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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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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而且都是百发百中,要知道,即便是你左右手都能射箭,但还是分顺手不顺手,战场上生死攸关,你不用更得力的方式开弓,你不是找死吗?而多次令某一手在前,某一手拈弓弦,最终还是会形成习惯,所以这个左右开弓真的是属于一种极高的射箭天赋。
健布叹息说:“狄阿鸟会养儿子。一国王子能在军武中奔波吃苦,本身就已不简单了,何况还有猛将之姿呢。”
使团不会由他们接上一起回去,他们就与众人,夏人和靖康人一起看完他们进城,单独回住处。
等李时珍回来,健威便告诉他李二蛋在使团里,李时珍却是不信,说他看错了,说有人碰巧马身右侧挂剑了问他为啥不信,他先是说不上来,后来又说要是李二蛋一起出使,李二蛋为什么不是正使。
但是过了一夜,健威的眼力就被验证。
李二蛋找来了,不单找了李时珍,还来找健威,不单找健威,还来见健布健布都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把这个东夏未来的储君掐死在这儿,东夏将来怎么办?不过他不会掐死李二蛋的,他只是在打量李二蛋,虽然体型高大,英武也老成,但少年的稚嫩还是透过面庞映入眼底。
这会儿他不但没带几把剑,而且一把没带,身后有个少年将领,与健威也认识,是逢毕,还有个影子一样的青年每当看到东夏都是这样的青年,高大,英气,脸上带着光泽和自信的神采,健布就嫉妒。
他当年遇到狄阿鸟就是因为神采闹了点意外,现在看到东夏的年轻人,似乎个个都有当年狄阿鸟的神采,就替靖康嫉妒,为什么好少年像春笋一样在东夏到处冒尖呢?少年强,东夏的将来只会更强呀。
李二蛋手里提着礼物,只能躬身行礼,就给他躬身行礼。
他怀疑李二蛋知道他是谁,接受了,微笑说:“你叫李二蛋,你要来看我,你爹让你来的吧?”
逢毕动怒,可是那个影子一样的青年把他挡住了。
李二蛋没有否认,献上自己的礼物——一个长筒状的画盒,恭敬地说:“老将军。确是父亲托我来看您。不禁如此,他还托我给您带了一份您无法拒绝的礼物。”
健布犹豫片刻,伸手接住,不屑地说:“我想看看他狄阿鸟到底送什么无法拒绝的礼物。”回头他对李二蛋却很好,笑道:“小将军与我一道来。我正好与你一个人讲。”他带着李二蛋就走。
别人想跟去,却被他二人一起拒绝了,只好留在外头。
到了屋里,打开画盒,健布将图摊在桌上,正要打开,李二蛋提醒说:“光线不佳,老人家何不点起灯火。”
健布迟疑了一下,大白天打火,把灯点了。
李二蛋见旁边还有一个烛台,就执起来,在点起的灯火上点着。
室内一时出奇地亮。
健布慢慢展开画卷布帛,初时还不在意,只打开了一点,他就呼吸沉重,手发抖地推展卷轴越拉越长,里头还有一纸书文,他也顾不得看,一口气展开继而手提灯火在卷上端倪抚摸。
良久,他问李二蛋:“汝父赠于我?”
李二蛋笑道:“是呀。”
健布又说:“他害怕有一天在这上面与我大战对我不公平,送我一个公平?”
李二蛋轻声说:“父亲大人说,当年的很多事情都历历在目,错焉对焉谁能知道,至今家族中人还在怨恨先生,唯有父亲,还记得老人家的关爱,不敢忘怀他赐此图,是想告诉您老人家,雍皇汉武所不能辟易的土地,他为雍家拿回来了。绵延数万里,还报老将军老大人。”
健布顿时泪水横流。
室内唯闻得呼吸沉重与灯芯燃烧时的爆裂声。
李二蛋又说:“我想父亲的意思是想告诉您老人家,你和他都是武人,奋起一生,都是在为雍家的河山,都是在绝雍家的外患,他披荆斩棘,而今实现了,即便翌日这是你和他二人的战场,还是我雍家的河山。”
健布泪水又迸,昔日历历在目。
那个长月街头牵马的少年,看起来是那么的英武,那么的不凡,自己就想,他要是从军,要是肯习兵法,自己肯定会倾囊相授,到时他一定能替自己实现光复陈州的遗恨实现了,数年前就实现了,与陈朝作战,他狄阿鸟尽起精锐,与拓拔巍巍在王河之畔大战,歼灭了陈朝的主要力量。
而今,他拿下了整个北方。
看这图,峰峦奇骏,大漠无垠,看这图,百族降服,大漠平晏若是雍人能保有它下去,中原不会再有边患。
健布不能自己。
他不是被狄阿鸟对大漠的征服感发,而是因为狄阿鸟谱成了图送给他。
这意味着二人平生之志无甚差异,这意味着他狄阿鸟在为雍家辟河山,这意味着他狄阿鸟与自己惺惺相惜,这又意味着李二蛋说的那样,哪怕你我二人异日在此决战,这都将是我们雍家的河山
狄阿鸟是妖孽呀。
他怎么会送这一幅图呢?
健布手抖颤着抓起那片纸,展开来,上面写道:“君侯熟阅之,此我雍家河山。士阿鸟拜还。”
不言其它,没讲是友是敌。
讲了反倒恶心。
健布平息一下说:“阿虎。我愿意送小威到你身边学习兵法,你会让人教他吗?防备他吗?”
李二蛋淡淡地说:“父亲送他在我身边,就是这样想的。”
健布轻声说:“他将来会成为你的敌人呢。你有这样的胸襟吗?”
李二蛋笑着说:“他不会。”
健布睁睁眼睛,苦笑道:“二国交兵,各为其主,怎么可能不会呢?”
李二蛋说:“还是不会。我听说古代有贤德的人都很讲究顺天行事,倘若天意在我东夏,阿威兄长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凭借自己的才能多令将士死伤,百姓涂炭呢?若真有这一天,我就去劝谏父亲,告诉他说,我们退兵吧,阿威兄长领兵抗我,定是修德不够,不得天意呀!”
这是假话。
十二分的假话,但又是无法抵御的话。
但是一个少年说出这样的假话,不管是不是他父亲安排的,都可怕。
健布说:“阿虎。回去后告诉你父亲,就说你健布爷爷见画之后,心气平服,决心前往岭南,从此归隐不再过问国家大政,并把我们家小威交给他,望他能照拂一二。”
李二蛋道:“不。爷爷。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爷爷援手。陈州之乱已不可免,父亲已经决定让我只管三方协定的内容,尽量不出兵插手。而我向父亲倡言,为陈州百姓计,以我父亲之名号召东夏、靖康成立广济院前往陈州,施救战乱中的百姓,商人捐粮纳物,郎中自愿接受组织前往就诊,他们只为救助战乱的百姓,受伤脱离战场的士卒,应约定不得被靖康、拓跋氏甚至我东夏任一方军队侵害以爷爷的名望,可影响到诸多的士大夫,终是能迫使朝廷的军队接受约束。”
健布震惊道:“自古做战何来如此?”
李二蛋说:“这一次理应如此,靖康若战胜,陈州还是靖康的,百姓还是靖康的,不值得吗?”
健布犹豫了一下说:“将来你父子夺陈州,陈州又是你父子的,百姓又是你父子的?是这样吗?”
李二蛋道:“于我三方皆是如此,然而终须有人大爱,不使黎民绝灭。此为这一次战争的约定。爷爷可敢应承?”
健布叹道:“我自然敢,就怕没有用?再说了,约定了,就真不侵害了吗?也许你把天下的郎中们害了。”
李二蛋说:“我在东夏学习过救护,我也去,作为一名普通的郎中。”
健布猛地转过脸来。
这对敌国的父子,让人起不了恨意,健布再看看他,胸中怀了一股怜爱,他忍不住说:“你还是个孩子呀。此一趟浑水无法预料。你图什么?你不去,你们东夏也已经夺走陈州的人心了。”
李二蛋刚硬地说:“我要为天下人立个规矩,战争的规矩!”
一百零四节 那苹果不能卖()
靖康朝堂上已经是争执一片。
大臣们围绕着什么规格接待东夏使臣,将会讨论些什么问题,眼看软弱派和强硬派莫衷一是,皇帝坐在上面也是一阵、一阵的头疼。
皇帝心里的屈辱感会被一些强硬派拱动,但心虚感和畏惧感又又会被软弱派加剧刚刚战败而还,虽然得益于东夏的仁慈,没有杀戮成尸山血海,但是东夏军队的强悍印象,对王师的士气有没有影响呢?刚刚议和结束,态度强硬、恶劣会予人借口不说,真要再一次刀兵相见,就能打赢了吗?
如果不能打赢,威胁撕毁协议有什么用呢?
但是一味妥协,又妥协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边贸答应重开,可以重开,北平原三方共管,事实已是无法更易,可以共管,这些都好说,东夏使团这次来,又要把陈州划走呢。一旦把陈州划走让拓跋晓晓治理,东夏又会不会得寸进尺,今天占一块,明天讨要一点儿?这个步不能再让了呀。
终究还是折中派的谏议大夫薛擎给两派打圆场。
他起来奏对说:“启禀皇帝陛下,朝臣们说的都有道理以臣看,不如且接之且观之,礼节上不失,不予敌借口,利益上也不可失,不能让人得陇望蜀,东夏人是什么想法,不如直接问问他?”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要考虑。
两派大臣以为皇帝不喜,顿时七嘴八舌把他淹没在里头。
东夏人还未正式说话,靖康朝臣就已经陷入无休止的讨论,这就是所谓的杯弓蛇影,风声鹤唳呀。这种讨论健布已经听不到了,或许是他选择故意不听。他已经回到家里,不是他忽视了李虎的请求,而是他不属于传播京城舆论的那个圈子,尽管有大量的门生部下,但他多数以独臣的面貌出现,想来想去,除了给一些位于舆论圈子里的朋友们写信便不知道其它的手段了。
其实他也知道,写不写可能都一样。东夏之言很快就能造起势头来,只要东夏把话放给天下人听,就会形成声势浩大的舆论。
人常说天意浩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东夏所发之声,就是带着那股凛冽的道义,直指天意民心,问天下谁人敢反对?
靖康朝廷反对?朝廷不爱陈州之百姓,必失陈州百姓之心。
拓跋晓晓敢反对?皮离毛而去,毛色尽枯槁。
天下人反对?医者可以内心讥非,凡人可以认为与我何干,商旅可以不捐,他们偷奸耍滑也好,不出力也好,然而心里就都知道这不该反对呀。
健布将士林的朋友列出清单,逐个写信,却还是笔锋一转,多写了一封。
他曾有一位同族孙辈,在襄郡为官,他辞将时此子曾有言,族爷治军严苛,大战无数,可谓杀人如麻,仇家遍地,若遭人贻害,可来寻我。他执了笔,犹豫片刻,奋力落下:“吾闻襄郡之地,扼天河而四通达,常欲借道,沿河上下游历,均以朝中职责而不敢妄决。今处江湖之远,老妻已没,独孙无归,可独行观山望水矣,小子可愿为吾物色薄田静宅,老夫不日前往,自当酬谢之。”
士之意气,在于比功。
朝堂之事,插不上话,已不能指手画脚,但他狄阿鸟自称士,谱北方山河,我健布虽老,却可看南方水文。
廉颇老矣,尚能饭。
健布掐指,不过才花甲有余,比之廉颇,年轻得多。他又一次展开大漠地图作为鞭策,却在为南去打算。
与朝廷上的紧张,健布的归隐不同。
李虎在长月街头闲庭信步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虽然孩提在时太小,印象很是模糊,但令人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他会想:“我还有亲戚在呢,虽然仓猝来到,不知该不该拜访,到哪拜访,却是有亲人和朋友。”
他又会想:“我的长命锁是城墙根子底下一家金店里打的,不知道那家金店还在不在?”
他还会想:“阿爸在长月东市再次起家,却不知东市在哪?”
甚至他不甘心地想:“阿爸见了太学方有志于建学,我能不能找到什么有意义的地方,归我东夏之后,在我东夏开辟新的天地。”
可惜走来走去,只看到很多的长月人在卖夏货。
他人虽然在高显长大,却因为贵为一国王子,母亲对礼仪督促得紧,看起来和靖康士人一般无二,沿街道询问多了,见到夏物在长月抬价,皱了眉头觉得贵,然而皇城根子上的百姓却自有一番傲气,见他光看不买,不免话里夹裹些刀剑伤人:“看你也是财主家大少爷,我们寻常百姓都不觉得贵,觉得它值,你觉得贵?你爹莫不是个老抠,小小年纪把你教成了这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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