙唯一想到的救星也就只有自己的合伙人姐夫了,这才急慌慌的赶过来,哪里料到一进门就碰见了裘文岩这个杀星。

    李运丰却听得心都凉了,踉跄一下,好险没摔倒——这个少年,竟然真就是裘家四公子!陈清和一个小小举人罢了,倒没想到竟是这般善钻营,先是和程英交好,这会儿,竟是连裘家都巴结上了?

    尚未想通个所以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李运丰机械的抬头,可不正是已经走到门边的裘文岩,不知为何,又拐了回来。

    “你要如何?”李运丰身体一下紧绷——裘家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假的,再加上自己小舅子那个猪头样……

    裘文岩忙摆手,神情意外的诚恳:

    “别怕别怕,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李进士——之前你们家人不是口口声声说你要去方城县做县令吗,我觉着吧,怕是那个地方弄错了。我这个人吧,心肠软,想着还是回来告诉你一声——我听见我哥说啊,方城县县令的人选已是定下来了,可不就是陈伯父他老人家吗!至于您啊,怕是,没戏了,哈哈哈……”

    此句话一出,宛若晴天响了个霹雳,登时就把李运丰震得傻了。

    在场的可没有一个傻子,即便阮笙这样连秀才都考不上的人,也立即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如果说之前裘文岩揍自己还有可能是意外的话,那敢跟着陈毓跑到堂堂进士家大闹怕是就大有文章。

    毕竟,阮笙之前去和裘文明商谈合作事宜时,所仰仗的也就是两点——

    一则可求大嫂帮着裘家保住皇商地位,二则就是李运丰的方城县县令一职——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裘家若真得罪了方城县县令,即便撤了设在那里的货栈,可得罪了父母官,怕是自家货物但凡从那里过的时候就得提心吊胆。换句话说,真是方城县县令发难,虽不见得能动摇裘家根基,却势必会造成一定不好影响。

    因而,即便裘家不愿和阮笙合作了,无论如何,也断不会做出派裘家子弟上门打脸的行为来——

    裘家家主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会这样明晃晃的摆明对方城县县令的敌意?

    除非方城县县令另有其人,而那人才是裘家想要示好巴结的。

    想通了这一点,院里众人同时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裘家身为皇商,消息渠道自然要比自家灵敏的多。如今既然这么说了,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然,怕是再给裘文岩几个胆子,也不敢就这么跑到李家混闹。

    而陈家忽然这么强硬,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这点?

    “不可能——”阮氏先就嚎了一嗓子,寂寂无声的院子中,宛若鬼叫一般——

    丈夫十有八九出任方城县县令一职,乃是兄长信中说的明明白白的,甚而前儿个嫂子抱怨,为了帮着谋取这个职位,很是花了笔银钱后,自己还很上道的把自己嫁妆里最好的一套首饰给送了去。

    怎么这会儿裘家那个小混账竟然说,方城县县令,是陈清和?!

    李运丰则是完全僵了,甚而脑子都不好使了——

    年轻时谁没有几个私交好友?可李运丰却明白,自己会和颜子章、陈清和成为至交却并不是真的和两人投契,实在是临河县这么小的地方,读书读得好也就他们三个罢了。

    和其他人结交,李运丰自然觉得跌份子,也就这两人算是身份相当。

    只是私心里总以为,颜子章那人太过清高,至于陈清和则太迂而不知变通。

    因而进士及第后,即便名次很是靠后,李运丰在陈清和面前还是油然生出一种绝对的优越感——

    本来,自己就要比这个人要强得多。

    也因此,才会那么容易就听进阮氏的话,随便寻了个由头就退了和陈家的亲事。

    即便明知道陈清和心里不痛快,李运丰也并未当回事,只因他一直坚信,这一世,陈清和都只有被自己碾压的命!就如同参天大树干嘛要管一个蚂蚁烦恼些什么,李运丰从不以为自己需要为陈清和的人生喜乐与否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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