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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等弃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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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岳筝便从床边起身,离开了房间,三两步便到了坐北朝南的一间宽敞许多的草坯房。
岳筝刚踏进门就看见父亲狼狈地斜躺在床上,一下子便奔到了床边。
“爹”,她这才看到父亲的右臂上殷红一片,不禁惊慌喊道:“您怎么样,我去找李叔。”
说着倾身便侧向门口,似要飞出去,把村里唯一的郎中李叔拉来。
“丫头,爹没事,就是些皮外伤”,岳父却一下子拉住女儿的手腕,说话时竟透着些不足之态:“等你李叔来了再上药,也没事的。”
“可是,血……”
岳筝的话没说下去,就被父亲一声大喊打断:“女儿啊,爹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就连她母亲去世时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父亲霎时间泪如雨下。
岳筝跪倒在床边,她的预感是真的,爹活不了了。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那天下午,岳筝进山捡柴,同时想摘些金银花攒了拿到药铺换钱。她去邀隔壁瑞儿同去,瑞儿却要帮着母亲拆洗床单未行。
她便一人去了。
那山就在村口不远,她一个人也去过无数次。
但她出发时还高高的太阳,却在一个时辰不到后就隐匿在乌云背后。
乌云挟来了一兜雨,顷刻间从天空泼下。
初时她并未担心,这样的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雨却一直下,天都暗了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她这才慌了,父亲那天进城去卖新下来的一茬黄瓜,肯定也被雨隔在了集市上,谁能进山来接她?
瑞儿?
瑞儿家里姊妹多,常常被她母亲指使来指使去,说不定早忘了。若不然,刚刚就来了吧。
再说了,下这么大的雨,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敢来吧。
岳筝就那么瞪着外面的雨直到天色全部暗下来。
004 回想(2)()
天黑了,雨却停了。天空中竟然冒出了一颗颗被洗的发亮的星星,山虫唧唧,夜间的山中宁静无比。
岳筝只等那雨一停了,便迫不及待地往家赶去。
虽然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却也摔了好几跤。但她并没有多害怕,这山里几乎没有野兽出没的。
她没走多远,却被响在宁静空山中的沉重呼吸声惊到。
那呼吸一声重似一声,好像就响在她的耳边。
岳筝心颤不已,感觉更比受惊吓前敏感了十倍不止。簌簌的草丛间发出的声音,瞬间如擂鼓一般。
她要逃离时,却一下子被一双湿热有力的臂膀锁住。她的失声叫喊,只是惊走了几只树间休息的雀鸟。
然后,便是她一生都摆脱不掉的噩梦。
父亲找到她时,已是三更。
她是被父亲的痛哭声惊醒的,她醒来时,身上盖着父亲的外衫,旁边是闷声痛哭的父亲。
她先是看到一根斜插在松软土地上的火把,才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
她不禁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衣服,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把只喊“不要”。
父亲不再哭了,爬过来紧紧将她搂住,不停地重复道:“只有爹一个人,只有爹一个人……”
雨一停了,他就急忙往家敢,只怕家中的女儿担心。到家却并不见女儿,到瑞儿家问了,才知女儿下午就上山了。
瑞儿娘当时还问他:“咋,你家筝筝还没回来。”
“啊,不,不,在家睡呢。我就是问问,问问。”他这么回答着,就在瑞儿娘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奔出了瑞儿家。
只一人悄悄进了山,上了山才敢点了火把。
却不料,女儿真的如他担心害怕的那般,出事了。
“丫头,爹对不起你。”
从那时起,她的父亲面对她时似乎只剩了这么一句话。
岳筝强忍着难过,抬手将父亲糙如树皮的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爹,你没有对不起女儿。”她的声音干哑,哽咽,却郑重无比。
岳父似哭过一场,情绪好了很多,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女儿的脸上擦过,竟带着几分微笑道:“爹定给你寻个好婆家,爹看莫家不错。”
岳筝的眼泪却似决了堤,一刻也停不下来。点了点头,呜咽着道:“只要爹好好的,女儿嫁到哪家都好。”
岳父却马上反驳道:“这怎么行?你不是跟爹说,要你嫁人,只莫家四郎那样的才肯嫁吗?怎么现在又要这么说?”
“女儿听爹的”,岳筝已说不出话来。
就算莫家是因被朝廷将罪才回来原籍,她嫁到莫家也是高攀,更何况……
莫家的人,村里的人,很快就都聚到了岳家的草坯房。
莫家对岳老爹的义举感恩戴德,却在听到他的要求时全都变了脸色。
“要报我岳启万的恩,就让你家北轩娶了我的女儿,我故后立即成婚。并且你莫北轩,一生一世只能有我女儿一个妻子,不娶平妻,不得纳妾。”
莫说莫家,就是其他人听了脸上也是色彩缤纷的。
那件事,村里总有几分捕风捉影的说道。
莫家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要求,却顶不住岳父的坚持:“你莫家不答应,我就不让李朗中给我治伤,死了也是你莫家逼的。”
莫家老婆子,丝毫不顾念岳父于他家的那点恩情,开口喊道:“你就是治伤,也不定能活过明天,怎么能安到我家身上?”
此言一出,岳家这一方的近邻不愿意了,一嘴一舌地都开始指责莫家。
岳筝一言不发地跪在床边,对这眼前的吵闹无知无觉。
她在恨那个她甚至连容貌都没有看清楚的人。
争吵了大半下午,莫家终于妥协。
一直躲在门外边的北策冲到岳筝面前,认真地问道:“你就要做我的嫂子了吗?”
一句话,笑翻了刚刚还都面红耳赤的人。
岳父第二天早晨,太阳将升起时就撒手西去了。
他将岳筝嘱咐给了岳家不出五服的几位叔叔伯伯。
岳父丧事半个月之后,岳筝的那些叔叔伯伯,便依着当时定下的婚约,给她张罗婚事。
莫家老婆子就是有心耍赖,也不成了。
成婚当天,一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帮忙。
冷脸热脸都有。
莫北轩却在拜堂后就不见了身影,明晃晃地在全村人眼前将她晾在一边。
几乎全村人都知道,莫北轩新婚一夜未归,新娘独守空房。
天没黑,人就从新房里散了干净。
只有父亲救下的那个男孩子在屋里陪她,前后跟着她,喊她嫂子。
成婚一个多月,莫北轩从不近她的身,一直是一个床上一个地上。
知道他要参加义兵去南方平乱时,岳筝在父亲死后第一次哭了。在他离家前,她试着接近他,却被他冷淡地推开:“我明天还要早起。”
他的眼神里,有着不容分辩的厌恶。
莫北轩果然天不亮,就起身走了。
005 回想(3)()
她成了逼走他的人。
那两年里,莫家老婆子总是这么指责她,那个唯一的小姑总是斜着眼瞧她。更遑论莫北轩上面的三个嫂子了。
整个莫家,只有一个策儿,还会关心她。
莫北轩走了不到一个月,她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莫北轩走了不到两个月,她就显怀了。
她有孕了,那时至少四个月以上。村里的那些以前还会帮着她说话的婶娘伯母们,一下子都变了风向。
她一下子就成了荡妇,千夫所指。
莫家成了被人同情的一方,也被村人放到了舌尖上。
从那个莫名的孩子从她的身体特征中显露以来,她在莫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莫家人给她寻了更多莫名其妙的活计,桌椅每天都要擦洗一遍,即使没有喂猪也要每天去打猪草。
不管多少,她都欣然接受。
因为她听那些妇人们说过,怀了孩子的人不能干重活,不然,孩子就没了。
她不想要他,那是她的罪孽,是天对她的惩罚。
可不管她干多重的活儿,他都好好儿的在她的肚子里。即使她大冬天去井台边洗衣服,摔了一跤,回家后肚子也只是稍稍疼了一下,就没事了。甚至没有耽误她那天做晚饭。
从那时,她就恨起了这个缠着她不放的孩子。
第二年春天三月间,她一个人在房间生下了她的儿子。
她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给他包了一块布,连看他一眼也没有,就沉沉睡去了。
她醒来时,北策正趴在床边拨弄那个孩子的小手。
北策似乎很喜欢他,兴高采烈地问她:“嫂子,他是男孩女孩?”
岳筝拢了拢额前黏黏的头发,懒懒地说道:“男孩吧。”
“那嫂子,他要叫个什么名字的?”北策仍旧兴奋地问道。
她笑了笑,“策儿觉得他叫个什么名字好,就叫什么好了。”
北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叫莫曲好不好?我最喜欢听筝曲了,他是嫂子的儿子,嫂子又叫……”
岳筝笑道:“好啊”。眼中却全是厌恶和恨。
那个人,这个孩子,是他们让她的生活一步步踏进黑暗的深渊。
她从来没有用心照料过这个孩子,不是他饿的哇哇大哭,她绝不会去喂他。可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喜欢抱着他,汲取他小小身体上的温暖。
这个孩子渐渐长大,渐渐会喊她娘,她却没有给过他一句好言好语。
看着他那双灵动的眼睛,她总会想起那夜那个人明亮的眼光。
她恨他们。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他?
是那天他不知哪里得了一块发黄的饴糖,却迈着短小的步子跑到她的身边,清晰地叫着她:“娘,你吃。”
她推开他,说不吃。
他却举着瘦小的胳膊,一直道:“娘,你吃。”
她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呵斥道:“你为什么要逼我,我说了,我不吃。”
他小小的身体狠狠地撞向地面,她一直记得,他委屈地看着她,眼中滚起了硕大的泪珠,沾湿了眼周的睫毛,他却忍着未哭出声。
她一下子就恨到了极点,什么也没想,就一巴掌扇到了他柔嫩的小脸上。
她不想打他,却总会因为那双闪着亮光会喊她娘的眼睛生出无限的恨意。
他纤弱的臂膀上,便时常落了些淤青的疤痕。
他却依旧喊她娘,依旧地会伸开他薄弱的双臂在她受到婆母小姑的责难时,不自量力的维护她。
而她却没有给过他一天的母爱。
006 回想(4)()
莫北轩参军两年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她一封休书。
那样的罪名,她无处分辨。
莫老婆子不止一次地对她强调道:“等我儿子回来,就休了你这个淫妇。”
她连个包袱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赶出了莫家家门。
她自知理亏,带着她的孩子回到了早已破败不堪的岳家。
莫北轩在休了她的半个月之后,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村里人都说,那个女人是莫北轩早就安置在县城的,那孩子就是他们的儿子。
她去看了他们的婚礼,见到了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带着一身奚落回到家中。
小小的他正埋头在灶台前吹火,那时他才刚两岁,见她回来,就笑着对她道:“娘,我给你做好吃的呢。”
她看着他,近乎发狂般的自问:“你为什么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是一个野种?”
她上前来,狠狠地打了他两个耳光。
他第一次哭了,掀天的大哭。他懂事很早,自从懂事后就没有哭过。
岳筝第一次对他,她的孩子,产生了愧疚的感觉。
莫家的人很快就举家南迁了,北策在临行前偷偷过来看了她,给了她三两碎银,逗着莫曲玩了一会儿,便走了。
出门前,北策对她道:“嫂子,我们是去金川的,若是以后你和曲儿生活不下去了,就去那里找我吧。”
一年后,北方遇了旱灾。
那些有男人撑门立户的人家尚且缺食少粮,更遑论岳筝她们孤儿少妇。村里的人对她们母子,多是白眼以待,无人接济半分。
岳筝只好带着莫曲一路乞讨南来。
大半年,她们才打听到莫府所在。不料找上门时,却被当做乞丐赶出门来。
求助无门,岳筝饿的几乎要昏倒时,她们才被当地一个瞎眼的婆婆所收留。
她不堪风霜劳顿,不两日就病倒在瞎婆婆家中。不到四岁的他,日日为她煎药,送到床边,像模似样地哄她吃药。
岳筝那时才试着想,她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她却要自认这是罪孽,为什么不能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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