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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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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多说,只目示袁尚凯。

    袁尚凯继续往下说:“以学生看,战争中马匹的损耗大,朝廷若一举战胜,就可以得到游牧人的战马来缓解,但朝廷最终的目的是大棉,即便是一战而胜,战争也不会轻易结束。而朝廷若是受挫或者战争一时结束不了呢,东夏也一样会缺马,就算不缺马,东夏也再不会像以前一样提供马匹,马匹的需求肯定陡增。夫人决定养马应该是看到这一点。而且在战争中,朝廷财政也会入不敷出,到时朝廷缺了马,却未必有钱去买,夫人借助朝廷的力量,恐怕也是看明白了。只是这些牧场留下的马匹——老弱病残我们也没要,像样的种马少之又少,要养马,当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大肆采购马种。而要买种马,怕是只能到东夏去”

    朱汶点了点头,决定说:“朱长。你安排一下,我,袁先生,还有天一要去东夏一趟,去买种马,顺道再雇佣一些养马的人回来。”

    陈天一是小名。

    因为有个算卦的说,天一为死数,又姓陈,于此子大不利,本来能做丞相,最后可能只做个小吏,倘若不姓陈也罢,既然姓陈,就要改掉这个定字。

    朱汶问上一通,最后给孩子改了名叫陈天一,表示逾越天一之死数,得无尽之意。

    众人纷纷点头。

    朱汶又说:“叔爷你还要多招募壮士,保护牧场就得抓住一支武装在手。”

    紧接着,她转向孙子敬和杜心文:“其它地方没抛的产业尽快转手,哪怕再赚钱,不要心疼,妾身会要你们知道,钱是怎么赚的。”

    孙子敬和杜心文不由面面相觑。

    杜心文连忙说:“我们现在最赚钱的是南北方互调余缺的货物,粮食呀,布匹,丝绸,瓷器呀,大宗贸易,快进快出,不存底儿,今年一听说打仗,涨得厉害,留着总能预防万一吧。万一养马亏了呢?”

    朱汶看了下袁尚凯,漠无表情地说:“这是人们判断要涨,已经开始囤积,所以才涨得厉害,既然我们已经大赚,就赶紧抛掉,抛干净。你们没发现,三分堂已经开始紧缩银根?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贷给那些粮商,布商呢?那是他们知道,朝廷正是要商人们多囤积,囤积得多了,等于在帮助朝廷运粮运布,因为如果朝廷供给上一出状况,一准和买。和买你们都知道吧,给个基准价,管你赚还是赔,如果财政上支出不了,还会给你打个白条,放几年。”袁尚凯点了点头说:“夫人说的没错。朝廷每年从南方调集大量的粮食,布匹,就等着商人们囤积,商人们若是正常买卖也就罢了,要是囤积,那就等于在替朝廷往北方运粮食,运布匹。就算粮食、布匹要涨价,也不会在开战之初涨价,而是大战两三年之后,这个时间内,要是朝廷囤积的粮食数量应该够了,也许不会和买,但是会不停放粮,放布,你囤积在手,以求暴利,能撑得过两三年?”

    杜心文反应极快,喃喃道:“怪不得三分堂有如此反应,真不愧第一大钱庄。”

    袁尚凯挤着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轻笑道:“杜掌柜跟风三分堂就行了。三分堂已经不屑于炒热巨抛,它掌握全国绝大多数的金银,要炒热一样东西,再在价格最高的时候出手,出手给谁呢,难不成出手给自己放贷的对象,那样伤害的只是他们自己。掌柜就记住,和他们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他们往什么上面放贷,你就往什么上面押。保准赚钱。不为别的。三分堂已经成了大气候,要帝国起风,帝国就会起风,要帝国下雨,帝国就会下雨。不是王侯,胜似王侯呀,那个销声匿迹的田小小姐,可是商人中的皇帝呀,恐怕也只有我们夫人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朱汶淡淡地说:“我一直怀疑三分堂背后有人。而且奇怪的是,我们养马,他们竟然也不肯借贷。你们想,这是为什么?”

    袁尚凯想了一下说:“只能说明他们不想让人养马。如今输入朝廷马匹的只有东夏,他们的反应,和东夏的国策不谋而合了,夫人的意思,该不是三分堂的田小小姐是东夏人吧?”

    朱汶闭上眼睛想了一下,轻声说:“三分堂以前就是京东贸易行边上的小钱庄,据说是西陇人开的,靠贸易和无息存银发的家,而后竟然跑到雕阴办牧场,很多人都猜,三分堂几换东家,到底是真换还是假换。还有人想查它,却都死的不明不白。三分堂是谁的,其实不太重要了。”

    孙子敬问:“为什么?如果是东夏人开的呢,那多危险呀。”

    袁尚凯冷笑说:“问题是谁曾想一介钱庄已经主宰了国运呢?也许朝廷的人以前在想,管它呢,随时可以封掉。直到两年前,它开在全国各地的钱庄超过二百家,就像一夜间冒出来一样,而其它的票号,也很有可能由三分堂在控股,反正你不找三分堂控股,谁往你那存钱呀,你的银票谁认呀,是不是?朝廷想制止,却晚了,朝廷不也找借口?说要三分堂的幕后东家出来见皇帝,议朝政,这么说,就有可能陛见时将之抓起来,也有可能是知道他不会露面,借机发难,结果三分堂的人果然出面说,他们的东家移居海外,不能陛见,如果朝廷坚持,就会起谣言,三分堂为钱业之首,若是因为谣言垮掉,天下就会大乱。当时的杨绾,那还是有心看情况而定的,就坚持要看一下。结果,谣言果真四起,都说朝廷要抄三分堂,三分堂被挤兑,按说钱庄被挤兑,会很快倒闭。朝廷也乐意看到。结果呢,百姓从三分堂取出来钱,存进的其它钱号很可能还是三分堂的,买来的粮食什么的,很可能是三分堂放贷过的商人,那还不是又纷纷回拢,尤其是三分堂开始抛售官币收购银两,市场上官钱贬值,而入股的京商集团也害怕自己的利益受牵动,开始罢市,最后,三分堂被挤兑一个月还稳如泰山,反倒全国的物价都在上涨,京城粮食百倍之前。后来百姓们也发现,三分堂的银根稳固得很,除非朝廷真把它封杀掉,也就不取了,说,这是谣言,皇帝想把天下的钱都收走吗。朝廷这时才发现,朝廷的财政与三分堂息息相关,最后不了了之,还出面辟谣说,朝廷不但不会查封三分堂,还会视情况将铸币权交给三分堂。”

    孙子敬叹息说:“如果朝廷坚持下去呢,两个月呢。干脆真抄了它呀。”

    袁尚凯轻声说:“三分堂如果烧掉存根,藏匿银根呢,意味着全国人的钱都不见了,朝廷就算想方设法找出他们的银根来,存根怎么办,得到这些银子,朝廷怎么发还?到时天下人全穷了,而一个让天下人都穷了的朝廷,还能存在吗?那时银子还是银子吗,钱还是钱吗,不成了真正的天下大乱呀。”

    朱汶冷笑说:“你们也还是希望别有封它的那一天吧,我们的钱也都在三分堂存着,使用的是它的银票。”

二十二节 奇怪国度() 
朱汶打算去东夏,她母亲也想去。

    她母亲一家姐妹几个,嫁予昔日的几个俊杰,但因为各个夫婿的立场不同,政见不同,只是经常通通书信,见面的机会却不多。朱汶的母亲在家里排行为大,在几个妹妹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姑娘家,因为家庭的厄运而饱受沧桑,这些年想法不同了,世故了,但对自己姊妹的感情却一如当年,而家族落难之际,不少人不敢施以援手,谢道临却因为超然的地位救济颇多。

    虽然她母亲有念想,觉得自己老了,既然从长月搬迁走这么远,现在与谢小婉的母亲离得反倒近了,应该相互常住。

    朱汶自忖要干的事情多,不想带上她,只给她说:“我们都没有去过东夏,路生人也不熟,女儿过去看看,也是探探路,路探好了,您也就可以和姨母相互往来了。”

    她的母亲知晓些**,还是私下把她留下,说:“你姨母家对咱家有大恩,虽然陈敬业这个短命鬼死了,你成了寡妇,但是此去还是不要和小婉的夫婿再不清不白的,要真还是那样,人家小婉不恨你吗?娘其实不肯让你来备州,除了怕影响你们姐弟到这穷乡,误掉前程,也害怕你还对博格阿巴特念念不忘。知道吗?儿,你要与小婉反目,那咱家还有什么亲人吗?”

    朱汶一听这事就有点不耐烦,连声说:“过去的事,能不能不再提?!我现在就想守着我的天一,给他打好基业。”

    她母亲却是怕她,连忙说“不提了”,“不提了”,却又是非,说:“听咱家朱长说,你去见那陶将军,那陶将军答应诸多,是不是看上你了?你要想让天一好,干脆就给他找个靠山呀。”

    朱汶嗤地一笑,更像是自语:“这天下,谁能做永远的靠山。我要让天一谁也不靠,成就一番事业。”

    她母亲也不再说话,下了榻到处翻找,却是说:“我得多备点东西,你给你姨母捎去,你这到东夏,指不定还得让她们娘几个帮你。”接着又问:“我的簪子呢,去年你给我买的簪子呢,你不是说那上面的珍珠珍贵吗,帮我找找,给你姨母送过去。她打小爱打扮,一看她姐让你给她捎这么漂亮的簪子,心里肯定高兴。”

    朱汶淡淡地说:“好啦。娘。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那个簪子你还是留着自个戴吧,我们家现在会缺这个么?送支簪子,太小里小气啦,你觉得好,过些天我给你买个十个二十个。”

    朱汶都走了,她娘才念叨:“这闺女怎么就不懂人呢。”

    她叹气说:“你娘让你买十个二十个簪子么?当年缠着娘的那个听话的小丫儿,怎么就变得人人都怕你三分呀。”

    过了一会儿,她“唉”一声,眼睛转两圈,带上了些许凶光:“不会搬家的时候被丫鬟给偷了吧?”

    正说着,朱长跳了进来,回头看着,连声说:“娘。娘呀。姐也让我去。我不去了吧,这地界还不熟呢,就想着四处逛逛,还早点给您娶个媳妇回来。”他一听老娘找簪子不到,“嘿嘿”笑笑,大声证明说:“别找了。丫鬟能敢偷你东西?我见天一拿走换东西吃了。”一说陈天一拿的,老太太就没了脾气。她一听朱长喊叫的事儿,就说:“你傻呀。你姐一个女的,带着个小孩出远门,你不跟着怎么能行?要跟着。还有,你哄好你姐,你哄好了,她就给你买官了。她一点儿不缺那些钱,也不会不舍得。你就哄好吧。到地方见了你姨母,娘还指望你回来之后带娘去看她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安排:“见了你姨母要懂礼数,小时候她是最疼你的。还有呀,见了你小婉姐姐家的孩子,你就是个舅舅,要给见面礼的知道吗?我给你说,你小婉姐姐嫁的那货是土匪出身,小婉可是被抢去的,你见了人呢,可别胡乱问你那姐夫,免得你姨母想起当年的事儿,心里觉得不舒服。”

    朱长立刻一副为难的样子,手指拈拈,朱母瞪他一眼,给他按上一沓银票。

    他们张罗了好几天,又办了关碟,过所,还从军道衙门领了几样证明文书。

    陶坎也重视此事,派几个人跟他们一块。

    接下来,连同那袁师爷,大伙就一起上了路。

    派的这几个人一路上就告诉他们怎么能过关,过了关去什么地方,去了什么地方找什么人,找了什么人再怎么说。

    朱汶让朱长给记好。

    他们赶上官道就遇到支商队,不但大车装载荷实,不少骡子,马,驴上头也一边挂一个四棱的箱子,商队旁边几十个骑士时快时慢,引着前进,最前面还有个持旗的,上面写着“武威奋扬”。

    朱长其实出门不多,吊在后面,扭着脖子使劲看。

    商队看他们骑马的多,挂着兵器,心怀戒心,就慢了下去,他们一行人走得不快,商队后面又上来了,一看他们走得慢,有个骑马的就来交涉,问他们能不能让在路边,由商队先过去。

    朱长心里极不舒坦。

    他姐姐是郡主,现在他们去东夏,还有点官办的味道,里头还有备州道军府的人,区区一支商队竟然说让他们让让。

    他主动出面,就一句话:“滚。”

    那骑士眼皮跳跳,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朱汶感觉到有什么事儿,就让人喊了朱长,等朱长走到马车的侧窗就问:“朱长。怎么回事。”

    朱长把后面的情况简单一说。

    朱汶安排说:“以后再不要这么简单从事,想必是商队见咱们不像商人,却又有骑士兵器,走得慢,怕不安全,上来试探一回。不要轻易得罪人。”

    她想了一下,又说:“你派人把商队的人请来一个,我想问他点事。”

    朱长不情愿地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商队那打尖的骑士也没记恨朱长的无礼,打马上来,到了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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