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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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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盯着金子,咽了口口水,却又犯嘀咕:“都是街坊,虽然看他们恶毒,吵过架,人家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说租房,人家也不信呀。”

    细作嫌她推脱,就说:“那你就说她今天喊着要租的那两个人托你租。”

    有个金疙瘩垂涎,女人再不说什么,出了门,直奔张天鹅的饭铺。

    到了,见到张天鹅,她伪装出笑脸说:“天鹅阿姐。我给你送钱来啦。有两个人说你要租他们房子,他们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们租下来,回头我把钱给你。你给不给我租吧?”

    张天鹅刚忙完一阵,见店里一片狼藉,督促人收拾,听她一说,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今天那两人的模样,略一犹豫,咬着牙说:“不租。那两人不像善良之辈。我怕租给他们,将来事情多。房子是我阿舅的,佣金我也得不几个,要是他们耍赖,干坏事儿,还不够闹心的,不租了。”

    这女人的脸立刻阴了下来,她阴阳怪气地说:“是不租别人还是不租我呀。”

    一叉腰,她就大声喊道:“我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啦。凭啥到处寻人租,不租给我呀。”

    张天鹅也是泼辣的人,一声冷笑,见小骏子赶来旁边,就把怀里的孩子递他抱一下,转过脸说:“我爱租谁租谁,你爱吃谁家的吃谁家的,爱喝谁家喝谁家的咋的,不租,你还来抢?你抢一个我看看。”

    转眼间,两个女人鼻子贴鼻子,眼睛逼眼睛,一尺之内吵上一架。

    她人在张天鹅家饭铺,饭铺里张天鹅家的人多。

    她吵架也不过,又怕别人过来帮腔,干脆掉头就走,边走边指手画脚地骂:“送你钱你也还不要。不是吊个傻物件的驴子是什么?”

    回到饭铺,害怕巴依乌孙两人讨要金子,她一进门就说:“她不肯租,你们就住我家好了,正好有空房子。”

    细作征求巴依乌孙同意,巴依乌孙没有多说。

    然而外边一阵响动,透过门帘,可以看到很多人腿跑得飞快,有人还在喊着:“抓奸细呢。抓了好几个,咱的兵穿百姓衣,端着弩”

    两个人一阵心惊肉跳。

    巴依乌孙一比划,细作就直奔饭铺门口去掩门,那女人扭头去看细作怎么蹿了,巴依乌孙上去从后面捂住她的嘴,架了一柄短刀。

    她公爹正好进来,两眼睁得老大,却还来不及开口喊叫,巴依乌孙一甩手,短刀正中他喉管。细作不会掩门板,好不容易才卡上一条,回过头来,满脸着急。巴依乌孙尤说了一句“别慌”,这便擒着那女人往后堂走,一边走一边问:“还有人没有?”问了好几遍,见女人吓傻了,瘫在他身上,就拖过后堂,见到院子里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孩,一把丢了那女的,箭步上去摁倒踩住。

    七八岁大的孩子,哏一声啃地上了,半晌才哭出声。

    回过头来,那女人口不能言,吐了一大堆,两眼惊恐,胡乱说道:“你别杀我。求你别杀他,他小。他还小。”

    细作终于把门掩上了,回头穿过后堂,把她也逮上,再一看,这后边的小院挺大,也逼问:“还有谁在?”

    女人都要吓死过去,告诉说:“我男人躲丁了,本来饭铺有俩婆娘,家里有人应役,走得早,就没人了。”她哀嚎说:“放过我们娘俩吧。放过我们吧,金子我还给你们。”

    按照巴依乌孙的心性,会一刀毙掉那孩子,之所以没杀,自然别有用心,听她说没了别人,就把孩子拽起来,捂住嘴,尽量温和一笑,说:“你别害怕,我们不杀你们,不抢你们东西,就是在这躲躲。那一块金子,够给刚才那个老羊买命的,看模样也不是你阿爸,你也别想着寻仇。”

    细作补充说:“听话。就不会死。”

    巴依乌孙把孩子捆好,塞住嘴,接着两只眼睛就留在那女人身上,丰腴的**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他又问:“你男人干啥去了?”他冷笑说:“我是一部首领,堂堂千户,和你男人比怎么样?”

    细作冷笑说:“这有得比吗?阿哥是大人物,她男人都忙着躲丁,想来也是个软蛋。”

    那女人连忙说:“是。就是软蛋。”

    巴依乌孙喉咙咽动一下,带着威胁给细作说:“去。把好门户。”说完,上去一只手,把女人扯到身边,挟着就进了屋。

    细作恨恨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却别无他法,回到前面的饭铺吃饭。他吃了一会儿,巴依乌孙拽着那个女人出来,女人衣衫不整,低着头,巴依乌孙拉她到细作面前,轻声说:“我的女人和孩子都被战争碾碎,都被狄阿鸟给毁灭了。我要带走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给她穿金戴银,让他们衣食无忧,并且继承我的家产。”

    细作见他使了个眼色,连忙说:“恭喜千户大人。只是”因为有个眼色,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带上这女人和孩子会是累赘。巴依乌孙却是问那女人:“只要出了城,你就是千户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城?肯不肯走?”

    屋子里尸骨未冷,也许是错觉,老人的胳膊和腿还会微微抽动。

    细作不报什么期望。

    那女人却主动说:“我和那个男的没什么感情。我不爱他。只是没有办法才嫁给他的。你要是带我走,要看你能不能让我爱上你。”

    巴依乌孙顺口就说:“我家有一块草原,从东到西,马要跑上半天,我家有上千户百姓,有三百多匹马,有两万只羊,还有七十个奴隶,五十多个女仆,都是你的,金银绸缎,你想要什么就都有什么,也包括我像河水一样清澈的爱。”

    他笑眯眯地说:“也许你没听说我的名字,我告诉你,我是巴依乌孙巴特尔我是那个和狄阿鸟争夺过东夏的人,虽然我没了东夏,但我在奄马河以东又做了千户,又有了部众和财物。这些还不算,我一年的劳作,换来的血汗之物,可以用来收买一国的大汗。跟着我,你就是巴特尔身边娇艳的花。”随即,他惋惜说:“只是冒险入城,被困在了这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城。”

    女人主动询问:“那你们去没有去车马行?乘辆马车往东走呢?”

    巴依乌孙立刻看向那细作。

    那细作便点了点头。

    巴依乌孙冷笑说:“你还不如一妇人。”紧接着他又问:“你说,狄阿鸟会不会派人去查车马行呢?”

    女人就说:“不怕查,他们查,城门口就不查了,可以在天快亮的时候站在半道上截车,半道上截车还可以和他们讲价钱。”

    巴依乌孙这就说:“要不你先去看看?”

    女人犹豫了一下,大概怕他是试探自己,不敢相信地问他:“我一个人去?你相信我不告官?”

    巴依乌孙淡淡地说:“你一个人去。我爱你就足够了。”

    细作大吃一惊。

    正要说话,巴依乌孙逼视过去,凶狠地说:“你要是敢开口质疑我的女人,我立刻杀了你。”他给那个女人一挥手:“去吧。”

    女人竟笑了一声,说:“我去收拾一下,去车马行问问,天黑前回来。”

    她走了,细作才又带着震惊说:“巴鲁大哥,你真要带他们走。”

    巴依乌孙却很冷静,轻声说:“女人多数都像蛇蝎。我知道你想给我说什么,凭你的本事,我们出不了城。她?我在她眼里看到了贪婪,看到了无情,看到了恐惧,有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们就冒一下风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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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节 将死老犬() 
根据口供和勾勒出来的画像,漏网两人的情况逐渐清晰。李常胜没想到里头竟有巴依乌孙,不由吃了一惊。他赶紧把巴依乌孙的模拟画像和自己出外勤的情况简单汇总,递到牙扬古手里,因为巴依乌孙在众人眼里是东夏大患,牙扬古也不敢怠慢,立刻跑去见狄阿鸟,把巴依乌孙的模拟画像放到狄阿鸟面前。

    模拟的肖像只与巴依乌孙有七分相似,耷拉着两撇胡须,两只小眼睛皱着,射出寒光,一脸的凶残。

    狄阿鸟瞄一眼就把肖像放下了。

    牙扬古在他眉宇间看不到任何波动,有点不自在,主动说:“大王。李常胜到现在还在城里追查,他说了,就是不吃不睡,也要缉拿到巴依乌孙,否则就不会回来缴令。包城府尉和城防衙门也都向他表了态,全力缉拿。还请大王放心,这次我们要把这个搅扰我们东夏多年的祸害一举拿下。”

    狄阿鸟却天马行空地问起了别的:“高奴一带,敌我的情况怎么样了?”

    牙扬古说:“眼下敌我兵力相当。敌方大将野利有信大概是害怕被陈庭怪罪,不顾一切进攻高奴附近的乡镇,为攻城创造条件,博大鹿手里精锐并不多,有一些地方是几易其手,就目前来看,三两日内他打不到城下。阿孝宝特不愧是您的阿弟,他多次击溃陈朝,有力地牵制了野利有信。”

    狄阿鸟点了点头,又问:“陈庭那边有没有消息?”

    牙扬古说:“已有情报显示,陈庭在东凉城囤积的二十万大军,正在调动”

    狄阿鸟打断道:“东凉城?意料之中的事。拓跋老贼打的好算盘,既可以向东南切断朝廷攻势,也可以增援高奴一线,如果他们立刻增兵高奴,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不知道野利有信肯不肯。东凉城囤积的兵马上来,他怕是九死一生。他会不会想方设法补救,拖延东凉城的兵马上来呢?”

    狄阿鸟是在问牙扬古,野利有信丢了高奴城,等于丢掉陈庭拿来支撑东线战场的口粮,会不会动用自己在陈庭的人脉,设法让陈庭给他一个机会补救。如果他一心补救,会不会想办法让自己家族或者自己的关系在陈庭活动,拖延住东凉城的敌人上来,因为东凉城的军队一旦全线压逼,他就坐实了失城之罪。

    牙扬古回答不上来。

    没有现成的情报,可以得出敌人可能做出的反应。

    狄阿鸟也不需要他回答,打个响指,唤来一名参士,吩咐说:“阿孝还是留手呀,怕打灭了敌人的援军,如今双方都是骑虎难下,应该是打不灭啦。传令阿孝,让他不要再有一丝的顾忌,强势用兵,压垮野利有信最后一丝的侥幸。东凉城的敌人短时间内被调动,陈庭就没有时间再征集到补救的粮草,到时双方决战,无论他多少兵,只要截断他的后路,他就没有吃的。”

    给参士略一点头,让去起草王令,他又问牙扬古:“如果平凉城二十万军队全用咱们这儿,领兵的大将会是谁?”

    牙扬古想了想,轻声说:“我觉着还是拓跋黑云。”

    狄阿鸟简短有力地问:“依据。”

    牙扬古回答说:“拓跋黑云是陈庭排上号的将领,而且和我们打过交道,是我们的老对手,在陈庭眼里,他更熟悉我们的情况,除非拓跋巍巍亲临战场,否则陈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替换他。”

    牙扬古笑道:“他就是去,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到。他不是大王您,有我们做耳目。”

    狄阿鸟苦笑摇头,说:“这并不是依据。”

    牙扬古说:“怎么不是依据,陈朝下头的大将、朝臣总不会第一时间就把最恶劣的情况告诉他,撅着屁股让他治罪吧,何况他们又没有军法处,不会评定失城之罪的责任,一治罪,必是重罪,一杀人,必有人受牵连。何况他在凉北城,离东凉城都有好几百里,就算对情况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也不会一行几骑连夜入东凉城吧。陈朝毕竟不像我们东夏,高度集权,拓跋巍巍也不像我们大王英勇果敢,他不准备上三五十来日,拉出自己身边的嫡系,他敢轻身去接管军队?”

    狄阿鸟大为意外,从案子后面走出来,站到牙扬古面前,几步外上瞅下瞅,瞅得牙扬古好不自在。

    狄阿鸟笑道:“除了恭维孤英勇果敢之外,其它的分析都有几分道理。看来把你放在郎协司放对了,眼界挺开阔,知道比较我们东夏与陈国的不同,将来有希望超过孤。回去吧。密切监视敌人的动向。”

    牙扬古瞅了一眼被他轻描淡写扔在案子上的“巴依乌孙”,略一迟疑,还是问:“那巴依乌孙呢?对这个东夏大患,大王有何指示?”

    狄阿鸟淡淡地说:“外紧内松吧,如果鸽棚被尽数捣毁,尽管放任他逃走,你约莫一下,他能多久到东凉城乃至拓跋巍巍的汗庭?”

    牙扬古想了一下说:“起码八天以上。”

    他恍然道:“再算消息的一来一回。就算他跑了,怕也来不及了,陈朝也已经把军队全线压了过来。”

    但他又说:“可他是我们东夏的大害呀。”

    狄阿鸟笑了,又轻描淡写一句:“小害都算不上。现在的东夏不是三五年前,他动不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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