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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煮鹤-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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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鸣道:“现在只怕粮食也都都涨价了,有空差人去清点一下家里的存粮也好。”
鱼渊点了点头,记下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卫鱼渊将手中的帖子放下,又唤卫鹤鸣来看他的字:“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那字写得柔中带刚,转角处圆润,稚嫩中显得中正平和,与往日姐弟俩共用那清劲洒脱的柳体有极大的区别。
卫鹤鸣笑道:“我觉得不错,只是你怎么想起要写这样的字来了?先生不是说你的柳体已经有了些火候?”
卫鱼渊垂下眼睑,伸手将落在耳畔的发丝拨到了耳后,笑了笑:“我们总是要有些分别的,女子和男儿,本就是两条不同的路。”
卫鹤鸣一愣,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无论前世他经历了什么,得意也好落魄也罢,他至少还有一个选择道路的机会,而阿鱼却从始至终都困在这方宅院里,读了万卷书,也不曾有机会走出这长安城。
在抄家灭族那一刻替他赶赴刑场,竟是卫鱼渊唯一能决定自己人生的一刻。
明明是双生子,明明连容貌都一模一样。
只听卫鱼渊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若我们当真是一模一样,该有多好。”
卫鹤鸣停下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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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鸣担心的大旱还是如期而至,其后的一个月,也是未降半点雨水,炎热的天气把长安城变成了一个大烤笼,街上的闲人也渐渐少了,偶尔见人也都是像被烤焦了的鱼,无精打采的没有半丝生气。
达官显贵家中的冰块库存也消耗的极快,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开始从亲朋好友家借冰了。
国子监没有家中的好条件,又崇尚简朴刻苦,一天下来,监生们个个都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头发长衫都被汗水黏在身上,甚至已经中暑晕过去了好几个。
连卫鹤鸣都有些吃不消这样的天气,础润用井水浸了汗巾来与他解暑也无甚用处,那冷气很快就消散在无穷无尽的暑期中了。
楚凤歌见他热的眼都睁不开,脸上两团红晕活似擦了胭脂,便有些好笑。拿着折扇替他扇风:“不若你向请个假,回家避暑去吧。实在不行,我家里还存了些冰,去我家歇一阵子也好。”
卫鹤鸣苦笑:“哪有这样做学问的,你当我是你这等小王爷呢?我本就是破格收进来的,再这样畏热怕冷的娇惯,只怕人家直接让我回家去做我的大少爷去了。”
见他还扇着,卫鹤鸣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别扇了,全是热风,越扇越热,外头有卖卤梅水的,你随我去喝上几碗消消暑。”
说着,竟也没注意,拖着他的手就走了。
楚凤歌也状似无意,只任他领去了门口,卫鹤鸣伸手去怀中摸铜钱,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腕。
楚凤歌盯了自己手腕片刻,嘴角不经意翘了翘。
“你要几碗?”卫鹤鸣转头问他。
“一碗,”楚凤歌笑道。“你也少喝些,太凉伤身。”
卫鹤鸣笑:“那我也只要一碗吧,我看前面还有沙糖绿豆卖,一会再去看看。”
夏日不少人会卖这些冰镇过的汤汤水水,这些日子更是生意兴隆,商贩便又在街边加了几个长条板凳,供行人歇脚。
冰冰凉凉的卤梅水从喉咙一路冰镇到胃肠,仿佛一日的暑气都从毛孔里被发散了出去,让他忍不住喟叹一声:“这才叫夏呢,若是没有这些东西,才当真不知道日子该如何过了。”
楚凤歌忍不住失笑。
前世世人提到卫鹤鸣都只见到他“鹤相”的身份,联想到的也大多是些年少高位、治世之才的笼统形容词,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人的脾性。
这人仿佛对什么都有些兴趣,都能去试上一试,吃食也好,衣装也好,学问也好,官场也好,这人仿佛对世上一切都抱着些喜欢,有太多事情能分走这个人的注意力。
这样也好,也不好。
楚凤歌盯着他,心思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这时却听旁边长条凳上的客人的闲聊:“我打南方那边刚回来不久,那边都在传,这天不下雨,却跟……那位有关。”说着,还冲皇宫的方向努了努嘴。
卫鹤鸣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下来,连碗也放了下来。
却听那桌另一个接话:“可不敢胡说,长安城是旱惯了的,哪就赖得上了呢。”
先前那一个便压低了声音:“这回可不是长安的事了……现在那位恐怕还不知道,外边的……几乎都……”
另一个仿佛吓着了:“你此话当真。”
“谁还拿这事逗你不成,那些当官的欺上瞒下惯了,这事谁报上去谁就得担责任……我说的那还算好的,我听说有几个地方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说这事不怪那位……还能怪得着谁?”
另一个便叹:“管他怪谁,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不是?也亏得是在长安了,若是在其他地方……”
两人闲聊了一阵,便起身走了。
卫鹤鸣和楚凤歌却在桌前相对沉默。
“你走动的多些,可曾听过消息么?”卫鹤鸣半晌问道。
楚凤歌摇了摇头:“不曾。”
两人心里都清楚,民间已经起了这样的留言,甚至有人活活旱死,那这件事恐怕就小不了了。现在只盼着老天爷尽早降雨,也好早些平息这场风波。
可卫鹤鸣却心里清楚的很,这场大旱,必然是要震惊朝野的,只是却不知道今世有没有什么变动。
卫鹤鸣摸了摸碗边,碗里的汤水早就没了凉气,散发着甜腻的气味。
“走吧?”卫鹤鸣问。
楚凤歌点了点头,两人起身回了国子监,刚一进门,就见贺岚脸色不甚好看地迎了上来。
“见过殿下。”贺岚只来得及跟楚凤歌拱了拱手权做一礼,便急着对卫鹤鸣道:“你可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么?”
卫鹤鸣问:“怎么了?”
贺岚叹道:“诗社里有个学生自家乡回来,生了重病,如今竟无药可医。救人如救火,你若有认识的大夫,还请引荐一二。”
卫鹤鸣摇头,也颇有些为难:“京城只这么一亩三分地,医术好些的坐堂大夫你们也该都认识,哪里有什么神医?若再好些的,只得去寻太医了。”
贺岚摇头:“这事如何寻的了太医?”
卫鹤鸣问:“这人是寒门子弟么?只是事急从权,不若向祭酒询问一二,若是不行我们也可另想办法。”
贺岚却面露难色:“太医万万请不得,我还是再去找找吧。”
卫鹤鸣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只好作罢。
楚凤歌却忽然道:“我家有一位大夫,医术尚可,可以引荐于你。”
第十八章 疫病()
第十八章疫病
北胡第一次来犯时,袭击了岭北边境的一个村庄,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他们离开时,竟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待到岭北军赶到时,只看到了冲天而起的烈焰和骑队奔驰而去的滚滚烟尘。
彼时楚凤歌人在京城,先生听到这消息时,一口血呕了出来,却强撑着指挥军队追击。
“每次北胡来都是如此,并非先生的过错,先生不必过分难过。”军队里的小将劝慰道。“想来殿下也是知道的。”
先生却缓缓红了眼眶:“那都是人命啊……”
他曾精于骑射,一身武艺,如今却连翻身上马都做不到;他曾熟读兵书,壮志踌躇,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北胡屠戮百姓无能为力;他曾空有丹心一片,碧血满腔,如今却半分施展的空间都没有。
他再一次感到了刻骨的恨。
恨自己是个废人,恨自己此生此世,都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卫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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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一位大夫,医术尚可,可以引荐于你。”
贺岚大喜过望,看着楚凤歌的眼神仿佛是看见了救苦救难的神仙,这才正正经经又行了一礼:“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卫鹤鸣听这话却一愣。
楚凤歌家有位医术极佳的老大夫,他是知道的,非但知道,还熟悉的很。前世那位老大夫不止一次将他的小命从鬼门关给捞了回来,确实本事不小。
这位老大夫据说是昔日老文瑞王留下的人之一,也是大有来头的,没有文瑞王的意思轻易不会出府,却不知这次楚凤歌为什么破了例。
贺岚千恩万谢,约好了下午三人一同前往,卫鹤鸣却在一旁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楚凤歌神色坦然:“看我做什么?”
卫鹤鸣道:“看你怎么转了性了。”
楚凤歌笑的温文尔雅:“我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若不乐意,便由他自生自灭去?”
卫鹤鸣这才消停了,笑嘻嘻地恭维他,好话说了一箩筐,楚凤歌才笑叹:“我怎么不知你何时属了墙头草,说随风倒便随风倒?”
这人也不以为意,仍厚着脸皮同他笑闹。
一旁的贺岚纵是心事重重,见他这样子也想嘲笑一二,却不想一抬头正撞上了楚凤歌满含威胁的目光,再一想自家好友的小命还在人家手上,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有话吐不出,实在是难受的很。
过了晌午,楚凤歌差人去请了大夫,三人便一路绕着长安城走了大半圈,到了极偏僻的一家客栈里。
客栈有些老旧,可也还算干净,只有一间上房里住了人,显然就是贺岚的那位好友了。
二人打量了片刻,只见那上房捂得严严实实,好似生怕让人看见什么。
二人抬脚就想迈进房间,却被贺岚拦了下来,道:“二位还是留步,只让老先生进去便可。”
楚凤歌挑了挑眉:“这是为何?”
贺岚神色疏懒:“殿下身份贵重,若是沾染了病气,在下却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卫鹤鸣作势欲进:“这却容易,我替殿下进去看看就好。”
贺岚斜他一眼:“你又凑个什么热闹?”
卫鹤鸣笑着问:“你到底肯不肯说实话,难不成是窝藏了什么江洋大盗不成?”
贺岚沉默了片刻,缓缓松了口气,身形也随意了起来:“也罢,左右都用了王府的大夫,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你们了。”说着,他推开门,掀起了帘子的一角,示意他们看看,却又很快放下。
那床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年轻人,卫鹤鸣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这是杨子胥,”贺岚轻声道。“你该识得的。”
卫鹤鸣这才想了起来。
杨子胥此人也算是国子监里颇为出名的一号人物了,虽是寒门出门,却是诗社的发起人之一。出了名的灵气逼人、行事风雅,尤擅诗词歌赋,每逢诗会必有佳句,也算是极有才华了。
只是前些日子放田假,这杨子胥便回家探亲帮农去了,却不想一直未曾回来,社中差人去信也不曾回。先前贺岚还曾跟他提及过此事,说是担心是不是他家中出了事。
却不想竟躺在了这里。
贺岚这才道:“我前几日外出去踏青,正在京郊一农户家里遇见的他,据说是重病倒在了路边,若不是正巧被那农户碰上,只怕……”
说到这里他敛了敛眉:“只是他病的蹊跷,我连着找了几个郎中都无能为力。”
卫鹤鸣想起当初那杨子胥容貌虽不及楚凤歌,却也是以丰姿俊美出名的,如今床上那人却瘦得双颊凹陷,脸色更是蜡黄,嘴唇干裂,皮肤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哪还有昔日俊朗的影子?
不禁皱眉问:“他怎么病成了这副模样?”
“他如今已经好多了,你不知我刚见到他那日,几乎认不出是他来。”贺岚既是把话说开了,也不再藏着掖着。“我请家中大夫看过,只是他医术不精,却说可能是……沾染上时疫了。”
卫鹤鸣一愣,神色里带了几分凝重:“我却从未听说过有哪里闹了疫病。”
贺岚略摇了摇头:“我也不曾听过,只是这等事,还请你们保密才是,若是让人知道了,且不说杨兄还能不能留在长安养病,恐怕就是连前途都要受些妨碍的。”
对于杨子胥这样的寒门子弟来说,国子监就是他们在科举前最大最快的跳板,若是因为这等事妨碍了前程,连贺岚都要觉得有些可惜的。
卫鹤鸣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应声道:“我不是那等多嘴之人。”
贺岚也是找到人吐苦水了,又露出那倦懒的神色来,只是眉宇间多了深深的疲惫:“我实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这几日杨兄迷迷糊糊的,难有清醒的时刻,偶尔有些只言片语,也是梦中呓语,做不得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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